病房內,林靜晨剝著橘子,塞入一瓣在徐譽毅嘴中,自己也咬了一口,嘟著嘴口齒不清的問道:“陳子軒的婚禮你還會跟我一起去參加嗎?”


    “咳咳。”徐譽毅忍不住的掩胸嗆咳,詫異的抬頭看著她,“靜兒,你告訴我,莫不成你真打算去觀禮?”


    “我好歹曾經也在院內工作過,江院長親自邀請過我,我怎麽好推脫?”林靜晨繼續剝著橘子,低頭輕聲說道。


    徐譽毅咽下嘴裏的汁液,“這隻老狐狸,可是靜兒,我現在這樣子陪你去,會不會丟了你的麵子?”


    “你長得很醜?”林靜晨反問。


    徐譽毅未經考慮直接否決,“像我這麽風雅如斯,謙謙有度,溫和淡雅的翩翩少爺怎會長得醜?”


    林靜晨淡笑,“那你真的廢了?”


    徐譽毅瞠目,“我還沒手術呢,你就詛咒自己的老公半身不遂了?”


    “這不是你的意思嗎,既然你長得還不錯,目前還是個兩條腿的家夥,我為什麽會覺得丟麵子?”林靜晨剝著橘子塞入嘴中,酸酸甜甜,味美汁濃。


    徐譽毅見她接二連三的將那酸澀的橘子吞咽入腹,隱隱的就覺得自己牙齦酸酸的發疼,忍不住的問她:“很甜嗎?”


    林靜晨點點頭,“很好吃,你要不要再吃一瓣?”


    徐譽毅撇開她的手,皺眉,“果然懷孕後口味變得比正常人重口,靜兒覺得不酸?”


    “酸?不是酸,是甜,明明那麽可口。”說完林靜晨將手裏的幾瓣全部放入嘴裏,抬起頭,抿嘴一笑。


    徐譽毅掏出紙巾輕輕的拂去她嘴角溢出的橘汁,又本能的輕捏著她鼓起的嘴角。


    “這兩日陸路大概也沒有時間來管我了,徐譽毅,要不我繼續睡在這裏?”林靜晨若有所思的指了指他身旁那張一米八的醫用病床,隻是不知道這是那家製造商冠名製造的戰利品,有些誇張,誇張的不是尺度,而是形狀,越看越覺得那就是從一家五星級酒店裏偷來的。


    徐譽毅往裏挪了挪,“讓我摸摸寶寶。”


    林靜晨訝異,尷尬的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微微有些弧度的肚子,臉頰紅了紅,“等下萬一有人進來看到怎麽辦?”


    “我跟我兒子聯絡感情,誰敢臆想?”徐譽毅伸出手輕撫在她的腹部,嘴角笑意更濃,“小家夥最近是不是長胖了?”


    “那是我長肉了,哪有兩個月的孩子就長胖的理兒。”林靜晨平躺而下,“徐譽毅,我們的婚禮還能準時舉行嗎?”


    “……”徐譽毅愣怵,他這段日子忙著出行任務,然後忙著療傷,好像忘了那麽那麽重要的一件事了,怎麽辦?算算日子,不到一周的時間?


    林靜晨見他欲言又止,側過身正色以對,“你別告訴我你根本就忘記了?”


    “靜兒,你可知我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那一日,我忘記祖宗也不可能忘記我對你的承諾,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畢生難忘的婚禮。”他笑意不減。


    林靜晨躺回,“不過不能舉行我也不怪你,你現在這樣――”


    “靜兒是覺得我長得難看了?”徐譽毅打趣道。


    林靜晨啞然,為何覺得這話這麽耳熟?


    “還是我缺了一條腿失了你的麵子了?”


