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丫鬟們聽到動靜,都微微紅了臉。許有才家的和郭大家的都是服侍過顧墨杭的,聽到他這樣大笑的聲音都十分好奇。


    “夫人真是個妙人兒,侯爺娶到她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許有才家的歎道。


    “誰說不是啊?我們夫人蕙質蘭心,又不像別的大家閨秀那樣刻板,跟她在一起,就是座冰山也會化了。”喜鵲與有榮焉道。


    大家深有同感,侯爺以前可不就是一座冰山嗎?


    “對了,聽說今天出門子的二姑娘,當初是想設計侯爺的,可真有此事?”郭大家的忽然問。


    “這事怎麽能拿來說,得爛在肚子裏。”許有才家的向她使眼色。


    可是郭大家的卻麵有憂色道:“姐姐你沒聽到傳言麽?有人說那天跟孫二姑娘在一起的根本不是二皇子。”


    “不是二皇子還能是誰?”水仙接著道,“孫府又沒有別的成年男子。孫清瑩又沒被下藥,難道還不清楚跟她在一起的是誰不成?”


    下藥?!眾人聽了她的話,心頭忽然打了個突突,孫清瑩那天莫非是被下藥了?


    “你們在說什麽?”清冷的聲音忽然傳來,幾人轉頭,赫然發現清雅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門邊,而她們幾個,竟然誰也沒有注意到。


    “說說你們知道的謠言。”清雅對孫清瑩的事也有些疑惑,她知道,老夫人田氏那天是想讓顧墨杭領了孫清瑩的,就算要設計,中招的也該是顧墨杭才對,後來竟然引出個二皇子,怎麽都透著蹊蹺。


    清雅又想到成親前夜做的那個夢,孫清瑩一身是血,分明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如果那晚她們晚些找到她,孫清瑩是不是就已經死了,而這個人,會是顧墨杭嗎?


    “夫人,二姑娘會不會真是被人下了藥的?”羅媽媽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這時候忽然道。


    “不會。”孫清瑩當時一門心思想勾上顧墨杭,怎麽可能被下藥?除非是她給別人下還差不多。


    這個話題就此成了一個謎,可是傳出來卻變了味,矛頭直指顧墨杭。


    清雅一早去了關府,顧墨杭跟她一道出去,將她送到關語顏手上就打了回轉。


    關夫人想留他說說話,顧墨杭婉言謝絕,關夫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疼地自言自語:“墨杭也真是的,一點都不顧忌自己的身子,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說者無心,聽的人就多了些想法,清雅想著他這些日子早出晚歸的,要不是因為來了關府,這個時候就該是她一個人在侯府了。


    “表嫂,怎麽辦?範府尹派人來催過幾次了,要我把知春交出去。”關語顏愁著一張臉。


    清雅心裏直搖頭,勸道:“姑母,表妹若是信我,就聽我一言。”


    二人精神一震:“有什麽好法子?”


    清雅沒有別的法子,“大理寺的張大人是平國公府的旁支,此人為人正直,定不會受人擺布,如果知春真的沒有殺人,他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母女倆麵麵相覷,“能不能通融通融,讓張大人站在我們這一邊?”


    清雅搖頭:“張大人為人清高自傲,就算是自己人,他也能六親不認,不過,這樣的人才更放心不是?誰都收買不了他!”


    母女倆也猜測,範府尹催得這麽急,定是得了某些人的好處。若是不另辟蹊徑,案子就要被判下來了。


    除了清雅說的這條路,似乎真的沒有好辦法了。


    清雅見二人態度鬆動,心寬了不少。關夫人立即讓人將知春帶了過來。


    “見過夫人,二姑娘,長安侯夫人!”知春禮數十分周全,關夫人和關語顏十分滿意,清雅握著茶杯的手卻動了動。


    知春知道清雅是為自己的事而來,心存感激,見她捧著杯子並不喝茶,上前道:“長安侯夫人,您的茶是不是涼了,奴婢讓人給您換換吧。”


    “不用!我不渴!”清雅避開她的手。


    不知怎麽的,盡管關家母女待知春如親人一般,清雅卻下意識地疏遠她,討厭說不上,就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侄媳不渴沒關係,知春泡的茶卻一定要嚐嚐,她的手藝,可是一絕哦。”


    關夫人都這樣說了,清雅不好推辭,她看了知春一眼,卻發現她也在看她,那眼神,竟然十分深邃。


    一個丫鬟竟然有那樣的魄力,清雅暗歎,關府真不一般。


    用過茶點,關夫人就命人去大理寺走了一趟,回來報信的人說,張大人辦皇差尚未回來,不過已經命人去通知了。


    有了這個回複,基本肯定張大人會接手這件案子,這樣一來,範府尹想了結此案就沒那麽順利了。


    清雅暫時將心放下,告辭回去,卻不想路上竟遇到了平國公府的馬車。


    平國公夫人是看見侯府的馬車,直接讓人攔下的。


    “夫人,是平國公夫人和世子。”杜鵑掀開簾子稟報道。


    “快扶我下去。”清雅有些欣喜,平國公夫婦算是她的親人了,怎麽都要打聲招呼的。


    “清雅見過祖母,正打算這幾日去府上拜訪,沒想到竟然在此遇見了。祖母可好!”看到鬢角發白的慈祥老人,清雅眼睛亮亮的。


    “清雅妹妹隻看得到祖母,卻看不到我這麽個大活人麽?”一旁的張梓弢發難道。


    “世子好。”清雅微笑著。


    張梓弢立刻笑得咧出了門牙:“見不到清雅妹妹,哪裏能好?這不,祖母想念得緊,都準備殺到府上去了呢!”


