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充滿了黴味兒。這裏是紅魔館裏的魔法圖書館。


    茶已盡。


    帕秋莉合上了手中的書,望向麵前的女仆長,道:“有事要出去,所以我想拜托你看家。”


    對她而言,光是出門就已是極其罕見。不過帕秋莉總是會做出令人無法理解的事,所以即使罕見,?d夜也不會過分吃驚。


    ?d夜道:“真少見。看家就交給我吧!”


    她說交給她,那就一定會辦好。所謂的看家,實際上就是不上其他人進圖書館罷了。


    帕秋莉微笑著轉過頭,一雙發亮的眼睛,使得病弱的她看起來反而生氣勃勃。她笑道:“老鼠越來越多,不隻一隻,也許你已經管不過來了。”


    ?d夜下意識道:“老鼠?老鼠藥呢?”


    帕秋莉帶著神秘的笑容,道:“老鼠藥在我手上,所以……”


    ?d夜皺眉道:“需要新的老鼠藥?”


    帕秋莉佯怒道:“需要的是改掉你的貓脾氣。”


    貓抓老鼠本是天經地義,可貓若已經懶得開始使用老鼠藥,那它就應該改改自己的自私自利了。


    ?d夜喃喃道:“一直都很認真呢。莫非今天的紅茶……不合您的口味麽?”


    帕秋莉隨口道:“紅茶是給小孩喝的。”


    ?d夜慎重道:“從年齡上來講,您不是比大小姐小麽?”


    帕秋莉道:“紅茶是經發酵而成,花費的時間比製作綠茶要久。所以,年齡越大的人,就越喜歡喝綠茶。不如說,紅茶還沒製好,她們就已經老了。”


    ?d夜怔了怔,道:“稍微有些無法理解呢!”


    即使她無法理解,也並不代表帕秋莉會回答。


    帕秋莉道:“說起來,前陣子的亡靈活了多久?”


    ?d夜喃喃道:“‘活’了多久麽?”


    她又想了想,慢慢道:“大概死了很久了。”


    亡靈,當然已經“死”了。


    帕秋莉笑道:“真是一如既往喜歡文字遊戲呢!那麽我又再告訴你一件事。”


    她的話說到一半,臉就已經沉了下來。前後反差之大,隻叫人瞠目結舌。


    ?d夜臉色很平靜,好像早就料到了。或者說,她早就習慣館裏的兩位大人對她下達的奇怪命令。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麽,臉上寫滿了期待。


    帕秋莉盯著?d夜,好半天,她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悲傷之色,緩緩道:“你的貓度是24度。”


    ?d夜道:“沒想到這麽低。”


    帕秋莉看著?d夜一臉輕鬆的表情,似乎還在猶豫。而?d夜卻還是保持著良好的站姿,靜靜地聽著她接下來的話。


    帕秋莉歎了一口氣,道:“順帶一提,滿分不是100分,是96分。96是百以內可被2、3整除的最大數。很方便,不會引起爭執。”


    ?d夜道:“真是一如既往得嚴格。”


    帕秋莉苦笑道:“差4分就會有很大的不同,一直馬虎的你也許是不會明白的。”


    她走出紅魔館的時候,天已經暗了。初夏的風涼爽而清新,比起夾帶花粉的春風要令她舒服得多。因為它不會令帕秋莉的哮喘複發。


    鬼是一種很古老的妖怪。


    所以,其它妖怪若是活得越久,就越有可能知道鬼。


    排除蕾米莉亞,帕秋莉認識的長壽妖怪就隻剩亡靈了。


    幽明結界就在幻想鄉東北部的上空。從上方繞過它,就可以到達冥界。


    帕秋莉知道幽幽子是長壽的亡靈,所以她現在正向白玉樓走去。


    可惜的是,她剛剛走完石階,就被擋住了去路。這個時間還會巡邏的,也就隻有妖夢了。


    妖夢冷冷道:“雖然不是死人,卻是張死人臉。”


    帕秋莉的臉色果然是一片蒼白。長期缺少陽光照射,膚色自然比一般人白得多。不過這一次,她臉色不好的原因卻不僅如此。


    她淡淡道:“沒關係,因為不是找你。”