    “徐譽毅。”林靜晨兩眼瞪著他,“別用我問過的話當借口,你馬上就要手術了,我們的婚禮我會給你爺爺說請求延期,我不急。”


    “可我兒子急啊,你打算就這樣默默的嫁入我徐家?”徐譽毅覆手靠在她的發頂,“我沒關係的,手術也可以延期。”


    “用一場毫無意義的婚禮來換你的生命安全,徐譽毅,論事論心論人,我隻會選後者。”


    “傻瓜,我是新郎官,不是苦力,我交代我大哥幫忙辦一下就成了,然後安安分分的等待婚期,靜兒也是,乖乖的在我身邊陪著我,什麽事都別去擔心,隻要我們都好好的,就行了。”他握緊她的手,放在心口位置,任憑自己鏗鏘有力的心跳衝擊她的敏銳。


    林靜晨微微閉上眼依偎在他懷中,枕在他的臂膀裏,安安靜靜的沉睡過去。


    當溫柔的陽光掀開窗戶微露一角,當和煦的柔風輕撫窗簾微微作響,一抹身影獨自沐浴在陽光中,迎著風,嘴角微微牽扯弧度。


    手機上數字流轉,不待片刻便被一方接起:


    “三弟。”徐霖毅說道。


    徐譽毅回頭注視了一眼呼吸勻稱的她,笑道:“我的婚禮就拜托大哥了。”


    “你現在這樣還惦記著?”徐霖毅淺笑。


    “當然,我不惦記著,就怕被別人也惦記上了。”


    “你讓我調查的事,有了一點眉目了,等資料齊全後,我一並給你送過去。”


    “多謝大哥了,我先掛了。”徐譽毅抬頭目視遠處的青山綠林,一排排惹眼美豔的楓林傲骨綻放火紅的氣勢,秋風徐徐,片片落葉在空中翩躚。


    “咚咚咚。”陸路輕聲推門而進,“剛聽護士說你找我?”


    徐譽毅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率先走出病房。


    長長的走廊除了幾名保鏢來回巡視外,並無他人。


    徐譽毅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坐下,“小易情況怎麽樣了?”


    “已經穩定了,隻是我害怕下一次發作――”


    “我本打算回國後立刻安排他住院接受戒毒,可是後來受了傷自顧不暇,現在想來,這段日子多虧了你們兩個,否則靜兒――”


    “就算沒有你,我也會保護好靜晨的。”陸路黯然的神色低沉。


    徐譽毅點點頭,“不管如何,我會還你一個一模一樣的易君賢,你放心吧,我已經讓二哥聯係國外的戒毒專家,明天就能來這裏全程陪護,以他的經驗而論,小易身體素質不錯,意誌體能都是頂級的優秀,最遲三個月,他一定能成功戒掉。”


    “真的?”陸路喜極,急忙問道。


    徐譽毅胸有成竹的點頭:“嗯,他給我看了一些資料,全是經他手治愈的病患,其中還有幾個也是小易這種身份,這樣的男人意誌堅強,耐受力也是常人的幾倍,所以期限會減少很多,成功率也會成倍增加。”


    “我信你。”陸路迫不及待的跑回病房,看著靜躺在裏麵的憔悴身影,嘴角的扯出難以掩飾的興奮笑容。


    徐譽毅順著牆壁緩慢的走到她身邊,輕歎一聲,“你好歹聽我這個重傷人士說完話再離開啊,見我一瘸一拐的出現你就忍心了?”


    陸路尷尬的苦笑,“我一時大意忘了你受了傷。”


    “沒事,我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能讓三少拜托的事想必跟那間房裏傻傻沉睡的女人一定有所關聯。”


    “能讓我擔心的人也隻有她。”徐譽毅淺笑,“這周五是江家的婚禮,你應該也聽你父親說起過了。”


    “嗯,我會參加的。”陸路直言。


    “我現在還不宜出院,如果我逞能強行出了院,想想隔兩日我自己的婚禮恐怕就得倒下了。所以隻得拜托你替我照顧好靜兒了,她現在嗜睡,精神不太好,整個人口味都變了,我擔心她觸景生情又回憶起那些不愉快,引起身體不適。”


    “你不會真的打算如期舉行婚期?”陸路上下打量著這個說話還有氣無力的男人,走兩步就開喘,甚至連站兩分鍾都開始搖搖欲墜,他真有本事堅持住一天?


