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一直都是一種讓人難以捉摸透的東西。


    它產生地無知無覺,生長的無知無覺,但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點流水總已經變成了無法控製的滔天巨浪。


    而事實上,這種感覺就連擁有者本人,也就是莫裏亞蒂他自己,都不甚了解和明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興起的占有欲,但是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非常地想要得到這個女孩了。


    莫裏亞蒂是任性習慣的人,他從不委屈自己,既然想要得到,那就去不擇手段地追尋好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東西不是通過算計就可以得到的。


    在他百般算計別人的時候,他剛巧也同樣也是別人的棋子。


    那場庭審的最終敗訴,其實在開庭後不久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意料之中——他早該明白的,除了這個與他形影不離過許久的女孩,誰還能有本事近距離地不被懷疑地靠近他,並且安全地得到想要的消息?


    而另一方麵,假如不是她當時完全無害的偽裝,他也根本不會想到要偽造身份接近她。


    他輸了。


    但他隻覺得氣惱,並不覺得憤恨。


    他曾經以為對方是一隻完全無害的羔羊,卻沒想到對方其實是握著利刃的獵人,這樣棋逢對手的感覺,多麽讓人著迷?


    好像迷途的航船終於看到了燈塔,好像寂寞的歸家者終於看到路燈亮起,好像沙漠中的旅人終於找到了被淹沒在一片黃沙中的綠洲。


    他心頭悸動,如見救贖。


    這個女孩對於他來說是特殊的,但要說他喜歡上了她,或許還不如說他喜歡♂上♂了她——充其量不過是還沒到那個程度罷了。


    那天在酒店醒來後,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那個叫做希德的小鬼還算有分寸,沒有立刻把那些煩人的警察們招來,也沒有把他扔出去——所以真正把他的消息透露出去的人,其實是喬汐的父親,盧綸修斯。


    他大張旗鼓地遮遮掩掩著喬汐與他同時不在的消息——這幾乎等同於直白的暴露了。


    他清楚地知道不管是誰,都是有探知秘密的本能的,而這樣半遮半掩更能勾起大家的好奇心,越藏越讓人感興趣,最後的可信度,也會因為調查的難度而大大地提高。


    不過莫裏亞蒂的所料,在一些好奇心重又對自家勢力很有信心的人們的調查下,他們公共消失的那一段不短的時間便被暴露在了陽光下。


    人們旺盛的想象力在這一刻發揮的淋漓盡致,再結合之前盧綸修斯的態度,他們推測出的消息與事實真相已然是□□不離十的差距。


    而照理說,算計喬汐並且成功了應該是一件讓他高興的事,然而事實是,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有點無法直視自己——做,愛比女人先昏過去什麽的——咳。


    難以直視,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他回了倫敦。


    倫敦的街道一如他離開時候的繁華,車水馬龍中的行人穿梭著行色匆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長久的工作過後的,相同的麻木與疲憊。


    他們已經習慣了如今的日子,所以他們能夠接受這樣的無聊。


    那樣百無聊賴的千篇一律。


    可莫裏亞蒂不可以。


    【樂趣】是他必須的東西。


    他漫無目的地在街路上遊蕩著,不知怎麽的就到了貝克街。


    巷子最邊上的那位賣水果的婦人他還記得,似乎是邁克羅夫特的特工,不過是一段時間不見,她又胖了許多,但好在那雙眼睛看起來還算銳利——平凡的工作果然還是讓她原先的鋒銳生疏了太多。


    從他麵前走過的這個搬水工應該也該是和那位婦人是一類人,然而這一身重的洗不掉的脂粉氣味,他大概是酒吧女郎們的常客——也是,這樣無聊的保護和監視的工作,青壯年年紀的男人用不完的精力,也隻能花在那些女人的身上了。


    莫裏亞蒂摸了摸麵上的易容,就是靠著這個,他才順利地走在街道上不被任何人認出。


    而現在,他或許還要靠著這東西,混進這條街道了。


    心思微動,表情卻一點不改,他邁開步子慢悠悠地蕩在街路上,沒一會兒就站在了221b的門口。


    透著鐵鎖的門縫向內望去,能看到穿著居家的服飾的哈德森太太在花園裏修剪著雜草,二樓的窗戶沒關,沒一會兒他就聽到了一陣悅耳的小提琴聲,隻是調子的情緒很明顯地表現了主人的不耐煩,而下一秒,夏洛克暴躁的聲音就隔著如此的高度降落到他的頭頂。


