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絲絲籠入沉暮,整個大阪城也逐漸被燈光點亮。站在高高的通天閣塔頂上望去,各種色彩交相輝映,和白天的景象完全不同。一隻白色的鴿子在夜色中掠過,緩緩的落在一隻戴著白手套的手上,白色禮服白色披風的基德摘下鴿腿上安置的監視器,單片眼鏡頓時掩不住眼中的神采,就連嘴角也斜斜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風緩緩的從通天閣頂吹過,將基德白色的披風吹得上下翻飛。雲層緩緩移動,原本被遮擋住的月光被一點點放出,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突然在無人得見的月色下伸展了雙臂,閉目微揚著臉陶醉的仿若演講般開口。


    diesandgentlemen!”聲音隨著風聲遠遠傳播開去,基德猛的睜開眼睛伸手對著天守閣的方向按下手裏的遙控器按鈕,成竹在胸的說:“好了,演出就要開始了!”


    立刻就有煙火圍繞著天守閣升騰而起,在夜空中綻放出美麗的花色。基德目光注視著那邊,嘴角的笑意還不曾收回,突然一個人影從後方竄了出來,在基德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是一聲大喝伴隨著氣勢洶洶的一個飛踹。


    “演出個鬼啊!”淺淺一腳踹在基德的後腰,直接把人踹下高高的塔頂,這才站穩了腳步喘了口氣繼續大聲說:“我是叫你打消小蘭的懷疑,你怎麽跑去專門敗壞了人家工藤的聲譽?!喂喂,現在情況不是被你攪得更詭異了嗎?”


    “啊!”基德真是被嚇了一跳,一時居然沒有反應過來,淩空手舞足蹈了一會才一把抱住了閣頂插旗的杆子,“你..你..你怎麽在這裏?!”


    半長的黑發被風吹的向後飄散飛揚,衣領裙角也被吹得獵獵作響,簡直有種飄飄欲仙的錯覺。淺淺就那樣站在通天閣頂上,眯眼盯著八爪魚般抱著豎杆的基德,然後咬牙切齒的舉了舉自己被包的像個棒槌一樣吊在脖頸間的左手,“你不知道憤怒是會讓一個人的潛力爆棚的嗎?黑羽快鬥,這都是被你所賜!”


    基德視線在淺淺包裹嚴實的左手上停留了一小會,然後難掩嘴角抽搐的移開,咳了一聲冷汗著小聲開口,“那個...應該不是被偵探小子知道我和你串通之後,被他打的吧。”


    “跟你脫不了關係,”淺淺深吸了口氣,想起來就氣得渾身發抖,於是條件反射的一腳踹了過去,“不是你惹了小蘭,我也不會被拖去打網球,也不會手腕脫臼,更不會被那群打著關心的名義家夥,專門拉去醫院費心給我包紮成這樣,讓人看笑話!”


    “冷靜冷靜!”基德抱著豎杆極沒形象的往上爬了爬躲開淺淺的腳,黑線滿頭的小聲嘀咕了一句:“說到底,你這不就是在遷怒麽?”


    “你說什麽?!”淺淺額角十字路口亂跳,腳下踢踹的動作更加迅速。


    “抱歉!抱歉!”基德一邊大聲說一邊動作迅速的躲,直到淺淺累的停下動作拄著腰喘氣時,才籲了口氣,有點尷尬的開口:“其實,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不小心看見了,又不小心說錯了話,不過最初的目的也算達到了吧。”


    “啊,達到了!”淺淺咬牙切齒的說,掐著指甲蓋比劃了一下,“小蘭是打消了一咪咪懷疑,隻不過換個方向開始懷疑工藤究竟失蹤都去幹什麽了!喂喂,服部和柯南本來已經懷疑我了,你又做了這事,我都不敢去見他們了好吧!”


    基德嘴角扯了扯,風將他背後的披風倒吹過來,他愣一下似乎才發現自己還抱著豎杆,立刻囧了一下。這才鬆開手背著風姿態優雅的在半空中倒跳了一步,拿捏準確的站在了通天閣的邊緣。看著淺淺掩唇咳了兩聲,又變回了那個被所有人稱讚的月下魔術師,雙手插兜自信從容的穩立在那裏。


    氣氛似乎在瞬間凝了凝,淺淺怔了怔也跟著站直了身體,看著基德微微側頭斜掃了一眼天守閣的動作,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


    “嘛,不要擺出這麽嚴肅的臉呐。你突然出現,真是嚇了我一跳呐。”基德見狀聳了聳肩,仿若不在意般微側了下腦袋勾起一邊的唇角,“我說,你來不會是想抓我去和他們解釋的吧?”


