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飛機準時降落在y市國際機場。


    林靜晨來的匆忙,隻隨身攜帶一個背包,包裏也很簡單,隻有孩子用的奶粉和尿布,除此之外,一身了然。


    兜兜轉轉,沒有目的地,她不知道是怎麽轉悠過來的,隻知道一路上倒了三次車,最後在當地人的指引下隨便的找了一間旅店,當夜入住。


    孩子還小,她不敢太過奔波,隻得盡快找個適合的地方安頓好寶寶。


    旅店老板是一個中年婦女,四十歲左右,燙著一頭金色小卷發,還貼心的燒了一壺水親自送上客房。


    作為一個從事檢察職業了幾年的jc官,對於一個陌生人麵部的簡單一個表情便不難看出她麵對自己時心裏的起伏變化,而當她轉過身時,那雙眼目視自己兩個寶寶的眸光讓她眉頭不由自主的緊皺,恐怕這下入了狼窩吧。


    天色很暗,周圍是一片漆黑,郊外的夜色忽明忽暗,路邊的街燈也是忽閃忽爍。天不亮地不利的情況下,她如何逃出去?


    “咚!”一顆石子從窗戶外投進。


    林靜晨愣了愣,有些疑惑的走到窗前。


    二樓的小房間,窗戶敞開,她朝下俯視,一個小孩正在對著自己的窗子又一次的拋來石子,她有些不明,就見小男孩正張著嘴似乎在對自己說什麽。


    “人、販、子?”林靜晨讀懂他的唇語,有那麽一刻懷裏的寶寶也在拚命的掙紮,她穩了穩紊亂的心髒,往樓下甩了一張百元人民幣,同樣的唇語:“幫、我。”


    小男孩好像是聽明白了,上前撿起地上的紙幣就往一處通亮的雜貨鋪跑去。


    雜貨鋪內有一男一女,男人二十歲左右上下,女人則是四五十歲左右。


    “哎喲,王大嬸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親戚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第一次來y市就找不著路了,如果不是我家小子跑來告訴我說看見他姑姑住進了這裏,我還不知道她又迷路了。”女人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林靜晨坐在窗前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等待著房門的開啟。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鍾,小男孩再一次的打開了門:“姑姑,我來接你回家了。”


    林靜晨感激的看向這對母子,簡單的收拾行李就跟著他們離開。


    一出旅店,中年女人就忍不住的在小男孩腦袋上賞賜一個爆栗,“下次再敢多管閑事,我廢了你。”


    “這位大姐你別怪小孩子,是我求他幫忙的,我不知道那是家黑店,我初來乍到的,又帶著孩子,一時大意――”


    “你也傻,這大晚上的你找那種沒有牌照的小旅店,這不是故意給他們送錢去嘛,得,好人做到底,今晚你就住我家吧,你放心,我家可不是黑店,更不販賣孩子。”女人和顏悅色的替她拿著背包。


    林靜晨走進那家鄉下小食店,看著四周栽種的滿滿蒜苗,將孩子輕柔的放到床上。


    “這裏離市區又遠,物質條件也不好,你怎麽帶著孩子來這裏?難不成你家親戚真的住在這裏?”女人好奇的問道。


    林靜晨淡淡一笑,搖頭:“我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的養大這對孩子,他們不是正常的寶寶。”


    女人驚愕,盯著兩個傻傻發呆的寶寶左右細看,眉頭微皺:“他們怎麽不正常了?我看著挺乖的啊。”


    “就是太乖了,從出生到現在一次也沒笑過,也沒哭過,安靜的就像是兩個玩偶。我不想讓別人欺負他們,就像找個寧靜的小鎮,好好的守著他們長大。”


    “那他們的爸爸呢?難道因為孩子有問題就不要了?”女人又一次問道。


    林靜晨停下收拾背包的雙手,眼角濕濕潤潤,伸手抹去滴落的眼淚,搖頭,“他前段時間出了意外……已經離開了我們。”


    “……”女人噤聲,抱起徐楓祈,輕輕的撫摸小孩的額頭,“你也真是可憐,其實我這裏也是空著,見你也沒去處,如果你不嫌棄,可以在我這裏住下,等你找到別的地方再搬走也行。”


