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沉默的徐家主宅,偌大的客廳裏,牆壁上那古老的懸鍾一擺一擺自顧自的來回扭動著,靜謐的大廳內,氣氛嚴肅,形勢一觸即發。


    徐江怡麵色和悅的拿起茶杯,輕抿一口,任茶水的苦澀流轉在嘴中而遲遲不咽下。


    滿堂安靜,徐家長輩幾乎是悉數到場,連帶著各區總長也抽空趕來,顯然,這次徐家是準備宣布什麽驚天大事了。


    徐霖毅和徐睿毅麵無表情的站在兩老身後,而在他們身側是各人最信任的心腹,一眾t兵將整個宅子圍困的連隻蒼蠅都別想飛出。


    程瑜見狀,心裏隱隱不安,難道是發生什麽大事了?


    “宇豪,我問你一句話,你真的同意我這麽做?”徐江怡嘴角輕揚,看了一眼旁邊正襟危坐的兒子。


    徐宇豪麵不改色,一次又一次的重複點頭確認。


    “那行,各位都是我徐家這幾輩人來最信任的戰友和夥伴,程老大家也認識,是我兒媳婦的父親,今日,我便當著各位親朋好友的麵宣布一件事。”徐江怡站起身,走到程瑜身前。


    程瑜心驚,慌亂不安的站起身,“媽,您看我做什麽?”


    “程瑜,你養了一個好女兒,我真是替你高興。”徐江怡輕輕的拍打拍打她的肩膀。


    程瑜心悸,“媽,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特別的意思,霖毅,去把你的好妹妹帶上來吧。”


    徐霖毅不吭一聲的繞過前廳走到後廳中。


    徐晨怡被警衛綁住雙手,狼狽的被推倒在地,“哥,你這是想幹什麽?”


    “徐晨怡,大家都認識,是我徐家第三代人中唯一的公主,當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這樣的身份,有她可以任性的資本。可是有些東西是你不能任性的,比如……人命。”徐江怡蹲下身親自解開她身後的繩索,冷冷的說道。


    徐晨怡眼角含淚,矢口否認,“奶奶,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我一直都待在家裏,哪裏都沒有去,我不知道什麽人命不人命的。”


    “晨怡,這個世界上要殺一個人何需弄髒了自己的手?”徐江怡瞥向徐睿毅。


    徐睿毅一言不發的同樣走到偏廳,直接拎著一個人丟在眾人的視線內。


    徐晨怡後背僵直,“奶奶,您原諒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上一次你和陳子昂一起設計出炸彈事件時,我就已經原諒了你一次,如今,你還想求我再原諒你一次?”徐江怡嘴角微微牽扯一絲弧度,“當你嫂子這樣求你放過她和她的寶寶時,你可有說放過他們三條命?”


    “奶奶――”


    “我徐家正正經經做人處事清白了幾輩子,臨到頭倒是被你們母女倆毀的幹幹淨淨,也好,你們要殺人放火,倒是去殺敵人放賊火,如今竟一個想害死自己的嫂子,一個想殺死自己的孫子,行,你們夠狠,你們兩母女不愧是母女,一個跟一個都是頂好的良心。”徐江怡痛心疾首的緊咬下唇,壓抑著竄起的怒火,“程老,我聽你一句話,這樣的女兒,這樣的孫女,你還要嗎?”


    程老低下頭,失望的搖頭,“但憑江副理你處置,我心寒啊。”


    “爸,您這說的是什麽話?我什麽都沒做,我沒有想過要殺死他們,我隻想趕走他們,我沒有。”程瑜跪在老人麵前,苦苦哀求。


    程老麵對她哭花了臉的麵容,歎息:“自作孽,不可活啊。你怎麽可以這麽沒有良心啊,人家給你兒子生兒育女,你怎麽可以這麽忘恩負義的把他們母子三人給逼到死路上去了?我……我怎麽就生出了你。”


    “爸,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想過――”


