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弟想女人那邊不知道怎麽樣了,這年月在流民裏收買人口一般都是挑壯勞力的,除了青lou窯子之類,是沒有人買女人的,東家掌櫃既然能善心的收留女人甚至小孩,,大約不會讓她們吃太大的苦頭吧?正想著,牆板那邊卻響起來了女人們特有的淒厲的哭叫、求饒聲,把所有人聽得渾身一凜――到底那邊在幹什麽?


    牆那邊的模樣和這邊其實是一模一樣的,隻不過給她們剃頭的人先來了而已。剃頭師傅是從劉府家丁中選取的有力健婦,腰都和水桶有一拚的那種,經過短暫的理發培訓:剃光頭。她們在當地的南瓜、西瓜和勞工們身上練習了不少次。兩人一組,一人按頭,一人先用剪刀把大從的頭發剪下,接著是鋒利的剃刀,從發根把頭發全部剃去,露出發青的頭皮來。每剃一個人,剃刀還得往脖子下掛著的小瓦罐裏丟進去――裏麵是消毒用的高度白酒,泡著三把剃刀,輪流用。


    眾女如何見識過這樣的場麵,掌櫃得花錢把她們買來,不會是要她們當尼姑吧?這尼姑如果這隻是短時間的還願也就罷了,隻怕是那種名為尼姑庵,實際上是暗娼所在的藏汙納垢之所!一時間女人們又驚又怕,有人便在混亂中哭了起來,頓時一呼百應。


    負責女生這邊淨化的是狗兒娘這個新近管事,按理說她性格柔軟,實在不適合搞這樣要求震得住人的“淨化”工作。被叫來主持的原因無非是因為她是劉府女人中經過劉白羽培訓唯一算是有點醫學常識的女管事而已。看到這番哭叫聲震天的模樣,一貫是除了好顯擺,心地柔軟的她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慌亂的安慰道:“不要怕,不要怕,隻不過是剃光頭,為了衛生的考慮,也是為了大家好――”把劉白羽交給她的說辭,說了一遍又一遍,卻是沒有半點用處!


    但是這個時候,慌亂的女人們自然完全不聽她的,哭叫聲和恐慌是帶有傳染性的,尤其是在陌生環境下孤苦無依的女人們中更加突出,檢疫所上空哭聲一片。幹活的臨時女工本來就是粗手粗腳的貨色,加上同為女人,自然不會憐香惜玉,繼續進行這簡單粗暴的剃發工作,狗兒娘急得直跺腳,也沒有其他辦法,連連對動作粗暴的女工們囑咐:“動作輕點,別嚇著人!”


    女臨時工們可沒那麽多的忌諱,她們的報酬是每理一個發可以領半兩米,所以個個爭先恐後,唯恐自己剃得少了吃虧。這樣快速高效得動作之下,很快就把五十三名老老少少的女人的頭發全部給剃得精光,趕緊又向男人那一麵趕去繼續她們的發財之旅了。


    大約是發現哭叫也不會有什麽作用,也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認命了,聲音慢慢得平息下來,有人把枷板一一打開,驅趕著她們繼續往澡堂裏去了。


    檢疫所的澡堂供頗費了劉白羽的一些心思:壓力供水依然是采取建議鐵質水塔的辦法,水則是從山上引進的山泉水。管道是用竹子做得,水龍開關采用了最簡單的杠杆式。缺少密封件使得整個管路和開關係統一直會漏水,解決的辦法就是在水塔上單獨安裝了一個閘門,當沒人洗澡的時候把閘門關閉,杜絕輸水滲透造成的浪費以及對鐵質零件的腐蝕。


    浴室分為男女兩路,中間用木板牆隔開。每邊都設有二十個淋浴位,沒有噴頭之類的東西,水直接從竹管裏往下衝。地麵同樣用木板鋪設,兩邊設有排水溝,直接往那河裏排放就是,反正也談不上什麽汙染,因為即使是洗澡水,看上去也比那黑乎乎的河水幹淨許多了。


    李三娘隨著人群被趕進了這個又大又長的屋子。裏麵濕漉漉,潮乎乎的。還橫七豎八的許多粗細不等的竹管。裏麵有溫水在流動,似乎是個大型澡堂,狗兒娘衝著她們一陣比劃,示意要她們除去衣服,準備洗澡!


    沉寂的女人們又開始大呼小叫。洗熱水澡對流民們來說是好事,但是一群人全脫了一起洗的事情可從來沒有過,有些出身稍好些的女孩甚至蹲在地上捂住了臉孔,隻是哭,堅決不肯脫掉身上那一層薄薄的衣服。


    浴室裏女人們的吵吵嚷嚷讓工作再次停頓下來,狗兒娘無計可施,她好話說盡,竭盡所能的用了一切可能的方法來解釋、安慰,卻發現她的話根本沒人在聽,或者說沒人想聽。劉紫瓊――這個通房大丫鬟見到自己昔日的嬸子無計可施,知道她卻是不是狠心的人,便站過來,隻是她爹娘一直提醒她對狗兒娘夫妻要當長輩看,不能拿主人的架子,於是劉紫瓊拿出了晚輩的模樣恭恭敬敬的問:“嬸子,可許我來處理嗎?”


