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品自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那麽多人崇敬,總還是有些緣故的。曾有人說品行他‘近於完人’,而這影響他當不了‘完人’的地方,便是女人了。無論解釋的怎樣清楚,敘述的如何煽情,依然是為人詬病的地方……”


    ――――張仁《父親的女人們》


    “莫怕,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張斯摟著懷中的人,溫聲說道。


    馮軒軒點點頭,未曾作答,將頭依靠在他胸前,麵上仍有些驚懼的色采。車在行駛當中,兩邊景物倒退,她隻默默地看著。盡管前途未卜,但是此刻,她卻能感到溫暖。


    陳娜開著車,嘀咕道:“一出來就卿卿我我,外麵的事麻煩著呢。”


    張斯沒理她,卻向老師問道:“軒軒,之前的事,為什麽一直沒告訴我?”


    馮軒軒身形一滯,又緩緩地放鬆下來。她明白張斯所問,定是關於懷孕一事,從方才踹門進屋,到後來說服母親,將自己帶走,時間一直很緊迫,他未來得及問。


    想想母親那關切的麵容,她便一陣慚愧。


    為了替他們爭取時間,母親還穿了她的衣物,遮著頭臉將記者引開。正是有了這個空隙,幾人才有時間衝至車邊,迅速離開的。


    “我要做個自由的人,終究不能為此所累……”馮軒軒說道。


    張斯歎了口氣,說道:“那你也該告訴我……我並不怕別人編排,既是自己做的,自然要承擔的。可那畢竟是我的孩子,你卻要去墮胎……”


    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個真正的血親就在老師的肚子裏,卻差點便失去了。


    若非輿論突起,怕是……他想想便有一股寒意,陣陣地後怕。


    “我給你打了電話,想告訴你消息的……”馮軒軒默默地流淚,低聲說道:“可是你沒接到,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張斯想起春晚的時候,在後台的情況,當時柳璃接的大概便是她的電話吧。當時自己不曾在意,事後又一番忙碌,未及細問。一番轉折,再聽到此事時,已是眼下這般狀況了,實在令人唏噓。


    “而我的反應越來越明顯,肚子也越來越大,我媽媽已經有些懷疑……”她說道。


    張斯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握著她的手,使她的情緒穩定些。


    車開到新房停下,馮軒軒暫時住在這裏,免得被打擾。而外界的議論之烈,比前時又高上幾分,世人顯得混亂。幾天前尚不停地誇讚,這兩日卻又開始謾罵,許多人都感覺如在霧裏,難辨東西南北。


    “我實在有些難過,張斯竟折在了女人手裏。


    這一關許多人都闖不過,一些不世的豪傑,明明才華滿腹,天縱英才,卻也躲不開,徒令人唏噓感慨。張斯初露頭角時,曾有過一些小緋聞,有人便給過勸告。我當時亦在心中暗暗思量,希望他莫蹈前人覆轍。


    之後的一些小事情,比如餘雅的表示,他都處理的很從容,令人暗自點頭。未曾想竟出現此事,而且已成定勢,不可挽回。若是一般人,也沒什麽好談論的,不過是自家的私事,與別人沒絲毫相幹。


    而張斯卻牽動著成千上萬人的關注,影響非常之大。更讓人擔憂的是,情感的挫折會破壞他的形象,使他意誌消沉,最終埋葬他的才華……”


    因為前幾天才談論過張斯的才華,現在寫這些倒也順理成章。作者是個愛才的人,對其它方麵並不很在意,所以說來風輕雲淡。隻談及影響時,才露出擔憂,對張斯未來的預期不怎麽樂觀,這也代表了許多人的看法。


    當這件事發生的時候,無論何人,也不管是否相信,都感覺事態不妙。


    大家都在暗想,張斯這回可能要吃虧了。


    “最見不得這種人,偷偷摸摸,遇到事還讓女性來承擔,令人不齒。


    想起張斯當日在政府大樓前的行徑,多麽堂堂正正,熱血縱橫。這才幾日的光景,便成了這副慫樣。難道是被‘招安’之後,膽子也沒了?


    一個人要得人敬重,除了才華,還需要些德行吧?


    你寫出郭靖這樣英雄了得的人物,除暴安良,為國為民,自己卻行跡鬼祟,膽小如鼠,豈不成了莫大的諷刺?兩相對比,別人如何還敢相信你的武俠?