    “程瑜,這是我們的離婚協議,你看完後簽字吧。”徐宇豪扔下一份文件後不再言語的漠然走出,煩悶的氣氛堵在心口,讓他覺得惡心。


    程瑜跌坐在地毯上,狼狽痛哭,“媽,給我一次機會,我不再阻止了,我再也不多事了。”


    “可惜遲了。”徐江怡麵朝眾人,大聲宣布:“從今天開始,程瑜將不是我徐家媳婦,而徐晨怡更不是我徐家子孫,我徐家族譜上再無二人的任何痕跡,以後別再踏入我徐家的範圍內,遣送出國,終生禁止入境。”


    “奶奶,不要,不要。”徐晨怡跪在老人麵前,痛哭流涕,“我真的知錯了,你關我起來,別趕走我,別趕走我好不好?”


    “徐晨怡,你滿手的鮮血,別靠近我,我怕髒。”徐江怡冷冽的打掉她的手,背影冷漠的映入她的眼眶裏,最終消失不見。


    徐晨怡虛坐,抬頭望著頭頂上那盞懸鍾,一擺一擺的鍾麵,就像是一道魔咒在自己的心口處乍然而開,她跌跌撞撞的從地毯上爬起來,大笑,仰頭大笑,抑製不住興奮的大笑:


    “你們恨也好,不恨也罷,他徐譽毅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林靜晨了,她就是被我一刀又一刀的殺死在我手裏,然後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屍骨無存。”


    “徐晨怡,你說出這種話會遭天譴的。”徐霖毅怒不可遏的堵上她的嘴,將她還不肯認輸大肆宣罵的話給封鎖在她的喉嚨處。


    “不用趕我,我自己會走。”程瑜漠然的站起身,瞪著自己的兩個好兒子,“我真是生了三個好兒子啊,自己的一生竟然是被兒子給親手葬送的。”


    “媽,我和大哥沒有想要傷害您什麽,是您迂腐的害了三弟的一生。”徐睿毅輕歎,“你可知道三弟這幾日是過的什麽日子嗎?”


    程瑜身體一僵,雙腳一滯,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你不敢去醫院是怕自己沒臉見他對吧,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三弟在醫院裏做了些什麽。”徐霖毅站起身,背對曾經自己最尊敬的母親,“三天,這三天隻要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用刀子捅自己,起初沒有人注意,他身上多了五道傷口,兩處正好刺到大動脈上,隻差那麽一點點時間,他真的就去見弟妹了。”


    “靜兒問我為什麽不來夢裏見她,那她為什麽不來夢裏看看我?我都睡了三天了,她一次都沒有出現,難道她也是在責怪我嗎?怪我害得孩子們成為一堆灰燼連一處安身之所都沒有了?”


    “我在想,靜兒不出來,是嫌棄我徐家太髒了,汙了她黃泉的路……”


    “是啊,我很髒,我身上全是徐家的血脈,我不要,我要流幹了它們,隻要沒了血,靜兒在今晚就會來看看我了,帶著我們的寶寶,菲林阿姨說過的,寶寶是天才,很聰明的兩個孩子……”


    徐睿毅雙目通紅,鼻子一酸,淚水盈眶,“媽,您口口聲聲說弟妹不清白,那您信仰的徐家就有多清白高尚了?在我眼裏不及她林靜晨一分一毫,是我們配不上她,配不上她幹淨的靈魂。”


    “媽,我希望您不會做噩夢,這世界上沒有誰對不起您,是您扼殺了三條人命。”徐霖毅扛著還在掙紮的徐晨怡走出大廳,隻留下一道蕭瑟的背影。


    徐睿毅歎氣望去:“三弟還在醫院裏,不能離開人,我走了,媽,您好自為之吧,我們是母子關係,我會記在心裏一輩子的,他日有時間,我會出國看您,希望到時候您能知道自己今日之舉是對是錯。”


