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薛雲書把沈無虞綁進倚紅樓,倚紅樓的老鴇白衣荷才真真頭痛,一個是薛太傅的嫡孫,一個是沈丞相的獨子,哪一方她都得罪不起!


    薛雲書才不管她為不為難,長臂一伸,便將身側倒酒的美人摟進懷裏,對白衣荷道,“你這可還有未破身的倌兒?”


    白衣荷心口一顫,驚道,“薛少爺不是最喜溫香軟玉,今日怎得……”


    “放肆!公子的事要你多嘴!隻管回答便是!”


    薛成虎目一瞪,縱是白衣荷見慣了世麵,也嚇得一抖。


    “回薛少爺,近日調/教出來的倌兒都被城中富戶買走了,剩下幾個也早就破了身……”


    “那就是沒有了?”


    薛雲書打斷她的話,笑道,“這倚紅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整個攫陽城最大的聲色之地,卻連個清倌都找不出來,白老板這生意可做得有些不地道。”


    白衣荷聽得冷汗涔涔,暗道不妙。就算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忤了薛雲書的意。可最近真那麽邪性,那些個官老爺富商賈,個個水路不走好上旱路,她辛辛苦苦j□j出來的小倌,一個不落全給弄走了。她上哪兒給薛大少弄個清倌?還要薛大少能看上眼的?


    “薛少爺,媽媽是有些不地道了。”


    一直窩在薛雲書懷裏的美貌女子捂著嘴嬌笑幾聲,嬌嗔道。


    “哦?怎得連夢寒也瞧出來了?”薛雲書饒有興趣地問。


    白衣荷不知夢寒打的什麽算盤,也隻能等著下文。


    “我記得兩月前樓裏才買進個男子,媽媽不是寶貝似地擱後院養著,瞧都不讓我們瞧嗎?”


    “你這丫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白衣荷柳眉一皺,麵露不悅之色,“我早已應承了雲寬,允他賣藝不賣身,再者他已二十餘歲,實在是不合……”


    “如此說來,便是有了?”


    薛雲書笑按下她的辯解,就著美人執杯的玉手,淺嚐了一口百花蜜露。


    白衣荷當然不敢反駁,隻能狠狠瞪一眼麵露得色的夢寒。這夢寒六歲便因家鄉鬧饑荒被爹娘賣進倚紅樓,自己看她底子不俗,便收在身邊一手一腳地細心調/教。夢寒倒是不負她的期望,十四歲破/身那年,在攫陽城內引起不小的轟動,幾大富商差點為她傷了和氣,最後亦是一名富甲一方的恩客浪擲千金將她標了去。現在又對了薛雲書的胃口,連白衣荷也輕易動不得她了。好在夢寒還算聽話,坐著花/魁的位置也沒忘了自己身份。可壞就壞在,她近來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兩月前一個正午,樓裏的姑娘們都在補覺,夢寒卻拉著她看琴譜,兩人彈琴品茶,本來挺愉快的,哪知樓外忽然暈倒個人。這本沒什麽稀奇,不料那人手裏抱的琴卻砸到正要離去的客人身上。客人身嬌肉貴,自然不依,又不能找個昏倒了人理論,於是鬧到樓裏來了。


    白衣荷費力周旋了一番,才把客人打發走,也不好將那人扔在門口,影響了生意可不好。所以就暫時將他置在了後院,等他醒來也打發走便是。


    可男子一醒來,撲通一聲就給白衣荷跪下了,說什麽也不肯走,願意留在倚紅樓,為奴為婢都甘願。


    倚紅樓向來不養閑人,也不缺下人,白衣荷身為老板,心腸自然不軟。那男子倒也識趣,沒有一味哀求,隻央她取來方才惹禍的琴,對著白衣荷撫了一曲。


    一曲終了,白衣荷卻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她自問琴技尚佳,難有敵手,現在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眼前這個自稱雲寬的男子,她是肯定要留下的了。


    因著欣賞,白衣荷便忍不住多照拂雲寬。若論吃聲色場所這口飯,雲寬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他年紀大了不說,又沒有一般小倌的嬌媚入骨,連眼神都是幹淨端正的,透徹得像清亮的潭水。可偏偏這樣的男子最吸引女人的目光。


    白衣荷是女人,夢寒也是女人,並且都是閱人無數的女人。


    她自己都按捺不住心動,何況由她一手教出來,道行比她淺得多的夢寒?


    最近夢寒老變著法地接近後院,不是去尋丟了的頭釵,就是去折將要開敗的梨花。白衣荷先還擔心,想著用什麽法子讓她死心。可從某天開始,夢寒便絕口不提去後院的事了。隻是整個人有些鬱鬱寡歡,白衣荷也就由她去了。


    可今日,她這麽看似不經意地一句,卻將雲寬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白衣荷惱恨自己沒及時阻止她。現在話一出口,便再無更改。權衡利弊之下,她雖千萬個不願,也隻能對不起雲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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