    “大姐――”


    “我姓嶽,叫嶽琴,我叫你一聲妹子,你就叫我琴姐吧。”


    “嗯,我姓林,叫林靜晨,這是哥哥徐楓祈,妹妹徐辰渝。”林靜晨抹去眼角的淚痕,淡而一笑。


    “都進來吧,你們兩個臭小子。”嶽琴瞪著門外的兩道身影吼道。


    話音一落,兩個身子直接跌進屋子。


    “這是我的兩個孩子,大的叫何成才,小的叫何成文。”嶽琴介紹道。


    何成才冷冷哼一聲:“媽,這個名字一定是你給我們取的吧。”


    “兩個孩子都是這麽沒有禮貌,你也別見怪,你們都出去。”嶽琴又一次的將兩個男孩給轟了出去。


    林靜晨笑意滿滿的坐在一旁,“他們都很懂事才對。”


    “對了,也不知道你吃了晚飯沒有?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了琴姐,我在鎮上吃過了。”林靜晨搖了搖奶瓶,“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倒一點開水,寶寶們餓了。”


    “成,你先等著,我去給你拿水壺。”嶽琴打開房門,一腳踹向一人屁股,“都愣著做什麽?去燒水。”


    何成文走在何成才身後,扯扯哥哥的衣角,“哥,那個大姐姐好漂亮啊。”


    “你這次總算撿回一個看得過去的人了。”何成才笑道。


    “那兩個寶寶也很可愛,我都好想親親他們。”


    “那你說哥哥帥不帥?”何成才站定雙腳,隨意的擺了一個自以為是很不錯的動作。


    何成文點點頭,“很帥。”


    “那如果哥娶了她,配不配?”何成才挑挑眉。


    何成文撓撓後腦勺,“哥,她都有寶寶了。”


    “笨蛋,買一送二,這買賣多妥當啊。”何成才攔著小子的脖子,“明天你找個機會替我勘察勘察,你哥的幸福就交到你手上了。”


    “哥,你才十八歲,你確定你真的要來一場姐弟戀,還是兩娃的爹?”


    “當然,像你哥這種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才貌雙全的番薯鎮第一帥哥就應該娶她這種溫文爾雅,貌美如花,氣質高雅的女人。我們是天生一對。”


    “嘭。”嶽琴拎著盆子就往何成才腦門上一扣,吼道:“你別給我打林妹妹的注意,人家孤兒寡母本就不容易了,你再上去插一腳,你信不信我剪了你那不安分的孫子?”


    “媽,我這可是替你提前預約兒媳婦啊,你看人家林姐姐涵養多高的一個女人,跟咱鎮子上那些庸脂俗粉能比得上嗎?”


    “臭小子,你還來勁兒了是吧。”嶽琴放下盆子,拎著一旁的掃帚直接追著何文才打去。


    林靜晨站在門前,左右抱著兩個寶寶,嘴角微微上揚,“寶寶,從今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你們一定要健康的長大啊,沒有爸爸沒關係,媽媽也會保護好你們的,讓你們的爸爸在天上過的幸福。”


    她抬頭,彎月四周伴隨著群星閃爍,暖暖的感覺。


    徐譽毅,你看到了嗎?我找到咱們的另一個家了。以後會很溫暖,很溫暖的一個家。


    醫院裏,儀器冰冷的在空氣裏響動,依舊是那股濃濃的消毒水氣息徘徊,床上的人迷迷糊糊中看見眼前出現的一抹身影,長長的發散落在肩膀上,湊到他身前,笑靨如花。


    “哥,你可真是醒了?”徐晨怡放下水杯,單手支著下頷,笑意不減。


    徐譽毅眸中清晰,當看清來人的容貌時微微愣了一下,隨後,不顧自己紮著針的手狠狠的打開她的手,“你還真是好本事,這樣都能讓你逃出來了。”


    “這還真是浪費哥的善意了,妹妹這病終究是難以痊愈的。”徐晨怡倒上一杯水放在他的唇邊,笑道:“渴不渴?需要喝杯水嗎?”