    寂寥的空氣沒有蹤跡的飄蕩在每處角落,微微的暖風帶來一陣陣菊花清香,一道身影輕柔的推門走進,不敢驚動床上正在熟睡的人兒,隻得安靜的坐在一旁。


    “靜兒?”徐譽毅驚愕的睜開眼,卻見另一張容顏映入眼眶。


    亞歐自責的低下頭,沒有以往的聒噪,安靜的不似他人。


    “你怎麽回來了?”徐譽毅動了動自己的手臂,他們果真又一次把自己綁住了。


    亞歐握住他的手,歉意的擦幹自己的淚痕,“我不知道我離開短短一個月竟會發生這麽多事,三少,對不起,是我大意了。”


    “你說你錯了,那你願意補償我嗎?”徐譽毅正色問道。


    亞歐急忙搖頭,“除了放開你任你自殘外,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我不會死的,靜兒和寶寶也不會就這麽來接走我的。”徐譽毅扭動自己的手腕,“先替我解開。”


    “三少――”


    “在你這個武功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我這個已經半殘不廢的人能成功自殺嗎?恐怕刀子還沒有刺進身體,就被你徒手給奪走了,我不會浪費體力做這些無濟於事的事出來。”


    亞歐半信半疑的解開他腕上的布條,輕聲問道:“你想讓我怎麽償還?”


    “剛剛二哥來說大哥帶著徐晨怡離境了,徐家已經趕走了她,可是我卻很想見她一麵,你能幫我把她帶回國嗎?”徐譽毅表情淡定,甚至絲毫也看不出半分憂傷。


    亞歐愣怵,不解的問道:“三少見她做什麽?如果你想殺了她,就一句話,我明天就替你親手了結了她。”


    “不,我不會殺了她,她可是一心為我著想的好妹妹,我怎麽舍得殺了她呢?”徐譽毅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笑道:“我就想見她一麵,問問我的靜兒臨走時,有沒有很痛苦。”


    “三少,你何必呢?”亞歐低下頭欲言又止。


    徐譽毅淺笑,“帶回她之後,送到這個地址上,再來醫院接我,我們一起過去。”


    “三少,你真的要見她?”


    “當然了,如果你覺得對不起我,就幫我這一個忙可以嗎?”徐譽毅含笑,笑意在臉上瞬間綻放,如同春暖花開,帶來陣陣溫暖,可是為什麽卻讓人看著看著心底泛酸,忍不住淚腺崩潰。


    夜深寧靜,沒有群星的黑夜,夜風淒涼的驚擾著樹梢,簌簌而響。


    “咚咚咚。”易君賢輕聲推門走進。


    徐譽毅依然站在窗前,一手撫著心口的位置,為什麽傷口已經愈合了,而心裏卻還是那般的疼痛?


    “三少,聽說你找我?”易君賢語氣平淡,目光毫無焦距的隨著窗前的身影望著那片漆黑的夜空。


    徐譽毅轉過身,腿腳軟弱無力,他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麻藥過大導致的後遺症,隻是不想站著,不想走動,更不想看到那上麵血淋淋的傷口。


    “三少,你的腿?”易君賢有些愕然,上前急忙扶住他搖晃的身子。


    徐譽毅擺擺手,“沒事,就是站久了,坐吧。”


    “三少,你找我是想知道什麽事嗎?靜晨已經離開了,我不知道她有什麽話要小路帶給你。”


    “她難道一句話都沒有給我留下嗎?”徐譽毅珍惜的捧著自己的手機,唯獨隻留下她最後的訣別嗎?


    “小路不告訴我,我前幾天勸她來看看你,她跟我生氣直接回娘家了,三少,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幫助你們。”易君賢歉意的低下頭。


    徐譽毅雙手撐著自己的腦袋,抑製著心口處突然傳來的陣陣刺痛,最終,無力的任著眼淚決堤,“她是在懲罰我,這是對我欺騙她一次的懲罰,她恨我,恨我徐家。”


    “三少,你――”


    “啪!”陸路踢開病房的門,雙眼赤紅的瞪著屋內的兩人。


    易君賢慌亂的站起身,“小路,你怎麽了?”


