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不同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讓夏洛克心中流淌過各種紛雜的思緒,但他似乎完全不受影響的樣子,麵色沉穩地開始分析著,“凶手應該是個十分熟悉亞斯先生的人,亞斯臉上的表情猙獰,這說明了他當時的情緒激動,或許那個狀態下的他做出了一些不受控製的不合適的舉動,這才導致了凶手的出手。


    刀傷處開裂不多,他掙紮的並不劇烈,所以他應該是毫無防備地被刺,並且完全沒有預想過這樣的結果。


    從刀刺進去的高度,角度以及來看,這應該是一個女人。


    再看這個斜向上的,明明覺得自己使勁了卻因為力道不足而向一邊劃開的傷口,我們可以大膽猜測,這應該是一位貴夫人,養尊處優所以力氣不夠。


    他的褲腿有拖曳的痕跡,所以這裏應該不是死亡的第一現場,結合住在這裏的人是卡蓮娜,亞斯的情,婦——百般算計必然是為了最後的獲利,而仔細想一想,這種情況下您也說說,最後的最大的得利人到底是誰呢,紗由織夫人?”


    被提問的貴夫人瞬間提高了自己的說話聲,姿態頗有幾分像惱羞成怒,“你這是什麽意思,夏洛克,你在懷疑我麽?”


    “暴躁可不是個好習慣,夫人。”偵探搖了搖頭,“對於我方才的問題,我希望能夠得到您的諒解,剛剛的我隻是在按照著凶手刻意暴露出的線索,生成凶手所希望我有的思路罷了。


    然而我思考了一番,卻隻覺得這樣的思路還真是理所當然的可笑。現在讓我們正式地解開正確的謎題吧——”


    “卡蓮娜小姐,”畢竟亞斯的正牌夫人紗由織還在,所以夏洛克並沒有也對著她來一聲夫人,“可容許我問一句,你左手上的戒指,是婚戒麽?”


    事實上自然是的——早在來這之前,他就已經查清楚所有相關人員的訊息資料了。


    夏洛克的話音剛落下,卡蓮娜就捂緊了手上閃閃發光的鑽戒,她的眼角淚痕未幹,頗有幾分病美人的嬌弱,隻是那雙如水的眸子,此刻卻盛滿了驚慌,“這不是婚戒……這隻是……這隻是我偶然買的戒指,我覺得好看,就一直戴著了。”


    “如果一生僅能定製一枚的定製婚戒darryring也是可以偶然買的話,那我想戴瑞的店員們真是可以把腦袋往玻璃上好好砸一砸,看看能不能清醒一下了。”偵探收回了落在亞斯身上的目光,他的目光帶著顯而易見的打量與了然,讓本就心裏有鬼的卡蓮娜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


    還不等卡蓮娜回答,夏洛克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紗由織夫人說過,亞斯先生的脖子上戴著銀鏈子是為了掛戒指,每一次回老宅,記起來的時候,他能夠戴著戒指與紗由織夫人演一出恩愛的戲,就算是忘了,他也可以尋一個借口說,他把戒指放在了心口掛著,是真正珍重的表現。


    他與紗由織夫人的婚姻沒有感情,但是因為家族原因,他們需要披著一副親密的假象,所以他這樣的行為十分正常,但是……”


    夏洛克頓了頓,他似乎很享受他一個人說而周圍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洗禮他的感覺,好一會兒,他才繼續接下去道,“但是現在,顯而易見的,曾經作為愛情的假象的銀鏈不翼而飛。”


    “弄丟了?”華生沒忍住,插嘴猜道。


    “華生,我真心的希望,你可以不用這樣愚蠢的猜測打斷我的分析。”夏洛克扶了扶額,似乎是很頭痛的樣子,“你的思維似乎影響了你的視力——你沒有注意到他衣服內側的鼓著的口袋麽?那裏放的,正是他裝銀鏈的盒子。”


    似乎是為了不被打斷,他迅速接著沒說完的話道,“他收起了這條鏈子。為什麽——


    人類的某些行為總是源於心理上的某種暗示。


    他把作為婚姻象征的銀鏈收了起來,正是說明他在這場婚姻中選擇了放棄。而你看這……”


    夏洛克伸手指了指亞斯的指尖,他的左手中指指腹處有淡淡的痕跡,“這種摩擦的程度說明他戴婚戒的時間不長,但紗由織夫人說過,往日裏他是不會戴他們的戒指的。但最近這段時間,他卻一直都沒有把那樣小東西摘下來。


