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恍惚聽到一聲歎息,他雖閉目想要睡去,但實際卻清醒的很。猛地聽到這聲似有千般哀怨,萬般憂愁的歎息來,似幻似真睜開眼環顧四周,冷月寒光遍地,淡霧輕籠,沒有半分人影,跳動著的一顆心頃刻間便冷了下去,頹然靠在樹側。


    正值此刻,身邊一陣清風,薄霧升騰,一個白影輕輕從旁走來,葉景軒心中不敢相信眼前的看到的,瞪著眼睛瞧這個白影。


    忽聽這白影驚呼一聲,顫聲道:“葉……葉景軒……”葉景軒腦中“嗡”的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見月色淡淡的照在眼前這個女子絕色的臉上,既是驚喜又是駭然。顫聲道:“冷若霜,真的是你!我,我不敢相信,老天……老天待我真好……我……我日日夜夜都盼著見到你……”


    隻聽冷若霜冷笑一聲,美眸中卻不含半分喜色,葉景軒心下一涼,道:“那日我不是有意離開的,我……”冷若霜冷聲道:“咱們本就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也沒什麽。”葉景軒怎麽也想不到冷若霜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滿心的歡喜便想被凍結了一般,良久不知該說什麽。


    冷若霜問道:“你到這幹什麽?”葉景軒心中失落萬分,本來是想說“找你”的,話到嘴邊卻說做“不知道”,冷若霜道:“這就我一人,生死門的其他人不在這……”葉景軒不知道她這話什麽意思,不禁問道:“什麽?”冷若霜道:“你是洛水派的掌門人,這……”葉景軒不及她說完便氣道:“我在你心中竟是這樣的人?”


    半晌冷若霜才歎了口氣,葉景軒心中淒涼,仰天大笑,淒聲道:“哈哈哈……你我枉自相識一場……冷若霜你看不透我,我也不明白你,道不同,哈哈哈……不相為謀……”說著提起長劍便向外奔去。


    一口氣奔到鐵索另一頭,坐倒在石梁上,覺到胸口一熱,眼中便掉下淚來。一時間再也忍不住來,縱聲朝著鐵索的另一頭長嘯,眼中的淚水不住滴下來,直待全身無力,這才掠身上了崖頂,牽過馬來信步朝山下去。


    走不多時,不禁又回頭望向崖頂,他心中實則割舍不下,呆呆仰望半晌,歎了一口,將眼淚擦幹來,心道:“不管怎樣還是把事情和夏門主說清楚,免得武林中人與他們為難。”這樣想來隻等冷若霜上來,自己便悄聲跟上。


    冷若霜見他提劍離開,本想開口留他,話到嘴邊怎麽也說不出來,眼見日思夜想的人就這樣離開了去,黯然無主,一人道:“這須怪得了誰?”一人獨自坐到將近天亮,這才起身出穀回到崖頂。


    葉景軒見她返上崖頂,一人獨自向西折返回去,不遠不近的悄聲跟在身後,這一路跟去卻發現經過那日分別的那片樹林,心中一震,又見她飄身進了樹林朝著林深處走去。葉景軒心道:“難道他們當初不是出了樹林離去的,而是一直就在這樹林中的?”


    隻見冷若霜一路走出三十餘裏,越往前樹林越茂密,葉景軒心想:“那日我以為他們定是出了樹林,隻在附近尋了一遍,不想這樹林越往裏越深,也不知道他們住在什麽地方。”當即更是好奇,緊緊跟上前。


    又行了一程,葉景軒感到林中流通著的氣息甚是憋悶,越往前越感到心悸,一驚道:“這林中不是那麽簡單。”心驚之下再也顧不得其他,幾步撲到冷若霜身後道:“這林中有古怪,快走!”伸手拉著她便要往外奔去。


    冷若霜沒想到他突然出現,愕然之下拉著他道:“你怎麽在這?”葉景軒無暇看她,拉了她急道:“先別管那麽多,這林子不簡單,快走!”冷若霜道:“我知道。”葉景軒震驚之下,放開冷若霜的手,問道:“什麽?”冷若霜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道:“你快把這藥服下,這林子確有古怪。”


    葉景軒接過藥丸服下後,皺眉問道:“這是什麽地方?”冷若霜見他突然出現,又是驚訝又是歡喜,臉上卻不動聲色,反問道:“你跟著我做什麽?”葉景軒適才情急下跳將出來,握著冷若霜的手,早將心中嫌隙淡化了去,此時聽她問來,吐舌道:“想我千辛萬苦跟老天期盼才得以見得仙人一麵,怎麽能這般便離去了?”


    冷若霜見他神色調皮便知他話中含有調笑的意味,嗔道:“這個時候你還胡說八道些什麽!”葉景軒見她眉眼間那層冰冷的霜色退去,雙眸含情,胸中一熱忍不住伸手拉著她的手。葉景軒感到冰涼滑膩柔若無骨的手來,大是心神不寧。輕聲道:“我當真祈求老天讓我怎樣也見得你一麵,現下好了,說什麽咱們也不必分開了,我也不必在去煩天帝老爺子、觀音大士他們了。”


    冷若霜手掌被他一雙溫熱的大手握著隻覺掌心的熱氣傳遍全身,一顆心不住跳動,耳邊聽他說著俏皮話,不禁失笑道:“想是連老天都煩你胡言亂了罷!”葉景軒笑道:“喂,你和我在一起沒學會其他的,這胡言亂語的本事可是長進不少啊!”