    清雅嘴角微抽,卻沒在意他的話,張梓弢這個人,雖然嘴有點欠,倒是沒什麽壞心。


    “一邊兒去!”平國公夫人瞪了孫子一眼,將清雅拉到一旁,仔細端詳了一番,點頭道:“祖母好得很,隻是很擔心你,怎麽樣?侯爺對你可好?”


    “挺好的。”清雅依然微笑。感覺到張梓弢意味深長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掠了掠耳邊的碎發。


    平國公夫人看著她臉色還算紅潤,長籲口氣,拍著她的手背:“那就好,那就好。”


    不對勁!


    “祖母因何而歎氣,可是與清雅有關?”


    “雅兒莫怕,我聽到外麵有些關於墨杭的傳言,你千萬別信。墨杭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對他還算了解。他一定不會做那樣的事。”說著她又指著張梓弢,“不信你問弢兒。”


    “對對對,我敢打包票,顧墨杭真的是絕世好男人了,從不去煙花之地,我甚至都沒見過他跟哪位姑娘說過一句話。清雅妹妹一定不要因為謠言跟他生了嫌隙。”


    原來是因為謠言。清雅想怕是從侯府裏傳出去的吧。看來,府裏並不像表麵上那樣平靜呢。


    嘴角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意,睨著張梓弢那燦爛的笑,不緊不慢道:“是啊,世子爺也說了,你去的多是煙花之地,那裏的女子,別說侯爺,就是任何一個潔身自好的,也會那樣。”


    張梓弢沒想到自己好意替顧墨杭說話,免得她氣壞了自個兒身子,誰知她竟禍水東引,擠兌起自己來,一時目瞪口呆。


    清雅見狀,抿嘴笑,弢世子真是個活寶,太有趣了,這麽一笑,心頭因為謠言二字生起的一絲鬱悶都煙消雲散。她一再跟平國公夫人說自己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還反過來寬慰了幾句,將她送上馬車,自己才轉身上車回府。


    而張梓弢,一個人愣在當地,等小廝喊他上車,才驚覺那抹纖細的身影已經轉身離開,他想找她理論,自己哪是她說的那等不堪之人,可剛邁動腳步,車輪滾動,他隻好讓到一邊,心裏說不出的鬱悶。


    “世子爺,您怎麽了?”小廝關切地問。


    “本世子好好的,能怎麽?誰叫你多管閑事!”他氣呼呼地翻身上馬,暗想,這筆債一定得找顧墨杭討回來!


    **


    “夫人,侯爺的衣裳熏好了。”水仙捧著一疊衣裳進來。


    “怎麽是你在做?”顧墨杭的東西都是許有才家的和郭大家的在打理,畢竟她們是伺候慣了的。


    “許嫂子家裏有事,郭嫂子的孩子病了,奴婢閑著沒事,就替她送進來。”


    “放那邊的箱籠吧。”清雅淡淡地,水仙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衣裳放好,靜悄悄地走了出去。


    清雅發現水仙並未將箱籠合上,搖頭想,這丫頭,這麽點事都做不好。


    她走過去將箱籠關上,無意中發現其中一件藕荷色的衣裳盤扣的絆子已經歪了,眉頭微皺,侯府的人,比起禦史府懶散多了。


    她揀出來準備親手將絆子縫好,瞧見衣襟上的繡花時,禁不住變了麵色。


    “來人!”


    水仙正在外麵候著,聽到聲音急急地跑進來。


    “夫人有何吩咐?”


    “水仙,這衣裳,不是侯爺的。”


    她確信,顧墨杭的衣裳,都是她親自添置的,而手中這件,顧墨杭有一件一模一樣的,而那是她親手縫製的。


    “奴婢不懂夫人的意思?”水仙不明就裏,侯爺明明是有一件藕荷色的衣裳啊。


    “侯爺不喜藕荷色,唯一一件是我親手做的,上麵繡的是‘喜鵲鬧枝’,可你看這一件,喜鵲卻繡成了烏鴉。”


    水仙嚇壞了,要知道喜鵲是吉祥的鳥,而烏鴉則象征著晦氣,她湊過去仔細一看,大驚失色,連忙後退一步跪地磕頭道:


    “夫人恕罪,奴婢隻是替郭嫂子去浣洗房領衣裳,並未在上麵動手腳,也不知怎麽會被換了,請夫人明察。”