    徐譽毅不置可否,笑道:“這點你放心,我會以最佳狀態將我的寶貝帶入徐家,讓整個a市都知道徐三少娶妻了,新娘名字叫做林靜晨。”


    “我會拭目以待的。”陸路轉過身,繼續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屋內沉睡的男人,我們的婚禮也還能如期舉行嗎?


    周五天氣晴朗,藍天白雲,微風輕柔。


    陳子軒的婚禮舉行地點選在海都酒店芙蓉苑,從大廳到芙蓉苑,鬱鬱蔥蔥的綠樹紅花妖冶綻放,一朵朵嬌豔欲滴的芙蓉傲然於世,美的絕倫絕幻。


    陸路身穿淡紫色齊膝短裙,身上披著一件米色長衫,打開車門,紅色高跟鞋踩踏在青草中,深深的留下一道痕跡。


    法拉利一側,林靜晨穿著白色長裙,肩上虛虛的搭著一件藍色披肩,拿著手拿包,緩步走出。


    頭頂上空飄蕩著五彩氫氣球,一個一個上映著主人翁恩愛纏綿的照片,巨幅婚紗照播映在酒店正中銀屏上,第一眼便抓住賓客視線。


    江媚挽著陳子軒的手笑靨如花的站在酒店大廳中,含笑待放的溫婉接待。


    陳子軒臉上笑意淡淡,頷首握手,禮貌回禮,沒有多大的表情起伏。


    兩人身側是陳家家主與江媚父親,兩人禮貌性的站了站,隨後各自走開。


    陸路牽著林靜晨的手,一步一步緩慢的走上酒店前長長的石階路,紅色地毯上鋪滿鮮紅的玫瑰,兩兩顏色相合,就像是曼珠沙華妖冶的點綴而過,將這一方寧靜的土地染上一片紅霞,紅的有些刺眼。


    江媚興致高昂的看著大廳裏踱步走來的兩人,心裏隱隱的揣測著笑容,待二人走近,卻不曾停留,徑直繞過今日的兩位主人翁,自顧自的進了酒店。


    “……”江媚嗤笑,咬牙切齒的瞪著兩人離開的方向。


    陳子軒不言不語,隻是藏在西裝袖口裏的雙手緊緊攥緊成拳,壓抑著心口處堵塞的怒。


    “江俊。”林靜晨遠遠就看見站在人群中談笑風生的江俊,揮了揮手。


    江俊放下酒杯,走向二人,“我以為你們都不會來參加了。其實我也很不想過來的。”


    “我們來這裏還不是衝著你江俊的麵子,如果你敢臨陣脫逃,我絕不會輕饒了你。”陸路揶揄道。


    江俊因著喝了點酒,臉色有些泛紅,笑道:“這敢情好啊,因為我才能請來兩位大美女,那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魅力邀請二人包間小酌呢?”


    陸路不置可否,亦步亦趨的跟上。


    林靜晨隔著人海環顧四周,不知何時起總覺得自己身後有一雙陰鷙的眼正不偏不倚的注視著自己,情不自禁的,隻覺得芒刺在背。


    休息室裏,江俊端著兩杯果汁走進,“我都不知道我爺爺是怎麽想的,對於一個私生子的私生女竟然如此重視,還為她親自主持婚禮,甚至連那些商界z局裏有頭有臉的人都一並請來參加,我江家這幾年究竟是怎麽墮落了,竟然需要一個私生女來撐麵子?想想我都覺得惡心。”他仰頭一口喝盡一杯紅酒,苦澀的味道還充斥在口腔裏,讓他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陸路拿下他的酒杯,冷冷一笑,“不是你江家沒人,是人家江媚有那個本事蠱惑老爺子,這事也不能怪江老,人家江媚流轉在那麽多男人的世界裏摸爬滾打那麽多年,還保不準討不好一個老人。”


    林靜晨低頭淡然一笑,“現在看來是私生女配私生子,他倆還真是極品相配。”


    “對,對,這話我喜歡,兩個都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子,現在倒好,擺上牌麵讓人觀摩私生子的美好幸福生活。留芳百世,後人相傳。”江俊仰頭大笑。


    輕快的婚禮進行曲愉快的婉轉在整間酒店裏,賓客們井然有序的出行觀禮。


    “喲,這麽快就開始舉行了?”陸路看了看腕表,十點過一點就著急拜堂了?


