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那別動!”


    “哎我就站著不動你有本事來打我呀~”


    “都給我上,弄死她!”


    “我靠還真來欺負我一弱女子,嘖~”


    “……&%¥&……%你還跑?!說好的不動呢!”


    “你讓我不動我就不動,我豈不是很沒有麵子?我就跑,就是這麽叛逆。”


    如果讓白嬰的學生說他們老師有什麽個人特色,大概可以歸結為三類——裝逼、嘴炮、不要臉。


    嬴螭起先就看見她一頓裝逼,好像勝券在握一樣,隨後火速打臉,這還不算……但,有時候,你就算明明知道她裝逼嘴炮不要臉,你還得把心眼都睜大了看看她是不是在坑你。


    隻是嬴螭也沒想到白嬰招人恨到這個地步,她一出現,差不多肉眼可以看見的大波獸人開始在鵬昊的一聲令下就往她那邊跑,個個眼中帶殺。


    顯然白嬰在玩命,但玩命還玩得有技巧的,她站的不遠,卻是個高地,她前麵是一個大上坡,


    逃跑的方向卻是一個下坡,她這樣借著下坡的慣性,和那些訓練有素的軍士還能暫時保持一些距離。


    獸人的戰獸短程最速,長程和爬坡就苦逼了,尤其是這點距離還要被耍一通心機,鵬昊開始覺得古怪——他的直覺告訴他,白嬰肯定是在虛張聲勢。但架不住被坑多了,總覺得對方在謀劃些什麽。


    鵬昊回頭吼道:“別把那些西川軍放走,繼續給我圍死打穿!”


    他防的就是白嬰想調虎離山給西川軍解圍,但很快,他看見了紅土原那頭的小波接應部隊……根本就不能說是部隊,看上去就像是白嬰的親衛一樣隻有五百多左右,帶著約四十門火炮,在一處高地一字排開,臨陣以待。


    鵬昊想了一小會兒就明白為什麽巨隼不示警……畢竟他們訓練的巨隼來自王都軍,經曆的都是大規模戰爭,它們隻對兩千以上的大規模發出示警信號,如果目標太小,會被它們當做可有可無的獵物,甚至它們自己的‘食物’。


    隨後鵬昊就看見白嬰在那片高坡下勒馬停下,轉過頭朝他喊道:“友情提示啊,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等下我要是發起瘋,連我自己都怕。”


    鵬昊怒道:“別以為搬出個火炮我就不敢打你!告訴你老子為了揍你,特地把戰獸圈在響雷的地方訓了一個多月,現在別說是在下雨,你就是排一百門炮也救不了他們!”


    白嬰臉上的隨意慢慢收起來,又一次問道:“你真不退?”


    “誰退是是孫子!”


    “好吧,”白嬰伸出手,打了個響指,眯著眼道:“孫子誒,接招吧。”


    嬴螭正帶著西川軍趁機朝打出信號的東北方突圍,猛然一聲炮火巨響從西北方傳來,遠遠地看見無數股白煙竄入獸人戰圈中,隨後一股白煙逆著雨水衝天而起。


    是……火?


    銀色的火焰躥起,落地便燃燒成一片火海,那些追殺的戰獸瘋狂嘶吼,皮肉被腐蝕和燒焦,加上那股遙遙傳來的刺鼻氣息昭示,那是矮人火種的象征。


    白磷火藥!


    獸人後軍直接大亂,因為對他們而言,截擊失敗最多是進攻禹都的路上多一點阻礙,如果領軍的統帥死了,他背後站著的兩個王會把他們全軍沉海。


    嬴螭突然想起了攻下北都的次日,白嬰看見那些堆積在軍-火作坊的白磷,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陣後怕,說若是他們晚進攻矮人哪怕三天,這些盡管是粗製卻也能使用的白磷彈足以徹底毀滅他們。


    她當時明明說過不能動用的,現在為了解圍竟然把這些都拿出來了。


    嬴螭從白嬰燒毀那些火器的設計圖紙就隱約感覺到了,她很厭惡這種動用‘外物’硬生生扭轉戰局的方法,那脫離了戰爭的基本精神。


    ——依靠火器的對戰術鎮壓,是指揮者的恥辱。


    嬴螭閉上眼,道歉的事以後再說,現在隻有全力突圍才有下文。


    刺鼻的毒氣在空氣中蔓延,這個時節的風向已經普遍都是西北風,雨勢不大卻也足以澆滅白磷彈燃燒起來的銀火……然而這卻不是白磷彈的可怕之處,白磷遇水後會產生腐蝕性的毒氣,野獸對這種毒氣尤其敏感,西北風一刮,竟然飛快地籠罩住了三分之一個紅土原。


    四處傳來戰獸的震天淒呼。


    但就在此時,白嬰卻讓他們停火了。


    鵬昊衝在最前麵,正好避開了白磷彈的射程,此時離白嬰僅僅有百十米遠,臉上的神情從驚怒到壓抑,揮手讓後麵的部下停下避開這一波射程,冷冷道:“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跟你透個底,這些白磷彈雖然不多,跟你玉石俱焚也足夠了……不過你應該不甘心在這兒英勇就義吧?”


    “你能動用的兵力打不穿我布防的峽穀,此路不通,我不會接受你任何合作的建議。”


    “我承認你這波算盤打得好,紅土原截擊徹底斷了我們支援禹都的路,算我小輸一局。”白嬰盯著他,說道:“但我想,‘那邊’給你的任務僅僅是牽製精靈或者讓我們不去插手禹都,而不是來放著你殺上北都,可對?”


