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


    灰霧中的聲音陰森且冷漠,有殺機彌漫,令這片街道的空氣波蕩,生出一道道蒼白的裂痕。


    “世界很大,秩序根源不少,你我各行其道,真要兵戈相見,還不是時候!”


    沙啞的聲音,如同暗夜裏的鴉叫,淒涼且令人驚悚,這是一種警告,也是一種提醒。


    轟隆隆!


    回應他的,是如小山一般鎮落的光明爐,石質的爐身倒轉,爐口朝下,有吞天之勢,勾動風雷,散發出驚人的能量波動。


    堂皇、浩大、陽和、熾烈的光明氣息如天海倒灌,朝著高樓之巔衝刷而下。


    “你敢!”


    灰霧劇烈翻湧,傳出森冷的沙啞怒喝,一隻青黑色的手掌探出,化掌為刀,橫擊虛空。


    嗚!


    有鬼哭狼嚎,陰冷之氣迸發,半空中像是出現了一片森羅鬼蜮,黃泉汩汩流淌,白骨漂浮,要將落下的光明爐拖入其中,永墮陰域。


    鐺!


    有劇烈的金鐵交鳴聲,真空龜裂,在天空中張開一道道蒼白的大裂痕。


    很快,那灰霧就被震散,血色眸子的主人顯露出身形,被震得橫飛出去。


    “真正的……鬼!”


    元浩尋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這種等級的交鋒,超出了他的眼界與想象,簡直像是神魔對決,他看到了那灰霧中的生靈,一個生具人形,如同人類年輕男子,卻肌體青黑,血色眸子,著一身冰冷鐵胄的恐怖未知生物。


    “這些螻蟻與你何幹?無上契機就在眼前,人族,你莫要自誤!”


    半空中站定,將真空都踩得凹陷下去,來自鬼族的年輕男子冷喝,殷紅眸子中,像是有兩片血海在沉浮,他很憤怒,此人不僅淨化、撕裂了他的鬼蜮,更破壞了他搜集秩序根源氣息,這關係到他蛻變秩序之力雛形,這難得的無上契機,誰能汲取更多的根源之氣,無疑最有可能蛻變成功。


    蘇乞年目光很冷,看著半空中的鬼族年輕男子,很不客氣道:“在你眼中是螻蟻,你在我眼中,同樣是蚍蜉。”


    “大哥,霸氣!”


    不遠處,元浩尋很激動,連鬼也不放在眼裏,如此睥睨,這才是他此生追求的境界。


    “好大的口氣!”這一刻,鬼族年輕高手冷笑,“尚未成聖,仗著一口古怪的爐子,也敢猖狂,本來不願出手,真當我拿你沒辦法嗎!”


    嗡!


    他伸手虛握,掌心有魑魅魍魎的靡靡之音響起,一口青黑冰冷的鬼頭刀緩緩吐出,恐怖的鋒芒之氣,頓時在這天地間肆虐開來,駭人的威壓令元浩尋一下閉住了嘴巴,眼中透露出驚懼之色,這也太驚悚了,這鬼還是一個刀道強者,真是……見鬼了!


    不是沒有見過身為頂尖刀主的爺爺出手,但在此刻的元浩尋感來,這隻鬼,比他爺爺還要更強不知道多少倍。


    絕頂聖者,逼近聖人領域。


    從這口鬼道聖刀的鋒芒氣機上,蘇乞年推斷出這鬼族的戰力之強,該是一位鬼族年輕至強者,甚至逼近了年輕霸主的境地。


    此前皇塚之行,黃泉路上,埋葬了鬼冥兩族不少年輕祖禁,無上體質,沒想到今日在這方刀道世界,又遭遇到了一位鬼族年輕至強者,就算是蘇乞年,也不得不感歎一方大族的底蘊之深,能夠屹立無數紀元,漫長歲月而不破滅,絕非常人能夠想象。


    蘇乞年伸手,天空中的光明爐墜落,再縮小,沒入掌心。


    “想收手了嗎?已經來不及了,你成功觸怒了我,做鬼頭刀下鬼!”


    鏘!


    年輕的鬼族男子出手了,鬼頭刀斬出,青黑色的刀罡帶著幾分神聖氣韻,像是墮落的仙神在哀嚎,橫貫天地,劈開真空,鋒芒太恐怖了,簡直要刺穿人間界,打開永墜地府之門。


    粗大的刀罡像是一根燒得黑紅的銅柱掃來,這種氣象驚天動地,瞬間驚動了八一城境內的諸多刀道強者,全都在顫栗,目透駭然之色,這是哪位刀聖降臨,居然在鬧市區出手,這是不顧普通民眾的死活了嗎?


    轟隆!


    緊接著,一聲巨響,像是萬千驚雷炸響,又好像驚濤萬重,席卷蒼宇,震得很多人都短暫失聰了,什麽也聽不見。


    元浩尋眸光震動,心靈巨顫,因為他看到了,那是蘇乞年出手了,定在原地,抬起一隻拳頭就朝著那掃落的刀罡砸了過去。


    難以想象,這是怎樣的一擊,簡直像是一尊大魔神在出手,真空破碎,在這一拳下比雪花更脆弱,砰的一聲,那粗大恐怖的刀罡就被一拳打碎,拳風不止,隔空打在鬼頭刀刀鋒上。


    哐!


    仿佛天界神鍾被撞響,拳風晶瑩,泛著赤金光輝,並未被刀鋒切開,反而震得那刀身巨顫,太快了,鬼族年輕男子勃然變色,第一次露出驚悚的目光,手中的鬼道聖刀哢嚓一聲,自刀鋒處崩斷,成為兩截。


    噗!


    他大口咳血,青黑泛紫,被拳風餘波掃中,胸膛的鐵胄坍塌,整個人被生生轟飛出去。


    “你是……”


    他慘叫哀嚎,像是發現了什麽,但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當空炸開,四分五裂。


    陰森鬼氣似乎也隨著這一拳一掃而空,天地清朗,陽光燦爛,除了緩緩愈合的破碎真空,和劇烈湧動的氣流,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我……這!”


    元浩尋變得語無倫次,這太震撼了,他想要表達什麽,卻卡殼了,什麽也說不出來,心緒翻湧,實在太激動了。


    “蘇老師……”


    就是齊芸菲,也眸光震動,心生搖曳,忍不住喃喃道,她知道蘇乞年很強,但一來上一次在齊家祖宅與老家主交手時她未能登山觀摩,二來也未動殺意,哪裏如今日一般,霸道淩厲到了極顛,一拳就將這頭肆虐的未知鬼物生生打爆。


    她見到了蘇乞年溫潤祥和之外的另一麵,這位來曆神秘的蘇老師,第一次向世間展露出了鋒銳的龍牙。


    並未在意兩人的感受,蘇乞年微微蹙眉,看身前飄落而下的一片黢黑晶瑩的殘破葉子,葉片上脈絡勾勒,像極了一幅鬼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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