    “兒子都沒了還不趕快造一個出來嗎?爺爺那裏還催著呢,可惜天理報應,大的報不了,也會讓小的償還,隻是苦了那個還未成形的孩子。”江俊嗤笑,站起身,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走吧,女士,人家還等著觀戲啊。”


    “你這樣左擁右抱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喧賓奪主惹人非議呢?”陸路挽著江俊的右臂,淡淡一笑。


    “瞧你這話說的,我們這樣出去,隻會流傳堂堂江家子孫被易夫人和徐夫人共同飽養著,看人家江公子長得白白淨淨的,多適合當小白臉在家裏供著擺著藏著啊。”林靜晨取笑道。


    江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本想掙開兩人的束縛,但回頭一驚,一個幾乎是十厘米的高跟鞋,一個身懷有孕,這樣一推,難免不會惹來更多目光注視,思及如此,還是乖乖的被兩人架著入場。


    露天花園內,彩旗飄飄,氣球盤旋,微風一揚,空中飄來陣陣花香。


    江媚在江父的攜帶下高調進入眾人視線,白色長裙逶迤墜地而過,拖過那滿地的花瓣,帶著點點芬芳走到陳子軒身邊。


    神父振振有詞的念著誓詞,兩人一唱一和的配合著,曲調悠揚,聲樂震天,最後在兩人異口同聲的‘我願意’中落下帷幕。


    “嫂子,你也來參加婚禮了?”徐晨怡穿著簡單的米色休閑套裝,長發盤起,隻餘一縷卷卷的搭在胸前,雙手愜意的搭在衣服口袋裏,笑意拂麵的走入三人的控製範圍中。


    林靜晨見她出現,先是愣了愣,回過神,驚異的問道:“晨怡怎麽會在這裏?你是代表徐家過來的?”


    徐晨怡嘴角輕揚,淡淡一笑,“當然不是了,我是代表嫂子來恭賀小叔子新婚大喜的。”


    “嫂子?”林靜晨似乎聞到了空氣裏什麽異樣的味道,猛然的抬起頭,當視線與來人柔和的目光重合時,一種盡力壓抑在心口的憤怒正蠢蠢欲動,她大喘兩口氣,背對過兩人,驚悸的尋求著人海裏能放鬆自己神經的人與物。


    “很高興各位能來參加舍弟的婚禮,對了,晨怡,你還沒有給我介紹你的朋友。”陳子昂淺笑,右手溫柔的搭在徐晨怡的肩膀上,聲音柔和的說道。


    陸路忍無可忍,上前冷嘲熱諷的瞪著故作無知還扮純情的陳子昂,冷哼:“裝的還挺像的,陳子昂,你別告訴我你現在玩的這招的名字叫做失憶。”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真的不認識你們。”陳子昂緊了緊徐晨怡的肩,目色有些憂慮。


    徐晨怡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解釋道:“陸小姐,子昂前段日子剛剛醒來,你要知道一個溺水險些死亡的人,因為長時間頭腦缺氧會導致自己的腦部神經出現紊亂,失憶是正常的。而子昂的確是失憶了,在m國我們做過很多檢查,最後隻得鑒定為間歇性失憶,隻存在一些模糊的記憶,所以他不認識你們是正常的。”


    陸路冷笑,“還真是會找借口,你忘了倒好,隻是不知道你前些天跑來發瘋難不成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陸小姐,請你放尊重,子昂這些日子都跟我在一起,更何況他根本就不認識你們,別把他與別人弄混了。”徐晨怡上前擋住陳子昂,冷冷的回瞪。


    陸路看向一旁噤聲的林靜晨,拽著她的手,輕聲問道:“靜晨,你倒是說話啊,這個男人是推你――”