    陸路推開身前的易君賢,走向徐譽毅,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掄起一巴掌便毫不遲疑的落在他的臉頰上。


    “小路。”易君賢急忙拽過失去分寸的陸路,焦急的看著她,“究竟怎麽了?”


    “靜晨和孩子是不是都死了?你告訴我,他們是不是都死了?”陸路咆哮的吼著,淚水順過眼角灑落一地,憤怒的瞪著那個曾說過無數自以為是話的男人,如今,他的話一文不值。


    “我沒有保護好他們,是我害死他們的,都是我。”徐譽毅雙手撐著雙腳跌坐在沙發上,刺骨的痛一點一點的從膝蓋處蔓延,最後,合上心口那撕心裂肺的劇痛,磨滅著他偽裝的堅強。


    “本就是你,是你裝死逼走了她,是你徐家忘恩負義把她給趕了出去,都是你們這群清白高貴血統的上流人士把她給害死的,你說你們多了不起,在我陸路眼裏,你們就是一堆垃圾,沒有血肉的垃圾。”陸路推開易君賢,怒不可遏的抬起一腳狠狠的揣在他的身上。


    “陸路,是我,我知道是我害死了他們,我贖罪,我會贖罪的。”


    “你怎麽贖罪?下去陪他們?”陸路突然破涕而笑,“我怕你弄髒了她。”


    “陸路,別說了,三少已經很傷心了,你別再火上澆油了。”易君賢捂住她的嘴,想要把她拖開。奈何徐譽毅卻突然撲過來。


    “陸路,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靜晨離開的時候有沒有留什麽話給我,一句也好,我求求你告訴我。”他抓著她的手臂卻被她狠狠的甩開。


    陸路仰頭大笑,從皮夾裏掏出一隻白色匣子。


    徐譽毅認得,那是她的手機。


    “看到了吧,這是她讓我去拜祭你時葬在你墳前的,說裏麵有你們唯一的合照,她沒有什麽好留給你的,除了這唯一的回憶,你是不是特別想要?”


    “給我,把它給我。”徐譽毅蹣跚的走向她,卻看著她正高高的舉著手機,好似下一刻它就會從她手裏脫落而變成一堆廢鐵。


    “你想要?你配嗎?”陸路拽著手機,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直接對著那扇敞開的窗戶扔出去。


    “不要。”徐譽毅縱身一跳,在空中將它接住,護在懷裏,這是她的東西,她留給自己唯一的記憶。


    “嘭。”劇烈的撞擊將他從窗戶上彈下,一口血從嘴中噴出,染上那白淨的地毯,就如雪中紅梅,嬌豔欲滴。


    “三少。”易君賢驚慌失措的跑上前,將昏迷不醒的徐譽毅抱上床,按下呼叫鈴。


    陸路被護士擠出病房,嘴角仍舊掛著那淒然的笑容,眼淚滑過眼瞼,滴落在手背上,她伸手拂去:“靜晨一個人會孤單的。”


    “小路,你是想逼死三少對不對?你就想他們一家四口在地府裏相聚是不是?”易君賢問道。


    陸路嘴角彎彎,“他不是早就死了嗎?現在的他不過就是一縷幽魂而已。”


    郊外,彎月靜謐的懸掛在半空中,偶爾會飛過一兩隻落單的小鳥,翅膀撲打在樹葉上,騰飛而起時,漫天而下片片落葉,炫舞在夜色中,翩躚而歸塵。


    徐晨怡被人從車上拖下,狼狽的蜷縮的屋內的角落裏,渾身瑟瑟發抖。


    亞歐吐出一口煙圈,坐在凳子上,閑來無事的隨意翻看著手機記錄。


    “你為什麽要抓我回來?”徐晨怡雙手抱著雙腳,這個男人渾身上下充滿血的味道,她這一次必定是躲不過去了嗎?不,不會的,老天爺一向都站在她這邊,療養院裏都沒有逼瘋她,如今,也沒有什麽事能傷害她。


    亞歐最後熄滅煙蒂,輕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這麽就殺了你。”


    “是徐譽毅派你來的吧。”


    “你認為這個世界上還有誰這麽想要見到你呢?”亞歐冷笑,“或許你認為你剛剛死去的嫂子會很想見你?”


