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大隊熱鬧了,一個十八歲的小知青,獨自一個,打得五虎真叫那個落花流水,這還能不熱鬧。要說紅光大隊的社員們有什麽想法?大多在偷著樂,什麽藥治什麽病,終於有能治吳家七虎的藥了。大家就想瞧瞧,看你吳擁軍以後還敢怎樣。


    好家夥,那些小孩子,都聽大旺說的,楊同誌怎麽的厲害。這下好,一群五六七八歲的孩子,先來個剪刀石頭布,勝利的就扮演楊楚生,其他的就是吳家七兄弟,然後就玩起來了。


    隻是這事要怎樣處理,全大隊的社員都在看著呢。不管什麽年代,農民打架,也有理可講。


    怎樣處理?想不想再跟楊楚生打一次,就看吳擁軍了,因為還有他的大哥和二哥不在其中。這家夥那叫狼狽啊,下巴又紅又腫,兩頓吃不下飯那是肯定的。


    “走,到祠堂裏,不要跟這小知青客氣!”吳擁軍的大哥大聲就喊。這可是全家出動了,滿滿的連同吳擁軍的嫂子侄子,還有嫁在村裏的三個姐,齊唰唰幾十個人,擠在他的家裏。


    “不能打,現在誰要是先動手,誰負責任!”水雞叔也大聲說,感覺這吳家兄弟也太霸道了,五個高長大漢打不過一個十八歲的,還全家都出。為了讓事情平息下來吧,又對吳擁軍說:“你們這樣,打贏了又有什麽用?社員們會怎麽說?”


    水雞叔說的,也是吳擁軍想的。這家夥想張口說話,隻是嘴巴真他媽的疼,隻能“哦哦哦。”


    桂香嫂手裏拿著一個銅臉盆,擰了一條濕毛巾,想擦掉吳擁軍手上的血,下巴也都是已經凝固了的暗紅色。


    “劈”!吳擁軍一抬手,朝拿著毛巾的手就拍。雖然下巴疼但眼睛還是好的,狠狠地瞪著老婆一眼。他不能開口罵,要能的話,一定會罵得她往她娘家跑。在番薯地裏頭,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吱一聲。


    桂香要怎麽吱聲,她的性格還有想法,並不跟吳擁軍兄弟們的老婆一樣。並不是跟楊楚生有什麽,最多她跟他,也就是兩三次無意中的臉紅而已,還不到有什麽越軌的意思,這事她就是覺得吳擁軍不對的嘛。


    “桂香,你是不是在可憐那個小知青了?他被楊楚生打成這樣,你就一直沒有說話,我叫你跟他拚了,你也站著不動!”這是吳擁軍三哥的老婆喊的,這婆娘不但喊,指還往桂香的鼻子指。


    “五個人跟他一個人打,我要是也下去,人家會怎麽說?”桂香也說了。


    “哎呀,你真的可憐那個小知青了,你說的,就是我們欺負他了。哎呀,四叔啊……”


    這娘們說的是什麽,水雞叔也聽不下去了,她還沒說完,他又說:“別說了,男人的事,女人插什麽嘴。”說完,這大隊書記也走,反正這一家子說的話,他都聽不進去。


    桂香能怎樣,咬著嘴唇,轉身往裏屋走。她真的是裏外都不是人,反正有人在暗中罵吳擁軍,也會連她帶進去。現在家裏人卻認為她胳膊往外拐,看其他的人那些表情她就知道,沒有一個人給她好臉色的。


    這美少婦走到裏間,越想越委屈,現在她還想罵那個媒人,當時將吳擁軍吹得就連頭發稍都是紅的。什麽年紀不大就當了民兵營長,過幾年一定還會當上公社幹部,變成一位同誌。反正不是種田的幹部,農民們全部都稱為同誌。


    也沒辦法,這年代一般的夫妻,特別是在農村,有誰是自由戀愛的。當時看這個吳擁軍,長得也算是可以,卻不想嫁過來了,完全是另外一個人,那性格就跟一頭動不動就會發瘋的牛一樣。也可能在外麵,打那些黑五類或者屬於投機倒把的社員打不夠,回到家裏也是動不動拿她出氣。


    女人委屈了能怎樣,哭了唄。桂香坐在床沿,眼淚唰唰就出來了。


    可能吳擁軍有點變態的性格,跟他的人有關吧,想到這,桂香更覺得委屈。這家夥看外麵壯得就跟一頭牛似的,其實卻是另外一回事,要不她過門兩年了,七百多天肚子還是跟在娘家一樣的平。


    在農村裏,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別人也最愛在背後指指點點,特別是家裏人,有時候說話還特別難聽。


    不管再怎樣,夫妻之間沒有那種愛,當然也沒有別的夫妻那樣的深情。別說桂香也才二十二歲,就是年紀再大個幾歲的,晚上睡覺總是屁股朝著屁股,有點情也不會深深,那種意卻還真的是朦朦。


    “桂香,你家豬也不喂了?”外麵又有人在喊,這是吳擁軍大哥的老婆,在這個大家庭裏,她就跟眾媳婦的婆婆似的。


    桂香趕緊擦幹眼淚,走出裏間,那當大嫂的,看她還有流過眼淚的痕跡,馬上就撇一下嘴巴,反正她就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這吳擁軍真的倒黴,晚上的飯就是吃不下,因為下巴疼。


    “到醫療站找醫生看一下吧。”桂香邊扒著飯邊說。


    吳擁軍聽了真不爽,瞪起一雙血紅的眼睛。要不是他的下巴確實疼,肯定會大罵。這時候大隊合作醫療站還有開嗎?


