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的臉有關?”雙臂交抱,後背斜倚軟榻靠墊,雲思瑤柳眉微擰,玉眸詫異的望向鳳離歡:“什麽意思?”


    雲思瑤詫異音落,鳳離歡沒有回答,紫影忽然如虹一閃,立在了軟榻正前方,大約三米遠的位置上。


    隨即,鳳離歡蹲下、彎腰,右手的拇指與食指,觸向了金磚鋪蓋的雍華殿地麵。


    眸光循指而落,雲思瑤微擰的眉,刹那間改為了挑高。她,沒有看錯吧?鳳離歡在做什麽,揀一根發絲?


    他內力登峰造極,隻要掌風輕輕的一掃,足以將發絲吸入兩指間,何必委屈膝蓋,蹲地揀發絲呢?


    難不成……害怕力度拿捏不準,掌風過大,不慎損壞發絲,這才改吸為揀?如此的小心翼翼,這一根發絲對他很重要麽?


    按捺不住好奇,雲思瑤唇一啟,問:“鳳離歡,這一根發絲--”


    先前指尖一彈,茶杯飛送楠木桌上時,不小心令發絲出袖,飄落金色磚地的鳳離歡,一邊垂首揀發絲,一邊柔聲笑回:“你的。”


    “……”


    設想了千百種可能性,惟獨未將“她的”這個答案,納入可能性之一。因此,鳳離歡話音入耳,雲思瑤第一反應,無語。


    無語過後,雲思瑤口耳眼鼻齊抽,問道:“我的發絲,怎會在你身上?另外,你收藏別人發絲的嗜好,真是獨樹一幟!”


    站起身,發絲重新塞入袖筒,鳳離歡啟唇,解答雲思瑤第一句話:“巧奪天樓約會,我撩你一縷秀發時,你不悅的一甩,留在我指間的。”


    “……”


    解答音入耳,雲思瑤反應,又是一陣無語。那一夜,她去巧奪天樓,好象不是跟鳳離歡約會,是對他興師問罪吧?


    解答完畢,對於雲思瑤第二句,鳳離歡認真糾正:“還有,收藏發絲嗜好,我不否認。但,必須申明一點,我隻收藏你一個人的發絲。”


    雲思瑤無語表情,鳳離歡假裝沒看見,繼續說道:“心有所思,輾轉反側時,拂一拂瑤兒發絲,嗅一嗅發香,便能一夜好眠了!”


    一想到自己發絲,鳳離歡日夜攜帶。且……


    時不時拿出拂一拂、嗅一嗅,雲思瑤由無語,轉為雞皮疙瘩落一地。但,與此同時,雲思瑤的心田,那本幹涸的情泉悄然滋生。


    朝著鳳離歡所處方位,素手一伸,掌心向上攤開,玉眸淺眯的雲思瑤,唇中緩吐的四個字,盡量不泄露真實情緒:“發絲還我。”


    --瑤兒,你當我傻子呀?一旦還了,發絲肯定遭毀滅之災!


    “主動還,那是不可能的。隻不過--”緩緩拉長話音的鳳離歡,桃花美眸邪笑一閃而逝,又語:“瑤兒,我不介意你用強,從我袖中奪去。”


    “你--”


    玉眸睜大,雲思瑤用力的瞪、狠狠的瞪。最終,鳳離歡的嬉皮笑臉,令雲思瑤敗下陣,知道瞪的再久,也隻是浪費眼力的白瞪。


    放棄毀發絲念頭,由鳳離歡當寶般收藏?


    不行,一想到他時不時拂一拂發絲、嗅一嗅發香,總感覺渾身不自在兒。那麽,就如鳳離歡所願,搶?


    心想足動,雲思瑤從軟榻間起身,奔到了鳳離歡麵前,右手五指如電一伸,探入鳳離歡左袖筒內。


    心愛女子,近在咫尺。


    一雙噴火玉眸,眨也是風情,不眨也是風情,劃過心湖,漣漪起伏不止,如果忍得住,絕非正常男人。於是……


    白皙手腕一轉,鳳離歡左掌,握住了雲思瑤右臂。而,鳳離歡右臂,則圈住了雲思瑤纖腰,將其攬入懷中。


    原以為鳳離歡會避閃,結果始料未及,被鳳離歡用力擁入暖懷。身軀陡然一僵,雲思瑤頭一抬:“你--”


    腦袋淺垂,二人呼吸交融之間,鳳離歡一雙桃花笑眸,迎上雲思瑤怒中含驚、驚中隱羞的玉眸。


    “抱歉,情難自禁!”