    “陸路,他既然不認識我們了,那我們過問那麽多做什麽,隻是問一下陳先生,你是真的愛晨怡嗎?”林靜晨目不斜視的注意著眼前這個淡定的男人,他的眸沒有波瀾起伏,當四目相對時,她幾乎察覺不出他的點點變化情緒,依舊那麽淡然,那麽純粹。


    陳子昂未經遲疑的點點頭,“當然,在m國的這段日子多虧了晨怡的愛護我才能重新站起來,她對我不是一點點情分,我對她也不是一時興起,我愛她,是事實,是毋庸置疑的。”


    “作為校友,我也勸誡你一句,別把女人當成白癡,小心引火上身,而自焚不知。”林靜晨冷言。


    徐晨怡扣住陳子昂的手,如沐春風的笑意滿滿:“原來你們是校友關係啊,難怪見你失憶那麽錯愕,看你的樣子跟嫂子應該是學長學妹的關係吧。”


    “是啊,大我兩屆的好學長,聽他失憶,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想想在校園裏那個溫潤儒雅風度翩翩的陳大少,見你現在這樣,真是惋惜。”林靜晨目色不動,直視著。


    “晨怡渴不渴?我去給你拿杯水。”陳子昂微微含笑的離開眾人視線。


    “我跟你一起去。”徐晨怡緊跟而上。


    陸路驚愕,忍不住的冷冷一笑,“虧他用得上這招,靜晨,你為什麽不拆穿他?”


    林靜晨目視著他離開的背影,諷刺道:“你不覺得他這樣出現一定是有所利圖,而這個利的存在點就是依靠著徐家四小姐的身份,徐晨怡被他耍弄,還耍的這麽深信不疑,他既然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我們麵前,就一定有把握控製住徐晨怡,如果我們貿然拆穿他,隻會引起徐晨怡的反感,一個女人越反感一個人,就會做出越令她失措的事,包括秘密嫁給陳子昂。”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這樣任他戲弄?”陸路搖搖頭,“他今天這麽挑釁就是明擺著我們不敢拿他怎樣,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麽有把握。”


    “陸路,我認為靜晨說的沒錯,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過去,但我見陳子昂那麽有自信,他手裏也一定捏著你們的什麽把柄,徐家本就隻有一個女兒,對她更是嗬護備至,你也不想靜晨剛剛入門就被小姑子像眼中釘一樣對待吧,他們之間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旦捅破,就如你說的那樣,五年前的事就是一個導火索,輿論的壓力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住的。”江俊阻攔怒不可遏準備衝出去幹架的陸路,將她拉在身後。


    陸路忍了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倒不信了,我們就找不到懲治他的辦法。”


    “辦法是有,可是不是出自陳子昂身上。”林靜晨淡淡一笑。


    “什麽意思?”陸路拂開臉上已淩亂的長發,忍住氣問道。


    林靜晨指著不遠處正在恭喜新人的一抹身影,“難道你忘了文治這幾年也是在m國嗎?”


    “你的意思是他也一定知道陳子昂的真實麵目?”陸路露出一絲興奮。


    “想必他應該也認識徐晨怡,隻是不清楚他知不知道徐晨怡的身份。畢竟徐家這幾年也算低調,除了大少二少以外,隻有少數長輩才知道徐三少和徐四小姐。或許文治就是在不知不覺中引領了兩人的認識,甚至熱戀。”


    “徐晨怡也是醫學畢業,難道他們也是學長學妹關係?”陸路低頭忍俊不禁,這個世界還真是渺小,隨處可見親人,可遇仇人,可以毫無預兆的助紂為虐而不知,甚至還自得其意。


    “那你打算接下來怎麽做?”江俊訝異,看來事情還真是出乎他意料的混亂。


    林靜晨摸了摸自己指間的戒指,淡然一笑,“老朋友見麵,當然得好好的聯絡聯絡感情。”


    她大步上前,在侍應生那裏隨意的挑了一杯度數稍低的香檳,迎上前,走入談笑風生的三人組。


    “靜晨,你也來了。”文治有些驚愕,本打算躲開她的視線,卻發覺四周空曠無物,無處可藏。


    林靜晨則是不以為意,半舉著酒杯,“前些日子就在前輩口中聽說學長還活著,今天一見,還真是嚇了我一跳,還以為他突然詐屍了,真是太冒昧了。”


