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手敏捷,轉身就接住了我扔來的東西,不過他神情一怔,“公主……”


    我絲帕裏包著棗核,被他握在手中。


    隨即他難得笑了笑,“公主喜歡就好。”


    “你送的東西!醜死了,都變成那樣了,你還真的敢送!”我抿了抿唇故意道,貌不驚人的棗子真的很甜。


    他楞了下,微微斂起眉眼,歉意道:“末將當時看的很新鮮,就買了包裹好帶回來,不過沒想到會耽擱那麽久,一時忘記打開看看就讓謝公公送去……公主恕罪!”


    我禁不住唇角揚起,心裏委實的開心,又感動!


    那是安宗柏特意帶回的,整整顛簸幾個月的東西。宮裏好東西多了,少的卻是他的一番心意。


    “安宗柏,你既然肯認了,本宮就要懲罰你,以後要經常上貢這樣的,記住要一模一樣難看死的那種棗子!”


    我一口氣說完,再看安宗柏。


    “臣,盡量。”素來不苟言笑的人,此時有些不措,偷偷朝我這裏看了下,發現我正戲謔的盯著他,安宗柏將目光又偏轉到別處,不由薄麵微紅。


    我再也忍不住笑意,笑出聲來。


    那是我吃過最甜的棗子,北燕國破,以後的十多年裏,我再也沒用吃過一口,太過於甜蜜的東西,吃到最後,往往是甜膩到極致的苦澀。


    快十九歲了,哥哥很是為我婚事著急,一來北燕帝姬的美名在外,很多王公貴族求親不說,還有其他諸國特意派人而來。


    除去能娶到我這個帝姬外,他們想的還是北燕的鐵甲騎兵。


    有最初的構想到如此,這幾個年頭,外界都知曉他們的厲害之處,北燕這幾年發生了不少變化,哥哥對於朝政很難在把持,皇後體弱他看在眼中著急,加上外戚為患,早幾年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我很替他擔心。


    處處受製的日子,我們一同度過,我了解哥哥心中的不甘與後悔。


    “影兒,你早些嫁人也好,哥哥風風光光的送你出家門,你是北燕最美麗的帝姬,朕最親的妹妹,絕對不能委屈你!”


    他對我好,我知道,他怕將來局麵不能控製,在此前讓我遠離,也許哥哥並不是適合作為帝王,可他的確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臣妹心裏有人選了。”我想了很久,還是主動說出來。


    哥哥並不意外,“安宗柏是不錯,雖然沒有什麽背景,可他年紀輕輕有能力做到驃騎將軍的位子,影兒的眼光很不錯。將來,他成了朕的妹夫,也是北燕之福。”


    “哥哥是同意了?”


    “影兒喜歡就好,你要什麽,朕都會答應你!”


    我沒有料到這麽快通過,哥哥說的很對,安宗柏在軍中威望很高,有他在北燕軍中一天,我也能少點擔心,兵力是維持北燕朝廷局麵的一個平衡點。


    午後,我偷偷溜出宮,照例帶著陌年,那個孩子小小年紀已經很精靈了,每次發現我要出宮,就纏著不放,不過他出去瞧瞧也好,關在宮中久了,真的好悶。


    與安宗柏越發熟悉後,他在我麵前也開始有話題說,都是他出去經曆的奇聞奇事,這些也是吸引陌年出宮的原因。


    與他約好在後山涼亭見麵,我過去時已經遲了,他卻拖了好一會兒才來,我顧著我們的喜事,忽視了安宗柏眼神裏難言之意。


    “你的意思是?”我說了一大堆,作為女子我卻有些大膽,再看見他皺著眉頭隻是聽,心裏不免有些難受,最近他總是如此,他的心事從不會告訴我。而我,卻總將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在他麵前。


    年少的我,沉迷在自己做編織的美好幻想中,安宗柏在我眼裏幾乎沒有可挑剔的地方,哪怕是他顯得木訥的個性,當時的我都可以忽略不計。


    皇室的男子,除去我的父皇外,我誰也看不上,而他身上有種令我心中安定的氣息。


    況且我知道自己喜歡他的,而他對我,並不是沒有感覺。


    兩情相悅,皇兄也準了婚事,我不明白為什麽他總是如此?