    豔唇妖嬈一勾,鳳離歡緩吐的“抱歉”,誠意明顯不足,鳳離歡緩吐的“情難自禁”,倒是發自肺腑。


    四目相對,一美眸魅笑盎然,一玉眸怒焰旺盛。室內氣氛兒,一時間陷入寂靜。但,寂靜氣氛中,又悄漫著難以掩飾的曖昧。


    突然--


    雲思瑤背後,鳳離歡對麵,雕刻金色牡丹花的紅木門,“咯吱”一聲響,奏出了一道極煞風景的噪音。


    一名北焰侍衛,左腳踏踩門外廊地,右腳懸空雍華殿門檻上方,呈現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尷尬姿勢。


    此名胳膊肘子推開殿門,雙手托捧兩個銀匣子,目瞪口呆的北焰侍衛,乃醫仙穆吟風易容而成。


    雍華殿內這一幕,落入穆吟風眼簾之內,自然是一幅郎情妾意、你擁我偎,盡顯親密無間情態的畫麵。


    --糟糕透頂!那個啥……自己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何偏在最不恰當時機,推門出現了呢?


    正所謂,病去如抽絲、病來如山倒。立刻裝病暈倒,還來得及補救麽?似乎、好象、應該遲了!


    瞅見鳳離歡眼神,猶如冰刀冷針般飛射而來,寒氣從穆吟風腳底攀升至頭頂,又從頭頂降回腳底。


    咳,裝病暈倒,是來不及了。要不,裝瞎?


    咽一咽口水,發覺嗓子還健在,穆吟風腦袋一低,腰如弓一彎,一邊後退一邊道:“屬下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


    話一出口,穆吟風恨不得咬斷自己舌根。


    --天哪地呀,慌中出錯了。自己默默撤退就是,說什麽話呀,這不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雍華殿外,穆吟風剛要關門逃離。


    雍華殿內,雲思瑤腦袋一掉,玉眸瞪著穆吟風,吼道:“回來!”逃什麽逃?逃了,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辯,跳進黃河洗不清。


    留?或者逃?這是一個棘手問題!


    留,妨礙主子談情說愛,後果很嚴重的。逃,雲小姐已發出號令,一旦違令,後果也很嚴重的。


    留也不是、逃也不是的穆吟風,再一次左腳踏地,右腳懸空,太陽穴隱隱作痛,一個頭兩個大!


    短短時間,已反複思量、再三權衡的穆吟風,終於有了結論。


    寧得罪主子,莫得罪雲小姐。隻因,得罪雲小姐,遠比得罪主子危險,赫連霓裳便是一個例子。


    多年來,主子每一回去看望南耀帝,赫連霓裳都會像一隻蒼蠅,一隻煩人的蒼蠅,圍在主子身側“嗡嗡嗡”吵個不停。


    並且,無論是南耀宮婢,還是南耀其他公主,隻要為女兒身,赫連霓裳皆不容她們多看主子一眼,與主子多說一句話。


    否則,事後必招來赫連霓裳報複,不是吃“壞”肚子,上吐下泄,就是走路“跌”一腳,鼻青臉腫,或者……


    赫連霓裳這種跟蒼蠅似的,逮到機會便狂叮,將主子當私有物,不準別人窺視的態度,令主子厭惡到了極點。


    但,顧念南耀帝感受,對於死纏爛打的赫連霓裳,主子雖然深惡痛絕多年,卻一直隱忍著不發。


    然而,今時,赫連霓裳要傷害雲小姐,南耀帝感受,太後感受,主子全拋到九霄雲外,對赫連霓裳進行了毫不留情懲罰。


    足以證明,主子與雲小姐,二者間必須得罪其一時,得罪主子不得罪雲小姐,絕對是最明智選擇。


    果不其然,穆吟風的選擇,非常正確。這不--


    當他踏入殿內,關上紅木門,掌托兩個銀匣,低頭立於彎月形軟榻處時,吻雲思瑤臉頰良機被破壞的鳳離歡,隻是冷掃了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鳳離歡沒說話,腦袋倏地一轉,玉眸重新怒瞪鳳離歡,雲思瑤說話了:“鳳離歡,將你的爪子鬆開!”


    雲思瑤此話一出,低頭垂眸立於軟榻處,身形一動不動,猶如室內擺設的穆吟風,嘴角卻幾乎抽到了耳後根。


    爪子?咳,搞了半天,原來……並非郎情妾意、你擁我偎,而是主子一廂情願,強擁雲小姐入懷啊!


    理智告訴鳳離歡,嚐一點甜頭就好,有些事不宜操之過急。


    可,與理智鬥爭的情感,卻令這一刻的鳳離歡,極度貪戀溫香暖玉,胳膊舍不得鬆開雲思瑤纖腰。


    瞅見鳳離歡一臉糾結表情,又察覺到鳳離歡的胳膊,剛要鬆開自己的腰,隨即又擁的更加用力。


    兩臂雖被鉗製,雙腿卻活動自如的雲思瑤,右膝蓋倏地一彎,撞向鳳離歡左膝蓋:“適可而止,再不鬆開,你一定會斷子絕孫!”屬下近在眼前,還抱?找抽呢!