    徐晨怡後背一涼,靠在牆壁上,“告訴徐譽毅,給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殺了我。”


    “是嗎?那咱們徐四小姐就等等,等我們徐三少來了之後咱們再好好的籌劃籌劃。”亞歐走上前,冰冷的手銬將她鎖在木板床下,臨走前還不忘多說一句:“江媚把那些照片給你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告訴你她是在哪裏拍的?”


    “你什麽意思?”徐晨怡掙紮著,卻徒勞無功。


    “就在你頭上的那張床上,如果你覺得這裏是普通郊區的話,你大可以大搖大擺的跑出去,不過我可要善意的提醒你一句,江媚的什麽境遇,你的今天或許就會是這種下場。”


    徐晨怡一動不動,瞠目結舌的畏縮在床下,那一日江媚是什麽模樣來著?頭上鮮血直流,身下血流成河,她數不出她被多少人撕碎了衣,但那淒然的結局,忍不住的讓她心底一顫一顫。


    時間一分一秒的從詭異的氣氛中流逝,數不清天上已經消失了多少顆星星,隻知道天色漸漸透亮,天邊泛起陣陣魚肚白,突然間,一陣車燈恍惚的折射進窗戶,晃得黑沉的屋內恍若白晝光亮。


    亞歐打開副駕駛,輕聲問道:“你確定現在就要進去?”


    徐譽毅披上外套,坐在輪椅上,“都到了門口了,你現在才問我要不要進去,是不是太遲了?”


    亞歐語塞,剛剛在醫院裏就不應該冒險把這個剛剛從急救室給推出來的男人給偷走,這臉色好像風大一點就會被吹走的虛弱,他怕這場報複會不會變成同歸於盡?


    “咚。”門扉敞開,徐晨怡驚愕的瞪著門外的兩道身影。


    亞歐上前打開燈光,笑道:“出來吧,徐四小姐。”


    徐晨怡不敢動彈,依舊躲在木板床下。


    亞歐直接走上去掀開木板,冷哼:“怎麽,現在知道怕了?”


    徐晨怡故作鎮定的爬出來,目光清冷的對視,“徐譽毅,我可是你親妹。”


    “嗬嗬,徐晨怡,你又當過我是你親哥嗎?”徐譽毅冷笑,“或許在徐晨怡回國那天起,我的妹妹就已經死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徐晨怡扯開亞歐的束縛,漠然上前,“看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我就覺得痛快。”


    “現在你還放這種狠話,就不擔心我會不會狠狠的折磨你?”


    “徐譽毅,你是個君子,你怎會使出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我這個軟弱的女人?更何況我們還是親兄妹,就算你不顧及我,也好歹顧忌一下父母對吧。”徐晨怡坐在凳子上,拷著雙手的手隨意的托著下頷,笑意淡淡。


    “是嗎?也對,畢竟你可是我妹妹。”徐譽毅笑意盎然,拿出手機輕輕的把玩著,“在你送給我老婆孩子一場大火後,我依然顧及咱們的血緣的關係,畢竟妹妹就是妹妹,老婆不過就是隨隨便便的一個女人對吧。”


    亞歐心驚,這氣氛怎麽不對勁?


    徐晨怡莞爾,“既然如此,那哥你為什麽還綁著我?”


    “關於這個問題,那就不是我的責任了,畢竟鑰匙可不在我手中。”徐譽毅攤開雙手。


    徐晨怡側過身,麵朝亞歐說道:“我哥都說要放我了,還不快解開。”


    亞歐半信半疑的走上前,“三少,真的要解開?”


    徐譽毅笑而不答。


    “看吧,我哥是不會傷害我的。快給我解開。”徐晨怡親自走到亞歐麵前,伸出雙手。


    “三少,我真的解開了?”亞歐不明所以,這大費周章把她綁來又放走,這圖什麽?


