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改稅屯田


    天剛亮沒多久,不少農戶就開始陸陸續續地收拾農具準備出城修葺田地,畢竟六月的天氣,巳時(相當於現在的九點、十點),太陽已是毒辣非常。


    “咦?大家這是在瞧什麽呐?”


    隻見一群百姓圍看著城門旁的牆,嘰嘰喳喳地似在議論什麽,臨近處還放了一張桌椅,坐著一個文士,旁邊亦是圍了不少人,也不知在問些什麽。


    “老胡,你們這是幹嘛啊?”老漢看了看天色,忍不住好奇地走了過去,待近了一看,好嘛,幾乎全是自己認識的人。


    “老張,今兒個你可是晚了不少,差點錯過了這好事。”一名手持農具、頭戴草帽的老伯轉過身來驚訝道。


    “哎,還不是昨晚孩子他娘傷心了一夜。”老漢無奈地撓了撓腦袋,說道:“對了,老胡你不去修田,在這兒排隊作甚?”


    胡老漢指了指那被眾人圍著的牆,笑道:“那張貼了一張公告,說是即日起大改農事,願意加入的便在此處報名。”


    “公告?某又不是認識字,可是怎麽看!”


    “某也不認識。”感覺自己貌似成了一根老油條,可以指教他人,胡老漢不覺有點沾沾自喜,擺了擺手說道:“你說的先生早就想到了,這不,派了兩個識字的站在那兒給我們不識字的解讀呐。”


    原來如此,不然一堆不識字的圍看著公告算什麽事,隨即張老漢忽是想起什麽,震驚般地張大了嘴:“老胡,你....你剛才說是...是誰安排的?”


    “如此在意我們這些務農耕田的小老百姓,除了先生還能有誰?”胡老漢有些想起往昔的窮苦日子,不覺敬佩道:“某剛才一聽是先生,再一看那兒圍著那麽多的人,便直接排到這裏來了。”


    “啊,這麽說你都不知道那公告寫了什麽!”張老漢似是被驚嚇道:“若是官府言而無信,那豈不是....”


    “老張,你想多了。”胡老漢拍了拍張老漢的肩膀,自嘲自笑道:“若是沒有先生,我們一年辛辛苦苦下來,自己能得多少糧食,若是沒有先生,我們哪來的農具、耕牛去修田,你說官府言而無信,某還信得,但先生豈會欺騙我等!”


    “老胡,你這話聽來也有道理。”張老漢捋了捋胡子,回想以往,確實沒有像先生如此重視百姓的大官,“即是如此,某也不去看了。”


    “不去看,你放心得下嘛?”


    “老胡你這拖家帶口的都不怕,我怕啥!”


    “老張你這話可是不對,搞得自己不是拖家帶口一樣。”


    ‘嘿嘿,當然不一樣,我兒子現在隨軍出征了,怎麽能跟你家中尚有女兒的比。”


    “女兒怎麽了!”胡老漢像是立馬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紅著臉反駁道。


    “扣扣。”記錄的文士輕輕敲了幾下桌子,微笑道:“老伯,到你們了。”


    “啊,這麽快。”胡老漢、張老漢報了自己的名字、住處、按了個手印,便得了一張字條,字條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兩個大字:民屯。


    原來張子平建議張毅先從已然得到不少成效、民心的農事下手,得到一定的支持後,在多管齊下。


    這樣一來本是應該在日後許昌城才能出現的屯田製,提前被張毅搬上了舞台。


    先將剩下來荒蕪的無主農田收攏起來,在招募百姓和流民編製成組,由東平郡提供土地、種子、耕牛和農具,由他們開墾耕種,獲得的糧食按一定的比例分成,此乃民屯。


    軍屯則是將一定時期內不用作戰地正規兵士或是預備兵,以六十人為一營,且佃且守,不時地繳納分成地租。


    屯田事物主要由典農校尉所監管,典農校尉獨立於郡縣之外,直接對張毅負責,目的是更好的生產糧食。


    其實張毅的這個屯田,跟曹操的那個相比,已經改動甚大,畢竟曹操的屯田以保證軍糧為第一目的,剝削較重,屯田農民被束縛在土地上,身份不自由,屯田士兵則更加艱苦。


    出於人道的考慮,此次屯田不采取強製措施,百姓自願加入,兵士也都采取輪流製,就效果而言也許會差一些,但就長遠而言,能為百姓、兵士所接受,況且百姓有糧,大軍方能無憂。


    “先生,這光是一上午報名的人就如此之多。”張子平拿著一堆寫滿名字、住處的紙高興地走進政事堂。


    “這事我知道了。”張毅淡然地掃了一眼,隨即咬著筆頭自顧自地思索開來。


    “啊?先生你都知道了!”


