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狗屁!”胤莪衝上去,一腳重又踹翻了蘇麻喇:“皇阿瑪親自下旨為太子妃舉國葬,莫說她是真死了,就是沒死也死了!”


    “你這老狗,早不說晚不說,偏偏是太子二哥要臨朝了才胡說!”胤莪越說越氣,怒不可遏的又是幾腳下去:“爺讓你胡說,爺讓你胡說!”可歎老邁的蘇麻喇怎堪如此被淩虐,斷續的呼出幾聲低微的“皇上”,嘴角也跟著噴出血沫子。


    胤莪之怒來的如此急,又如此暴虐,不管是滿朝文武,還是仁憲太後都嚇呆了,倒是胤裪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他自幼就被蘇麻喇養在身邊,與這位“奶奶”的感情自然深厚,兼職自幼跟著蘇嘛拉手下的奇人異士練武,比之大病初愈的胤莪高明多了,一崩一架,地下跟著就是一腳,胤莪比之剛才的蘇麻喇更慘,噴著血就飛出去了!


    “太子哥哥!”抱起蘇麻喇的胤裪怒聲跺腳:“蘇麻喇媽媽縱有失禮,可就是《大清律》也有七十無咎的說法,何況皇阿瑪對她老人家禮敬有加,你又何必……不就是擋了你親政的路麽?你就坐視十哥對他老人家拳打腳踢?你的仁愛,你的守分又哪裏去了?”


    “放肆!”胤礽大怒:“依你的意思,是孤不守本分了?以弟欺兄,以臣責主,你的本分又在哪?”


    胤礽背著手走了兩步,正琢磨著該找個什麽罪名拿下胤裪,嬪妃中卻站起一人,幾步走到最前,萬福施禮:“太後,太子,臣妾檢舉一事,蘇麻喇與定嬪交往過密,臣妾在鹿苑之時就見過她們,言談中更多是‘大統’——”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胤礽一陣狂笑,大局之下他也顧不得琢磨鄭春華什麽時候又成了華嬪,咬牙切齒道:“老十二,你是看哥哥們都傷了殘了,以為再掀翻孤,你這獨一無二的成年皇子就能臨朝理政了,對嗎?這就是你跟蘇麻喇打定的主意?”


    “混賬!”


    “臣弟絕無此意,蘇麻喇媽媽也絕不是這個意思——”


    胤裪是真沒這麽想過,可他更知道,自己與蘇麻喇媽媽做的這點事,必定給人以“太子般”的聯想!這才叫一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呢!


    “華嬪,你少在這血口噴人!”母子連心,看兒子受窘,定嬪當然不能裝聾作啞,更何況她正委屈呢。


    後宮妃嬪活的就是兩件事,一是帝王之寵,二就是兒子繼承大統的希望。對定嬪而言,年老珠黃自不能與年輕的小姑娘爭寵,所有心思自然就放在後一件事上。兒子胤裪在蘇麻喇身前承歡,而蘇麻喇又與皇上親密,如老八那樣的辛者庫所出都能結黨,她幹嘛不能幫兒子覬覦一下?


    有了這樣的心思,她自然多與蘇麻喇的走動,但這個“密”,不是華嬪想象的那個密,是蘇麻喇一次次訓誡她不得起妄心!


    那時候吃了排頭,這時候更成了屎盆子,你說委屈不委屈?


    女人受了委屈,言語也必刁鑽。就見定嬪纖指一點:“你這狐媚子,分明就是看皇上病重,自己又無所出。怕將來有一天無依無靠,才在這時候跳出來抱太子的大腿吧?或者啊!您早就跟太子是舊識了,本宮差點忘了,你這養鹿的丫頭還跟著去過熱河呢!”


    “本宮勸你還是別做夢的好,咱們大清容不下武媚娘那樣的,真有那一天,你照樣得歸了慈寧宮……”


    “都給我閉嘴!”太後的龍頭拐砸的咚咚響,人也氣得哆嗦。皇上還在一邊躺著呢?蘇麻喇就整出個“以母嫁子”的醜聞來,不容她撕捋處置,華嬪與定嬪就拿著後宮陰私相互攻訐,不管是真是假,再任由這樣,皇家的笑話怕是滿天下都知道了!


    仁憲皇太後雖不能與孝莊文皇後比殺伐決斷,可能卻能孝莊文皇後“專寵”下獲得康熙的友誼,自然也不是混吃等死的主兒,否則,也不會有前邊三道殺氣騰騰的懿旨。


    為今之計,她必須要一言而定了!


    “天乾,給我斃了蘇麻喇那混悖的老奴,天離,拿下胤裪!”


    “李德全,傳哀家懿旨,將定嬪、華嬪關入鹿苑,既然願意吵,就在一塊兒吵個夠!”