    徐晨怡雙手獲釋,邪魅的瞪著一旁安靜注視她的徐譽毅,冷哼一聲:“徐譽毅,我就說過給你十個膽子,你也不敢拿我怎麽樣。”


    徐譽毅依舊隻是笑而不答,雙眸和善的目視著她離去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漸漸擴大。


    亞歐站在他身邊,眉頭微皺:“三少,就這麽放過她?”


    “我有說過會放過她嗎?”徐譽毅泰然的坐在輪椅上,“把門打開吧。”


    亞歐還沒有走到門前,就見剛剛離去的徐晨怡突然間衝了進來,一副不知所措彷徨不安的模樣。


    “我的好妹妹,這是舍不得哥哥了?”徐譽毅輕笑道。


    徐晨怡目中帶怒,瞪著徐譽毅,怒斥:“你這是什麽意思?門外的那些人又是誰?”


    “那都是我的客人,他們聽說我有個好妹妹待字閨中,都著急想來看看,作為好哥哥的我,怎會不替你的終身大事好好的謀劃謀劃,他們之中有十個我相當滿意,想必妹妹也會很滿意。”徐譽毅看向亞歐。


    亞歐心領神會的直接打開那扇被徐晨怡緊閉的門,瞬間狹小的空間裏擠入數十人。


    赤膊上身,一個個狡黠的盯著徐晨怡白皙粉嫩的臉頰。


    徐晨怡雙手護在身前,踉蹌的退後兩步,“徐譽毅你敢這麽對待我,我可是你妹妹。”


    “亞歐,前兩天奶奶當著所有人宣布的事,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亞歐點頭,“當然,江副理可以明明確確的說過徐晨怡不再是徐家子孫。”


    徐晨怡慌亂的抵製在牆角,軟下語氣,“哥,我錯了,你放過我這一次好不好?”


    “不,晨怡你怎麽會錯呢?一直以來錯的都是哥哥,哥哥竟然沒有想過要斬草除根,所以才會導致這一次又一次我難以承受的後果,如今,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把這些債務一筆一筆清算了。”徐譽毅瞥向那群男人中站在最前麵的一人。


    男人似乎讀懂了他的眼神,不吭一聲的走上前,當著眾人的麵直接撕碎徐晨怡的外套。


    徐譽毅背過身,淡然一笑,“好好的伺候好我的小妹,她這個人啊,就是喜歡跟你們這些大男人玩遊戲,欲拒還迎,越掙紮越喜歡,不用顧忌我們這些觀眾,我可以選擇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哥,不要,救救我,我錯了,你饒過我這一次好不好?”苦苦哀求,徐晨怡心底蔓延而來陣陣前所未有的恐慌,麵對數十個男人,一個比一個更加猥瑣的盯著自己,雙腿不由自主的癱倒在地,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離自己越來越遠。


    而他最後的話,更是擊潰她二十幾年來最堅固的心理防線:


    “從今以後我就把我的好妹妹嫁給各位了,各位可要好好的替我這個三哥心疼她,這片林子也順帶送給各位,就當是我妹妹的終身嫁妝,作為舅子的我隻要求一點,哪怕死在床上,也別讓她下地一步。”


    站在最前麵的男人從褲腳裏掏出一支針管,晃悠在燈光下。


    徐晨怡見狀就想逃跑,不料後背一疼,一股酥麻的感覺從疼痛點襲遍全身,最後,一陣一陣恍恍惚惚的神經模糊在自己眼眸中,一張久違的臉重新映入自己的腦中。


    “子昂。”她輕呼一聲,主動上前蠻狠霸道的將男人的雙唇強勢占有。


    痛,痛不欲生的痛,徐晨怡睜開雙眼,眸中泛著詭異的神色,最後,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發生了什麽事。


