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歡女愛是天性,在此祝福張斯賢弟。”


    餘德水如今也是一方名人,小有影響力,短短一句,將他特立獨行的性格顯露無遺。桃源的學生也漸漸有了反應,如春日到來,雪融冰消,先是點點滴滴,接著是涓涓溪流,後來便越來越宏了。


    外界的反對聲不絕於耳,理由五花八門,再加上丁原與楊雨薇的攪動,形勢依然不容樂觀。一些好心的讀者還不停給張斯寫信,勸他早早棄了原先的念頭,免得後悔。張斯煩不勝煩,終於在報上寫了句詩,表達態度。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這是魯迅先生的名句,大家不曾聽過,所以甫一看見,被嚇了一跳。


    張斯詩人的身份早就確定,不過多是現代詩,像這樣的古體詩,還是第一次見他寫。而且還如此鏗鏘有力,冷氣逼人,確實不像前幾首的溫柔氣質。


    魯迅先生的原意與張斯差的不多,不過因為人為的篡改,竟與人民或是革命扯上了關係,歪曲的厲害。張斯這回拿來用,算是通過一種特殊的方式,給詩句正名。


    “橫眉冷對”說的是張斯的態度,嚴肅肯定,絕不稍移。“千夫”可以理解為眾多反對他的人,沒有具體的麵目,但勢力強大,不停地指摘他的錯誤。


    後一句有典故,許多人不知出自哪裏,但不妨礙理解。


    “俯首”講他的動作,“孺子”可視作馮軒軒肚子裏的孩子,作父親的,趴在地上給孩子當牛騎,寫的是一種嬉戲的情態。


    盡管隻有一句,卻非常精彩,應情應景。


    許多人不讚成他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認詩寫的極好。這樣一來,讀者知他的心意,也就不再過於勉強。那些忠實的守護者則得到了信號,開始布置營壘,堅決抵禦。因為外界的壓力尚大,須得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而此時,雪倫的文章終於出現了。


    “我曾與馮女士相處過,對於她的種種尚算了解。外界的傳聞,我實在難於置信,簡直有些離譜了。她不過是個性格單純的女子,或許性格偏於冷淡,心地卻極善良,既不會貪慕聲名,也不會陰謀害人。


    之所以如此肯定,因為我了解她懷孕的緣由。


    桃源的教育部門有位丁先生,稱是愛慕她的,追求了好久。而馮女士心裏另有其人,也便是張斯,所以對他持之以禮,多次謝絕。這位丁先生卻念念不忘,勾結了校中的陳先生,將她騙出校來,在酒中放了**,欲行不軌。


    慶幸是馮女士的朋友探聽到了此事,急忙打電話給張斯,他也得以在慘劇發生之前,到了現場,將馮女士救回。


    當日我正在桃源做客,張斯抱著她進來,將我嚇了一跳。


    而他們的實質關係,便是從那日開始的,以我的記憶回想,張斯便在她的房中留宿了。算一算時日,恰好與她腹中的胎兒相符合。


    許多人要疑惑,我何以要說這些閨房中的秘話呢?又涉及她人私事,有許多的不妥,更不好公之於眾。但在我看來,飲食男女,並沒什麽錯誤,也不會傷於風華。對於她人名譽的侮辱,才是重要的事。


    我寫了許多性小說,自己卻並不淫邪,也不敢說會教壞讀者。一些人感覺忌諱,不過是因為心術不正,自己害怕而已。


    至於提這件事,也隻是想像讀者證明,張斯與馮女士的關係,確實出於深切的感情,並沒有許多雜亂的陰謀。兩人之前相處的時日極多,卻執禮甚恭,於對方的人格都有十分的尊重。張斯年齡雖小,卻有大丈夫的氣度,讓他做欺暗室的事情,也不大可能。


    因為親曆其事,我了解許多細節,更不敢附和大家的意見。


    向來均是勸‘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如今偏要拆別人的姻緣,十分少見。在這些事情裏,我總懷疑有丁,陳兩位先生的影子。當日所為,已屬不該,自應改過懺悔,卻念念不忘報複,令人心生厭惡……”