    “怎麽會?是我記憶不完整沒有及時通知各位。”陳子昂抱歉的低下頭。


    林靜晨繼續看著文治,笑意拂麵,“學長這幾年應該都是靠前輩照顧吧,當年落水後就失蹤了五年,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結果還真是奇跡,學長竟然遠渡重洋去了m國治療,這太平洋跨越的,讓學妹我真是驚歎不已啊。”


    “不是的,聽當時的醫生解釋說有一艘來往的遊輪發現了他,當時遊輪的方向就是m國,無奈隻得帶著他去了國外。”


    “敢情還是偷渡啊,學長的奇遇記,學妹真是佩服佩服。”林靜晨舉杯輕抿一口香檳,繼續道:“前兩日我不小心落水了,那時我還以為看見了學長亡魂回來找我了,畢竟在學院裏,深得學長照顧,我還以為學長急著見我,想盡辦法推我下河。現在看來當時說不定是我自己的錯覺了。”


    徐晨怡臉色一沉,急忙問道:“嫂子是被人推下河的?”


    “難不成我自己想不開跳河玩啊,更何況我還懷著孩子,我可沒學長那麽好的運氣一跳就跳到了m國。”林靜晨揶揄道。


    徐晨怡雙手輕握著林靜晨的手腕,歎息道:“這是大千世界什麽人都有,嫂子放心,我哥一定會替你把人給揪出來的。”


    “當然了,我相信學長前輩也會替我打抱不平吧,畢竟這麽冷的天,推我這個不會遊泳的人玩潛水,可是真正的害命啊,而且還是一屍兩命,想想我都覺得有些後怕,發著高燒,燒了整整兩天兩夜,差一點沒被淹死倒被燒死了。”林靜晨繼續抿上一口紅酒,笑意淡淡的斜睨著文治的一張青白相加的臉色。


    文治臉色鐵青的將陳子昂拉到角落裏,眉頭緊蹙,“告訴我是不是你做的?”


    陳子昂笑而不答。


    “真的是你?”文治雙手成拳放在身側,“你難道不知道她現在還懷著孩子?”


    “我隻是想給個見麵禮而已,她現在不是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嗎?還學會了挑撥,我還真是低估了她,果真跟五年前那清純模樣不一樣了。”陳子昂意猶未盡的喝掉杯中的紅酒,笑意更濃。


    文治愕然,側身看著繼續跟徐晨怡談笑的身影,心底一緊,拳頭捏的更緊。


    “看看這是誰來了啊?原來是咱們徐三少的夫人出席了,這麽一個大人物蒞臨,真是給我的婚禮一個大大的驚喜了。”江媚換上一身大紅的抹胸禮服,依舊是那張妖豔嬌媚的麵頰。


    林靜晨放下手中的香檳,並不著急回複。


    “林靜晨,我真的不知道是你的命硬,還是跟你在一起的每個男人都這麽倒黴,一個失蹤了五年,一個陪你演了五年的戲,連帶著厄運降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一個更是淒慘,半死不活,就算活了,也是個瘸子。”


    “啪!”


    江媚瞠目結舌的瞪著揮掌打過自己臉頰的女人,怒火衝衝的吼向她:“你敢打我?”


    林靜晨依然一動不動,站在一旁,嘴角輕揚的看著。


    徐晨怡冷哼,“你算什麽人,我三哥也是你可以這麽嘲諷的?我告訴你江媚,別以為我徐家不拿你怎麽樣,你就可以繼續耀武揚威的明朝暗諷我徐家兒孫,我徐晨怡好歹也是徐家四小姐,你在我麵前說我三哥是瘸子,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打的你全身癱瘓?”


