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友哥哥,慶友哥哥,好了沒有呀?!”清早起來,田慶友千呼萬喚才好不容易被從床上哄起來,一邊打著嗬欠,一邊被老媽端著一碗稀粥往嘴裏喂時,忽然從門外傳來小孩子稚氣的叫聲,不用問,肯定是譚曉天了。


    “嗬,天天,進來吧,你慶友哥哥剛起床,還沒吃飯呢。”同樣喝著稀粥,吃著剛出爐的驢肉火燒的田大義大聲答道。


    門推開,譚曉天進來,穿的雖然是一件衣襟上打了幾塊補丁的舊衣,但洗得卻是幹幹淨淨,沒有半點兒汙漬皺褶,腳上穿的布鞋也是昨晚剛涮過的,青布的鞋麵已然有些發白,斜肩帶背背著一個書包,仔細看,卻原來是用幾塊破舊得不能穿的舊衣服裁剪縫製而成,材質雖然不佳,但縫製的手工卻是極好,五顏六色,花花綠綠的幾塊布拚湊在一起也是象模象樣,與鎮上商鋪賣的書包相比別有趣味。


    “田伯伯,早上好,田伯母,早上好。”進來後,譚曉天乖巧的主動向田大義夫婦請安問好。


    “早上好,真乖,瞧瞧人家天天,多有禮貌,再瞧瞧你,吃飽了睡,睡醒了玩,玩累了吃,吃飽了再睡,又饞又懶又貪玩兒,笨得跟豬一樣,唉,隨誰不好,非得隨你爹!”田大義的老婆是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婦人,不能說長相有多漂亮,但也屬於五官端正,儀表端裝的那一類,見穿得幹幹淨淨,一張小臉粉樸樸又嫩又白的譚曉天進來乖巧地向自已還有老公請安問好,再看看半閉著眼睛,一邊條件反射的咀嚼著送進嘴裏的食物,一邊還在與周公他老人家依依不舍胖兒子,不由得歎道。


    “嗬,什麽話,我的兒子不隨我你打算讓他隨誰?”田大義聞言笑道——要是自已的兒子隨街坊,那還得了?


    “切,懶得理你。天天,吃早飯了嗎?來,一起吃。”白了老公一眼,田慶友的媽笑著向譚曉天問道——同性相斥,出於女人對其他女人,尤其是比自已年輕,漂亮而且還有學問的女人的妒忌,她對秋菊是有相當的戒心,怕自已的老公會被勾走了魂,但對乖巧且聰明伶俐的譚曉天卻是非常的喜歡,心裏常常會想,要是自已的兒子有人家一半的聰明,自已哪怕是折十年陽壽也開心,奈何,這也隻能是在心裏想想罷了。養兒隨爹,誰讓自已的老公就是那麽一個人呢。


    “吃過了。”譚曉天搖頭答道,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桌上盤子裏放著的淺碟,而碟子裏盛著的則是醬好的驢肉——天上龍肉,地下驢肉,驢肉本就是比豬肉,牛肉更好吃的美味,更何況田大義所買的又是梅龍鎮上最大的酒家聚友樓所獨門秘製,方圓二十裏內赫赫有名,常常有人趕十幾裏路就為了品嚐一口的醬驢肉,不要說譚曉天這樣的小孩子,大多數成年人麵對這樣的美食,恐怕也很難無動於衷。


    “吃過了也沒關係,小孩子餓的快。來,吃吧。”小孩子說謊騙不了人,慶友他媽一眼就看穿了——吃過早飯應該是真的,但要說吃的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秋菊身邊沒有現錢,現在吃飯都是隨著前邊的客棧夥計一起,說是粗茶淡飯可能是誇張了點兒,但早餐桌上最多也就是鹹菜窩頭,根本不可能見到肉腥,更不要說醬驢肉這種一斤要賣五十文錢的高檔貨了,於是放下碗筷,拿起一個燒餅從中間掰開,塞進去幾塊醬驢肉遞到譚曉天跟前。


    “呃......,謝謝田伯母,我姑姑說,不能吃別人給的東西。”不停的舔著嘴唇,譚曉天的口水都快流了出來,但他還記得姑姑平日的叮囑,把手背在身後,搖著頭拒絕著,但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是死死盯著田伯母手中的驢肉火爐,將他心裏的想法完全暴露出來。


    “什麽話,田伯母是別人嗎?你姑姑是大人,她清高好麵子也就罷了,怎麽能讓小孩子也跟著一起吃苦?天天,聽田伯母的話,讓你吃你就吃,你姑姑要是怪你,到時候田伯母站出來替你說話。”譚曉天怕秋菊,田慶友的娘卻是不怕,把譚曉天的小手從背後拉到前邊,她把驢肉火燒硬塞進對方的手裏握住。


    驢肉火燒拿在手中還有溫熱的感覺,譚曉天嘴裏的口水更多,但擔心姑姑知道後會挨說,遲疑著卻不敢吃,那樣子看在田大義夫婦兩人眼中又是好笑又是感慨,好笑的是小孩子的天真稚氣,感慨的是小孩子的懂事兒——這如果換成自已的兒子,早就一口咬下去,先把東西咽進肚子裏再說了。


    “嗬嗬,吃吧,放心,你姑姑不會說你的,別站著,坐下來慢慢吃,剛上學的時間還早,不著急。”田大義拉了張椅子過來讓譚曉天坐下,隨手又盛了一碗稀飯放在小孩子麵前。


    “就是,天天,吃吧,驢肉火燒,很好吃呢。”小孩子好熱鬧,譚曉天進來後,田慶友的瞌睡蟲也沒了,用不著老媽再喂,自已一手拿著驢肉火燒,一手拿著湯匙,一邊大口咀嚼著,一邊含含糊糊的勸著小夥伴,有意以身作責,讓譚曉天有樣學樣的一起吃。


    終究難以抵抗美食的**,再加上屋內的三個人都勸,譚曉天此時也顧不上姑姑的教誨了,一口咬下去,噴香的肉味刺激著口中的味蕾,於是大口大口的繼續吃了下去,速度居然不比田慶友差多少。


    “唉,這孩子,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吃肉了,真可憐。”母愛天性,小孩子不裝假,看譚曉天吃驢肉火燒時開心的樣子,就知道在她這種家庭普普通通的一頓早餐於姑侄兩人而言是怎樣的奢侈,也不知孩子的父母是不是已經離世,否則知道自已的兒子吃這樣的苦,受這樣的罪,該會有多心疼呢?田伯母輕輕撫著小孩子的頭頂歎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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