    雖然說的不很明確,但這是繼餘德水之後的又一份祝福,應屬無疑。


    與酈清一樣,雪倫的文章,真實度很高,懷疑的人甚少。酈清是極囂張的人,自負的心態舉世皆知,雖然那種自戀的言語,每每令讀者感到好笑,卻不屑於編造謊言。雪倫也是一樣,態度盡管溫和,心裏也一樣的高傲。


    所以她的文章出現,沒有絲毫火氣,雖不見激烈的辯論,但瞬間便使許多人改變了想法。大家絲毫未曾預料,之間竟還有這件事。


    英雄救美的情節,盡管惡俗,終究是值得讚賞的。


    雪倫寫的平淡,但讀者可以想象其中的凶險,不禁對“丁先生”產生了興趣。當真有這樣的事,或隻是雪倫的臆想?


    此時,張相文的證明到了。


    “以我與張斯的交情而言,該有說幾句話的資格,憑著些許老朽的經曆,大概也能說出那麽一丁點的道理。


    馮老師在我的手下工作,也非一兩日,多少有些熟悉。在年輕的老師中,是我最欣賞的人之一,行事正派,工作認真。謝敏振老師曾讚譽幾回,大家可能不了解其中的價值,我隻能說,與他相處幾十年,也不曾得過幾次稱讚。


    對於張斯的訂婚,我不想談論什麽。


    對於師生戀,不作提倡,也不反對,事情應該循著自然的方向發展。過多的認為控製,並沒什麽好處,反倒要生出許多意外。


    至於‘丁先生’的情況,我了解的不多,但張斯曾提及過,確屬事實。倒是‘陳先生’,本是桃源中學的教師,人品低劣,個人生活有些問題。他與‘丁先生’走的近,也是許多人知曉的。


    後來由於馮老師的事,加上平日的許多錯誤,為了大局著想,特地將他逐出校園。說來算是桃源中學的醜聞,不過因此得了許多反省,之後未再招收這樣的人,說因禍得福,也有些道理。”


    有了張相文的證明,雪倫的話已經無可爭議。


    對於這位年高德劭的老人,沒有什麽人會去懷疑他的話。而他確實並不有意偏袒,道理說的很明晰,令人信服。


    “張斯與馮軒軒的戀情,使萬千的讀者震驚,卻沒有對桃源的人產生什麽影響。


    桃源的學生,常能見著兩人林蔭下的小路散步,或是在圖書館內看書,最多的倒是在餐廳吃飯。兩人的情態親昵,關係並不難猜。


    有時候同學的聚會,張斯也會喊上她,卻並不是以老師的身份出現的。大家不以為意,仿佛事情就該如此。


    這一切都是自然的,沒什麽人會有疑惑。


    大家的的震驚,是由於帶了有色的眼鏡,也因為忽略了事情的過程,隻被幾個特殊的字眼迷住了。一個人的情愛變化,本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言的,便像一種天意。張斯喜愛誰,又有誰能控製呢?


    再者,又何必控製呢?


    那些莫名的反對,原因是些什麽?師生身份的阻隔,還是門當戶對的慣性,抑或年齡匹配的俗見?我並不能想通這些,與真實的情愛相比,它們值得多少?


    我感覺大家太現實了些,也在散播這些現實的想法。


    它們在某種程度上是對的,但由於不可避免的功利,已經破壞了許多美感。須知我們並不為活著而活著,總要追尋有些美麗理想的東西……”


    這是桃源學生的看法,是大家比較集中的一種意見。


    這類的文章越來越多,評價也跟著增多。這就涉及到了對馮軒軒的再次評價,可以說與之前的學生完全相反,這在無形之中,化解了楊雨薇的攻勢。


    讀者仍有反對的聲音,但張斯的反攻起了效應,大家已經在同一個起跑線上。


    事實就呈現在眼前,已經無可爭辯,讀者也相信了。隻是心裏人有些難於接受,對於師生的戀情,在下意識中抵觸。


    這是文化的慣性,說再多的理論也無法解決。


    想改變大家的態度,隻有動之以情。


    而張斯已經沒有絲毫擔憂,因為他藏著的一記殺手鐧,已在不知不覺中散發出去,開始產生影響,讀者一定會有反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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