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貞病了的消息,在楊楚生聽來,就如突然間,一個五雷灌頂似的。總之不管如何,也就想立馬坐飛機到京城。


    桂香嫂她們知道了也都驚呆,劉雪貞在這裏當知青的時候,身體可是比村姑們還棒的。


    看著楊楚生一付焦急的樣子,桂香嫂也有點揪心。當然知道他對劉雪貞也是很在意的,換了要不是她,任何在紅山公社當過知青的,可能他也會立馬就跑。


    “楊楚生,將這些錢帶上。”馬瓊珊走到車邊,將幾紮從銀行裏剛剛提出來的錢,往他車裏放。


    還有不少知青也一樣,手裏拿著的,都是幾萬塊,也跟著往他的車裏放。


    “都拿回去,錢我有,不管怎樣,我一定要將她的病治好。”楊楚生一說,將馬瓊珊的錢拿起來,往她麵前舉,這一去,他還想先到劉雪貞的父母那裏。


    劉雪貞的家裏人,顯然也是知道的了,楊楚生的車在她們家的門外停下,才一走進去,就能聽到哭聲。


    “這怎麽辦呀,叫誰到京城護理她呀?”劉雪貞的媽哭得連楊楚生進來了,也沒發現。


    “楊楚生,你也知道了?”劉雪貞的爸正是一臉愁,看他進來了,還裝起笑臉問。


    “我馬上就坐飛機到京城,放心吧,國內治不好,我將她送到國外,治到她好為止。”楊楚生說著,看著劉雪貞的弟弟,這家夥也在收拾行李,顯然也是想去的。


    劉雪貞的媽擦著淚水,看著楊楚生,當然也是知道他已經當了縣委書記了的,也說:“讓他跟你去吧,你工作忙。”


    “不忙。”楊楚生就倆個字,然後衝著劉雪貞的弟弟也說:“走吧,到機場。”


    要坐國內的航班,就不用跑省城了,跟濱海地區連一起的另外一個地區,就有機場


    也好得這年頭的飛機票根本就不緊張,隻是距離航班起飛的時間,還要三個小時,那也就隻能等了。這三個小時,是如何過的,總之楊楚生就有感覺,這應該是他人生中,所經曆的最長的三個小時。


    “走吧!”楊楚生聽著廣播說出他們乘坐的班機號,立馬背起旅行袋,衝著劉雪貞的弟弟就說。


    從這邊坐飛機到京城,也有兩個小時左右,楊楚生幹脆閉上眼睛,沒有經曆過極度焦急的人,怎麽也想象不出,他已經等了三個小時,在這飛機上的兩個小時,是如何地難熬。


    終於,飛機裏麵的廣播響了,請旅客們檢查安全帶,飛機已經準備在京城機場降落。


    七年吧,楊楚生自從劉雪貞大學畢業,聽說她被分派援藏的時候,跟她見了一次麵,就再也沒有見過了,有的,隻是每年兩三次的書信往來。她會變成怎麽樣,身處那樣惡劣的環境裏,七年,能將一個去時充滿著青春亮麗,剛剛步出大學校門的女畢業生,鍛煉成怎樣?


    “快點!”楊楚生拿起行李,又朝著劉雪貞的弟弟說,走出通道就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協和醫院。都已經是晚上了,心真的急啊。


    “同誌,神經內科病房在那裏?”楊楚生走進醫院,就朝著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女人問。


    “等等!”劉雪貞的弟弟也不得不喊了,楊楚生一問完了,撒開腿就跑,登樓梯的時候,兩級台階當成一,還用上跑,他怎麽能跟上。


    “就這一間!”楊楚生指著劉雪貞弟弟記在紙上,有她的病床號的病房門牌就說,然後輕輕將門推開,激動是當然的,進門就見七年沒見的劉雪貞,自己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閉著兩眼。那樣子,真的,要是兩人在馬路上碰見了,他肯定認不出來。


    這就是她嗎?楊楚生還暗自問,以前一張白裏透紅的臉,因為瘦,也沒有以前那樣圓。長久的風吹日曬,也讓本來很細白的臉,變得不但粗糙還有點黑。


    “姐!”劉雪貞的弟弟走到她的病床邊,小聲地叫。


    劉雪貞顯然沒有睡,聽到叫聲,張開眼睛,吃驚地問:“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說了嘛,單位有人在護理我。”


