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還未到,劉白羽就草草的組建了自己的“衛生部門”在遠離宅子的山腳下修築了一個移民檢疫區,出動護衛二十人,大手大腳的洗澡大媽五人,會剃頭的男女把式四人以及一個巨大的洗澡消毒的木頭棚子。


    李三娘和田大弟這對小夫妻兩個人隨著人群從汙濁底艙爬了出來,大口的喘息,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從府城到這裏的這兩天,除了輪到倒尿桶的人可以有幸爬上甲板透透氣之外,其他人都窩在底艙不大的一小塊地方,站直身體都不可能,加上天氣炎熱,出汗都多,氣味那個難聞就別提了。幸好劉白羽給的錢充足,人販子頭也大方的每天都給他們足夠的清水和幹糧,對李三娘和田大弟這兩個不暈船的小夫妻來說,日子過得倒還不算太糟糕,甚至如果除開周圍的環境,還讓從流民堆裏爬出來的兩個人有點留戀。


    “三娘,你說這是到了哪裏――”好不容易到了實地,夫妻兩人不安的摟在一起,為了壯膽,田大弟沒話找話的說道.


    “沒人問不許說話!再說就打了!”跳板那邊站著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短發短衣,手裏還拎著根長長的棍子,因為天氣炎熱,這貨胸前衣服敞開,一層層的護胸毛讓人心驚膽戰,配上高大的身形,真的仿佛狗熊一般,這人自然就是劉熊了,他倒了劉白羽這裏,身為護衛可以肉敞開了吃,這身形是越發強壯了。


    田大弟嚇了一跳,心說這是哪裏的王法,沒人問連話都不許說了,但是既然已經賣身為奴,也就是個會說話的牲畜罷了,自己還是乖乖聽主家的話為好,趕緊老實的閉上嘴巴。


    從底艙趕出來的流民們,還沒鬧明白怎麽回事,就給護衛們的大木棍,趕到了木板隔離開的甬道前。甬道口兩側各放一張桌子,邊上堆著一些竹子編得蒸籠模樣的東西。


    “男得往左麵,女得往右!”一個穿的光鮮,身邊兩個壯漢,仿佛管事的人吼叫著,“沒聽到麽?你,說你呢!你一女人往男人那裏跑什麽!”


    “我的兒子,他隻是長得高,今年才十三歲啊――”


    “十三歲也不小了,你兒子跑不掉的,右麵去!”


    田大弟和李三娘小夫妻在甬道前被分開了。一年多來的流浪生涯,兩個農村青年早就沒有了傲氣,這年頭賣了身子,夫妻被老爺隨意拆散也得認了,此刻分手搞不好就是永別,田大弟心裏酸酸得,他看到李三娘的眼角似乎也有淚光。


    “身上東西都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不許私藏物品。”說這話的管事見田大弟和另一麵的李三娘在互相望著,有些戀戀不舍的意思,隱約知道了他們的顧慮,笑著說:“別怕,老爺不拆散夫妻的,等你呆久了就知道了,老爺對待下人,那可比你爹你媽對你還好.。”說著給他一個綁著細繩的小竹牌,上麵有一個數字23,掛在脖子上。


    “別掉了!到時候要憑這個吃飯還有取行李,分東西的。丟了可得十個板子的!”


    田大弟搖搖頭――現在自己哪來什麽行李,都在嶽母得病的時候典當光了——最後也沒有留住人,如果非要說有,就是一個乞討用的粗陶罐子,已經在上船擁擠的時候就不知道被誰偷了,在船上吃飯喝水用的都是人販子頭的竹筒,自己那又什麽東西?是名副其實的無產階級。


    不過好在他也不算慘,其他人和他差不多除了一身破衣爛衫什麽東西也沒有,隻有少數人還有些罐子,破碗、梳子、幾件破衣爛衫之類的東西隨身帶著,這些都被丟進了塗著號碼的蒸籠裏——當然東西為了防止傳染病,都是要扔掉的,現在不扔隻是為了維持他們情緒穩定罷了.


    走了幾十步,到了甬道的盡頭,是一個用木板隔開的大水池子,裏麵裝滿了清水。


    “一個接一個,從池子裏爬過去!”站在高台上的一個護衛指揮著。大家麵麵相覷,這是洗澡嗎?隻是洗澡為什麽要爬過去呢?田大弟爬在水池子裏,水倒是不深,爬的話腦袋可以露出水麵,但是按照護衛們指揮的他們還得把腦袋浸沒在水裏,在水麵下爬過一段距離,直到憋不住了為止。否則又要打板子,最後,他們爬上池子,身體許多的他們折騰了這許多,頓時一個個氣喘籲籲。


    隻是不等他們喘過氣來,岸上早已有一隊盧天生親自指揮的衛生組臨時工,一個個膀大腰圓,過來如同拖小雞一般把人來到一排長凳上,這長凳一排可坐十個人,上麵有個架子,裝著衙門裏枷號犯人用的長木枷,合上之後,這十個人就好像屠宰場上掛在架上的雞鴨一樣動彈不得。爬上來的人被水嗆得昏天黑地,再被套上了木枷板,早就嚇得魂飛魄散――這是犯了啥王法呀,一句話都沒說先要枷號示眾?


    臨時工們因為有盧天生這個頂頭上司在場,個個手腳麻利,下手很重,不到片刻,五排座位全都枷上了。看起來倒是蔚為壯觀,有些年齡稍小的孩子不知道會怎麽樣,頓時哭了起來,這時候木隔離板的另外一麵同樣傳來了女人們的尖叫哭泣聲。田大弟不由得想起來了李三娘――她怎麽樣了?


    “這是要打殺威棒啊――”田大弟邊上的一個老鄉哆哆嗦嗦的說,水珠從他淩亂的頭發上不斷的滴下來。


    “要打扳子?!”田大弟大吃一驚,想自己被餓了接近兩年,屁股上可沒三兩肉的,一頓板子打下去還不骨折筋斷的。


    “你笨啊!打板子就不會讓坐著了,我這是打個比方,就是立威,唉,這東家的規矩好大――上岸就枷號。”


    枷號田大弟是懂得,縣衙門口總有幾個囚犯被扛著枷板帶著鎖鏈在那裏示眾。看自己眼下這模樣,倒也的確差不多。隻不過那枷號一枷就是好幾天,有得犯人就此斃命的也有。他害怕起來:


    “我們又沒犯錯,東家幹嗎要枷號我們?”


    “所以叫打殺威棒麽!”老鄉小聲的說,“不管有錯沒錯,先把你打怕了打服了,以後還不得乖乖得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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