    鵬昊冷笑一聲,不說話。


    “那麽好,現在的局勢是我過不了紅土原,你又要防著精靈殺回來必須保存實力。我們不妨各退一步,你放了我左膀右臂,我就不燒你的大軍,兩全其美,你看如何?”


    鵬昊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出聲,直接把手中的刀朝白嬰扔過去:“老子就這麽說吧!百萬大軍也抵不過一個你後患無窮,今天一定要你死在這!”


    白嬰身手差了點,貓腰一躲,那刀直接削中座下的馬脖子,馬嘶鳴一聲摔倒在側,白嬰怒道:“還能不能好好心機了!給我轟死這個瓜批讓他們換個會說人話的來!”


    “說的跟你滿嘴人話似的,受死!”


    我靠你們倆是小學生嗎?!


    後麵氣喘籲籲趕來的風髑喊著三四個護衛集體上去拖走鵬昊,朝白嬰吼道:“我們答應了!白軍師收手吧!隻要不支援禹都我們可以暫時休戰!”


    鵬昊掙紮:“我同意了嗎?!我才是統帥,今天不弄死這女妖以後你們會後悔的我告訴你!”


    周圍的護衛愣了一下,就看見風髑拿出一塊形如金色羽毛的信物:“王囑我監督少將,可臨時越權,有什麽懲罰我扛著!”


    ……


    “白師,沒能製止王叔,是我的錯。”


    雖然白嬰的插手像個鬧劇一樣,但到底西川軍的天妖們也知道……他們到底是被軍師以身犯險地救了。


    還是個年輕的女子。


    回城的路上,白嬰一路沒說話,好在嬴氏的七王叔被重創昏迷,否則氣氛更尷尬。


    嬴螭平時不多言,此刻也不得不先出聲致歉……然後他就看見了白嬰點著煙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她是害怕的,可她還是來了。


    點了兩下,煙鬥受潮也沒能點燃,白嬰不得不放棄,答道:“……你王叔為什麽要帶著西川軍走我也明白,一些細節上我自己處理的也不夠妥當,以後會注意多溝通的。不過回去之後懲罰免不了,軍紀還是要有的,這些就不用我多說了。”


    嬴螭不由得鬆了口氣,緊接著又疑惑:“跟著白師去進攻四郡的那二十萬大軍呢?怎麽沒來接應?”


    “我又不是神,那二十萬當然還在打月光河穀,我交給衛驍就過來了。”


    周圍聽見她這話的天妖不由呼吸一窒,她就真的敢這麽過來,直麵鵬昊那個凶人……其實沒必要不是嗎?就算他們陷落在紅土原,她還有著安氏的兵權,那邊可是絕對信任她的。


    天妖的聽力都極好,一時間傳開了,心裏都百味雜陳。


    “白師就沒想過若鵬昊不管不顧,你就——”


    “唔,確實沒想過,不過也好在他恨我,才讓我給挾持了。你沒見他已經是不管不顧了嗎?”白嬰抱著雙臂像是發冷一樣,一陣後怕:“我原本想著玩把空城計忽悠過去,沒想到他不吃這一套,隻能動用硬手法把他嘲諷進套……其實真要拚起來,咱們那點白磷儲備,根本拚不過他。但我肯定就算他想殺我,他周圍的部將還是會答應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的。”


    “為什麽?”


    “他那個部將也是有腦子的,東線那邊負責阻擊的可能是和鵬昊爭少帥之位的,獸人內部的爭儲之激烈不遜於禹都半分,他們禍水東引,也是為了為爭儲多一分優勢……戰爭裏能動用的這些小手腕多了去了。”


    “那白師的意思,還是要去救援禹都?”


    “雖說現在是晚了,但那畢竟是國都,國都都掉了那國也就亡了。鵬日天這塊可是硬骨頭,既然牙都硌掉了,那慫就慫了,不過這不妨礙我們柿子要撿著軟的捏。”


    白嬰看向東部,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


    獸人三王一帥製,三王間相互製衡,為血緣世襲製,而大元帥有著最高的軍事權力,為選賢製。三王各代表獸人整個族群的三支,羽族、鱗族和獸族,羽族勢大,善於征伐,又與鱗族保持姻親關係,兩族一體同榮,是獸人的主要勢力;而獸族傳承悠遠,是曾經帶領獸人移居外陸的力量,盡管一直衰落,卻認為自己才是‘皇室正統’,其他二族都是形同妖族六姓的族王地位,是以和他們素有摩擦。


    此時的東北線,借著船鯨最後一波渡海的獸族大軍,正駐紮在禹都山的必經之路秦桑嶺,這裏人煙稀少,形同野地,卻讓這支軍隊的獸族少將不斷抱怨。


    “少將,我們發現了西北部有馬蹄的蹤跡,看起來數量有一兩百左右,有部將看到了一些山匪追著那些馬蹄去了……應該是想搶劫過路的客商。”


    一個麵上塗著油彩的凶惡獸人聽到這,把手裏的匕首扔下去,搓著手指道:“客商?這個時候的客商無非都是些奴販子……既然那些山匪要劫客商,那也是他們倒黴,走,出秦桑嶺去打打野食。”


    “可少將,王說不能脫離秦桑嶺的範圍,否則——”


    “怕什麽,西線路那麽平,誰又傻了跑來東線這麽崎嶇的地方找腳疼?再說有鵬昊那傻子在西線頂著,咱們樂得清閑。就出秦桑嶺五十裏,要是順路有看見村莊的,一把火燒了,給我弄兩個漂亮女妖下下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白噩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衣帶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衣帶雪並收藏白噩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