    她麵無表情,真的就像是一張死人臉。


    死人通常不會去找妖夢,而是直接去找幽幽子。


    它們本是會來冥界接受幽幽子的管理,但現在是幽幽子的就寢時間。


    在她就寢這一刻到來之後,無論誰都休想打擾幽幽子的睡眠。


    若有一個人敢闖入白玉樓,妖夢就要斬掉他。


    妖夢皺眉道:“幽幽子大人?那就更不能讓你通過了。因為我把守這裏,沒理由讓可疑的家夥輕易通過。”


    帕秋莉冷冷道:“說起看門的,我隻能想到‘無能’這一個詞。”


    紅魔館的門衛,確實近些日子常常大意放進老鼠。


    妖夢臉上突然冷冰冰得全無表情,道:“那麽,你想怎樣被斬?”


    沒有人想被斬。帕秋莉也不想,但她想笑,而且她真的笑了。


    帕秋莉笑道:“我記得,亡靈是怕火的。”


    妖夢冷冷道:“幽靈就不是那樣了。”


    幽靈與亡靈並不相同,她也不希望別人把它們混淆。更重要的是,她不希望浪費時間戰鬥。


    帕秋莉道:“這麽晚了,你也不用睡覺?”


    妖夢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她左手慢慢地握住背著的樓觀劍,似乎是要拔刀。她低聲道:“因為是半靈,所以是輪流休息。”


    帕秋莉笑了笑,道:“現在是幽靈那一半在睡覺麽?感覺就像海豚一樣呢!”


    妖夢沒有說話,因為她已經動出手了。


    刀光一閃!


    她的樓觀劍已經斬了出去,就向著帕秋莉的脖頸斬了出去。


    這一刀的確快。


    甚至已和?d夜的飛刀同樣快。


    就在這時,她的刀停了下來。


    帕秋莉的身邊,出現了一尺有餘厚的冰牆,而樓觀劍已經陷入其中。


    妖夢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拔出來。


    眼睛銳利的她看出來了,剛才一刀斬出後,帕秋莉的嘴好像以極快速度動了一下,然後這把刀就陷入冰中。


    妖夢感到一陣寒冷,她甚至有些懷疑。患有哮喘的魔法使竟然還能以這麽快的速度念完咒語。


    帕秋莉看著她那張疑惑的臉,凝視了很久,忽然道:“你不適合用這把刀,它太長,而你的身高卻不夠。”


    妖夢沒有開口,她的右手已經摸索到腰刀白樓。


    短刀的拔刀速度當然比長刀的快,右手的拔刀速度也比左手快,但她沒有拔出來。


    因為她的刀拔不出來了。


    帕秋莉已經將白樓劍上沾著的水全部凝結成冰。


    白樓劍的刀蔟與刀鞘已粘在了一起。


    妖夢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因為她的衣服已經燒著了。


    她根本不知道帕秋莉幾時念完咒語。


    妖夢揮刀幾十年,刀已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但她今天卻連刀都拔不出來。


    帕秋莉就站在原地,從開始就沒有再動過。她依舊是那副死人臉,繼續之前的話道:“一般情況下,左撇子才會使用逆二刀,你並不是。而且我也從你的柄卷纏法看出來了,你以前是用右手持長刀。”


    日本刀的刀柄是纏著名為柄卷的繩子。不過,它的纏法也是分左右手的。若是纏反的話,在使用時則容易硌著手指。


    也就是說,本來使用正二刀的妖夢,這段時間已經改變了自己的持刀方式。


    帕秋莉突然冷笑了,笑聲中充滿輕蔑,道:“因為你對自己沒有自信,你害怕左手拔脅差的速度慢,所以你改用了右手。脅差在對付長兵器時沒有優勢,但你依舊在變,因為你對付的並不是其它,而是飛刀!”


    妖夢沒有說話。或許是因為身上火焰的關係,她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她難道是怕火的?