    江媚驚怵,眸光一轉,狠狠的挖了一眼旁邊得意的女人,又扭頭看向還在盛怒的徐晨怡,站直身子,“我說了瘸子難道就是徐三少了?難不成你們心裏就已經對他定位成殘疾了嗎?哈哈,這可不是我詛咒的,是你們早已將他對號入座了。”


    “你――”徐晨怡本打算上前再打一巴掌,卻被林靜晨挽留住。


    林靜晨搖搖頭,示意她退後一步,“江媚,你剛剛所說的話我聽的清清楚楚,你很好的詮釋了什麽叫做因果報應,你跟陳子軒的孩子,難道真的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流掉的嗎?天理昭昭,人在做,天在看,你們的報應就是那可憐的孩子。”


    “是不是你弄掉的你自己清楚,那一日是誰推我下的石階,是你,是你。”江媚當著眾人的麵伸出手,滿眼淚流,“徐家好本事啊,壓下我的哭訴,不給我報道是吧,今天我就讓所有親朋好友看看,你徐家三兒媳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媚兒,別鬧了。”陳子軒擠過人群,將針鋒相對的兩人阻攔開。


    林靜晨不以為意,抬頭相對,“上一次的視頻不也是出自你的手嗎?江媚,我突然發現你很有做狗仔的潛力啊,你怎麽不轉行試試看?說不定以後那些獨家新聞還得靠你的手了。”


    “給我把放映機打開。”江媚吼向一旁的司儀。


    司儀驚慌的從一堆磁盤中尋找著什麽東西,最後看見一張寫著特殊影像的磁盤,打開放映機。


    畫麵在旋轉,是青草匆匆的大草原,一匹快馬在草中奔騰。


    “不、不是這張。”江媚擠過人群,走上司儀台,翻過一張又一張,最後失落的坐在地毯上。


    陳子軒安靜的走上前,將她扶起。


    “啪!”江媚忍無可忍的伸手就是一記耳光,“是你換的對不對?你不肯讓這些事實公眾是不是?你心裏現在才發現自己愛著她是不是?陳子軒,你置我於何地?你把我們的孩子置於何地?”


    陳子軒抱著哭喊鬧騰不止的江媚,將她抱進休息室,在沒有人可以看見的視線裏,眉頭一沉,將她棄之在沙發上,臉色漸漸黑沉,語氣不善:“問我置你們於何地,江媚,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一日的事情發生經過,你的好母親自己就先說露了嘴,我還傻的替你討回公道?好一個公道,你用我兒子的命逼我去仇恨林靜晨,好一招心計,我還真是看不出柔柔弱弱的你,竟有如此喪盡天良的時候。”


    “……”江媚停止哭鬧,驚慌失措的盯著雙目赤紅的男人,心底一驚,身體本能的朝沙發角落移動。


    “我說的對與不對,你自己心裏清楚,別以為我不說明白就代表你可以繼續瞞天過海。”


    “我,我隻是一時糊塗,子軒,我真的隻是一時糊塗而已。”


    “是不是糊塗你自己反省吧。”


    “不,別走,子軒別離開我。”江媚撲上前拽著陳子軒的褲腳,狼狽的挽留著他,“我隻是怕你離開我,我怕你真的愛上了那個女人,自從傳出她的婚訊,你自己想想你都做了些什麽?借酒澆愁,甚至整夜裏都叫著她的名字,你可知我躺在你身邊,有多害怕嗎?”


    “媚兒。”陳子軒恢複理智輕輕的抱著她,輕聲安慰,“我們已經結婚了。”


    “是,是,我們結婚了,我們真的結婚了。”江媚緊緊的拽緊他的衣角,不肯放手,不能放手。


    一出好戲鬧完,賓客也走了一大半,江家家主神情冷漠的坐在主席上,一旁陳家家主也是疲憊坐立不安。


    氛圍很詭異,無人說話的寂靜。


    林靜晨和陸路看完了這出鬧劇,哭笑不得的離開酒店。


    車內,江俊借著所謂的去醫院慰問病人名號提前離場,一坐進車內便是抑製不住的捧腹大笑,“今天這場婚禮舉行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的確有夠亂的,不過這還真虧了人家徐四小姐的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勢,那一巴掌打的真是心裏舒坦啊。”陸路淡笑,就是力度太小了,連五指痕跡都沒有印上。


    “不過我挺好奇陳子軒的行為,他竟然不選擇幫助江媚繼續演戲了?”江俊扭頭看了眼沉默的林靜晨,輕咳一聲。


    陸路把手輕輕的靠在林靜晨肩膀上,“放心好了,管他什麽陳子昂還是陳子軒,今天開始咱們得準備自己的婚禮了,別忘了當時是誰非要將婚期定在他們婚期後兩天,現在是不是覺得時間太著急了?”