    清雅氣悶得很,看來,是有人見她日子太過舒坦,想找絆子了。


    她沒理會水仙,拈著衣裳翻來覆去地看,尋找蛛絲馬跡,她一定要揪出這個人。


    忽然,她手一頓,發覺有些不對,反複揉了揉,拿起剪刀哢擦一下剪了開來。


    這時候,清雅已經將衣裳裏麵的夾層剪開,一塊絹布輕飄飄地掉了出來。


    她撿起絹布,上麵竟然繡著字,清雅的臉都黑了,沉沉地盯著它看,像是要用眼睛將它灼成灰燼。


    水仙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低著頭候著,她戰戰兢兢地抬起眼角,就看見清雅沉怒的臉,再看到那塊絹布,眼神閃了閃。


    “水仙,你有事瞞著我。”清雅正好看到她這個微妙的反應,壓抑著怒氣道。


    她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肯定,水仙知道自己承受不住清雅的怒火,小聲囁嚅道:“其實……奴婢聽到些傳言,說侯爺——”


    清雅搖搖頭,“傳言不可盡信。”她要的是事實真相。


    “可是,奴婢看見侯爺那天……”


    清雅的目光頓時銳利起來,水仙戰戰兢兢地咬著唇不敢說話。


    “說啊,你看見侯爺怎麽了?”清眸似水,平靜無波,可話語中的冷意卻讓水仙輕微地顫抖起來。


    水仙忽然猛地磕起頭來:“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瞞您,可是那天是您的大日子,奴婢不敢亂說話,所以……”


    她驚慌失措之下,連之前的稱呼都冒出來了。


    “將你知道的說出來,我不喜歡被蒙在鼓裏。”


    清雅語氣十分平靜,水仙咬了咬唇,大著膽子開了口:“那晚……奴婢在落霞院附近看見侯爺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清雅,生怕分寸把握不好惹主子生氣,畢竟侯爺是姑娘的夫君,保不準她生氣之下遷怒到自己。


    可是等她說完好半晌,清雅都沒有反應,隻是那樣定定地看著她,水仙心裏很沒底。


    清雅心裏並不如表麵上那樣平靜,雖然她曾說過,確信顧墨杭不會跟孫清瑩有點什麽,但那時她以為他身體殘疾,某些能力也喪失了,自然不會對女子有什麽想法。可是成親以來這些日子,夜夜笙歌,她才知道自己當時錯得有多離譜,難道說他對孫清瑩真的有什麽——


    不,她搖搖頭,事情不會如謠傳那般,可是孫清瑩對自己那濃濃的敵意,又該如何解釋?


    “侯爺!”


    清雅聽到聲音抬起頭來,才驚覺屋裏已經掌了燈,天已經黑了。


    她竟然一坐就是兩個多時辰!


    水仙還跪在地上沒動,顧墨杭揮手讓她出去了,水仙的腿早已經僵了,好不容易才站起來,艱難地退了出去。


    顧墨杭驅動輪椅來到她跟前,關切道:“關府的事情怎麽樣了?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清雅不說話,她今天打擊太大,壓根兒忘了去關府的事,這個罪魁禍首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顧墨杭後知後覺地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凝了眼看清雅,扶著她的肩膀寬慰道:“底下奴才做錯了事,發落了就好,怎麽還神不守舍的樣子?”


    “那你呢?”清雅沒有回避他的視線,“你若做錯了事,我該怎麽發落?”


    顧墨杭看著她鄭重的樣子,心頭猛地一跳,“雅兒這話讓為夫好生惶恐,是不是沒有陪著你不高興了?為夫以後一定早些回來。”


    “顧墨杭!”清雅冷冷地看著他,“你到底在忙什麽?”


    他一個殘侯,又不用上朝,可每日卻跟別人一樣,早出晚歸,實在是太可疑了。


    她從未這樣煞有其事地喊他的名字,顧墨杭知道糊弄不了,也認真地看著她道:“府裏有些產業,原本由皇上的人管著,是要我成親之後才給我的,不然我還能忙什麽?”


    “是麽?”清雅根本不信,她名下的嫁妝不少,可她隻需每個月看下賬本就是,並不需要親自插手每件事。


    “我們成親前夜,禦史府,那晚你究竟去了什麽地方?”


    顧墨杭顯然沒料到她會舊事重提,訝異了一下,瞬間恢複了常態。


    可是,清雅一直注意著他,分毫變化都捕捉到了。不等他說話,她立刻站起來:“你那晚去了落霞院?你見了孫清瑩?我說得對不對?”


    顧墨杭眼中的訝異怎麽都掩蓋不了了,清雅更生氣了,怒氣衝衝地朝他吼:“騙子!若是真喜歡孫清瑩,我成全你就是了,為何要偷偷摸摸?”


    “丫頭,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樣!”顧墨杭有些頭疼,這個敏感的小東西,要怎麽說才不會懷疑他?


    題外話:


    今日萬更完畢,親們閱讀愉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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