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半瓢涼水兜頭淋下,嶽不群頭腦一清,猛的醒來,隻覺渾身無力,氣息淤塞。晃了晃頭,他睜開眼睛,隻見一個苗族青年低頭看著自己,左右張望,才發現四周皆為木質牆壁,窗外傳來潺潺水流浪潮聲,身下床榻也隨著房間輕輕搖晃,應該是五毒教的樓船客房。


    “嘿……醒啦?”那青年喚了一聲,“之前你一巴掌把我拍到水裏,現在我潑你一瓢涼水,大家扯平了!”


    片刻間,嶽不群的思維已經完全清醒,聞言即知青年就是最開始想躍上他的小舟,而被他一記柔和掌風推到水裏的那個五毒教屬下。不過,他此時無暇理會青年,看了看自己被鐵鏈鎖住的四肢,握了握拳頭,縮了縮四肢,卻感覺到習武以來從未有過的筋骨酸軟無力,且身前諸大穴被金針定住,任脈內息不暢,真氣絕大部分都被封在丹田氣海,分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窘境。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肩背和小腿的傷口已然愈合近半,若無意外,再有一天即可痊愈。


    不用多想,他就知道,自己落在了藍鳳凰的手裏!至於當時怎麽載的?無非是她用了什麽無色無味兒又見血而入的氣體毒藥從自己的傷口侵入體內,或許還有刺激和引發傷口處原本的麻藥的功效……


    “醒了麽?”柔美的聲音響起,藍鳳凰從門口進來,那青年喚了聲教主,便行禮退下。她一看到嶽不群,就巧笑嫣然道:“嘖嘖……之前敬酒你不吃,現在可要吃罰酒了!”


    “敬酒?……我看不見得吧,毒酒還差不多!”嶽不群嘴上應付,暗地裏嚐試著運轉真氣,看看能否逼出身前諸穴的金針,或是能否祛除化解酥軟肩骨的毒力……


    “你這是懷疑咱們苗家人的待客之道嘍?”藍鳳凰笑容依舊,聲音卻已冷了不少。雖然她拿‘五寶花蜜酒’的酒香作藥引,下手暗算嶽不群,但嶽不群若是接受她的好意,大大方方的飲下‘五寶花蜜酒’,不僅不會中毒,還能借助‘五寶花蜜酒’的補氣防毒之功效迅速祛除麻藥,加快傷口愈合。雙方也能因此消去隔閡,結為朋友。


    隻可惜嶽不群的心性中盡是梟雄多疑,全無浪子豪情,對於這種浪漫調調絕對是敬謝不敏。而今聽到藍鳳凰如此說辭就更加反感,譏諷道:“待客之道?……第一,大河東流,我行我的舟,你走你的船,各不相幹,我沒請你們來,你們擅自躍過來幹擾我驅毒療傷,就已是無禮之舉;第二,我出手將你的手下拍進水裏,本來就是掌下留情,未曾傷他分毫,這已經是表明我不想被人打擾,你還眼巴巴湊過來,更為無禮;第三,你上了我的小舟,我沒趕你走,反而放下驅毒療傷,陪你談笑,已經是很給你麵子了,而你又居心叵測,逼我飲酒……我拒絕是因為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拘是誰莫名其妙的邀我飲酒,我都會拒絕,並非針對你一人,此乃情理之中!你因此懷恨在心,暗下毒手,豈非氣量狹隘,無禮之至?”


    “哼!”藍鳳凰心下理屈,耳根一紅,但被對方說得好像是她拿熱臉貼他冷屁*股,自尊心大受刺激,少女嬌蠻發作,怒道:“哪來這麽多狡辯?分明是你瞧不起我們苗家兒女,糟踐我們的待客熱情!”她絕不會承認,之所以無緣無故派人躍向小舟騷擾嶽不群,是因為她剛剛繼承五毒教主的位子,一時間意氣風發,得意忘形,忽略了江湖規矩!