    帕秋莉道:“猜對了?我覺得你也應該像海豚一樣,睜隻眼,閉隻眼。”


    妖夢依然沒有說話,隻是擋在帕秋莉麵前,不讓她通過。


    帕秋莉笑了笑,忽然道:“還有一件事忘說了……我本來就知道幽靈不怕火。”


    妖夢還是沒有說話,這一次她是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了。


    帕秋莉道:“那團幽靈確實不怕火,但你並不完全是幽靈。不如說,人類那一半比較怕火。”


    妖夢在發抖。隻有當她在極度驚恐與憤怒時,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妖夢的身邊總會跟著一隻比較大的幽靈,那也是她身體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就是她的人類一般的軀體了。這也就是她被稱為半人半靈的原因。


    帕秋莉帶著神秘的笑容,道:“我如果不知道幽靈不怕火,又怎麽會知道亡靈怕火呢?”


    妖夢想問她是怎麽知道的,但她沒有問。她知道,就算問了也得不到答案。


    帕秋莉淡淡道:“已經這麽晚了,我可沒有你那麽多空閑。”


    妖夢狠狠道:“我想幽幽子大人已經睡了。”


    她寧死也不願別人闖入白玉樓。


    帕秋莉道:“亡靈習慣早睡嗎……”


    她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她已聽見了另一位說話的聲音。


    這聲音本來是一個早已睡覺家夥的聲音,但現在那家夥卻醒了。


    她如幽靈般忽然出現在庭院大門口,非常美麗的女人,動作優雅而溫柔。


    正是幽幽子。


    她凝視著帕秋莉,皺眉道:“之前我就在想了……說起歲寒三友,你倒是很像曇花。”


    她輕盈地走了過去,代替妖夢,站在了帕秋莉的麵前。


    妖夢身上的火很自然地熄滅了,但那絕不是因為帕秋莉手軟。


    幽幽子不悅道:“真是的,這種時間……想幹什麽呀?”


    看樣子,她不高興,並不是因為妖夢受傷,而是因為有人打擾了她的美夢。


    帕秋莉道:“抱歉打擾休息,稍微陪我一下吧!”


    幽幽子道:“晚安!”


    她轉身就想回去睡覺。


    帕秋莉連忙道:“總覺得,最近的宴會上有一股妖氣,並且蘊含著一種說不出的神秘力量。好像是相當古老的妖怪一樣的力量……就算調查,家裏的書中也沒有記載。”


    她這句話說得又輕又快。若是知道她患有哮喘,肯定不敢相信。


    幽幽子毫不在意道:“那又怎樣?”


    帕秋莉道:“所以,除了你,就沒有其他人像是會知道的了。”


    古老的妖怪隻有同樣古老的亡靈才會了解。


    幽幽子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忽然道:“真是失禮,我明明很年輕。”


    帕秋莉厲聲道:“不要轉移話題。”


    幽幽子不耐煩道:“反正什麽也沒發生,別管了吧!”


    帕秋莉冷笑道:“你果然知道的吧?”


    幽幽子想了想,緩緩道:“雖然不知道,但這是一種很厲害又令人懷念的力量。”


    帕秋莉道:“繼續。”


    幽幽子皺眉道:“都說了嘛,不知道。”


    這完全就是在裝傻。


    帕秋莉淡淡道:“亡靈是怕火的。”


    幽幽子道:“這個……”


    她好像有些拿不定主意。


    帕秋莉道:“死心了嗎?”


    幽幽子無奈道:“都說了,不知道啦!”


    帕秋莉道:“還嘴硬。”


    幽幽子忽然道:“對了,這方麵我朋友很清楚。”


    帕秋莉道:“在哪裏?”


    幽幽子嫣然道:“不知道,晚安!”


    她轉身就走了。


    這一次她沒有再回頭,而是把庭院的門完全關了。


    整個冥界,突然又安靜了下來。


    帕秋莉沒有再說什麽,她已經穿過幽明結界,離開了冥界。


    黃昏。


    宴會時間快到了。


    靈夢依舊坐在拜殿前喝著綠茶。她並不老,卻是喜歡喝綠茶。她當然更喜歡喝酒。巫女的很多儀式,本就需要喝酒。


    帕秋莉走到她麵前,盯著她。靈夢瞥了她一眼,然後接著喝茶。


    帕秋莉道:“文釗呢?”