    “我是跟楊楚生來的。”劉雪貞的弟弟又小聲說。


    楊楚生三個字,讓劉雪貞的身子顫了一下,轉臉一瞧,想說話的嘴巴,隻是抖了幾下,然後兩行淚水也出。


    什麽情況?這病房裏,還有其他病人呢。看著這突然出現的一幕,都有點不解地往楊楚生看。


    “雪貞,怎麽會這樣?”楊楚生也走到病床邊,往她身邊坐下就問。


    劉雪貞搖搖頭,想說話也真的說不出。楊楚生的突然出現,真的讓她很意外,突然間雙手張開一抱,臉往他的胸口趴,放聲就哭。


    “喂喂,你們是什麽人,病人需要休息,你們來幹什麽?”一位護士是聽到哭聲,跑進來還先是吃驚,然後大聲問。


    “我們是她的家屬。”楊楚生摟著劉雪貞也說。


    “家屬應該先登記。”這護士又說,然後轉身走了。


    “我去登記。”楊楚生輕輕拍著劉雪貞的身子說,可她卻好像怕他走了似的,還抱得更緊。


    是的,七年了,她在遙遠的地方,也是經常在想著他的,此時一見,真的怕他來了又走。


    病房的門又開了,剛才出去的那位護士,跟著一位醫生又走進來。


    “你們倆是她的什麽人?”這值班醫生還問。


    “我是她的弟弟。”劉雪貞的弟弟站起來,有點膽怯地小聲說。


    楊楚生看著這醫生,也說:“我是她的未婚夫!”


    “不是,他不是的!”劉雪貞將趴在楊楚生胸口上的臉抬起來,幾乎是用喊。雖然她是很想他,又怕他走,但也清楚,她的兩腳已經沒有知覺,幾乎變成廢人,怎麽也不想,要是真跟他一起,那就是連累他一輩子。


    這什麽情況?值班醫生也搞不懂,衝著楊楚生也說,你跟我來一下。


    這值班醫生也是劉雪貞的主治醫生,看劉雪貞的弟弟憨憨的樣子,就衝著楊楚生說了。


    “我去一下。”楊楚生小聲對劉雪貞說,還抬手擦一下她臉上的淚水,見她點點頭,才站起來跟著醫生走。


    “你是病人的家屬,我有必要將病人的情況跟你說一下。”這值班醫生走進值班室,坐下了就說。


    “醫生,我請求用最好的藥,請最好的醫生,將病人治好。”楊楚生也焦急地說。


    這醫生在搖頭,笑著也說:“她是援藏幹部,我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國內最好的幾個專家經過會診,也覺得這病相當難。”


    楊楚生咬了一下牙,又問:“那這是什麽病?”


    這醫生好像就知道搖頭,又搖了幾下才說:“以專家的會診報告,是長期在不適應的環境中所致,他是南方人嘛。”


    這就是會診結論啊?楊楚生真想罵人,咽一下口水又說:“難道沒有最好的藥嗎?”


    這醫生已經是第三次搖頭:“這病,單靠藥物,可能難以恢複。”


    “那要怎麽辦?”楊楚生幾乎要發火了,這醫生就跟在擠牙膏似的,你問一句,他才回答一句。


    “以國際上相同的病例,可以手術治療。”醫生又說。


    我的天!楊楚生的呼吸已經有些不正常,搞不好劉雪貞腿沒好,他也得患上腦充血,壓著性子又說:“那就手術,多少錢都不怕。”


    親娘的!這醫生又在搖頭:“這種神經手術,目前我們國內還沒有這種設備,這是極其細微的手術。”


    楊楚生沒轍了,衝著這樣的醫生,你就是有火也發不出。隻能又說:“那要到外國了?”


    終於老天有眼,這醫生這回是點頭了,不過卻沒有笑。想到國外作手術,容易啊?單單這大把的美金,就別想了。


    “那行,趕快辦出院手續,我送她到外國!”楊楚生又說。


    這回是剛才值班的護士,衝著他直看了,也說:“要辦出院手續,第一要病人單位的證明,第二,你們家屬也需要你們當地公安部門的證明。”


    哎喲!楊楚生幾乎要跳起來了,掏出工作證,往這護士麵前一舉說:“公安局的證明沒有,我這證件可不可以?”


    我天!這護士看著他的工作證也嚇一跳,正處級啊,再看一下他的身份證,也確實跟他的工作證相符。然後看著這醫生,要出院,是主治醫生的事。


    這醫生看著楊楚生的證件,又算是第二次點頭,又說:“那就到病人的單位打個證明吧,因為她是公費醫療,而且是以單位的名義辦理住院手續的。”


    楊楚生走出那個值班室,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劉雪貞的雙腳,算是還有點希望吧。


    “怎麽樣,我姐的病嚴重嗎?”劉雪貞的弟弟見楊楚生進來了,還走到他身邊問。


    “雪貞,不容樂觀,聽說得到國外作手術,我已經跟醫生說了,將你接回家裏,然後到國外。”楊楚生重新坐在她的身邊也說。


    劉雪貞卻是搖頭,擦著眼淚說:“我不出院。”


    “你不出院,我就將你背出去,就是背到國外,我也要背!”楊楚生說得還有點大聲。


    劉雪貞卻又雙手掩著臉哭,他這樣說,她更加不想出院。他可是縣委書記,怎麽能為了她,帶她到國外,就是能,這一去要多少時間,反正她就不想變成他的負擔。


    “能到國外治療,就出院吧,呆著也不是辦法。”一位病友也朝著劉雪貞說。


    “不,不行!”劉雪貞也說,繼續哭。誰能知道,他們倆之間,是怎樣經曆了七年的感情糾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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