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泛舟完畢,與鳳離歡分別前,鳳離歡吞吞吐吐、字斟句酌,對雲思瑤說了一大段話。


    “瑤兒,母後不久將抵達東崢。我很希望,母後待你,能夠和顏悅色,與你相處融洽。可--”


    “我了解母後,她一向獨斷專行,從不讓我稱心如意。所以,母後若抵達東崢,對你一定全無和藹可親。”


    “甚至,由於赫連霓裳之事,母後對你,態度一定不會和善,輕則惡語相加,重則心狠手辣。”


    “無論母後態度如何,請瑤兒相信我,她動搖不了我的意念。我對你的心,對你的情,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永不改變!”


    “我會傾盡全力,扭轉母後對你的態度。但,母後扭轉態度前,她若對你太過分,你不必因顧忌我,從而忍氣吞聲,保持你的隨心所欲。”


    昨日,鳳離歡說的話,雲思瑤一字不漏牢記。所以--


    雲思瑤心若明鏡,目前為止,與她結仇積怨,並且,想置她於死地的人,屈指可數。


    總共五人:東崢太後、皇帝曲鴻熙、榮王曲卓煜,南耀朝暉公主赫連霓裳,以及北焰太後。


    如今,“身虛體弱”的曲弦歌,不止身健體康,鋒芒漸露,且與西煌絕王連成一氣。


    故此,東崢帝三人,當前一定如坐針氈,忙著謀害曲弦歌還來不及,哪有閑暇時間暗算她?


    至於赫連霓裳,對她雖恨之入骨,但遭遇剁手、毀容慘痛教訓,短時間之內,亦絕不敢輕舉妄動。


    因此,今日榕樹林中,橫刀攔路的蒙麵人,幕後指使者必為北焰太後。


    否則,豈會那麽巧?北焰太後一現東崢,她便遇襲?並且,她遇襲的地點,還是在見太後的半路上?


    雲思瑤分析正確,榕樹林遭襲一幕,幕後指使者確為北焰太後。


    若明目張膽的殺雲思瑤,鳳離歡的雷霆之怒,不可避免。


    所以,心存顧忌的北焰太後,不敢調動自己身邊,武功高強的魅影,對雲思瑤狠下殺手。


    隻能調動近身侍衛,令其喬裝成江湖人士,埋伏榕樹林內,雲思瑤必經之路,伺機而動。


    陰謀得逞,殺了雲思瑤,自然是最好。


    陰謀失敗,起碼對雲思瑤的本領,也能了解的更深一些,達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的意圖。


    而--


    縱然雲思瑤洞若觀火,篤定榕樹林遭襲一幕,乃北焰太後策劃。


    參與其中,故意抬轎入埋伏區的四名銀衣男子,害怕被鳳離歡嚴懲,肯定是一口咬定,死不承認。


    “攔路索命者,乃我家主子所派?雲小姐,你這誤會大了。”


    雖然被雲思瑤的單刀直入,弄的心魂驚駭,其中一名銀衣男子,卻努力的讓自己麵不改色。


    “你是焰帝所愛之人,而我家主子,則與焰帝母子情深。故此,我家主子對你,隻會愛屋及烏,怎麽可能會派人殺你?”


    --愛屋及烏?


    倘若真這樣,忠心奉主的你們,見我遭遇殺手,必奮不顧身的替我化劫,又豈會袖手旁觀?


    心中冷然一笑,雲思瑤懶得戳破。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即便挑出漏洞,四名銀衣男子也會砌詞狡辯,最終隻是浪費口舌。


    “誤會?但願如你所說,真是一場誤會。”


    垂首,理了一理衣袖,雲思瑤櫻唇微啟,緩拋一句話後,返回軟轎內,姿態慵懶的落座。


    待到四名銀衣男子,重新抬起軟轎,準備上路的一刹。


    軟轎內,雲思瑤奏響一道聲音,一道聽似輕柔如水,實則冷氣彌漫,威意盎然的聲音。


    “接下來的路程,我希望你們四位,能挑一條風平浪靜、暢通無阻的路走。因為,抵達目的地前,路途若一波三折,殺手接二連三的出現。那麽……”


    “嗜血的本性,我怕再也控製不住。屆時,我魔念一起,將一發不可收拾,不止會滅的殺手屍骨無存,更會滅盡周遭一切生物。”


    四名銀衣男子,並非蠢鈍如豬之輩,豈會聽不出雲思瑤弦外之音?


    她的意思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們若識相,後麵的埋伏區,最好抬轎避開。


    否則,幕後指使者,即便是北焰太後,我也不會再留情。毀滅殺手之餘,你們四人我將一並滅了!


    雲思瑤話音入耳,四名銀衣男子對望一眼,額頭微滲冷汗。


    焰帝所愛之人,果然不同凡響,太聰明了。她,居然洞悉了一切,知道後方還有埋伏!