    本來就像一張白紙,幾無瑕疵,年輕人崇拜萬分,奉之若神。如今出了這等齷齪的事,令人感到惡心,年輕人受的打擊,怕也不輕……”


    這該是出於義憤,語言十分重,句句如刀。


    作者的意氣見於字裏行間,很有可能是張斯的粉絲,見報紙上的報道,失望之下,難免帶些激憤。


    人們確實也多少有些同感,都覺得這是樁不折不扣的醜聞。


    本來高尚的偶像,竟然這等齷齪,不單有師生的交媾,更又墮胎的事情。這個時代的風氣,還沒開放到無所謂的態度。隻要涉及了孩子,便是大事,所以報紙上的傳聞對張斯的影響,實際還是很大的。


    “我的心理在崩潰,卻隻能呆呆看著,無能為力?


    這當真是那個才華橫溢的少年?我多麽想否認,卻找不出理由!便像一柄匕首,狠狠地刺進我的心裏,熱血噴湧。


    再次念一遍‘我達達的馬蹄’,熱淚盈眶,不是因為它不美,而是因為這美是假的,構建在虛偽之上。我實在不明白,這樣一個人,為什麽要在這種地方出錯?你就不能稍稍控製一下自己的下半身?


    從今而後,我的天空又將灰暗……”


    這是標準的粉絲,而且還是那種用情至深的粉絲,所以一言一語充滿悲痛。可以由文章中推斷出來,作者以往的生活可能充滿苦澀和難過,等遇到張斯的作品,才看到了希望,獲得了新生。


    而由於張斯聲名的破壞,作者也受到了打擊。


    失卻了光輝的偶像,她大概又得恢複以往的生活。


    至於網上的言論,就更加激烈了。


    “張斯有錯,馮軒軒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對狗男女……”


    “前幾天還盛讚不已,現在忽然便偏轉了方向,想起我也曾參與了,真該打自己的嘴巴。這是近年來,聽到最惡心的事了,充滿了欺騙與虛偽,汙濁與欲望。但某些人冉冉升起的時候,我們確實容易被表象迷惑,而忘卻他的本質,其實不過是一個市儈的俗人。


    如今再看張斯寫的那些義正言辭的評論,原本以為是柄利刃,原來卻隻是把鈍刀。


    他的勇氣在於,永遠隻敢拿別人開刀,卻不會指向自己。這樣的評論,有什麽意義呢?不過是張斯給自己增加的光環,或是為了博取別人同情,特地造出的幌子。”


    “一日為師,終生為母,張斯睡了自己的老師,相當於**!”


    “一個帶著麵具的小人!”


    “曾經聽說過,一個人品不好的人,永遠不可能做出什麽光輝的事情。若是他做到了,不過是別人的吹噓,便是他自己用了欺騙的手段,遮蔽了大家的眼睛。當將那光輝揭去的時候,裏麵一定有令人嘔吐的真相。”


    “不懂得尊重女性的人,也不該得到別人的諒解!”


    “……”


    當張斯回到家的時候,氣氛很特殊。


    張倩依滿臉鐵青,說道:“你真去找她了?”


    “我把她接了出來,安置在了新房中,應該會安穩些。”張斯聞言,點了點頭。


    “安穩?”張倩依冷笑,說道:“你可有看外麵的評論?”


    張斯搖搖頭,說道:“還沒來得及……不過大概能想象出來。”


    客廳裏沉靜了下來,張倩彤被趕回了自己的房間,剩下母子三人,相顧無言。最終還是單雲清歎道:“你怎麽……唉,那麽多女人……真不知該說你什麽了。”


    語中十分失落,感情複雜,百味雜陳,單雲清的麵色也有些憔悴,看來是為他操了不少心。張斯抱歉地看著母親,不知如何作答。


    張倩依冷冷地看著他,說道:“接回來了也好辦,你回去告訴馮老師,請她配合一下,極力否認此事。這種男女之事,除非捉奸在床,誰也拿不出證據,我們極力在報紙上反擊,混淆視聽……”


    可能由於氣憤,話說的和直白,甚至粗俗了。


    張斯一聽便皺起了眉,說道:“不行,我不能這麽對軒……”


    “阿斯,聽你姐姐的!”一旁的單雲清也插嘴了,拍著扶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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