    “我隻是擔心晨怡的最終境遇會是幾個月前的我。陪人演了一出又一出相濡以沫的恩愛,結果到頭來全是一場局,一場精心策劃的囚心密謀困情局。”林靜晨長歎一口氣,陳子昂的用意如此明顯,難不成他會是真心待人家徐晨怡?這可能嗎?


    “既然你那麽擔心,為什麽剛剛還不同意我揭穿他?”陸路輕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擔心陳子昂會反咬一口,但我們把話說明白了,就算徐晨怡相信他,可無風不起浪,更何況是五年前的恩恩怨怨,還有陳子軒的咄咄相逼,隻要她留一個心也總比這麽傻傻的成為一個傀儡更有利。”


    “你說的那些我也想過,可是他連文治都能蠱惑,一個對我們那些恩怨熟悉的人都能被他扭曲思想,更何況徐晨怡不了解我們,在她的認知裏,隻有一個陳子昂。”林靜晨輕歎一聲,伸手撫了撫肚子,滿眼憂慮。


    “其實你們也別把事情想的太壞了,陳子昂再有能力也是駕馭不了徐家的,就算他過了徐晨怡這一關,徐霖毅這一關也難過,徐大少看人可是比三少還狠準,一旦他起了疑,哪怕兩人結了婚,最後也走不到一起。”江俊輕轉方向盤,將車子平穩的駛進醫院。


    正午的陽光從正空照耀而下,醫院前院靜靜的流淌著一條人工小溪,溪水潺潺,遊魚戲珠,玩的好不愜意。


    徐譽毅披著一件毛毯坐在木椅上,手裏捏著魚餌,一點一點的撒入池中。


    徐霖毅輕吐一口煙圈,麵無表情的隨著顫動的水痕目光悠長的望去,一時之間,池前兩人無人吭聲。


    徐譽毅撒入了最後一點魚餌,輕輕的拍了拍手,重新倚靠在木椅上,說:“大哥這是在謀劃計策?還是在杞人憂天?看你這樣憂心忡忡,那張麵癱的臉平整的好比被熨鬥來回燙了無數次,太驚心了,你老還是笑一笑比較好。”


    徐霖毅放下煙蒂,冷笑:“你可以把我當成是在陪你曬太陽。”


    “這太陽曬了整整一個小時了,能量已經補充夠了,說吧,究竟突然跑來這裏滿目憂愁又是為了什麽?難不成大嫂又跑去改嫁了?”徐譽毅打趣。


    徐霖毅依舊毫無表情,眸光沉冷,“你能想到小妹的未婚夫是誰嗎?”


    “大哥什麽時候開始也關心小妹的自由生活了?最近是不是l軍太閑了,讓你無事可做所以喜歡做做副業?”


    “是你讓我調查的陳子昂,難道你忘了?”徐霖毅麵癱的臉上微露一絲得逞的笑容,見到徐譽毅那張前一刻還笑意滿滿的容顏在話音一落的下一刻眉頭緊蹙,不由自主的,自己臉上驟然大放光彩,含笑凝望。


    徐譽毅眼神一暗,冷哼:“他配得上晨怡嗎?”


    “當然配不上。”徐霖毅回複。


    “既然如此,大哥現在是不是應該在執行任務的途中,而不是來我這裏虛度光陰。”


    “我隻是親自來告訴你一聲而已,順便看看我的三弟還是兩條腿的時候。”


    ------題外話------


    妞估計錯誤,原來明天才能大婚啊,今天先放上渣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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