    靈夢道:“正在睡午覺,他說到晚上就可以好好地和大家喝酒了。雖然我覺得他隻能喝一杯。”


    她回答得很快,因為她實在太了解文釗了。


    帕秋莉皺眉道:“午覺?現在已經下午五點……已經酉時了啊!”


    靈夢解釋道:“午覺的意思就是下午睡覺。”


    她想了想,有些擔心道:“說起來,近些日子他睡覺的時間越來越多了,該不會快要變成死人了吧!”


    帕秋莉笑了笑,道:“我倒是覺得變成妖怪的可能性比較大……那種睡著後就和死了差不多的妖怪。”


    靈夢擺手道:“還沒變成妖怪啦,而且那些符紙也對他沒有用呢!”


    巫女要是說一個人不是妖怪,那他就絕不是妖怪。


    帕秋莉道:“算了,說起來,你認識亡靈的朋友麽?上次宴會似乎也出現過,看起來她們聊得挺開心的。”


    因為她這一天沒有任何收獲,隻得提前來到神社詢問靈夢。


    她歎了口氣,有些失望道:“找了一天,也不知道她在哪裏。”


    靈夢皺眉道:“幽幽子的朋友,紫?”


    帕秋莉道:“現在看起來,好像隻有她才能幫我調查這個異變了。”


    靈夢道:“異變,難道是妖氣?”


    帕秋莉點頭。


    靈夢無奈道:“那家夥,不想讓她出現的時候她偏偏會出現,不想讓她出現的時候她又不來。”


    對於紫這隻妖怪,就連靈夢好像也沒什麽辦法。


    但很多事就是這樣,當你認為它沒辦法的時候,辦法偏偏就來了。而且來得很快,很突然。


    “哎呀,原來你沒有想要我在的時候呀?”


    紫真的出現了,而且還聽見了之前靈夢她們的對話。


    帕秋莉沒理她,直接走到了神社後院,紫也跟著走了過去。


    靈夢也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但她還沒起身就被人拉住了。寄宿在神社的隻有一人。


    櫻花早已落盡,所以這次的宴會不準備再在後院舉辦。


    神社後麵,隻有兩人。


    紫的心情似乎不錯,她還沒等帕秋莉反應,就已經先開口了,道:“叫我的就是你嗎?”


    帕秋莉盯著她好半天,才慢慢道:“原來你住在神社。”


    紫笑道:“是住著的喲!”


    神出鬼沒的她無論住在哪也不稀奇。


    帕秋莉沒在小問題上多花時間,道:“說起來,這個妖氣是什麽?你的話應該知道,聽說你是最老的。”


    紫沒好氣道:“真是過分,這話是誰說的?”


    沒有女人願意承認自己老。


    帕秋莉冷冷道:“不要轉移話題。”


    紫被她惡狠狠的眼神嚇了一跳,然後又挺胸道:“我當然知道啊!妖氣的主人就是一個我認識的令人頭疼的家夥。”


    帕秋莉道:“那她的目的又是什麽?”


    紫笑道:“你問我,我又去問誰呀?”


    既然紫不願說,那就隻能去找妖氣本身了。


    帕秋莉道:“她本人在哪裏?”


    紫有些不耐煩了,道:“真是的,這麽多問題。找我就為了那種事?”


    帕秋莉道:“那種事?”


    紫道:“太無聊了。你這麽想見她的話,我就偏不讓你見。”


    帕秋莉道:“真是令人頭疼的家夥……”


    紫又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道:“你也認同我的話了?那樣的話……”


    帕秋莉道:“可以讓我見了?”


    紫忽然一笑,道:“她可不怎麽有趣呀!”