    天乾、天離自然就是那以八卦為代號的暗侍衛,倆人就在康熙身邊,聽得太後口諭,鬼魂樣飄至胤裪身邊,一個勾手拿人,另一無聲一掌印在蘇麻喇頭頂,似乎是劈啵的一聲輕響,蘇麻喇的頭顱登時就癟了……


    “不——”胤裪一聲悲號,然琵琶骨被扣,動也不能動,眼睜睜的看著朝夕相伴的奶奶被拖出去,淚流滿麵!


    “張廷玉,幫哀家擬旨!”仁憲太後周圍的朝臣後妃:“皇上聖體欠安,難以理事,太子胤礽既為國儲,當代父理政,即日,遷乾清宮,停天子印璽,往來奏折由太子行朱批,諸臣工當上體哀家,下係黎民,盡心輔佐太子,以安皇上聖心,以慰天下萬民!”


    “臣等謹遵太後懿旨!”


    一言而定,滿朝文武嬪妃皆跪!


    …………………………………………………………………………………………………


    太子,二哥,他就這樣上位了!被抬回自己的阿哥府,不,馬上就是郡王府了,胤莪依舊覺得暈乎乎的。


    馬上的郡王府,是胤礽的投桃報李,挺身而出的一腳不能白挨。


    太子哥哥還說了,福壽膏的買賣既能能做萬世財源,當然不能留作私器,哪怕那是親王家。當如鹽鐵一樣收為國有,由朝廷派員管理,收益充盈國庫。而他胤莪就是太子選中的管理者。京城第一家買賣就選在原來的伯倫樓,開張之日,太子哥哥會上請皇太後,冊封自己為郡王,敦郡王。


    篤厚誠意為敦,在太子二哥一個勁的重申“盡責守分”的當下,分明就是要樹自己為皇子榜樣!


    也一定是榜樣,想想至今還在昏迷的哥幾個,四十廷杖,還是纏著銅絲的棒子,整個腰臀一片稀爛,怕是腰子都震碎了吧?哪怕前邊的玩意還在,這輩子怕也是清心寡欲。自己雖說被麝月來了一記撩陰腳,可好歹還有念想呢!


    什麽叫幸福,最直接就是旁人比自己更不幸!


    這麽想著,胤莪的心裏舒坦了太多,把自己往貴妃椅上一扔,搖搖晃晃中,忍不住開始哼唱徽班戲裏唱腔:“戴烏紗好似愁人的帽,穿蟒袍好似坐獄牢,穿朝靴好似絆馬索,係玉帶好似綁法繩,不做官來不知苦,當一天官來受一天驚……”


    幸福的煩惱哦!


    誌滿意得的胤莪猛的想到點什麽?一拍扶手:“老錢,老錢,把福晉也給我——”大丈夫醒掌天下權,不也該醉臥美人膝?可一想自己也就剩點念想了,有泄氣的擺擺手:“算了,給爺準備點酒菜,爺還是自斟自樂吧!”


    “十爺,什麽事讓您這麽高興,哪怕沒有人美人都要自飲?”


    突兀的插話,毫無尊敬的強調,胤莪一下睜開眼,然後又笑了,憑空出現在身前的卻是張德明,一身道袍洗的幹幹淨淨,月白的臉膛,眉如墨染,目似寒星,三縷長髯捶胸,頭上插著一根烏木的簪子,看上去極有賣相。


    “哎我說老道啊!你不是——對了,你當初有沒有算到九爺的率性會把你轟出白雲觀?”


    “十爺啊!您這張嘴還真是不饒人呢?”張德明嗬嗬一笑:“禿驢們常說‘在室出家,行腳亦出家’,老道不管在不在白雲觀不還是老道麽?不過,老道當初所言,十爺以為應驗否?”


    “應驗?屁!”胤莪一撇嘴:“你老道說任伯安五年之內有血光之災,可這才幾天他就被一把火燒個幹淨?你說老九有一場大富貴,可現在他怕是爬都爬不起來了,還有老八,什麽八王大?露頭就被打,大王八吧?就是你十爺,血光之災沒免,爺馬上就是郡王了,你說,哪一條應驗了?”


    “嗬嗬,老道還真當十爺不信呢?卻原來十爺一字不差都記得!”張德明一陣輕笑,眯著眼看著胤莪:“十爺是不是想聽老道為你解惑呢?”


    “……”被一語道破心機,胤莪無語卻臉紅。


    就像那癤子長在被人臉上不疼,旁人一語成讖還是連連中彩胤莪不關心,他關心的是自己,說血光之災,自己就做不成男人,說臨兵陣,分明就是與蘇麻喇、老十二的對峙,那一腳險些有生死之憂,那——那“奔騰反複卻折而向下”啥意思?


    像老八一樣,剛冊封了郡王,聖旨還在香案上擺著呢?太子兩行淚,兄弟變奴才,還不如圈禁呢!他也怕爬的高摔的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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