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不就是一張棋譜嗎?”鄭紀禮的反應讓鄭夫人很是奇怪,看這張棋譜用的紙很普通,上麵的墨跡很新鮮,估計也就是這兩天畫好的,和見過的死活題基本一樣,除了‘白棋先行’四字以外,其他再無一字提示,類似這樣的棋譜,鄭夫人不知道見過多少份,雖然她知道此題的難度很高,不是她所能解開的,但自已的丈夫是何許人也,那是棋壇公認的一流國手,堂堂的翰林院待詔,題目再難終究也隻是一道死活題而已,怎麽會讓鄭紀禮如此激動?


    “你不懂......快說,那個人現在在哪裏?!”有意要把這張棋譜所隱藏的事情講給妻子聽,但想到那個人以這種方式告訴自已來了,並且特別叮囑必須自已才能打開觀看,顯然那個人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所以還是壓抑住心裏的激動,隻是急著摧促。


    “我又沒見到那個人,哪兒知道呀,這是門房交給我的,可能那裏有人知道。”知夫莫若妻,丈夫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在鄭夫人眼裏還猜不出對方是有事兒瞞著自已嗎?心裏難免有少許的不快,白了對方一眼,不滿的答道。


    鄭紀禮此時哪裏還顧得上妻子的心情,三兩下穿著鞋子便急匆匆的跑出臥室,奔前院而去,氣得鄭夫人又翻了個白眼兒,回過頭去整理剛剛打開不久的被子。


    大戶人家一般都設有門房,平時都有仆人在裏邊呆著,一方麵是負責接待訪客,一方麵是為了防止閑雜人員混進府裏,門房一般不大,裏邊有桌有椅還有茶水,看門的仆人沒事兒時在裏邊歇著,有訪客來時也可以先暫時請到裏麵休息,等候被拜訪著出來接待。


    此時門房裏兩個仆人正在聊天兒吹牛,有說自已麽優秀,家裏托媒想把閨女嫁給自的人都快把門坎兒踢斷了,有說自已在家鄉那邊多麽厲害,四鄉八裏誰有解決不了的麻煩都會找自已討主意,煩的他不行不行的,兩個人是有駱駝不吹牛,口沫橫飛,意氣飛揚,不知道兩個人的身份,單聽兩個人說出的大話,恐怕不少人會以為這是哪位高官的公子,哪家豪門的後輩。


    “咳。”一聲輕咳,鄭紀禮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是有身份的人,向來不會直接去管下人的事情,那是管家負責的範圍,用不著他來費神,不過若是他發了話,其後果肯定是比管家嚴重的多。


    “啊,大老爺!”沒想到是鄭紀禮來了,兩個仆人嚇得連忙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站直了身子,心裏嘀咕,也不知道大老爺什麽時候來的,有沒有聽到剛才自已吹的牛皮,有沒有犯到主子的忌諱。


    “今天是你倆當班?”鄭紀禮直接問道。


    “大老爺,是我們倆。”個子矮點兒的下人搶先答道。


    “嗯,上午是不是有人來找我?”點了點頭,鄭紀禮問道。


    “是,大老爺您出門後大約一柱香的時間有一個人來找您,說是您的故友,我告訴他說您出門了,可能下午才回來,我問他的名字,他也不答,就留下一張紙條,說是您看了後就知道他是誰,想的起來,就去雲居寺找他,若是想不起來也就算了,隻當他沒來過就好。紙條我已經交給夫人了。”矮點兒的下人答道。


    “嗯,那個人是什麽樣子?”既然知道對方的落腳點,鄭紀禮倒也沒那麽著急了,雲居寺在城北郊外,距京城約有十來裏路,這時候趕去找人,到那裏時天肯定已經黑了。


    “嗯......三十來歲的樣子,中等個兒,帶一頂大鬥笠,把半張臉都給擋住了,對了,頭上有一道疤,疤很大,很嚇人,看樣子好象是磕的,穿著一身灰布長衫,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酒氣,整個人顯得有點兒頹廢的樣子。”矮個兒下人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答道。


    “是嗎?看清楚他的臉了嗎?”鄭紀禮問道——聽下人的描述,似乎和自已記憶中的那個人並不相同,自已記憶中的那個他瀟灑倜儻,儀表堂堂,人有傲氣,身有傲骨,潔身自好,超然於世,無論如何跟酒鬼,頹廢這樣的詞句扯不上邊兒。


    “呃......,看是看了,不過沒看清楚。”矮個下人遲疑了一下兒,仔細想了想後心虛的答道——身為門房,記住每一位來訪的客人是其責任,當然,來鄭家拜防的人那麽多,每一個牢牢記住並不現實,可主人問起時自已卻答不上來,那就是自已的失職。


    “怎麽回事兒?”果然,鄭紀禮臉上露出明顯的不快神情。


    “呃......,一來那個人把鬥笠壓的很低,說話時又似乎有意低著頭,二來頭上的那道傷疤太嚇人,光注意那道傷疤了就沒顧上仔細看人。”矮個兒下人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哼。”看來從這裏很難得到更多的情報,鄭紀禮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門房——對這兩個看門人雖說有些不滿,不過他現在的心思都在別處,暫時沒有興趣去理會兩個下人。


    兩個門房麵麵相覷,心裏是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二哥,那個人是什麽來曆,竟然會讓大老爺親自跑來問詢情況?”矮個兒的下人弱弱的問道,心裏卻在想著上午接待那位訪客時自已的態度是不是打過冷淡,是不是得罪了那位客人?看大老爺的反應,應該是對那位客人非常重視,換言之,若是那位客人對自已不滿在大老爺那裏說上兩句,自已怕是有的是苦頭吃了。


    “不知道......,還好那時我沒有出去......”,另外那個稍高點兒的下人搖了搖頭答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慶幸——所謂不知者不怪,自已連那個客人的麵都沒見到,萬一有什麽處罰也落不到自已頭上。這真應了那句老話,‘多幹多錯,少幹少錯,不幹不錯’,至理名言啊!


    “嗨,什麽意思你.....!我這爆脾氣!興災樂禍是不是?!有你的,我今天才算真正認識你了!”有責任的那位自然不會有好心情,愛表現才表現出錯來了,這叫什麽事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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