    帕秋莉道:“調查這事本來就沒有趣。”


    紫隨手指向一邊,道:“那隨便你好了。看,她正不斷地聚集著。”


    她並沒有說謊,她所指之處正有一團白霧,它正聚集著。


    帕秋莉再想詢問紫的時候,紫已經不見了。


    她隻好繼續觀察。


    沒多久,霧裏就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小女孩一般的矮小身體。一對與她身體極不相稱的角,就像山羊角一樣斜插在她的頭頂。除此以外,她的手上還套著鐐銬,並且還掛著三個奇形怪狀的鐵球。


    帕秋莉靜靜地看著她,待其完全現形後,才緩緩道:“原來就是你,話說你是誰?”


    小女孩撫了撫自己的褐色長發,道:“伊吹萃香,一開始就在這裏。”


    她就是萃香。


    帕秋莉仔細打量了她一遍,道:“腦袋上的角,果然……”


    萃香打斷了她的話,道:“不是鹿哦!”


    鹿也有角,但她不是鹿。


    帕秋莉又看了看掛在萃香手上的鐵鏈,道:“原來如此。果然……”


    萃香再次打斷,道:“都說了不是山羊啦!”


    她揮舞著雙手,手上的鐵鏈也被搖得嘩啦嘩啦直響。


    山羊也有角,但山羊不會戴著鐐銬。


    帕秋莉笑了笑,道:“你的力量,果然是可以聚集和散開,又可以變成霧……”


    萃香奸笑道:“你好像知道得不少,不過你的事我也很清楚哦!宴會時總是一個人坐著,看上去很無聊,話也很少。但實際上,你對宴會是最期待的吧?因為很少出門,所以寂寞了?”


    帕秋莉的臉沉了下去,緩緩道:“說起來‘鬼’怕的是什麽呢?”


    她早已認出萃香就是鬼。


    萃香幹笑幾聲,道:“鬼很強,什麽都不怕哦!”


    帕秋莉冷笑道:“是這樣啊!可惜今天沒有帶炒黃豆。”


    她不僅知道萃香是鬼,而且還知道鬼的弱點。


    萃香怔了怔,然後突然笑道:“知道很多東西,卻無法使用。魔法使還真是讓人哀憐的生物。你所剩下的,隻有那些低等精靈了吧!那種人工的自然怎麽可能敵得過大自然?”


    帕秋莉一怔,對方顯然已經對她了解更多,並且對自己十分有信心。


    萃香指向帕秋莉身後,笑道:“看,宴會的組織者都已經來了,要是再不去,又會寂寞吧?”


    天已經暗了下來,宴會也將開始。


    帕秋莉轉身就要走,萃香卻攔在她麵前,忽然道:“為了不寂寞,我勸你最好不要把這些事說出去……”


    說完,她又化為白霧散開了。


    神社的後院,現在隻剩下帕秋莉一人。


    熱鬧的宴會進入鼎盛時期。


    隻有一人依然是一副死人臉,就好像別人借了她幾百本書,卻一直沒還一樣。所以,其她的女孩都離她很遠。


    文釗坐在她旁邊。他一直在笑,笑得很開心,他完全就是幸災樂禍。


    他笑道:“看你一臉敗相,輸得很慘嗎?”


    帕秋莉道:“沒有輸。”


    她語速極快,聲音也極小。


    文釗疑惑道:“那怎麽會是這般表情?”


    帕秋莉幽幽道:“因為也沒有贏,鬼已經逃跑了。”


    她的聲音很小,文釗差點就聽不見了。


    帕秋莉忽然笑了起來,道:“你應該感謝我。”


    文釗皺眉道:“感謝什麽?”


    帕秋莉道:“我沒有把你說別人老的事情抖出去。”


    文釗笑了。他想了想,道:“你有沒有把貓的事情說出去?”


    帕秋莉沒有說話,隻是倒了一杯酒,遞給他。她的身體雖然不好,但手卻很穩。


    文釗接過正準備喝的時候,帕秋莉忽然道:“裏麵有我用剩下的老鼠藥。”


    文釗笑道:“老鼠藥就是要放進食物裏,引誘老鼠來吃……但我不是老鼠……”


    帕秋莉道:“老鼠藥也能毒死貓。”


    文釗隨口道:“貓有九條命,死一兩條也沒什麽。”


    他頓了頓,笑道:“況且還有銀色的老鼠藥……聽說,有些毒藥反而是解藥。”


    帕秋莉輕鬆道:“這倒也是,不過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說完,她就走開了。再一次,一個人坐在角落。


    文釗端著那杯酒,沒有喝。


    他本就在猶豫,現在他又聽見另一位女孩的聲音。


    “你為什麽不喝?”