    用你們那拉低凡人的智商想想也能夠知道,他戴著的,肯定不是他為他與紗由織夫人所買的那隻。


    再聯想到他為卡蓮娜小姐所買的戒指——這種款式在z國那邊流行,一個男人一生隻可以憑借身份證購買一隻,所以事實的真相不言而喻,他是打算選擇這份他所以為的美好的愛情了。”


    “然而卡蓮娜小姐似乎沒有借口殺亞斯先生。”似乎是不忍心看著卡蓮娜哭得這樣梨花帶雨,周圍有個不忍心的警察出聲道。


    他的發言顯然逗樂了夏洛克,偵探冷笑了一聲,“買了這樣貴重的婚戒,這位亞斯先生顯然是要求娶卡蓮娜小姐,可他大概一直都沒有考慮到對方的意願。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覺得自己的情人會拒絕自己。


    但他不會想到的是——”


    夏洛克上下打量了一番卡蓮娜,那樣直白的注視讓她覺得分外羞恥,好像一直隱瞞著的東西被完完全全地扒在了人前,就算她哭得再可憐淚水再多也洗刷不掉辯白不了。


    “他所以為的,潔白善良的卡蓮娜小姐,其實並不隻有他一個情人,她並不願意結婚,她享受著這樣作為情人的生活,養尊處優,自由自在,還不用負責。”


    夏洛克放緩了語調,“你說對麽,卡蓮娜小姐?”


    回答他的是卡蓮娜錯愕的尖叫。


    事實的真相已經一目了然,不願意結婚的卡蓮娜,以為找到了真愛的亞斯。


    亞斯不滿卡蓮娜的推脫,卡蓮娜不滿亞斯竟然妄圖改變他們這段關係的行為。


    在一次爭吵中她失手誤殺了亞斯,在渡過了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後,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她便決定嫁禍給那位亞斯夫人,也就是紗由織。


    隻是沒想到的是,她的計策竟然被夏洛克一眼識破。


    然而她此刻就算再不甘心,也隻能是徒然了——警察控製住了她,並且在夏洛克的指示下找到了另外半枚戒指,那款式與卡蓮娜戴著的,完全是一個係列。


    於是即將迎接這位禍害情,婦的,將是漫長的牢獄,亦或是死刑。


    莫裏亞蒂早在夏洛克開口之前就已經離開了。


    夏洛克能一眼看出來的東西,他自然也可以。


    被偽裝出來的假象粗糙而可笑,真相簡單到不用思索——這樣無聊的案件,也虧得他當時一時興起,會想要過來看看夏洛克的探案過程。


    事實證明,夏洛克如今的生活,比起他來說,還要無聊的多地多。


    至少他還有喬汐。


    他深刻地記得他與喬汐的初次交鋒。


    他曾經以為的簡單遊戲結果卻輸的一塌塗地。


    甘心麽?必然是不甘心的——金姆斯·莫裏亞蒂未曾嚐過敗績,所以才會在輸了之後迫切地想要贏回來。


    但輸贏其實沒那麽重要的意義,所以即便依然是失敗,他也甘之如飴。


    生活在世上的原因不就是那些被追尋著的樂趣麽?


    而喬汐能夠帶給他他所想要的樂趣。


    無論是互相扮演還是互相欺騙還是互相隱瞞還是互相算計,隻要是這樣毫不留情的針鋒相對,隻要是這個人,都讓他覺得分外有趣。


    ——在倫敦的這些日子裏,他簡直無法忍受,視野中觸及不到喬汐的時候,生活就無聊像是放了太久的蛋糕一樣,快要讓他發黴。


    於是那之後他就決定了,他要得到喬汐,即便無關愛情,但是,這個叫做cmity的人,隻能是他的。


    *


    以占有為名——


    這場掠奪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


    有些時候你想要得到一個人,不是因為這個人有多好,也不是因為你有多喜歡這個人。


    很多時候是因為,就是這個人,讓你活下去有了意義。


    尋常人家裏,這樣東西叫做責任。


    從男女朋友關係到邁入愛情的墳墓,婚姻像個扣上了枷鎖的牢籠,男方需要養家糊口,女方往往要帶著孩子,那些嚶嚶呀呀說不出來的小東西,最後成為了維係一個家庭的支柱。


    因為成為了依靠,所有有了意義。


    而喬汐之於莫裏亞蒂,卻是永不厭倦的樂趣。


    永不厭倦,永不離去——這個時候喜不喜歡,還有什麽意義?


    *


    我永恒的靈魂


    關注著你的心


    縱然黑夜孤寂


    白晝如焚


    ——蘭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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