    “什麽啊,不要裝的好像剛才你的糗樣沒發生過一樣。”淺淺挑了挑眉,直直的盯了基德一會才哼了一聲:“當然的,抓你回去叫小蘭看回來消氣也罷,還是交給其他人泄憤也好,總之不要扯到我身上就行。”


    “no,no,”基德一臉自信淡定的模樣,伸手對著淺淺搖了搖食指,“先不說你究竟抓不抓得到我,就算你抓我回去,我就和那個偵探小子說是你叫我那麽幹的。”


    淺淺一呆,馬上氣極反笑開始挽袖子,結果忘了左手還被裹著沒成功。基德見了,嘴角彎起的弧度更大,“我忽然發現,你的那些同學都是很可愛的人呐。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你們不是猜測,我會在淩晨三點的時候在天守閣出現嗎?”


    “哼哼哼,不是告訴過你,一個人的怨念怒火增大了,各種潛力都會飆升的麽?”淺淺咬牙而笑,一邊拆著裹著手臂的繃帶,一邊回答:“我一直就納悶你那句‘雙連的魚尾到相臨的羊角ヘ’後麵的ヘ是什麽意思?在醫院被網球部那群家夥強製包紮這個棒槌的時候,和對麵牆上的時鍾兩兩相望,望著望著就靈光閃現了。第十二個文字指的就是那個ヘ吧,對映表盤指的不是淩晨3點,而是7:20!至於這個天守閣,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正對的就是閃現天氣預報的通天閣頂顯示屏,問了問那群湊熱鬧的四天寶寺活寶,就知道‘發光的天之閣樓’指的是這裏,不是天守閣了!!”


    “你的怨念還真強大!”基德無語了片刻,又恢複了一臉成竹在胸的表情,看了眼時間很隨意開口:“但是,就算你知道了,也來不及做什麽了。”


    隨著他的話音,天守閣附近的煙花應景般的結束,幾乎同時原本被燈光照射的如同白晝的天守閣倏然黑了下來,然後以那處為圓心,黑暗慢慢的向周圍擴展,短短的時間內整個大阪城變成了一片黑色。


    “你說中森警部會把回憶之卵藏在哪裏呢?”對著麵無表情的淺淺無聲一笑,基德看著黑暗中逐漸亮起來的大樓,一個一個數過去,“啊,那裏應該就是你包紮棒槌的醫院吧,大元阪帝國醫院。還有..堂島世紀飯店、天滿急救醫療中心、浪花tns飯店....嗯?”


    聽到基德那個語音微揚的的停頓,淺淺轉頭也跟著看了過去,正好看到一座亮著標示牌的獨立小樓,既不是政府部門,也不是大型的醫院飯店。淺淺看的一愣,最後無語的撫了撫額,沒有預兆突然停電的前提下,一個破破舊舊的小樓第一時間就發起了電,不是專門告訴別人那裏有問題麽?話說白馬到底在幹什麽,這種低級錯誤也出!


    “bingo!”基德突然甩了個響指,一隻白鴿應聲飛起消失在夜空,“真是遺憾了,我們下次再見吧,大小姐!”


    淺淺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著基德伸展雙臂後仰著倒下通天閣,沒過半秒他的披風就變成了滑翔翼,帶著他斜斜的飛過天空,直衝著那幢小樓飛去。


    “切!以為我沒準備就來了嗎,正好實驗一下阿笠博士新研究的便攜式小型飛翔翼怎麽樣。”喃喃自語了一句,淺淺脫了外套捋了捋飄飛的頭發,露出裏麵的馬甲。盯著基德的身影笑了一下,也平展雙臂跟著跳了下去。垂直的下落一段距離之後,穿在身上的馬甲迎風鼓脹起來,最後撐起了一個小傘狀物,帶著淺淺歪歪斜斜的追著基德而去。


    小型飛翔翼還是因為雙子大廈那次事件的原因,淺淺為了避免再有那種情況的發生,麻煩阿笠博士做的,專為了應付那種情況用來跳樓的。隻是還是比不上基德的滑翔翼,不但逐漸的拉遠了距離,就連高度也一點點下降,越來越接近地麵。


    眼看著基德已經到達了那幢獨立的小樓,不一會又從窗口跳出來繼續朝著遠處飛去,淺淺不由暗咒了一聲。望了望下麵的街道,交通信號燈因為停電的關係,車輛全部亂成了一鍋粥,各自嘈雜的聲音交融在一起,惹得人煩躁。淺淺剛皺了皺眉,卻意外的聽到一個被風聲送至耳邊的驚詫聲音。


    “啊!豬在天上飛!”那是一個有著張揚的火紅色頭發的男生,他手指著空中瞪大了眼睛大吼了一嗓子,然後自覺吼錯了,又馬上改口,“不對,不對,是有人在天上飛,還是個女人!”