    他在無聊。


    一目了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夏洛克其實是一類人,他們都無法忍受著這樣無聊的日子,隻是他們選擇了不同的方式來緩解因為無所事事而誕生的煩悶——夏洛克選擇了成為一個偵探,而他成了一個罪犯。


    背道而馳所以注定走不到一起。


    平行線總歸難有相交命運。


    思緒還在行走的時候,思路卻被猛然間打斷了——有一道力道撞開了他,莫裏亞蒂抬眸望過去,卻隻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


    隻從背影上看,這家夥身材很棒又衣著華貴,頭發梳的服服帖帖整整齊齊,大概是個貴婦人。


    這樣的匆忙卻不忘形象,莫裏亞蒂猜測,大概死的是她那位毫無感情的丈夫。


    至於真相到底是什麽,參與這次調查不就知道了麽?


    腦海中劃過蘇格蘭場那群沒用的警察,莫裏亞蒂第一次覺得,他們其實還是有點用的,至少在這種時候,能夠第一時間跟進夏洛克的調查的,也就隻有他們了。


    將人迎進了屋,通過一番自我介紹,夏洛克很快了解到,來報案的女人叫做紗由織,而她的丈夫叫做亞斯,是個挺有錢的富商。她這一次報案,正是因為她的丈夫已經失蹤了十幾天不曾露麵。


    這樣的失蹤案件顯然比小貓小狗一類的小把戲更能招引夏洛克的注意,他和華生說了聲暫停了手上其他可有可無的案件後,便是將全副心神放在了這件事上。


    亞斯與紗由織的感情並不好,他們屬於商業聯姻,平日裏各玩各的,但是為了名聲著想,也為了讓家人放心,大多數時候,在別人麵前的他們還是扮演著一對恩愛夫妻的,尤其是在父母麵前。


    但私底下,隻要他們的情,人不會愚蠢地到對方的麵前去叫械,他們便一直縱容著對方,這種情況下,他們倒是一直過得安穩,維持著這樣詭異的和平。


    而每一周他們都會一起回亞斯的家族的老宅一趟,像定期上演的戲劇中的演員一樣扮演著恩愛的夫妻,最後曲終人散,各回各家。


    而這一次紗由織會來找夏洛克,正是因為,這周約好了的老宅之行,她卻是無論如何都聯係不到亞斯。


    因為那一次的案子,夏洛克的嫌疑輕而易舉地被洗刷了,而莫裏亞蒂的誣陷不僅沒有抹臭他的名聲,還把他的名氣推的更大了。


    有越來越多的人來找他谘詢,紗由織來的時候,他手裏其實還有兩個案子,隻是相比那些,還是失蹤案更對他的胃口。


    這位夫人原本並不希望他通知警方的,畢竟他們的關係維持在甜蜜狀態對雙方的公司都有好處,但當夏洛克剛詢問完她幾個問題還來不及說出結論的時候,他就接到了雷斯垂德的電話——亞斯死了,屍體被發現在了他的情,婦卡蓮娜的別墅中。


    莫裏亞蒂換了一身裝束跟在警局的大部隊裏,他低調地掩飾著自己的存在感,注意力卻全部放在了夏洛克身上。


    死去的男人亞斯臉朝下趴在地上,夏洛克看了看他的死狀,決定性的傷口來自胸上的刀傷,他掙紮的痕跡不大,這說明這傷口有很大的可能是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刺入。


    當然也有可能是在睡眠時候動的手。


    他的脖子上有常年掛著鏈子所遺留下的痕跡,夏洛克問過紗由織後得知,那是條銀鏈,上麵掛著的是亞斯的婚戒,他平時不戴著它,隻有要回老宅的時候,他才會從脖子上取下戒指戴上。


    在偵探先生觀察著亞斯的死態的時候,現場的第一發現人,情,婦卡蓮娜就畏畏縮縮地躲在一旁,她似乎是被這樣的亞斯嚇怕了,半響都沒能說出一句話。


    夏洛克抬眸望了卡蓮娜一眼,重點落在了她包養得當的,好看修長的手指上,過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就落回了亞斯身上。


    而熟悉夏洛克的華生發現,夏洛克出門時候的興致盎然此刻卻隻剩下了興趣缺缺。


    醫生心中了然,這個時候的夏洛克,應該已經看出了所有的前因後果,並且正在內心中嫌棄這案情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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