    狗兒娘擦了下腦門上的汗,一臉的愧疚:“不是這塊料啊!白吃老爺二兩銀子的月錢了,真是沒用,沒用!”


    劉紫瓊安撫了她幾句,無外乎是說狗兒娘維持人心是有一手的,隻是這些人新來的不熟,所以暫時沒啥用之類,要過一隻鐵皮喇叭,運足全身的力氣吼叫了一聲:


    “肅靜!都不許亂說亂動,亂說話!”


    劉紫瓊的吼聲幾乎搖動了牆壁。連狗兒娘的耳朵都有點嗡嗡叫――劉白羽一定想不得到這麽一個在自己身邊似乎就知道撒嬌賣萌的女孩子一旦生氣,能發出這麽尖厲的聲音,有這麽駭人的威風。立刻,房間裏所有的人都閉上了嘴,立時停止。


    她轉身麵對狗兒娘,隻見這個狗兒娘這個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也目瞪口呆,她意識到:劉紫瓊這丫頭,和劉老爺呆久了,卻是早和自己認識的那個小丫頭不同了――其實這是張天宏老婆教她的持家秘訣,和劉白羽沒有半毛錢關係……


    “衣服-全部-脫幹淨!”初雨繼續吼叫著,“再不脫得,拉出去家法處置!”說著她從一個健壯婦女接過一把長鞭,手裏的鞭子揮得呼呼直響。


    狗兒娘不適應這監獄味道十足的表演,但是她知道很多時候簡單粗暴比循循善誘有效得多。而且知道人家劉紫瓊也是為了給自己幫忙,自然隻能轉身溜了出去。


    田三娘跟著大家一起很快脫幹淨了衣服,再也顧不上害羞什麽的,一個個的捂胸遮羞哆哆嗦嗦的低眉順眼不敢看其他人白花花的身體。


    忽然腦袋上的橫排的竹竿開始噴出水來,下雨般的灑落在她們身上,這些水帶著一種難聞的氣味。人群裏斷斷續續的發出了一些吃驚的叫聲,但是在劉紫瓊凶橫的目光和手裏鞭子的威懾下,很快就安靜下來。健壯婦女工們抬來了一筐肥皂。女工們如同抓小雞一般的兩個一組的快速處理著她們:用水衝,用皂莢抹,用大號的馬鬃刷子無情的刷,女人們已經沒有了膽氣,自然也沒有再敢哭鬧的,隻是小聲的抽泣聲則此起彼伏卻是無法避免的了。


    李三娘全身都被刷子刷了個遍。弄得身上的皮膚痛得像是掉了一樣,一邊洗一邊流著眼淚--一度她以為自己的皮膚都要給刷下來了,但是實際上那一片片掉下來的東西是長年累月的積攢起來的汙垢。在她被認為清洗幹淨之後,一個女工帶她出去帶進另一間屋子,管家娘子[狗兒娘]穿著白色的大褂――奇怪,難道這家主家有人死掉了,正在吊孝,所以讓我們當尼姑祈福麽?


    “喝水吧。”狗兒娘的態度倒是很溫和,遞了個白淨的瓷碗過來。李三娘順從的喝掉了,這水裏似乎有藥,味道有些甜,又泛出陣陣苦味。接著她躺到一張鋪著白布的榻上,全身上下都被管家娘子摸弄了一番,連她他媽的東西和**都沒放過――李三娘又羞又怕,雖然鬧不明白什麽事情,一腦袋漿糊,但是劉紫瓊說的家法是她隱約懂得的,於是幹脆任她擺弄了。


    管家娘子端詳了她一下,用軟軟的皮尺子在她身上比劃了幾下,對著旁邊的女工說了聲:“xs號的!”接著就從架子上取下了套棉布衣服,出乎意料的是這是全新的衣服,不象大戶人家那樣隻給新來的仆人穿舊衣服,顏色是靛藍的,質地很粗,但是即幹淨又柔軟。隻是模樣著實古怪,象和尚廟一口鍾一般。沒有衣襟,直接套上去的,把腦袋和四肢露在外麵。穿上之後顯得大些,腰裏有腰帶可以係緊。鞋是一雙木屐。


    穿好衣服,管家娘子給了她隻小號的藤箱子,用紅色的漆寫著14號,又拿起李三娘脖子上的竹牌看了看,又拿起個夾著紙的木板掃了一眼。


    “14號,隨身物品:斷齒梳子一把。要我說早就該扔了,都沒幾個好的齒可用了。”她大聲說著,旁邊的女工就從架子上取下一把拴著一個同樣竹牌的蒸籠來,裏麵正是她的梳子,還有些濕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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