    “徐晨怡,如果我是你,我在出來後絕對不會再出現,可惜,你太不懂藏拙了。”


    “哥,就算你要放狠話,也得等身體恢複了才行啊。”徐晨怡伸手輕放在他的胸口上,感受著裏麵正有條不紊跳動的心髒,嘴角微微上揚:“聽說媽把林靜晨趕出徐家了,哈哈哈,我就說過我會等著看你們的好下場,原來這才是開始啊。”


    “你――”徐譽毅要緊牙關,突然的一下重擊,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處又一次汩汩流血,引得他一個顫栗,倒在床邊大口喘息。


    “你可知道媽是怎麽趕走林靜晨的嗎?”徐晨怡隨隨便便的翻開一張報紙,上麵的頭版頭條可是相當的醒目。


    徐譽毅雙眼血紅,忍住傷口爆發的劇痛,一把撕碎她手裏那張子虛烏有的照片,“你給我滾。”


    “哥,我可是好心好意把這些東西送來給你看的,你怎麽還不識好歹啊。”徐晨怡拿起皮包,再一次湊到他的麵前,眸光清冷,“別讓我先找到林靜晨,否則,我會折磨死她。”


    “你敢!”徐譽毅咬住下唇,趴在床邊氣喘籲籲。


    “在療養院裏受過的苦,我會一筆一筆的算到她的頭上,你就好好的等著看吧,看我怎麽欺負你的老婆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江城在病房外看見笑聲詭異的徐晨怡走出,方知不妙,急忙跑進病房,不出所料,徐譽毅的傷口再次崩開。


    護士端著紗布站在病床前,滿心自責,是她放任徐小姐進病房的,她不知道他們兩兄妹之間的關係,如果早知如此,當初……當初……


    “江城,幫幫我,我要去找靜兒,我一定要找到她。”徐譽毅拽著江城的手臂,用盡全力的苦苦哀求。


    “我知道,但如果現在再不讓我處理傷口,恐怕你一個月後都別想出院了。”


    “我等不了那麽久,靜兒也等不了那麽久,幫我。”徐譽毅哽咽著,傷口的疼正在一點一點的剝奪他的意識。


    “你放心,我會盡全力――”


    “幫我聯係小易或者江俊,我要見他們。”最後的話消失在喉嚨處,他昏倒在床邊。


    江城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那個徐四小姐又說了什麽話,照此下去,恐怕他徐譽毅的命真要完結在他徐家親人手中了。


    易君賢在接到江城電話時,還有些犯傻,直到到達醫院後才知道事實真相。


    見到床上躺著那個了無生氣,似乎呼吸都若有若無的男人時,胸口本是消減的那口氣再一次的堵塞,他順著呼吸,走到那人的床前。


    “小易,小易,我終於見到你了。”徐譽毅不顧傷重,直接抓住易君賢的手臂,不知從何說起,隻得先平複自己的心跳。


    易君賢迷迷糊糊,不知道眼前這個影子是人是鬼,說是人,臉色太過蒼白,說是鬼,可是他握著自己的觸覺是那麽的真實。


    “小易,你告訴我,靜兒是不是在你那裏,把她帶過來好不好?我要見她。”徐譽毅迫切的看著他,手在他的身上止不住的輕顫,無論如何,別說那句話,她一定在他知道的範圍內,一定會是如此。


    易君賢湊到徐譽毅麵前,處於迷糊狀態下的自己,伸出一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他的鼻息間,確信他有呼吸,有心跳,才稍稍的壓下心口那堵塞的一口氣。


    “三少,你沒死?”他詫異的問道。


    徐譽毅苦笑,“我不知道你們怎麽都說我死了,我活著,真真正正的活著。”


    “既然你沒死,那你們怎麽可以這麽欺騙靜晨?”易君賢憤怒的吼道,“你們知道當得知你死了,她活的有多狼狽嗎?那幾乎是用自己的命在哭泣,在想念一個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隻想見見她,你把她帶來我這裏好不好?如果她累了,沒關係,我出院去找她,你等我。”徐譽毅作勢便想起身。


    “三少,你別出院了,她……已經走了。”易君賢低下頭,解釋:“三天前就已經離開了。”