    “安宗柏!”我咬了咬唇,不由有些惱火。


    “公主。”他始終沒有抬頭看我。


    “本宮再問你話!你……”我才說半句,心裏莫名的一酸,衣袖下指節捏的泛白。


    他怔了怔一副欲言又止,隨後低低的一句,聽上去那麽恭敬客套。“請公主恕罪,微臣……”


    我手裏的馬鞭速度更快的朝他扔過去,我氣昏了頭,下手沒有輕重,他壓根沒有防備,也沒有打算躲開,就這樣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


    手臂衣衫被扯破,古銅色結實的皮膚上多了到鞭痕,他動也不動。


    我又急又驚,本能的關心想上前看他的傷勢,然而他的反常表現令我停下腳步,從沒有人這樣對待我,我眼淚在眼眶打轉,隨我同來的陌年也被嚇著站在原地。


    “姑姑。”畢竟是個孩子,他嘴角一撇帶著哭腔喊我。


    “陌年,我們走!”我賭氣轉身牽著陌年,聽見身後腳步微微響動,那時我想就是安宗柏開口求我原諒,我都不要再理睬他了。


    並沒有照我所期待的發生這一幕,我是哭著帶著陌年離開,自從父皇母後相繼過世後,我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再輕易哭泣,眼淚換不來所想得到的。


    沒有幾天,安宗柏又一次準備帶兵出征,這一次是應戰西楚的皇子。


    聽說,這位皇子曆年立下赫赫戰功,西楚的勢頭早就超過了北燕。


    這次戰事,縱觀全軍,皇兄重用了安宗柏。


    父皇過世這幾年來,北燕國力一年不如一年,皇兄雖然是盡力維持,那份異樣沉重的吃力我看在眼裏。


    後宮不得幹政,尤其曆史上曾經出過一位女帝後,基於父皇在世對我過多的寵愛,朝中大臣頗有微詞,發展在如今更是有人進言皇兄,作為北燕的帝姬,我所要做的,是背負國家重任。


    譬如,和親。


    我和安宗柏那天發生的不愉快,沒有瞞過皇嫂,她私下來找我說過貼己的話,那時她剛剛小產不久,身體變的很差,同樣作為宮中的女人,她有雙洞悉明事的眼睛。


    無論從什麽方麵考慮,她是唯一一個對我選擇安宗柏表示擔憂的人。


    沒有緣由,隻是她敏銳的直覺。


    我當時心情很亂,她這麽一說,我倒是有心護著安宗柏。


    “影兒,宮中的女人哪怕身份再尊貴,都不能由著自己性子生活,其實都缺少安全感。我的夫婿是帝王,我要顧全的是整個後宮,而你是帝姬,你的出生也意味著為北燕隨時做出犧牲。”她說這番話時,眼裏閃過一絲悲涼。


    我的心一動,皇嫂這些年是皇兄身邊最大的依賴,他們那般相愛和睦,就像她的父皇與母後,皇兄的子嗣很少,除去陌年是嫡子外,其他都是妃子生的幾位公主。


    每一年都有新入宮的女子,外戚大臣的眼線,皇兄不能不寵,她可想皇嫂的心情。


    帝王皇後,如此尊貴,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安宗柏的態度不明,我已經很尷尬的將自己放在那裏,我的年紀我的身份,都不再容許我留在宮中久呆。


    再過一天,安宗柏出征,我心不在焉的呆在寢宮裏,我有作為帝姬的驕傲,我已經主動提出婚事,這是最大的限度,至於他那始終不明的態度,我忐忑不安,可又沒有任何辦法。


    相戀的人,誰先動了情,誰就注定是輸家。


    不幸的是,我這個輸家在情動時,早就注定從頭輸到底的命運,我自己恍然不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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