    眼淚滴過眼角,疼痛慢慢的消失,最後,身體飄然而起,離開肉體……


    亞歐蹲在車前,地上灑落一地的煙頭。


    “三少,你這是在折磨她,也是在折磨你自己。”又一次煩躁的熄滅煙頭,亞歐打開車門。


    車內,一人橫躺在後座上,眼角濕潤,“我不知道怎麽做才能填補上心口那缺掉的一角,我想過很多報複徐晨怡的方法,想過她不得好死,可是她畢竟是我妹妹,是我從小到大寵溺到大的妹妹,要我親手殺了她,我做不到,可是靜兒怎麽辦?我的靜兒被她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我不能放過她,一定不能放過她,我要她血債血償,用一身狼狽下地獄。”


    “可是三少,你這樣做,心裏不難受嗎?”亞歐拂去他眼角的淚,“我們回醫院好嗎?”


    “不,我要等著,等著她徹底離開的那一刻。”


    話音剛落,原本緊閉的屋子被一人推開,隨後一眾男人就這般意猶未盡的走出來。


    “就這麽弄死了?太不痛快了,一人一次,那女人真不經折磨。”


    “味道不錯,身子太軟,比上次那個舒服。”


    亞歐走入房間,滿屋子飄散著那股揮之不去的曖昧味道,他脫下外套,最後遮蓋在她驀地睜大的雙眼上。


    徐譽毅玩著打火機,抬頭看了眼烈日炎炎的天空,嘴角微微一笑:“靜兒,我知道你在天上看著,我徐譽毅這輩子染上太多血腥,或許這輩子都上不了天堂了,你就這麽看著我吧,看著我送那些傷害你的人一個一個下地獄好不好?”


    火光燒紅了整片林子,帶著那滿心的仇恨,一點一點的焚燒殆盡。


    三年後:


    整個京城都知道徐家在三年前發生了一件震驚整個上流社會的事情,原徐家第一繼承人徐宇豪與其夫人程瑜突然離婚,連帶著徐四小姐被逐出徐家從此音訊全無。


    而最讓人扼腕歎息的便是曾被稱作天之驕子的徐三少徐譽毅卻在這三年內深居簡出,也許是三年內就沒有踏出過那棟別墅,有人說,他已經死了,有人說,他是瘋了,而徐家人知道,他是夢魘了。


    沒人敢不經他同意進入他的臥室,他的臥室內並沒有什麽珍貴的東西,除了那滿麵牆壁的一張巨幅照片,照片上女人笑逐顏開,幸福美滿的看著鏡頭,金色陽光沐浴在她身後的噴泉中,濺出點點餘暉灑落在她的裙邊。


    每當夜深寧靜,每當午夜夢回,每當隻剩下月光縈繞時,他都會坐在床邊,看上一整夜一整夜她的照片,然後,帶著那滿滿的回憶安然入睡:


    靜兒,我在牆上畫了一個你,我就這麽看著你,看著你,看著看著我就覺得我不孤單了……


    傭人在玄關處接過徐睿毅遞上的外套,順便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三少剛剛睡下了。”


    徐睿毅點點頭,輕聲走到他的臥室旁,輕輕的叩了叩門。


    傭人眉頭微皺,她好像說過三少睡了吧。


    徐睿毅淺淺一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對他說。”


    “請進。”徐譽毅的聲音淡淡的飄出。


    徐睿毅推門而進,或許是因為初醒,他朦朧的雙眼氤氳著淡淡水霧。


    “三弟,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了。”徐睿毅坐在牆角的沙發上,要問為什麽沙發會在牆角,因為他那個思念亡妻成災的三弟怕擋住他老婆的照片而把一切擺設都清的一幹二淨,唯獨這個沙發還是在他強烈要求下才幸免於難的存活著。


    徐譽毅靠在床背上,微閉雙眼,“二哥有話就直說吧。”


    徐睿毅斟酌著措辭,輕咳一聲,“三弟,我知道這些年你不想出去走走,但好歹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你這樣藏著也不是辦法。”


    “二哥,你也看到了,我的腿不想站起來。”


    “……”徐睿毅眉頭緊蹙,“那是你自己的心理問題。”


    “二哥,我不想再去過問那些事了,現在就想陪著靜兒。”


    “一張照片就可以陪你過完一輩子了?”徐睿毅輕歎,“外公在y市準備建造一家大型遊樂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這些年也一直抵觸去y市,可是三弟,事情過去三年了,再濃的茶也淡了,你還不肯接受那個事實嘛?”