    “我們此前素未謀麵,並無交情可言,你突然邀請,我又身負傷勢,不便答應,大家結交不成仁義在,各走一邊就好,哪有逼著我當客人的?”嶽不群看似執著於辯駁,實則盡量拖延時間。他已發現,金針固然封住了他的任脈諸穴,但他任督二脈及三百六十五個正穴已通,周身經脈渾然為一,任脈及丹田氣海內的先天紫氣或許動彈不靈,但除任脈外的其餘經脈殘留的先天紫氣仍然可以流轉使用。這部分先天紫氣約為全身真氣總量的兩成左右,與東方不敗這等高手交戰自然有所不足,而對付藍鳳凰等武功不高的五毒教諸人卻是綽綽有餘。唯一可慮者,他的筋骨內酥軟毒力深種,短時間根本無法祛除幹淨,四肢用不上力,又被鐵鏈鎖著,就算寶劍仍舊在手,也揮舞不動,而且這酥軟毒力似是來自呼吸之氣,一直源源不斷的侵入他的體內,即使他強韌的身體和真氣明明在不停的化解毒力,但筋骨內的毒力卻絲毫未曾減弱。偏偏他任脈和丹田氣海被封,內息淤塞,無法長時間屏住呼吸。


    藍鳳凰聽他言語中不承認瞧不起自己,但一直將自己歸為路人,拒於千裏之外,比起瞧不起自己還要傷人,心裏的惱火已經蓬勃欲發,剛剛繼任五毒教主的意氣早就丟到姥姥家了。又想起前兩天被東方不敗強勢扣留,當作人質的窩囊氣,不禁怒從心起,嬌喝道:“姑奶奶就要逼你當客人,你還敢怎麽著?……這‘五寶花蜜酒’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說著轉身從桌子上將那壇被嶽不群拒收的‘五寶花蜜酒’提溜過來,拍開泥封,就要往嶽不群嘴裏灌。忽然又想起什麽,眼珠一轉,從桌子上選出兩個赤紅藥瓶,來到嶽不群身邊,從瓶中各倒出一顆荔枝大小的丹藥。


    嶽不群看那丹藥色澤血紅妖豔,隱隱聞到有股濃鬱的血腥味兒,不由大為不安……


    藍鳳凰炫耀道:“你看我對於多好……這兩顆丹藥都是我費了好大力氣,親手所製,可比‘五寶花蜜酒’還珍貴的多,我自己都沒舍得服用……”


    聞言,嶽不群掙紮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那是你害怕把自己毒死了!”


    藍鳳凰在他小腿的傷口上拍了一下,讓他悶哼閉嘴,才繼續說道:“這是‘鹿血益精丹’,要取九頭公鹿的心頭熱血,再配上二十餘種珍貴補藥,反複精煉提純才能得到這麽一顆,藥性大補,陽剛燥熱……這是‘龜血通經丹’,裏麵有六頭百年老龜的血,通經和絡,藥性陰涼清寒……”


    “這麽珍貴?”嶽不群佯裝驚訝,連忙勸道:“那你該留著自己服用,增長功力,疏通經脈,美容養顏……哎呦!”小腿傷口又被拍了一巴掌。可他深知,這種超級補藥絕對不是好享用的,特別是一陰一陽兩種超級補藥混在一起,絕對能要人命!


    藍鳳凰拿起‘五寶花蜜酒’,將兩顆丹藥捏破後丟進酒壇,一邊輕輕搖晃酒壇,加速化開丹藥,一邊得意道:“這可是我製作的最好的丹藥……本來是準備自己服用,但藥力太強,我自己怕是承受不住,而你就不一樣了,你身體強韌,氣血充盈,肯定能夠消化藥力!”


    嶽不群都要哭了,先天境界的身體確實遠超後天境界,甚至可以說是超出尋常人數倍,乃至十數倍……可是,若被極致的藥力破壞了身體內部的平衡,那也是會死的!