    “小金,你就不能老實點嗎?”另一個姿態溫和的人像是很頭疼的歎了口氣,隨即摸上了右手的繃帶,“不是告訴你了麽,這種遊戲除了你這個單細胞生物,是沒有人會上當的。”


    “就是,我們才不會上當的。”另一個人沒好氣的借口,順手狠狠的敲了小金一個爆栗,“無論什麽在天上飛,我們也不會上當抬頭的,你就算是說裸奔美女也不行。”


    “不是不是,是真的是真的!”小金還指著天上,抓耳撓腮跳來跳去的嚷嚷:“這次是真的,你們抬頭看一眼啦!阿介、謙也,你們就看一眼,看一眼啦!小春、裕次你們也看看嘛!”


    白石藏之介和忍足謙也不為所動,四天寶寺的幾個人也隻看著遠山金太郎嚷嚷,順便取笑嘲諷就是不抬頭。倒是另一邊幾個人抬頭掃了那麽一眼,然後集體臉色扭曲了一下。正吃蛋糕的丸井文太突然被噎住,他身邊一頭汗色的胡狼桑原慌忙幫著順氣捶背;柳生和仁王像是石化了一下,恢複過來之後,一個推眼鏡


    一個意義不明的‘噗’了一聲。


    “嗬嗬,”幸村緊盯著半空中的身影像被秋風吹拂的落葉般打了個圈,抿著唇半響才瞥了眼身邊散發濃鬱黑氣的真田,“你說她這回是從你哪裏跳下來的,真田?”


    真田默然無語,也盯著半空中的身影看了半天,才用力的壓了壓帽簷,沉聲說了一句:“真是太鬆懈了!”說罷似乎覺得不夠,又加了一句,“太鬆懈了!!”


    “啊,”柳蓮二眯起的眼睛張開了一瞬又閉了回去,發出一聲平淡至極的單音節之後,默了半秒又加了兩個字,“真的。”


    四天寶寺的眾人先是不明所以對視了一眼,繼而抱著莫名其妙的態度仰頭,淺淺就在他們的視線中悠悠的晃蕩著往下飄。距離拉近,所有人都看清了淺淺扭曲著的臉,聽她惡狠狠的說了一句,“真想戳瞎你們的眼睛,你們都給我見鬼去吧!!”


    “誒誒誒,好恐怖!”遠山金太郎一臉驚恐的退了好幾步,隨後委屈的撇了撇嘴,“你是什麽人啊,為什麽要戳瞎我的眼睛,我才不要見鬼!”


    四天寶寺網球部的都見過麵了,那這個像猴子一樣的家夥應該就是和葉的表弟遠山金太郎吧,話說這個一臉天真而欠扁的孩子是怎麽教育出來的?!淺淺嘴角抽了抽,眯著眼睛正想說話,忽然聽見幸村問了一句,“淺淺,你從醫院出來就說有事,一溜煙跑的不見影了,現在這是從哪裏來啊?”


    我從通天閣上來!淺淺抖唇腹誹著回答了一句,不知怎麽氣勢卻莫名的弱了下去一截,抬目看了要變成一個白點消失的夜空中的基德,再看看自己目前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狀況,最後黑線的抽了抽嘴角。


    身後的街道上傳來幾聲驚呼,淺淺疑惑的轉頭看去,正好看到一輛摩托車在擁擠的車流重心飛馳過來。看清騎在摩托上的人,不由也跟著驚呼了一聲,“服部和柯南!”抬眼掃到街道前方路口正欲拐彎的大型貨車,瞅著那兩人隻顧著關注基德,壓根沒留意前方,馬上揚聲提醒了一聲:“服部,小心前麵!!”