    “她為什麽要離開?不會的,靜兒不可能會留下我一個人走的。”徐譽毅慌亂的從床上跌倒在地毯上,看著眼前虛虛實實的景物,不知為何心口的位置那般的疼痛,好像一隻手正在淩遲自己的心髒。


    “三少,你怎麽就不知道早點通知我們你的消息?你怎麽就不知道早點來找靜晨?現在她走了,無論是誰也彌補不了徐家在她身上造成的傷害,如果說你的情深意重是愛她,那你們徐家的恩斷義絕就是赤果果的薄情寡性,給她最致命的一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遲到會造成這樣,小易,告訴我她在哪裏?哪怕天涯海角我也會把她找回來的,求求你,告訴我。”


    “找她回來做什麽?繼續看世態炎涼,過河拆橋?還是繼續受你母親的冷嘲熱諷?三少,這樣絕情絕義的話在我們心中都難以消化,更何況當時是一個失去丈夫,帶著兩個不正常寶寶的女人,她心裏壓力有多重,她能承受住嗎?”易君賢忍不住紅了眼,側過身,繼續道:“三少可能還不知道一件事,不知是誰在網上曝光了一組照片,照片上靜晨全身……全身未著寸縷,身前還有……還有幾個同樣的男人,這樣的情況下,徐家不出麵解決,事情愈演愈烈,她如果不走,她如何再出去見人?”


    “我知道,我看見了,可是我靜兒是清白的,比任何人都清白幹淨。”徐譽毅扣住他的手,聲音也失去分寸的發顫。


    “三少,你真的相信?”易君賢苦笑,“我不知道她怎麽可能還活著,但我可以肯定一點,隻要寶寶還在,她一定會活的很好,如果孩子沒了――”


    “她去了哪裏?”徐譽毅冷靜了片刻,閉上眼,一手扶住傷口,搖搖欲墜的從床上站起。


    易君賢回頭相望,“y市。”


    徐譽毅眸光輕閃,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我一定會帶她回來的,不計代價。”


    “徐譽毅,如果你有本事出了這間病房,我隨你想做什麽。”程瑜冷漠的站在病房前,身後並排站立的一眾黑衣男人是她在營區精心挑選回來的精英,她沒把握留著他,可是他們有。


    徐譽毅套上外套,漠然相對,“媽,靜兒是你趕走的吧。”


    “是我又如何?如果你還想留著一條命繼續做我的兒子,就乖乖的待在這間病房裏,否則別怪我囚禁了你。”


    “媽,這是法治社會,更何況你認為就這麽幾個人就能攔著我?”徐譽毅扣上衣扣,冷笑道。


    “如果以你現在這副德行,我想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動手。”程瑜走進病房,身後緊跟而來幾名醫生,“好好的讓咱們三少睡一覺。”


    “你們再前行一步,別怪我手下不留情。”徐譽毅麵無表情警告道。


    “三少,對不起了。”醫生似乎是有備而來,在徐譽毅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股麻麻的感覺襲遍全身,他愣了愣,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一根明晃晃的針毫無意外的插在上麵。


    眼前陣陣模糊,什麽感覺?一種無力的疲憊感將自己徹底掩埋。


    “你好好的養傷,等你傷痊愈了,我們就回家,媽會為你安排更好的女人,更有資格成為我程瑜兒媳婦的好女人。”程瑜輕輕的拍打他昏睡過去的麵容,又轉過身冷冷的瞥向一側默不作聲的易君賢,冷哼,“你給我出來。”


    易君賢神色不動,卻滿心擔憂的看著被醫生抬上床的身影,心口一陣一陣揪緊。


    “如果今天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我想陸魏也保不住你。”程瑜麵色冷淡的說道。


    易君賢抬起頭,四目而視,“夫人,您認為這樣就是對三少好?三少對靜晨的感情是您無法估計的,我想過不了多久,您會後悔的。”


    “別再讓我在醫院裏看見你,否則,哪怕十個陸魏親自上門,我也絕不會給半分情麵。”冷冷的拋下一句話,程瑜傲然的轉身離開。


    易君賢站在空曠的走廊上,目光幽幽的打在那間被重重把關封閉的病房,他該如何通知靜晨這件事?


