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是誰?豐夜真嗎?我皺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好敷衍說:“公主過譽了。其實不是我猜出來的,而是攝政王猜出來的。”


    “原來是他。”宗政蕭鶴莫名一笑,輕輕將燭台放在一邊,背著手慢慢地向我走來,到了近處,伸手托起我的下巴讓我對著她,道:“那孩子自小就聰明伶俐,本宮一直很喜愛他。可是為何他要處處與本宮的孫兒作對?”


    我本十分注意她的眼睛,手中緊緊捏著那隻長釵,見她話音落時眼中閃過一絲淩厲,負著的手陡然握著匕首,帶著一道寒光急速劈出,正對著我的麵門。


    我知道她起了殺意,帶著三分僥幸,七分拚命的心態,橫握長釵迎了上去,同時挪動著幾乎凍僵了的雙腳拚命向旁躲閃。


    好在宗政蕭鶴不像沈流丹學過武藝,我拚命之下長釵正將那匕首擋個正著。無奈長釵質滑,匕首與它相碰之後偏了方向,從我手腕上斜斜劃出,一道細長的血痕頓時出現在我小臂上。


    手一鬆,長釵落地,我手上頓時沒了武器,而且兩隻手都軟軟的使不上力。左肩膀是落馬時摔的,當時還不覺怎樣,如今折騰了一晚,痛得幾乎抬不起。右手腕現在又傷了,雖然我拚命之下逃到了宗政蕭鶴數尺之外,但是目前這種情況,我能支持到什麽時候真的很難說。


    我覺得今天真是煞星罩頭,喘息著,我道:“你為何要殺我?”


    “理由,等你死了本宮會慢慢想的。到時,會讓最好的工匠寫在你的墓碑上。”宗政蕭鶴冷冷道,揮著匕首向我撲來。


    我忍痛抽出扇子一架,還沒來得及展開,就被匕首碰落在地,這麽快,再好的藥估計也沒了作用。隻好不停地向後躲去,眼看著後背抵上了牆,退無可退。


    麵前的瘋女人見我再也無路可退,猙獰一笑,用雙手握住匕首,鬥牛一般向我衝來。


    我突然覺得很好笑,上帝啊,請允許我學著評書裏的戲文,大喊一聲“我命休矣!”吧。


    眼見著匕首就要抵到我的胸口,麵前突然撲出一個白色的身影,如同白色的大鳥一般張開雪白的羽翼將我護住。


    我隻覺麵前一花,宗政蕭鶴便打著滾兒,隨著一道長長的血線飛了出去,“撲通”一聲落到地上,惹得殘雪四處飛散。當四周平靜下來之後,我見宗政蕭鶴的身影抽搐了幾下,隨即不動了。


    她竟然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這樣死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來人。隻見他長身玉立,瀟灑若三月春風,笑容絕豔似枝頭那初開的桃紅,若是忽略他右手上不斷滴落的鮮血,這本該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殤夙鸞。原來是你。”


    我喃喃道,見眼前的人是殤夙鸞,也不知是什麽感覺,隻感到一陣輕鬆。若是他想害我,以我現在的情況定然是鬥不過他,不如休息;若是他想救我,以他的智謀身手,我也可以放心了。


    於是身子倚著牆漸漸滑落,想要坐下來休息休息。


    “地上涼。”腰間忽地一緊,殤夙鸞輕笑著將我扶住攬在懷裏,輕柔地將我身上的飾物一件一件地除了去,道:“先是扇子,後是簪子,我看著項鏈手鐲中怕是也有些門道吧。我可不想在不歸的懷裏暈了去,太難看了。”


    原來他一早便知道我來了,先是暗暗觀察我,看我實在是山窮水盡了才現身,為的就是摸摸我的底,看看我到底還有多少後招。


    不過此時人在屋簷下,我也無力去計較那許多,隻虛弱道:“丞相太過小心了。我就算渾身都是利器,怕也碰不到你一根毫毛。”


    殤夙鸞笑了笑,溫柔地抱著我,道:“今天累了吧?好好休息,接下來的就交給我了。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我會慢慢的告訴你。你先……”


    話沒說完,殤夙鸞臉上露出嘲諷的微笑,抱著我的身子飄飄然向斜前方掠過十尺有餘,方才回身道:“找死。你若是裝暈,我或者還會留你一命。”


    我舒服地窩在殤夙鸞的懷中定睛一瞧,見是剛才被我迷昏的豐夜真。心下奇怪他怎麽這麽快就醒了?清肅不是說會暈十天的嗎?


    疑惑中不免將他多打量了幾眼,發現他麵容猙獰,雙眉緊鎖,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瑟顫抖著,於是恍然,想是“未央”的藥性太烈,痛苦太甚將他疼醒的吧。


    “毒……為什麽?”豐夜真一開口,嘴角處滴落串串血珠,看得人不忍目睹。


    “為什麽?你偷拿的時候要是多想想為什麽何至於此呢?”殤夙鸞清朗笑道,眉峰微微一動,身形突起快速地掠至豐夜真身前,也不見他做了什麽動作,隻聽豐夜真悶哼一聲,隨即仰麵倒在地上,大口的血從他的嘴角裏流出,將周圍的血融了好大一片。


    他神色已然渙散,隻強提著一口氣,滿臉全是不甘,嗆道:“你……究竟,為什麽?”