    “二哥,我隻想留在家裏――”


    “徐譽毅,你給我裝深情也裝了三年了,這一次,就算你不想去,我扛也得把你扛去。”徐睿毅冷哼一聲,直接掏出手機,“馬上安排專機,明天一早運送三少去y市。”


    “二哥,你――”


    “你放心,你y市的家裏我也讓人照著這張照片給你映上了一副更大更雄偉更氣魄的,絕對不會妨礙你思念你的靜兒。”徐睿毅輕輕的拍拍他的後背,笑靨如花的離開。


    徐譽毅疲憊的躺回床邊,窗外月明星稀,寒風微涼。


    徐睿毅躡手躡腳的走到洗手間內,左右環視,確信無人後按下號碼:“爺爺,您老人家這不是逼著我上梁山嗎?”


    “怎麽樣了?譽毅同意了?”


    “他同意什麽?是我逼著他去的。”徐睿毅喘上兩口氣,幸好這兩年徐譽毅脾氣稍稍平複了一點,否則他不敢想象今晚是不是又得露宿野外了。


    徐茂宏大笑,“這樣最好,我已經讓霖毅在y市做好準備了,你一定不要說漏嘴了,這一次你三弟能不能原諒你們,就看你們自己的表現了。”


    “爺爺,您直接把弟妹給帶回來不是更省事嗎?這樣騙著三弟,我怕弄巧成拙。”


    “你懂什麽,你忘了當年她是怎麽離開的?你們誰敢跑到她麵前說我來接你回家了,你老公他沒死,這幾年活的可滋潤了?幸好你也沒死,真是大團圓結局啊。”


    “得,爺爺,我照著做就是了,但是事情出了差錯,我概不負責。”徐睿毅掛斷電話,捂住心口那顆砰砰亂跳的心髒,為什麽臨到頭他也要贖罪?


    y市,清晨的陽光燒灼在這寧靜的鄉村小道上,一片片火紅的楓葉隨著車轍印而微微掀起,最後,安然的落下,隻餘下那淺淺的痕跡。


    三年來,林靜晨不知道自己搬了多少次家,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安定下來,這幾年,她換了無數個工作,換了無數個名字,她躲著藏著,就怕徐家那幾個瘋子何時又一次的殺人縱火。


    她害怕,三年來的噩夢夜夜纏繞著她,後背上那塊恐怖的傷疤就是他徐家絕情絕義賜給自己的,還有她欠何成才何成文兩兄弟的一條人命和一隻手臂。


    她機械式的活著就為了養大孩子,然後向徐家討要人命。


    清晨的風有些冷冽,她有條不紊的踩著自行車,身前身後各綁著一個孩子,孩子三歲半了,已經到了上幼稚園的年紀,今天是開學的日子,她隱瞞了孩子的很多不正常,隻是對老師說孩子有輕微的自閉症,不合群。


    孩子真的很乖,從來沒有問過她爸爸在什麽地方;孩子真的很乖,從來沒有為她闖禍讓她收拾殘局;孩子真的很乖,乖到依舊不哭不鬧,癡癡愣愣的看著自己每天忙碌,這樣的孩子真的太乖了。


    “吳女士,你放心,我會好好的照顧寶寶們的。”老師接過孩子,送上一隻小型的胸針,“這是以後接送孩子的憑證。”


    林靜晨放在皮包裏,對著寶寶輕輕的揮揮手,“要乖乖的聽話。”


    孩子點點頭,跟著老師一同走進幼兒園。


    ------題外話------


    終於把這坎寫過去了,妞欣慰啊。要看寶寶賣萌耍酷的,記得請早哦,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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