    清晨的風帶來田埂上淡淡青草味,縈繞在靜謐的屋子前,一縷陽光傾灑而下,澆的滿地金黃。


    大院子裏,三四個女人圍聚在一團,一個個目光灼灼的看著嶽琴懷中的兩個小肉團,小小的手捧在嘴邊,輕輕的吮吸著,那可愛勁兒,任誰都愛不釋手。


    “我說嶽姨,你就讓我抱抱他們吧,太可愛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蹲在小孩身上,忍不住的伸手輕輕的捏了捏小孩胖乎乎的小臉。


    徐楓祈皺了皺眉頭,盯著靠近他的那個女人:舉止輕浮,順便揩油,該看的不該看的,太不矜持,化為三等。


    另一人也順勢湊了過來,“這小娃是誰家的啊,生養的真漂亮。”


    徐辰渝小嘴嘟了嘟,吹出一個氣泡:眼神飄忽不定,說話時似乎還在注意自己的什麽特征,意圖不明,化為三等。


    “不好意思琴姐,我出去太長時間了,孩子沒給你找麻煩吧。”林靜晨匆匆的從院子外跑進,靠在石柱上喘上兩口氣。


    徐楓祈瞧著自家母親大人那翩然而至,順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陽光金輝從她長裙飄飄下熠熠而起,就如同仙子踩踏著七彩祥雲而歸,此乃特等。


    徐辰渝斜睨一眼旁邊正在口水懸若三尺垂涎自家母親大人的色胚子,忍不住抬起腳直直的踹向他的尿不濕。


    徐楓祈眉頭一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避開她的奪魂一腳,吱吱呀呀的朝著林靜晨嘟囔著。


    林靜晨抱歉的走到人群裏,抱起兩個小孩,“有沒有麻煩嶽姨呢?”


    有那麽一瞬間,林靜晨差點以為兩個孩子搖頭晃腦的動作是在告訴自己他們沒有麻煩誰,可是想了一會兒又覺得這世界應該沒這麽玄幻,他們不過才三個多月,怎麽可能知道她在說什麽呢。


    “寶寶們真是太可愛了,我當了媽那麽久,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寶寶可以乖成這樣,更何況還是兩個寶寶,我真是太喜歡他們了。”嶽琴忍不住的就吧唧一口在兩個孩子的額角。


    徐辰渝眼睛眨了眨,兩顆星辰般明亮的眼珠子閃了閃:雖然臉上褶子挺多,但目光和善,言語溫柔,舉止還算得體,勉強二等吧。


    徐楓祈小手敲一敲:果然是姓徐的,一樣沒心沒肺。嶽姨是一等一等,她的胸口比母上軟和。


    徐辰渝雙手撐著腦袋,兩眼瞪過去:色胚子。


    嶽琴看著孩子之間的舉止,那種似乎眼神間的交流,讓她不由自主的心底顫了顫,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林靜晨,苦笑道:“剛剛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林靜晨淡笑,“琴姐你沒誤會,這是兩個孩子最常見的動作,或許跟我們的世界不同,他們就喜歡互相瞪著對方。”


    “嶽姨,這就是你家裏來的遠方親戚啊。”秦曉依從凳子上跳起來,上下左右打量著林靜晨,笑道:“果然是大城市裏來的,你的皮膚保養的好好啊。”


    林靜晨有些尷尬,說道:“大城市比不上這裏,空氣很不錯,適合修身養性。”


    “瞧,這才是有知識的人說出來的話,哪像你們這種小片子丫頭,一天到晚隻知道上網打遊戲,看看人家。”秦母拽著秦曉依的手臂拖到自己身後,“聽說你剛剛死了丈夫,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真不容易啊,有沒有想過改嫁什麽的?”