    “‘五寶花蜜酒’是以五毒之物按照五行相生相克之理配置而成,現在再加上陰陽兩種丹藥,那就是陰陽五行俱全,功效更上一層樓,可以改成‘七寶花蜜酒’了……嘖嘖,沒想到我藍鳳凰剛剛登上教主之位,就為五仙教立下如此大功……”說著鼻子湊在酒壇口聞了聞,發現丹藥已經融化,藍鳳凰就將酒壇口放到嶽不群嘴邊。他本來緊緊閉著嘴,準備說什麽也不喝,但一聞到那腥臭和血腥味兒就張嘴欲嘔,藍鳳凰趁機連忙猛灌了他一口。藥酒入喉,味道古怪難喝至極,腥臭隨著烈酒的辛辣直衝鼻腔,喉嚨亦如火燒針刺,簡直要人老命……


    “噗……”


    嶽不群直接一口噴在藍鳳凰的裙子上,還難受的連連咳嗽,直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好一會兒,嘴裏、鼻子、喉嚨裏的刺激味道稍淡,他才緩過來,卻發現藍鳳凰一臉寒霜,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血紅的酒水把她小腹下的裙子染了一大片,像極了……


    一時間,嶽不群想笑又不敢笑,隻得強憋著,但喉嚨、鼻子還是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哼哼唧唧,表情古怪至極。


    “哼……”藍鳳凰見此悶哼一聲,忽然出手點住他的麻穴,讓他動彈不得,接著右手運起內力撫著他的下頜,使他嘴巴大張,左手斜著酒壇就往他嘴裏灌藥酒。


    酒水不斷湧入喉嚨,味道更為刺激,嶽不群掙紮不得,隻得嗬氣想將酒水往外吐,但藍鳳凰每每輕輕一捏他的喉嚨,就讓他此舉做了無用功。隻嗆得他眼珠外凸,臉色抽搐,鼻中溢出酒水,與嘴角灑落的酒水一齊順著臉頰流下,形成四條鮮豔的血線。配上僵直的身形,猙獰的臉龐,猶如七竅流血而亡的屍體。


    藍鳳凰忍不住撲哧一笑,美得誘*人。


    隻可惜嶽不群無暇欣賞,酒水入腹,胃裏立時翻江倒海,咕嚕聲不絕於耳,甚至肚皮都肉眼可見的起伏顫動。


    片刻間,足足兩斤的一壇酒水就已幹幹淨淨,一滴不剩。藍鳳凰滿意的點頭,隨手將酒壇扔到牆角,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嶽不群的反應。


    酒水中的藥力漸漸化開,嶽不群隻覺腹中時冷時熱,難受至極,一股冰冷寒流竄入五髒六腑,匯往任脈,但任脈被封,這些寒流隻得窩在中丹田膻中穴,使得他胸口一片冰涼;同時一股磅礴滾燙熱流直往下沉,通過會陰穴,他的小兄弟立時擎天一柱,而熱流稍稍一頓,又回流匯入背後督脈。


    藍鳳凰看見他衣衫下的鼓起,不禁暗呸一聲,臉色羞紅,但又著緊他服藥後的症狀,隻能目不轉睛繼續關注。


    經脈中的兩成先天紫氣受到刺激,自行加快運轉,竭盡煉化督脈內的熱流。熱流、寒流勢頭既猛,又近乎源源不絕,皆為大補元精氣血之物。特別是熱流一經先天紫氣煉化,立時化作大量真氣,隨之運行。先天紫氣受此補充,數量節節攀升,而且藥力中似有刺激和催發真氣運行的成分,先天紫氣的運轉越來越快,最後猶如脫韁野馬,瘋狂循環,輕易就衝開了被點住的麻穴。


    不管怎麽罵,推薦票、三江票先投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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