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痊愈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司馬胥的心態是有些難以描述的,他親眼看過張揚的病例報告,說句不好聽的話,當初真是多虧了楊主任的起死回生之術,要不然被搞成那樣根本就沒有能活下來的希望。


    好不容易從死亡線上搶救回來,萬幸腦袋沒有出問題,剩下身上的傷勢如果不想換零件的話就隻能等待慢慢康複。用比較科學的話來說,就是在大量失血狀態下刺激細胞快速再生,幾乎榨幹了身體裏的潛力。


    最好的辦法就是臥床休養,每天吃營養餐配合複健。


    現在醫院那邊居然傳來消息說,他痊愈了。


    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司馬胥手上還壓著他的案卷呢,那位當事人的父親是個很有人脈能量的大老板,手裏掌握著對張揚不利的證人證詞,一心通過法律手段為自己兒子伸張正義報仇雪恨。


    最麻煩的就是這種人,他要是玩下三路,特勤局壓根就懶得搭理他。然而胡老板就是堅持走程序,一哭二鬧三上吊,到處宣揚自己的受害者形象。問題在於他還有錢,請得起律師給自己打官司,法院不受理就起訴法院……


    白河局長是不在乎這種破事兒的,他坐局長這個位置的主要任務就是負責給下屬背鍋,再大的風浪他都經曆過,該吃吃該喝喝,啥事兒不往心裏擱。


    但司馬胥的壓力就比較大了。


    畢竟他還是個要臉的人。


    這也是他認為自己不適合做正職組長的重要原因之一。


    組長要夠強,夠狠,夠不要臉才能壓得住場子。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能夠鎮壓相關領域“安全災害”的行動組長,本身就是比“安全災害”更強大恐怖的存在。


    張揚躺在床上,司馬胥一點都不擔心。


    但現在他突然痊愈了,這就讓司馬胥心裏開始沒底。


    有什麽可高興的?你們家養的貓從十七樓摔下去都粉身碎骨了,等你過去的時候它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衝你喵喵叫,你不覺得瘮得慌?


    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張揚已經被隔離起來去做心理谘詢了。


    司馬胥看到負責救治張揚的楊主任,急忙走過去問道:“他現在什麽情況?”


    楊主任的臉色很不好看,不耐煩地說道:“好得很,可以直接出院了。”


    司馬胥不解道:“他怎麽好的?”


    楊主任冷哼道:“誰知道是什麽玩意兒,那天他被送回來的時候自己不是給自己做了止血處理麽,這次又用這種力量強行控製自己的身體。與其說是他身體痊愈,倒不如說是他是在把自己的身體當做機器人來控製。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愛崗敬業嗎?這麽迫不及待地回去加班?”


    你在說誰?


    司馬胥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張揚想要回去加班?


    完了,連腦子也徹底壞掉了。


    他環顧四周,看到一個眼熟的小姑娘站在門口,默不作聲低頭專心刷手機。司馬胥記起她是張揚在外麵雇傭的保鏢,還特意給她辦理了出入證,否則是肯定進不來的。


    一個小姑娘能知道什麽?


    司馬胥想了想,決定還是過去和她聊聊,也許能從她嘴裏得到什麽線索也說不定。


    結果煙煙羅壓根不理他。


    過了好一陣子,兩名醫生從病房裏走出來,搖頭說道:“患者的精神狀況極不穩定,有輕微的精神分裂現象,不建議出院。”


    司馬胥推開醫生走進病房,看到張揚像沒事人一樣盤腿坐在病床上。


    房間角落裏負責監護工作的值勤特工神色緊張,額頭上微微見汗,監護目標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現了狀況,而他們對此卻一無所知,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司馬胥招招手,示意兩名特工離開,伸手搬過椅子坐在張揚對麵,歎氣道:“我給你說過好好養傷,不要搞事。”


    張揚一臉無辜地反問道:“我搞什麽事了?”


    司馬胥一時語塞。


    因為人家確實什麽都沒做,總不能說我懷疑你在搞事吧?


    理由呢?


    以司馬胥的性格根本不屑於說出毫無根據的猜測。


    沉默了片刻,司馬胥放下手中的提箱,看著張揚的眼睛說道:“你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楊主任說你這樣急於求成會留下很大隱患。老老實實躺在床上養傷不好嗎?為什麽要急著下床?你現在精神狀況不穩定,就算離開醫院也要被監視控製起來……”


    “誰來監視我?你嗎?”張揚反問道:“什麽理由?就因為我被襲擊之後異能失控殃及到無辜群眾?高速路上發生車禍導致化工品泄露,難道你要追究化工廠的責任……還是說你擔心我控製不住異能導致深淵通道再次打開造成特殊安全災害?”


    司馬胥點頭說道:“你是領導,道理你比我都懂,還用我給你做心理輔導嗎?換成是你遇到這種情況你怎麽處理?”


    張揚撇嘴笑道:“你是不是傻,當然是裝作無事發生啊!道理我當然懂,但你憑什麽跟我講道理呢?我也想給周溟講道理,我敢嗎?”


    司馬胥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你現在腦子不清醒,我不想聽你胡言亂語,咱們有話直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麽?”


    張揚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歪頭看著司馬胥說道:“我們來玩個猜謎遊戲吧——這個題目就是who am I”


    司馬胥皺眉道:“你以為你自己是誰?”


    張揚抬起手裝作看手表的樣子,事實上他手腕上並沒有手表,但是他卻用非常確定的語氣說道:“這個時候我的心理測試報告估計已經提交上去了,你猜他們是會繼續相信我依然還是曾經的我呢,還是會把我視作……一個新的安全威脅?”


    司馬胥冷笑道:“你以前就是個安全威脅,還用得著別人來確認?但是白局長依然堅持讓你來做二組組長,就是對你最大的信任。”


    “說的對,但那是以前。”


    張揚躺倒在病床上支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說道:“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唄……對了,麻煩你替我和外麵那孩子說一聲,我突然想吃藍莓了,叫她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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