    “媽。”秦曉依急忙捂住自家母親的嘴,苦笑:“大家別聽她胡言亂語,我們先走了,你們聊。”


    嶽琴哭笑不得的站在林靜晨身旁,撓撓自己的頭發,解釋道:“她們非得逼我說出這孩子的父母,我一時嘴快――”


    “沒事的琴姐,這本來就是事實。隻是這段時間我或許還要麻煩你了,我剛找到一個工作,等我安頓下來就搬走。”


    “這話說的就見外了,都叫我一聲姐了,你要住多久都沒問題,反正平時我也沒事做,還可以替你帶孩子。”


    “如此便多謝琴姐了。”林靜晨抱著兩個寶寶,笑逐顏開的回到房間。


    八月底,天氣燥熱,小鎮上沒有空調,孩子體弱又不能吹風扇,無奈之下,林靜晨隻得每天搖著蒲扇,哄著寶寶入睡。


    風,有一搭沒一搭的從虛敞的窗戶裏湧進,窗戶邊有一個小小的風鈴,粉色的,風一吹,它便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就像是有人在跟自己打招呼,空曠的屋子,沒有那麽的死寂沉悶。


    放下蒲扇,林靜晨拿出彩紙,安靜的折著一隻紙鶴,小鎮子有個很迷信的傳說,遮滿一千隻,寫上對亡人的思念,這樣,他便在天堂裏知道自己在想念他,就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了。


    多久了,他離開自己多久了?好像二十天了吧,一次也沒有出現過,是不是連他也在責怪自己了?


    啪!眼前模糊一片,淚水氤氳在眸中,隨著她手中的速度,淚水沁透紙麵。


    “徐譽毅,他們都說忘記一個很簡單呢,別人不說,自己不想,僅此而已。”


    “可是,我不想忘記你,真的不想,你就是我一輩子難以醒悟的夢魘,生生世世的纏繞在我的夢中,讓我難以蘇醒。”


    “求求你,來見一麵好不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嗶……嗶……”


    醫院走廊上奔跑而來一道道身影,在虛晃的燈光下,折射出一個又一個倉惶的背影。


    “快,除顫儀。”江城直接拿過儀器,“200焦。”


    “嘭!”一個驚顫,他的身體在燈光下被高高彈起,最後又安靜落下。


    “再來。”江城又一次將他的身體高高拋起,最終安靜墜落。


    急救室外,徐江怡忍無可忍的瞪著聞聲趕來的程瑜,上前便是毫不留情的一記耳光。


    徐晨怡將母親護在身後,同樣目光如炬的兩兩對視,“奶奶,我知道您在生氣,可是哥出現這種意外不是媽的錯。”


    “讓開。”徐江怡冷哼,“程瑜,我說過別拿你兒子的命來做賭注,你賠不起,現在看見了吧,看見了吧,心髒停了,徹底停了,你滿意了?”


    程瑜捂住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臉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影子,“媽,我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隻想讓譽毅知道他的選擇是錯的。”


    “現在是誰的選擇錯了?”徐江怡怒斥,“我不管你還有什麽理由,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要不讓我看見靜晨,要不你就離開我徐家。”


    “媽――”


    “你別再說話,我要等著我孫子出來。”


    徐晨怡扶著程瑜走出醫院,兩人安靜的坐進車內。


    “媽,奶奶太偏心了。”徐晨怡拿著冰袋輕輕的貼在她的臉頰上。


    程瑜拂開她的手,麵色冷冽:“我絕不會讓譽毅跟那個女人在一起,讓我找回來是吧,那就別怪我不留餘地不放他們一條生路。”


    “媽,這種事您不方便出麵,要不晨怡幫你解決吧,免得奶奶知道後,真的跟您決裂。”


    “傻孩子,媽怎麽舍得讓你――”


    “媽,反正在奶奶的心裏,我這個孫女都可有可無了,如果您再離開,那以後徐家還不是她林靜晨一人說了算?”


    徐茂宏聽到消息,不做停留的從車內走出,路徑醫院前院,一輛熟悉的賓利映入眸中。


    陳毅站在他身後,側耳傾聽。


    “派人跟著徐晨怡,免得她繼續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徐江怡坐在沙發上,徐霖毅一聲不吭的站在她身後,神色疲憊。


    “怎麽樣了?”徐茂宏扶著手杖,往著急救室探去。


    徐江怡歎息的搖搖頭,“情況不好。”


    “怎麽回事?前兩天不都還好好的嗎?”