    聲音離文釗有些距離,但他剛轉頭,一隻蝙蝠般的翅膀就已經遮住了他的眼睛。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蕾米莉亞就坐在了他的旁邊。


    文釗笑了笑,道:“白蘭地的話,聽說是烈酒。雖然味道不錯,但酒精度很高。”


    蕾米莉亞笑道:“你也可以喝茶。看,這就是一杯。反正結果都一樣。”


    她的手上就是一個茶杯,裏麵就是紅茶。


    她已經將茶杯遞到文釗麵前了。


    文釗笑了笑,眼睛瞥向一邊,道:“我要是喝了茶的話,有人會不高興的。”


    蕾米莉亞順著他的眼光看去,笑道:“確實,她正盯著你呢。”


    帕秋莉真的正在盯著他。


    文釗轉過頭來,道:“不過,看到她生氣的樣子,就知道鬼肯定不好對付。”


    蕾米莉亞道:“這些,不都是預定好了的嗎?”


    文釗怔了怔,忽然道:“我倒是希望你們誰能打敗她,我也用不著吃苦受罪。”


    蕾米莉亞笑道:“最厲害的家夥不都是在別人失敗後才出現的麽?”


    文釗看了看她,若有所思道:“倒也是,斯卡雷特小姐要是能打敗她的話,也不錯啊!”


    蕾米莉亞道:“這些,不都也是預定好了的嗎?”


    文釗看著她,有些奇怪。


    因為蕾米莉亞正死死地盯著他,那雙眼睛就像是殺人一樣。然後她卻突然笑了起來,道:“你好像還不知道我的能力。”


    文釗笑道:“我知道,操縱命運的能力。”


    蕾米莉亞道:“不,你不知道。”


    文釗道:“好,我不知道。”


    他注視著罷在麵前的兩杯飲料,又沉默起來。


    蕾米莉亞忍不住道:“你為什麽不問我,會不會答應幫你?”


    文釗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正在幫我。”


    蕾米莉亞道:“你也知道我用的是什麽方法?”


    文釗道:“當然是我的方法。”


    蕾米莉亞道:“為什麽?”


    文釗道:“因為這杯紅茶絕不是普通的茶。”


    蕾米莉亞笑得很開心,道:“紅魔館裏本來就隻有貴重的茶。”


    無論是上好的酒,還是貴重的茶,隻要免費,多數人還是願意嚐一嚐的。


    所以,他們倆就分別把兩杯飲料喝到肚中。


    ?d夜來收拾的時候隻看見兩個空杯子。


    蕾米莉亞依舊精神得很,文釗則已經迷糊得快要睡著了。


    想睡覺的人,他最想要的就是找個地方好好地躺上去。


    ?d夜扶著文釗,慢慢朝神社的裏屋走去。


    隻要是女仆會做的事,?d夜一定比別人做得更好。所以,她鋪被褥又快又好。


    文釗閉著眼睛躺著,忽然道:“明天拜托你留在神社,因為靈夢要出去。這也是和斯卡雷特小姐說好了的。”


    ?d夜沒有回答,反而問道:“貓度到底是什麽?”


    文釗笑道:“我又不是貓,我怎麽知道?”


    ?d夜疑惑道:“你不是?”


    文釗道:“貓有九條命,我可沒有。”


    ?d夜道:“可我知道,有一種貓沒有九條命。”


    文釗道:“什麽貓?”


    ?d夜道:“死貓。”


    文釗一點聲音也沒發出。


    ?d夜還想問,但文釗已經睡著了。他睡得很熟,簡直比死人還熟。


    她輕輕地走出去,拉上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宴會依舊熱鬧,?d夜的心卻熱不起來。她試圖回憶之前發生的所有事,但還是有些不明白。


    ――紅茶、白蘭地。他到底喝的是哪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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