    雲思瑤的詭異招式、狠戾手段,四名銀衣男子已見識。


    他們心中清楚,即便將她送入埋伏區,後麵的幾批殺手,情況必與第一批殺手相同,以失敗告終。


    明知結果,四名銀衣男子,又豈會蠢的自掘墳墓呢?自然是隨機應變,看形勢辦事。


    因此,沉默不語,抬轎而行的他們,如雲思瑤所願,挑了一條風平浪靜、暢通無阻的路行走……


    兩刻鍾之後,軟轎再一次落地。


    軟轎前方,是一片斑斕花海。暖風撩拂,花瓣離枝,漫天翩舞,構成一幅詩情畫意、美不勝收的麗景。


    待雲思瑤出轎,其中一名銀衣男子,胳膊一抬,食指戳點向斑斕花海間,一條狹窄的鵝卵石子路。


    “雲小姐,石子路盡頭,有一座竹亭,我家主子正在亭內等你。”


    蓮足輕邁,雲思瑤進入石子路。至於四名銀衣男子,則迅速的抬起軟轎,消失的無影無蹤。


    穿過飄香花海,止足石子路盡頭,映入雲思瑤眼簾的,果然是一座沐浴金輝,四周海棠花錦簇的竹亭。


    亭內,置著一張圓形木桌。桌上,擺放一壺醇酒,兩隻玉杯。木桌東西兩側,各有一把木椅。


    其中一把木椅,坐著一名女子。但,她並不是北焰太後,而是南耀朝暉公主赫連霓裳。


    沒看到北焰太後,隻看到赫連霓裳,雲思瑤一點兒都不訝然。


    可,看到赫連霓裳一張容顏,一張精心妝點過,嬌豔如花的容貌,雲思瑤心中訝然了。


    赫連霓裳左右臉頰間,“自食惡果”四個字疤痕,消失不見了?且,消失的不留一絲痕跡?


    禦花園內,她於赫連霓裳臉頰,刀刻完“自食惡果”四個字,南耀侍衛若及時的給赫連霓裳敷藥,那麽……


    赫連霓裳臉頰傷疤,也不可能現在就消失,起碼得等到三個月之後,才能有望祛除。


    何況,歡下達過命令,不許給赫連霓裳敷藥療傷,誰敢違令,殺無赦!


    這樣一來,“自食惡果”四個字,應該成為赫連霓裳臉頰上,永遠無法祛除的傷疤才對。


    既然如此,為何映入她眼簾的,是赫連霓裳嬌豔如昔的花容呢?


    眸光一轉,又看到竹亭內的赫連霓裳,正在拎壺倒酒。拎壺端杯的……


    正是禦花園內,本被鳳離歡鋒刀剁砍掉,如今又返回腕間的雙掌,雲思瑤的一顆心,更訝然了。


    世上,誰有那個醫術,能令赫連霓裳臉頰傷疤,以最短時間祛除,且不留一絲痕跡?


    世上,誰有那個醫術,能令赫連霓裳的斷掌,重新銜接手腕處,且疤痕全無,活動自如似往昔?


    除了醫仙穆吟風,這一刻的雲思瑤,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


    可,穆吟風隻會聽令歡,除非得到歡的允許。否則,他絕不敢私自的,給赫連霓裳恢複容貌,治好斷手。


    難道……是歡下令,讓穆吟風醫治赫連霓裳的?


    不,不會的!


    赫連霓裳買凶殺她,歡比她更加憤怒,怎麽可能先重罰之,後又背著自己,讓穆吟風偷偷的治好赫連霓裳呢?


    可,若不是穆吟風治好赫連霓裳?


    那麽,世上還會有什麽人,醫術如此出神入化,且擺明了挑釁歡,給赫連霓裳恢複容貌,治好斷手?


    這一方,竹亭外,雲思瑤柳眉微蹙,若有所思。


    那一方,竹亭內,手拎瓷壺,將兩隻玉杯斟滿酒的赫連霓裳,眼角餘光瞥了一下雲思瑤。


    見雲思瑤楞在石子路盡頭,麵色變冷,赫連霓裳雙眸之內,一絲難以察覺的詭笑,一閃而逝。


    抬頭望著雲思瑤,赫連霓裳不僅花容笑意燦爛,左手更是一攤,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思瑤姐姐,你站的不累嗎?既然來了,請入亭落座,咱們一邊品美酒,一邊聊會天吧?”


    一個對你恨之入骨,曾買凶殺你,想將你碎屍萬段的女子,忽然之間,一改囂張跋扈,親昵的喚你姐姐,隻有三種可能性。


    第一種可能性,她經過教訓,痛改前非,洗心革麵了。


    第一種可能性,她被鬼附身,神誌不清,胡言亂語;第三種可能性,她笑裏藏刀、綿裏藏針,心中正醞釀著更陰險詭計。


    而,依雲思瑤對赫連霓裳的了解,她一定屬於第三種。


    因此,赫連霓裳話語入耳,雲思瑤斂起複雜心緒,玉眸迎望赫連霓裳,聲音漠冷十足。


    “我來此,是想令北焰太後如願以償,與她聊天。至於朝暉公主,你我之間似乎沒什麽可聊的。”


    換作往昔,雲思瑤這般漠冷態度,赫連霓裳整個人,一定如點燃的鞭炮,炸的劈裏啪啦響。


    但,今日的赫連霓裳,卻仿佛脫胎換骨似的,不僅怒氣全無,一張花容更是笑的愈發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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