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采蓮秋水畔,窄袖輕羅,暗露雙金釧。照影摘花花似麵,芳心隻共絲爭亂。雞尺溪頭風浪晚,霧重煙輕,不見來時伴。隱隱歌聲歸棹遠,離愁引著江南岸。”


    《明朝》的位置,忽然出現了一首詞。


    讀者很驚詫,今天所寫內容,竟與此詞有關?


    “一陣輕柔婉轉的歌聲,飄在煙水蒙蒙的湖麵上。歌聲發自一艘小船之中,船裏五個少女和歌嬉笑,蕩舟采蓮。


    她們唱的曲子是北宋大詞人歐陽修所作的‘蝶戀花’詞,寫的正是越女采蓮的情景,雖隻寥寥六十字,但季節、時辰、所在、景物以及越女的容貌、衣著、首飾、心情,無一不描繪得曆曆如見,下半闋更是寫景中有敘事,敘事中夾抒情,自近而遠……”


    向下看了數行,發覺不對。行文淡雅,從容而多書卷氣,絕不是以往的風格。便是連排版,也多有出入,與《明朝》完全沒什麽相幹。


    疑惑之下,向最上看了一眼,書名果然換了,四個大字:《神雕俠侶》


    “小舟與那怪客相距數丈,陸無雙年紀雖小,手上勁力竟自不弱,這一擲也是甚準。程英叫了聲:‘表妹!’待要阻止,已然不及,隻見那蓮蓬徑往怪客臉上飛去。那怪客頭一仰,已咬住蓮蓬,也不伸手去拿,舌頭卷處,咬住蓮篷便大嚼起來……”


    閱至此處,再無疑義,這是一部武俠著作。


    張若虛幾經輾轉,終於正式回歸!


    那熟悉的語句,清雋的文辭,行雲流水,以極平淡的方式寫來,無聲無息。大家有些恍然,想起了讀《射雕》時的情景,算來已隔了好多時日。


    這便是張斯的那記“殺手鐧”,為了應付眼前的局麵,竟將未刊載完畢的《明朝》直接下架,開始發表《神雕》。


    好在《明朝》已完成大部分,張倩依拿了他的手稿,直接出版了實體書。因為讀者基數大,全集中又有許多尚未刊載的內容,所以銷售極為可觀。雖然沒有《射雕》當日的火爆,也是一騎絕塵,將其它書籍甩的老遠。


    而酈清也沒出新書,竟找不到與他匹敵的人。


    在這紛亂困苦的時節,此書的銷售情況,大概可算唯一值得慶賀的事了。此外,由《桃源報》投資的出版社也告成立,憑著《明朝》的銷售成績,在出版界爭得了一席之地。加上《射雕》的所有版權都在手裏,正準備第二版的印刷,出版社的生意倒可算開門大吉。


    唯一令張倩依苦惱的事,在她規劃的時候,尚有許多出版書籍。其中包括酈清,雪倫,張相文,謝敏振等人,幾人的號召力不小,是一筆穩賺不賠的生意。


    而張斯與馮軒軒一訂婚,事情就起了變化。


    張相文等人沒什麽變動,依然對她大力支持。


    酈清與雪倫卻沒了以往的積極,絕口不提此事。而張倩依“心中有愧”,讓她再以“姐姐”身份去套近乎,完全不可能。她甚至不敢打電話問一下兩位的意向,怕她們情緒不穩定,自己被那個該死的家夥連累。


    還是雪倫善解人意,主動聯係了她,商談出版的事情。


    張倩依就快感動涕零了,世上竟還有這樣的好人?


    至於酈清,怕是指望不上了,沒給自己找麻煩已經算是積德了。


    回到原來的話題,《明朝》已經集結承辦,而大家仍不知用意何在。張若虛忽然殺回武俠領域,是因為“盟主”位置不穩,要來重添一把火?或是為了討好讀者,希望大家抨擊起來溫和一些?