    服部聞聲一怔緊忙轉頭,卻還是晚了半拍,雖然及時打轉的方向不至於正麵撞上去,可是依舊被車頭蹭了一下,連人帶摩托的摔了出去,在地麵上摩擦滑行了一大截。


    淺淺一驚,也等不及這麽慢悠悠的往地麵上落。低頭掃了眼和地麵的距離,想了想即刻打開了腳上的滑輪鞋,然後解開了飛翔翼的鏈接繩,直接跳下來就地一個翻滾,卸去了下墜時的重力順勢起身,腳下的太陽能滑輪立刻就激起地麵的塵土,飛竄出去。


    “服部!你怎麽樣了?”淺淺一個大甩尾停在摔倒在地的服部身前問,柯南及時用滑輪減緩了摔勢,這會也折了回來,急忙開口詢問,“服部,沒事吧?!”


    “基德降下高度的地方是大阪灣,絕對會在那裏降落。”服部皺了皺眉,不理會身上的傷,直接拽下頭盔對著兩人說:“你們在幹什麽,快點去追!讓他逃了我可饒不了你們,快去!”


    淺淺和柯南都愣了愣,兩人對視了一眼,淺淺急忙轉向旁邊因為突發狀況呆愣的四天寶寺和立海大眾人,“還愣著幹什麽?打電話叫救護車和警察,拜托了!”


    “淺淺,我們追!”柯南說了一句,馬上蹬著滑板朝著基德的方向追了過去。淺淺的滑輪也蓄勢待發,聽見幸村的叫聲回頭安撫的笑了笑,“沒事的,放心好了。”說罷也跟著竄了出去,兩道蕩起煙塵的身影迅速遠去。


    遠處基德的身影逐漸降低,柯南和淺淺一前一後的急追,距離一步步拉近。眼見就要灣口的碼頭時,和柯南一步之差的淺淺忽然耳尖的聽到一聲金屬響,低頭一看臉色不由一變,急忙彎腰接起一枚因為衝勢太巨,所以撞在地上反彈而起的子彈殼。


    再抬頭基德已經不見了身影,淺淺心底驚疑起來,咬牙加快了速度衝向碼頭,誰知到達的時候卻隻見到碼頭上一隻被槍射中翅膀隻白鴿,還有那顆被基德偷走的回憶之卵。盒子摔破了,隻剩下那顆蛋躺在寶石藍色的襯棉中,上麵的玻璃還閃閃的折射著月色。


    “淺淺,你看!”柯南忽然驚叫了一聲。


    淺淺從深黑的海麵上收回視線回頭,看清柯南手裏的東西時,瞳孔不由一縮,“基德的單片眼鏡?!”


    “難道被射中掉到海裏去了吧!?”柯南幾步跑到碼頭邊緣看著,“剛才看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人影,難道是他...”


    淺淺看了看手裏的子彈殼,剛才撿起來的時候還再發燙,抿了抿唇正想說什麽,又是一聲帶著消音器的槍響。柯南和淺淺一驚急忙四下觀望,一個望遠鏡卻正好掉到兩人麵前,摔的粉碎。


    “是從橋上掉下來的。”柯南指著距離兩人幾米遠,橫跨一跳入海小河的橋說,“那邊!”


    淺淺轉身仰頭衝著柯南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人正好從橋上掉了下來。急速的朝那邊跑了過去,迎著月色的光芒,淺淺清楚的看見那人咖啡色的頭發。


    “白馬...”淺淺腳步一滯倏然崩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白馬掉進漆黑的海裏,濺起白色的水花,心髒立刻重重的撞擊在心口,於是聲嘶力竭的大吼了一聲:“白馬!!”


    “你說什麽?”柯南聞言震驚的腳下一停,剛想轉頭問清楚,淺淺已經光速的衝了過去直奔海麵。柯南伸手沒拉住,也跟著追了上去大聲阻止,“等等,淺淺!”


    不想再看到身邊的任何人就這樣消失!心底有一個聲音這樣說,柯南的話淺淺恍若未聞一樣,徑直的衝了過去,毫不猶豫的一頭紮進了漆黑的海裏。


    陰暗冰冷的海水充斥周圍,空氣和月色被隔絕在海麵之外,和爺爺出事那天好像!原本深埋的回憶不受控製的占據整個腦海,寒意一絲絲的從四肢傳進心底,淺淺難以遏製的開始顫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像是被凍結一般,除了絕望的向海底深處沉去之外,連動動手指的力氣也沒有。


    越來越黑暗越來越冰冷,淺淺痛苦的吐出幾個泡泡,拚盡全力也始終抵不過心底深處盤踞的寒冷。最後一絲空氣也毫不留戀的消散而去,淺淺苦笑了一下,想起跳下來的原因,不由閉上了眼睛喃喃了句: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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