    “小陳剛才托人說,願意參加的百姓是越來來越多,希望下午多派幾個人去登記。”


    張子平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頹然地坐在一邊,鬱悶道:“此屯田若成,先生必能與廢井田、開阡陌商君一般留名於世。”


    商君?商鞅!張毅不覺汗毛林立,子平這比喻可真是不恰當,商鞅就是因為得罪了太多貴族,才被車裂而死。


    何為車裂?就是把人的頭和四肢分別綁在五輛車上,套上馬匹,分別向不同的方向拉,最後活生生地將人的身體硬撕裂為五塊。


    要把人的頭跟四肢砍下來尚且需要費上不少力氣,更何況是用拉扯的,而且古代有時候,窮的可憐,沒有馬匹,耕種的牛倒是不少,五牛車裂,可是更加痛苦,緩緩的,緩緩的,將你分開....


    張毅突然感覺脖子一涼,正欲驚叫,卻見張興一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滿是疑惑,“先生,你怎麽了?”


    “沒事。”他摸了摸鼻子,不由地苦笑道,東平城內沒有世家,自己此番屯田是不會樹立敵人,不過日後孟德領地做大,變法一事必然會引起不少反彈,往昔商鞅有秦孝公頂著,自是無憂,可惜孝公因病早逝,才有了後來的悲劇。


    自己若真是要行新法,須得早日做好打算才是。


    他沉思了片刻,雙手供起頂著下巴,沉聲道:“屯田一事這幾日必須落實下來,以免耽擱了後麵的事。”


    “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看來此番荒涼的境況是要在先生你這兒終結了。”張興想起曾經黃巾之亂時的所見,忍不住有感而發說道。


    “子平你少奉承我,我這人可受不得誇。”


    “先生,某說的可都是實話,如今我們雖然隻有東平一郡,但難保日後數州同行此舉,待到那時,百姓有糧,城城有糧,則可大大減少兵士運送糧草的損耗和次數。”


    “更妙的是,寓兵於農,兵農合一!”


    廢話,能不妙嘛?日後的諸葛妖人、薑維、鄧艾可都極為推崇此法!戰爭本來就是一場消耗戰,拚的就是底蘊、拚的就是人口、糧食。


    他淡然地笑了笑,說道:“子平這幾日你就辛苦一些,多照應此事。”


    “是,先生。”


    隨後的幾天,各官員都忙的是焦頭爛額,報名的百姓以及招募而來的流民已經大大超過了張毅原先的預想。


    很多不識字的百姓雖是看不懂公告,但出於對先生的信任,還是義無反顧地報了進去,至於流民,本想圖個吃的飽、睡的下,結果張毅給田又給房的,還不瘋一般地湧來。


    大量的人口遷徙而來,搞得城內衣物、蔬菜、大米開始緊缺,這下稅利一事也不得不提上前來。


    漢承秦製,《漢書?食貨誌》中言其既收田租,又出口賦,即為按丁口征收,重征人頭稅,其次還征收田賦、算賦和更賦,以上皆是大稅,除此以外不出名、不知名的小稅更是多如牛毛。


    田賦由於屯田製的實行,已經不用操心,但算賦卻是需要大改。


    算賦始於商鞅,即向成年人征收的人頭稅,漢高祖劉邦時﹐確定不論男女,隻要年紀在十五到五十六歲便需出賦錢﹐每人一百二十錢為一算,由此到了靈帝之時,都不知漲了多少。


    張毅本想廢去此賦,但考慮到過猶不及,孟德還需要錢財擴軍,便把此稅改成了每人六十六錢,六十六,這數字多好!


    張興發現先生兩眼無神,立馬收拾東西閃人,期間還忍不住嘀咕道:“哎!六十六,這收得可是麻煩,還得找錢給人家。”


    其次還有更賦,其亦是始於秦代,。漢景帝時規定,男子年齡在20歲至56歲之間,都要服更賦。


    更賦包括“更卒”、“正卒”、“戍卒”三種力役或兵役,張毅由此將其徹底地改成了預備兵製,原先修路造橋﹑轉輸漕穀等無償勞役,增加了不少福利,凡積極做事者,可由官府上報,獲得一定的錢財、稅利減免,當然一般人也能有些安慰獎。


    除此之外當然還有極為重要的商稅,古代重農抑商最早見於商鞅變法的條文中(張毅鬱悶道,怎麽老是商鞅你,某可是不會走你的老路!)


    漢代同秦朝一般,不但予以商人重稅,還從政治上將其降級,另其有錢卻是做不得一般人能做之事。


    就政治地位而言,張毅現今變不得法,自然也就幫不了商人,但就商稅而言,張毅卻是力排眾議,將城門稅打了個六點六折,咦?六點六折,整出半個銅錢可是咋弄?


    那就四舍沒有五入,凡是可能的將其減稅減壓,同時張毅將貨物的入城稅改為交易稅,由原來的貨物隻要進城,不管交沒交易,都需交稅,變成隻有在成功交易後才需交稅,為此張毅還特特地地的劃下兩大街作為商業街,便於管理。


    從稅利的總體來看,東平郡是損失巨大,但薄利多銷、細水長流,商人本就是為利而來,為利而走,短短幾日,此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稅利,便被商人們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的擴散開來。


    各州、各郡不時有運送布匹、糧食等的車隊往東平而來,同時因為戰亂而流移失所的百姓,亦是舉家帶口地往東平而來。


    東平,曾經名不見經傳的城市,正是走上了人口大城、經濟重城的道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之書生亂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毅穀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毅穀穀並收藏三國之書生亂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