    說真的,桂香坐得也煩,誰願意好心跟他說話,還得被他這樣瞪。幹脆夾了兩筷子菜,往白粥裏麵放,往他們家外麵的門檻坐。


    跟她一樣,拿著飯坐外麵的,卻還大有人在。這年代在農村,男人們更絕,手裏端著一碗飯,有時候可以走大半個村子。


    桂香一坐下,還扒不到兩口,突然“咯”地,將吃進嘴裏還沒有咬動的鹹菜,整塊就咽下去。


    看見楊楚生了,這家夥不知道是卷了誰的煙絲,嘴裏含著喇叭型香煙,肯定是要到秋月嫂家裏吃飯。


    要往秋月嫂家吃飯,是不用走過桂香嫂的家門前,但卻得從穿過她家門前的巷子往她這邊走,然後才拐進一邊的巷子。楊楚生一出巷口,就看見坐在門檻上的她了,怎麽樣呢?才剛剛跟她的老公打過架,還是朝著她笑一個吧。


    桂香嫂的眼睛有些慌亂,往另一邊看一下,別人的眼睛也在看著這個小知青。禁不住又回頭看他一下,這第二次看,也看到他朝著她笑。


    這樣的笑,也讓這美少婦的心跳得快點,好像她要也笑一下,就感覺不正常似的,不過還是笑,不但笑,還輕輕點一下頭。


    我怎麽會朝著他笑?桂香嫂看著楊楚生拐進另一條巷子了,自己卻在這樣想。這朝著他笑一下,好像真有不正常的意思,要不跟一個剛剛打傷她丈夫的人笑,誰聽了都會覺得不正常。


    還有另外一個想法,他為什麽朝著她笑?


    楊楚生還笑沒完,這晚飯的時間,那有不碰上什麽人的。這哥們也不知道,那些恨吳擁軍的,都將他當成英雄式的人物了。


    “楊同誌,要吃飯了?”一位村姑也同樣端著一碗粥,笑著問。


    “對呀,你不找孟躍進打撲克呀?”楊楚生也笑著說。


    那村姑笑臉還在,但卻翻一個白眼。


    “楊同誌,來了?”正在喂豬的秋月嫂,也大聲喊。


    “你忙別的吧,我來!”楊楚生一說,伸手還想拿秋月嫂手裏的木瓢。


    秋月嫂抬起頭,笑著說:“不用,坐下吃,我已經好了。”


    楊楚生看她的臉,吳擁軍留下的掌印,還沒有散。


    其實這也是無任何意識的一看,隻是秋月嫂也在看,怎麽說呢?一個寡婦,今天出現這樣的事,能讓她心裏沒有想法?


    兩人的目光也隻是碰一下,還是楊楚生先移開。感覺吧,這秋月嫂的目光裏,多了一種火辣。


    “楊同誌,我要跟你學功夫。”大旺這家夥就是說真的。


    “行,你就這樣,先紮馬步,等你紮得不錯了,我再教你手上的。”楊楚生邊說,邊蹲在大旺眼前,矯正他的雙腳。


    秋月嫂也坐著在看,那個兩歲的小孩,趴到她懷裏,人家是吃飯,她卻想吃奶。這寡婦抿著嘴巴笑,眼睛一會看著兒子,一會又移向楊楚生。


    “對,聰明,就這樣!”楊楚生說著還拍一下大旺的腦袋,又說:“先吃飯,慢慢學。”說完了也抬起頭。


    哎喲!又是這樣的情況,兩人的目光又是對在一起。這回楊楚生的臉也得紅,這秋月嫂的上衣都卷起來了。要說下午放牛的時候,她和桂香嫂那樣,距離還在點遠,現在兩人相隔卻隻有一張飯桌。


    秋月嫂也太不好意思,急忙轉身,抬手就朝著小孩的屁股拍,等著她回過身的時候,看一下楊楚生,他卻老是低著頭。


    “大旺,別亂跑,媽記工分去。”秋月嫂收拾完了,抱著兩歲的小孩說。


    這記工的時間,祠堂裏也是最為熱鬧的時候。社員們也是故意不說的,反正沒有人,說起今天打架的事。


    秋月嫂走進祠堂裏,眼睛先往楊楚生的鋪子瞄,這家夥還是那樣,斜躺著,身子靠著牆壁,旁邊坐著白雪和劉雪貞。


    “秋月嫂,到這裏坐吧。”桂香嫂也可能是有意的,說著還拍著身邊的紅磚。


    “明天我們就要除草,現在分配田地了。”水筍叔站在中間喊。


    “秋月,你就最東邊那一塊,你們一家和楊同誌合一塊,那塊地的麵積剛剛好。”水筍叔先看著秋月說。


    秋月嫂皺一下臉:“那塊地呀,草最多,還有水蛭。”


    “喂,嘻嘻,你一家跟楊同誌合一塊,哈哈!”芹菜嬸突然一說,社員們“哄”一下子就笑。


    楊楚生也在笑,反正這些人說起這些話題,可以治肚子餓。


    秋月嫂也在笑,還往楊楚生看,桂香嫂也在笑,也往他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流知青人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平湖秋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平湖秋色並收藏風流知青人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