    殤夙鸞微微一笑,無比優雅地抬提起一隻腳,輕輕地踩在他的胸口,聲音無比溫柔地道:“放心,我會叫人給你多燒紙錢,你好好的賄賂閻王,他就會告訴你了。”


    “我……已將死,你、你不能讓我做個、個明白鬼嗎?”豐夜真眼看就要斷氣,萬念俱灰,隻用盡最後的力氣不甘道。


    “你做不做明白鬼,和我有什麽關係?”


    殤夙鸞說著腳下微沉,我清晰地聽到豐夜真肋骨斷裂的聲響,渾身一抖,知道他這回是真的沒救了。心中冷冷一片,說不清是麻木還是惋惜。


    “不歸冷了?”殤夙鸞的笑容簡直比初生的嬰兒還要純淨,見我身子微抖,伸手用他的袖子將我臉上不知是雪水還是汗水擦幹,又將我的狐狸披風緊緊裹好,皺眉道:“隻怕要病一場了。”


    我勉強而笑,說:“都是托丞相的福。”隱約間,我似乎明白了什麽,細細想卻又什麽都想不出,隻感到頭痛欲裂,身上從冰冷逐漸轉為燥熱,呼氣也粗重起來。知道怕是像殤夙鸞所說,大概是要病一場了。


    “天就快亮了,折騰了一整晚呢。”殤夙鸞愉快地道,將我輕輕抱起,滿麵春風地看著我,“不歸想不想去酆國玩?”


    我眼皮沉重起來,聽了他的話也懶得搭理,知道不管我想還是不想,他都會將我帶走。隻是一句話都沒給清肅他們留,他們怕是又要擔心了。


    感覺身子隨著殤夙鸞的輕笑變得飄然起來,我困倦以極,索性什麽都不去想了,先會一會周公比較實在。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渾渾噩噩地醒來,就見殤夙鸞穿著寬大鬆適的衣服,襟口大大地敞著,坐在我正對麵,一手執卷,一手對我托腮而笑。


    見我盯著他,眸中逐漸恢複清明,他方將書卷放在一邊,探手摸了一下我的額頭,道:“終於退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沒起,也沒必要在他麵前逞強,眼睛一睜即閉,隻懶懶躺著道:“累。”說完又道:“這是什麽地方,怎麽搖搖晃晃的?莫不是馬車?”


    “不錯,我們現在就是在馬車上,怎麽樣,這馬車還舒服吧。這可是經過我精心挑選的呢。”殤夙鸞說著,不讓我躺在床上,扶我起來,喂我喝了點水,笑道:“別總躺著,對身子不好。”


    我靠著車廂,睡著還好,起來就覺得馬車晃來晃去的頭暈,隻好半眯上眼,問道:“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天。要不要吃點東西?”殤夙鸞不知從哪取出一個食盒,從中拿了一小碟茯苓雲片糕給我。


    我接在手中,取一片慢慢嚼著,問說:“丞相是不是該給不歸解惑了?”


    “我們兩人單獨相處,你叫我夙鸞就好。”殤夙鸞將那卷書拿起坐到一邊,笑道:“不歸想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隻是一時間讓我該從何說起?”


    夙鸞?這名字實在太妖豔。我決定直接忽略掉前半句,略一思索,道:“就從你為什麽來雅樂說起吧。”


    “如此,話就長了。首先要從你開始說起。”殤夙鸞笑笑,道:“很久之前,我便聽說雅樂淩溪有一個笑不歸,是個很出名的商人。不僅僅出名,卻沒有任何人見過你,甚至,連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頓了頓,見我仔細聽著,殤夙鸞倒了一杯茶,接著道:“所以,我便留心了一下,哪知越留心便越在意。”


    殤夙鸞看著我,目光詭異,道:“越在意就越是後悔,後悔我為什麽不親自帶兵攻打淩溪。我聽說宗政澄淵破城之後,從淩溪帶走了一個丫頭,心中十分狐疑,派人調查之後,我覺得你出現的時間地點十分古怪。我便懷疑,你可能就是笑不歸本人。我也能猜到,宗政澄淵也是因為這麽懷疑,才執意要帶你走。”


    我點點頭,道:“然後呢?你為什麽來雅樂?”


    “其實我的本意是隻送豐夜真來,此人頗有野心,謀略雖然不敵宗政澄淵,倒也算是個小心謹慎的人。送他來到本就是劍拔弩張的雅樂一定會起到很令人期待的效果。不過事情有變,你被宗政澄淵帶到了計都。你們兩個對一個,我實在是很不放心,於是迫不得已,我也跟了過來。”


    聽他這麽說,我心中明了幾分,接道:“路上你順便裝做說書先生挑起崔式姐妹的矛盾,又在大街上攔住我確定我究竟是不是笑不歸?可是你怎麽能憑一眼就認出我是笑不歸?”(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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