    “如果不是霖毅通知我,我還不知道我的孫子被他母親囚禁了,你去問問吧,問問江城,連日高燒不退,腿疾又複發了,連帶著傷口三番四次撕裂,根本就沒有得到休養,程瑜這是拿我孫子的命來開玩笑。”徐江怡怒斥,“霖毅,你馬上派人搜找你三弟妹,睿毅傳回來的消息說她離開a市了,你想辦法一定要盡快找到她。”


    “奶奶,母親那裏――”


    “這種時候還管你那個什麽母親的事?我給你特權,給我找,找不回來,你們都別回來了。”徐茂宏坐在沙發上,身體靠在椅背上歎口氣,“這叫什麽事兒。”


    “我知道了爺爺,您們放心,我會平安帶回靜晨的。”得到特令,徐霖毅不再猶豫的拿出手機一條一條的吩咐著。


    加護病房內,江城檢查著一切數據,瞧著護士們離開,直接趴在床邊湊到昏睡的男人耳旁:“別再裝了,人都走了。”


    “咳咳咳。”徐譽毅睜開眼,瞪著一副天真無邪笑意滿麵的男人,拎著拳頭便是衝著他的胸口一擊而去。


    “三少這是準備過河拆橋了?”江城揶揄道。


    徐譽毅捂住隱隱作痛的胸口,“我讓你幫我演戲,不是讓你趁機謀殺我。”


    “我這不是為了讓效果看起來更真實嘛。”江城笑道。


    徐譽毅扯開身上套著的病服,雖說這傷口上的血痕是偽造的,雖說著突然多出來的病根是胡扯的,可是那上麵清清楚楚映著的七八道除顫儀電擊過的痕跡卻是真實的,他還真敢電擊他?還一下來了四五次?


    “那麽多護士看著,難不成你讓我作勢就隨隨便便的擊你一下?這樣的效果多好,你看老爺子和老夫人立馬通知徐大少全國搜尋你的靜兒,頂多兩天就會傳回消息,看,賣力表演苦肉計就是事半功倍的成效。”


    “那我這條腿是怎麽回事?”掀開被子,徐譽毅惱急的瞪著他,好端端的右腿為什麽沒有知覺了?


    “這不為了增加點煽情效果嗎,更何況你這條腿如果不廢,徐老爺子怎麽可能會心疼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徐三少如今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想想,剛剛出手術室時,老爺子那雙淚眼婆娑的眸,恨不得拎著手杖給我兩棍子。”


    “那是你活該,快點,把我的腳給弄回來。”徐譽毅捏了捏膝蓋以下的位置,依舊毫無感覺。


    “額。”江城身體往後挪了挪,“那個藥是特殊強勁的麻醉劑製成的,少說沒有十天半月,很難恢複。”


    “……”


    “三少你放心,你這樣依舊很帥,相信靜晨回來看到你大難不死後,一定會忍不住的直接把你撲倒。”


    “出去,別讓我見到你,否則別說我忘恩負義順手錯殺了你。”徐譽毅閉上眼,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個也行,老爺子正準備讓我過去一趟,你先歇著。”江城躡手躡腳的拿著桌子上的檔案,忙不迭的離開。


    隔壁的休息室裏,徐茂宏與徐江怡麵色冷然的盯著剛剛說完話的某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江城輕咳一聲,這種氣氛忍不住的就想交代實話。


    “能治得好嗎?”徐茂宏捂住胸口,險些讓自己的心髒病也一並病發了。


    “希望很低,但我們會竭盡全力。”江城扼腕歎息道。


    “怎麽會這樣?我的譽毅自小就那麽健康,怎麽會病成這樣?”徐江怡老淚縱橫,“我就說會後悔,可別想過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急性心肌炎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那段被伯母囚禁的日子,傷口反複發炎撕裂,沒有心衰已經是慶幸了。”


    “江城,你一定要想辦法治好他,讓他別擔心,靜晨我們會馬上給他送回來的,一定會完完整整的把他們母子三人都接回來的。”徐茂宏抹去臉上的淚痕,懇切的說。


    “老爺子,您請放心,不管您有沒有吩咐,我都會不遺餘力的救治好三少的。”江城毫無遲疑的點頭,緊握老爺子的雙手,兩兩相互安慰。


    枯燥的夜晚,蟬鳴在樹梢上不停歇的鳴叫,一輪圓月盤旋在夜空之中,河邊上,燃燒著點點星星之火。


    何文才拿著香燭點燃插在河岸邊,看著旁邊正在數著什麽的林靜晨,輕聲說道:“姐,已經弄好了。”


    “謝了。”林靜晨串好十串紙鶴,每串一百個,對著夜空,眼角微微濕潤。


    譽毅,紙鶴我折好了,今天是七夕,月圓人圓的時候,你會不會來見見我?