    冷若霜臉色微紅,仍他牽著自己向前走去,微微一笑道:“你跟著我麽?”葉景軒點頭道:“是啊,我跟著你!”冷若霜頓了頓道:“算了,你說不見便不見了,還是不要跟著我的好,免得……免得……”


    說了這倆個字半天卻接不下去了,葉景軒正色道:“免得怎樣?”冷若霜道偏開頭道:“我不知道!”葉景軒道:“免得牽腸掛肚,免得日思夜想,免得擔心難過,是不是?”冷若霜心中一酸,這幾三個免得盡說道自己心坎兒裏去,眼圈一紅眼淚便掉了下來。


    葉景軒將她攬在懷中,道:“我心中也是一樣的,所以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冷若霜哽咽道:“我隻怕你說的道卻做不來,就像那天一般拋開我們獨身離去。”葉景軒一怔,心想:“難怪她一見我麵那般生氣,原來是以為我不辭而別啊。”


    當即鬆開她,將那日自己想要送還衣服和在石屋發現密道之事告訴給冷若霜,隻是未提及葉傲的姓名,他心想:“葉傲前輩不讓我提及見到過他,我當信守承諾,還是不要提起的好。”


    冷若霜生性冷漠,對無關於己的事向來不關心,也不問起那密室所囚是什麽人,隻是點頭道:“我起初隻當你遇上了什麽不測,四處尋你不到,在這林中亂闖亂走,與師父師兄他們走散了,走進了這片林中,不想這林子卻是通著五魅鬼堡的屏障,瘴毒經風毒氣飄來,我那時心中憂急,一時間沒發現一直往裏去,後來感到不適,已經晚了,瘴毒發作便暈在半道上。”


    葉景軒聽了這些話,心中既是感動又是難過,他想到冷若霜如何久等自己不歸心中急切慌亂,在這林中遍尋不至,失魂落魄之狀,不禁道:“都是我不好,害的你受了這麽多苦!”冷若霜道:“那也不是盡然,我中了瘴毒暈倒在道上卻被穆姑娘救起。”葉景軒道:“是了,她是五魅鬼堡的弟子,又待你極好,這毒必然能解。”


    葉景軒見她臉色蒼白,神色憔悴,但是眉宇間卻沒有中毒的那層黑氣,這才肯定穆婉為她解了瘴毒。


    冷若霜道:“嗯,穆姑娘確實待我好得很,她替我解了毒之後,我知道她是劍甲的徒孫,不忍欺瞞,便對她道‘劍甲死在我手上,這條命又是你救的,你若是想報仇我決計不還手!’”葉景軒笑道:“她肯定是沒有動手了!”冷若霜微覺驚奇,問道:“你怎麽知道?”葉景軒道:“這姑娘有情有義的很,上次你中毒時她便求我救你來著,這次見著你想來開心的很怎麽還會動手殺你呢!”


    冷若霜歎了口氣道:“她的情義我這一生確實無以為報,她聽了我的話,非但沒有動手殺我,還道‘冷公子,你於我有救命之恩,我怎麽會恩將仇報呢,再說師祖已死,報仇又能怎樣?江湖這打打殺殺我實在無心理會,但你的救命之恩我銘記在心,救你也是應該的。’我心中倒是佩服這姑娘的緊。”


    葉景軒道:“是啊,這江湖中的恩怨糾紛不少就是為了前塵舊怨,無休止的報複仇殺,她卻能以德報怨,我也佩服的很。”


    冷若霜又道:“可惜我卻沒她這般胸襟,若是能讓我知道我家的仇人,不管如何我也是會替父母,哥哥他們報仇的!”葉景軒想了想道:“那也正常,畢竟你與她不同,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這也怪不得你!”冷若霜道:“若是能報此血仇,讓我家人安息,我心中也盼望永遠離開這打打殺殺的江湖。”


    葉景軒歎了口氣,心中卻萬分想對冷若霜說:“我真希望咱們即刻便遠離這江湖的打打殺殺,什麽仇恨便叫它煙消雲散,在與咱們無關,活的無恨無怨瀟灑自在。”但心中清楚明白的知道冷若霜報仇心切,怎能就此割舍開來?隨後問道:“後來你便與她住在了這五魅鬼堡中?”


    冷若霜搖了搖頭道:“我心中掛念你和師父他們,聽她不怨恨我,便想道謝告辭離去,不想白公子竟遇上了我師父他們,他見過我師兄,又見他們在找人,心想定是尋我的便將他們一起帶了回來。師父本來要帶著我們走的,但穆姑娘不知從哪裏得到的消息說我們在江湖上殺戮各派高手,各個門派正四處打探我們的下落,便要留我們在五魅鬼堡暫住,我想我殺了這兒的主人,實則不適久留,便對她實話說了。她想了想說既然這樣便帶我們到五魅鬼堡外安頓下來了。”


    正道是:相思成毒見卻傷,情切意念化怨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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