    膝蓋骨一陣酸麻的鳳離歡,豈會不懂雲思瑤意思?他若再不鬆開,遭攻擊的便不是左膝蓋,而是……


    --斷子絕孫?傻瑤兒,你可知道,你是在詛咒自己。


    此生,我非你不娶。至於你,最終一定會心甘情願的嫁我。如此一來,我若斷子絕孫,你會怎樣?


    “瑤兒,別動怒,我鬆開便是。”嘴角一抽的鳳離歡,縱然心中一萬個不舍,胳膊終究還是鬆開了雲思瑤纖腰。


    而,鳳離歡輕柔聲音,落入低頭的穆吟風雙耳內,令其忍不住悄翻白眼。


    --上一刻,眸光還如刀似針,一副將我活剮的狠姿。


    下一刻,卻化身出嫁從夫的“媳婦”,對雲小姐唯唯諾諾?主子,你變臉的速度兒,簡直比翻書還快!


    至於雲思瑤,飛速的後退一丈遠,理了一理微亂衣領,玉眸再一次瞪向鳳離歡,堅持不懈討要:“發絲,交出來!”


    “瑤兒,別那麽吝嗇,賞我一根發絲又如何呢?當然,如果你執意要,我還給你便是。反正--”


    美眸掃一掃雲思瑤秀發,鳳離歡意有所指:“我的瑤兒,又不是禿子,終有一日,發絲我會失而複得。”


    “……”弦外之音,令雲思瑤又一次陷入無語。


    鳳離歡的意思,雲思瑤豈會不懂?毀了一根發絲,頭上還有千萬根發絲,除非剃成光頭,否則以鳳離歡武功,趁她不備竊走一根,輕而易舉!


    其實對鳳離歡已情動,卻又不願承認的雲思瑤,送上一抹“算你狠”眼神後,放棄討要發絲,問出心中疑惑。


    “鳳離歡,你先前說,拉我來雍華殿,其一取玄冰鐵武器,其二與我的臉有關,究竟什麽意思?”


    雲思瑤的疑惑,鳳離歡沒有立刻給予解答,而是望向軟榻處,易容成北焰侍衛的穆吟風:“吟風,東西是否備齊全了?”


    自從踏入雍華殿,便一直垂首望地,做識趣屬下的穆吟風,頸子都快彎酸了。因此,鳳離歡話音落下的一瞬。


    穆吟風當即以最快速度,腦袋倏地一抬,一邊緩解頸子酸痛,一邊回答:“主子,東西已經備齊全!”


    麗顏一轉,鳳離歡的眸光,返回到了雲思瑤身上。


    略微猶豫,咽了一口吐沫,鳳離歡道:“瑤兒,你臉上黑斑,若讓吟風仔細檢查一番,以他出神入化醫術,製出良藥祛除應該不難。所以……”


    這一段話兒,鳳離歡不僅說的很低,且顫音十足。尤其“黑斑”二字,鳳離歡說到時,幾乎可用聲若蚊吟來形容。


    而,鳳離歡的話,尚未來得及全說完。


    指尖輕拂袖口的雲思瑤,唇一啟,聲音冷似冰霜:“勞你費神了,我不介意黑斑覆臉。花容月貌也好,鬼容陋顏也罷,百年之後,都是枯骨一堆!”


    雲思瑤說話時,頭是低著的。為何低頭?因為,眸中那無法控製的,刹那間彌漫的失落,她不想讓鳳離歡看見!


    --鳳離歡,你口口聲聲的說,不覺得我一張臉,醜如鬼魅。原來,你說的話,終究還是謊言!


    雲思瑤冷似冰霜的聲音,暗含嘲諷的聲音,不僅令鳳離歡臉色一變,亦令其一雙桃花美眸,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了焦急與驚慌。


    箭步奔到雲思瑤麵前,雙掌按住雲思瑤肩頭,鳳離歡豔唇一啟,聲音結結巴巴:“瑤兒,你以為我介意?”


    --該死的!


    他就知道,替瑤兒祛除臉上黑斑一舉,一定會引起瑤兒誤會。所以,他才猶豫不決,斟詞酌句!


    “如果我的一張臉,你真不覺得醜,真的一點兒都不介意。那麽,請問……”


    頭一抬,推開鳳離歡按肩雙掌,雲思瑤聲音中冷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鳳離歡心驚的淡笑,一種疏離感十足的淡笑。


    “你為何召來穆吟風,設法替我祛除臉上黑斑,企圖令我鬼顏消失,日後不會再嚇死無辜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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