    天皇玉母,我林氏小女請求您們圓我這一個小小的請求,讓我家徐譽毅來見見我好不好?


    紙屑紛飛,縈繞在暗沉的夜空中,灰燼漫天,一點一點的熄滅在河水裏,最後,隨波逐流。


    “姐,你燒這些東西是給姐夫的嗎?”何文才蹲在一旁,也幫著她一隻一隻的燒掉,心裏有些心疼,這些東西全是她辛苦熬夜折好的吧,每一晚都見她對著窗戶邊折邊流淚,是不是在對著紙鶴許願了?


    “嗯,我就想他能不能來看看我。”


    “姐,你放心,姐夫看到後,一定會來看看你們的。”


    “小何啊,你怎麽在這裏?你家裏著火了,你快回去救火啊。”一聲驚呼,連帶著一陣詭異的狂風將著唯一的火光撲滅,轉而看著天邊蔓延而來的一片通紅。


    何文才驚慌失措的從地上爬起,一輛踉蹌的跑回院子。


    林靜晨緊跟其後,她的寶寶,寶寶還在家裏,不,不要這麽狠心,不能這麽狠心,老天爺,您不能這麽對待我。


    刺目的光遮擋著前麵的路,就像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遏製住她的喉嚨,她喘著氣,推開擋在前麵的一個個圍聚的鄰居。


    冰冷的水澆在身上,透骨心涼。


    灼熱的火燒在身上,剔骨驚心。


    “姐,你不能進去。”何文才的聲音被掩埋的火光裏。


    林靜晨毫不猶豫的衝入火海,哪怕是死,也要陪著寶寶,是啊,那麽長的一段黃泉路,他們那麽小,沒有自己帶著,他們會找不到爸爸的。


    一股焦臭的氣息迎麵而來,不由自主的,林靜晨舉步維艱的朝著那味道飄來的地方走去。


    地上,一人一動不動的躺著,身下彌漫開一灘紅色血跡,而她的不遠處,兩個孩子被她塞到桌椅下,屋頂上,木頭構建的屋梁搖搖欲墜。


    “不,不要。”一聲嘶吼,身體的動作已然快過腦部運轉,縱身一撲,將桌下的兩個寶寶緊緊護在懷中。


    滾燙的火灼燒在背上,撕心裂肺的劇痛引得一口鮮血噴射,最終,眼前血紅一片,再也分不清是誰在用那雙柔軟的小手抹去自己嘴角的紅,隻是眉角彎彎:


    寶寶,我們一起去見爸爸,好不好……


    “啪!”病房內,徐譽毅惱羞成怒的甩開江城的手,難以掩飾的憤怒,狠狠的將徐霖毅給推倒在牆角處,腿沒有知覺?一把刀不帶猶豫的插在上麵,托著血肉模糊的腿,他咄咄相逼:


    “誰說的,誰說的?這些話是誰說的?”


    “三弟,靜晨和孩子都――”


    “閉嘴,我不聽,我的靜兒和寶寶在家裏,我的靜兒和寶寶都在等著我,都在等著我……”刺眼的紅從他嘴角蜿蜒而下,燒的心口一陣一陣劇痛。


    忘川河旁,一株接著一株妖冶的曼珠沙華正在嬌豔綻放,染紅了那艘正在遠去的小船,船上一人托著兩個小孩,對著他,微微揮手……


    有個傻子會一輩子活在回憶裏,為了一個她思念成災的人,如今,一輩子……結束了……


    ------題外話------


    不知道接下來妞是直接轉折呢,還是先把徐晨怡給解決了,畢竟這一次她、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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