    猜來猜去,總感覺理由不夠充足。


    而《神雕》依然每日連載,字數極大,完全不像報紙的風格。讀者自然樂見其成,字數多來,讀來才暢快呢。


    在大家的印象中,《神雕》是《射雕》的續集,不單是語言描寫,就連人物情節也是延續著的。而按一般的慣例,續集的成就總是不太高。加上每日的更新量又那麽大,許多讀者都不看好這本書。


    在他們的評價裏,這本書將是“狗尾續貂”“差強人意”的。


    忠厚的郭靖已經成了大叔,為人處世既穩重,又有分寸;機靈的黃蓉也變作大神,智商依舊高,性格卻令人討厭;而郭芙大小姐初時很易被當作女主,可她的為人實在讓人生氣,想給她兩個耳光……


    有這一係列的缺點,《神雕》前途確實令讀者擔憂。


    “倉促上陣,張若虛顯得腳步踉蹌,已經跌跌撞撞。或許受到近來的刺激,他的思想有些混亂,讓一個性格調皮的小孩子當主角,而且還是楊康的後人,我真不知該如何評價。”


    這是許多人的心聲,他們不習慣這樣的節奏。


    惡人的兒子應該也是惡人,怎麽可以當主角呢?


    好在隨著情節的推薦,那股巨大的感染力,漸漸散發。楊過那極端的性格,與郭靖簡直天差地別,行為方式沒有絲毫想象。在這裏,完全沒有續集的感覺,這已經是另外一個更加動人的故事了。


    聰明而自負,冷酷又英俊,這就是楊過的特點。


    與郭靖相比,他才是那種令男人羨慕,女人喜愛的類型。悲慘的經曆,早熟的性格,高絕的智商,英俊的外貌……將這些組合起來,便成為實實在在的魅力,男女通吃。


    “楊過抬起頭來,與她目光相對,隻覺這少女清麗秀雅,莫可逼視,神色間卻是冰冷淡漠,當真是潔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實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樂,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這姑娘是水晶做的,還是個雪人兒?到底是人是鬼,還是神道仙女。’雖聽她語音嬌柔婉轉,但語氣之中似乎也沒絲毫暖意,一時呆住了竟不敢回答。”


    又一個獨一無二的人物出場了,從露的第一麵便將人們的目光緊緊攫住。


    這是武俠史上最奇特的形象之一,將開創一種新的人物類型,成為不可逾越的高峰。“小龍女”三個字,將成為美麗冷豔的代名詞,隻要想起她,人們腦海中總揮不去那白衣飄飄的身影,至情至聖,感動無數讀者。


    更為難得的是,楊過與小龍女的名字,也將成為華人世界的特殊符號。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個人或許沒看過原著,也可能連影視作品也不曾見過,但這不妨礙他們對這兩個名字的了解,與兩個名字所代表的意思。


    這便是通俗小說大師的水平,能自己塑造的認為成為一個象征符號,成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而小說的高潮也由此開始了,前麵那精巧細致的鋪墊,也漸漸顯露出了它的作用,使得兩人的相遇,在平靜的表麵下如此驚心動魄,令人心潮澎湃。


    “若說《射雕》是一首沉鬱大氣,輝煌燦爛的史詩,《神雕》便是一部奇崛遼闊,直擊心窩的情史。”


    那種濃鬱的氛圍逐漸散發,開始顯得迷人。


    《射雕》是金庸至尊之位的基礎,從此之後,新派武俠,除了一兩個另外,都未能脫離它設定的格局。但以故事而論,《射雕》無疑更甚一籌,精彩絕倫的情節此起彼伏,動人心弦的節奏始終不止。


    讀者再也說不出什麽歎息,或是諷刺的話了。


    之前發表評論的人,也不再露麵,折服在張若虛這默默的舉動中。他既不辯論,也不解釋,隻是日複一日的更新。那些有心譏笑的人,初時還拿著一些細節,揶揄幾句。時間一長,也就悄悄退卻了,這樣的作品,若是還大言不慚地批評,實在過於侮辱讀者的智商。


    “楊過當下恭恭敬敬的跪下,向小龍女咚咚咚的叩了八個響頭,說道:‘弟子楊過今日拜小龍女姑姑為師,自今而後,楊過永遠聽姑姑的話,若是姑姑有甚危難凶險,楊過要舍了自己性命保護姑姑,若是侑壞人欺侮姑姑的話,楊過一定將他殺了。”


    事情出現了轉折,楊過竟拜在小龍女門下,成為古墓派的弟子。


    許多人疑惑了,從描述的鄭重程度來看,小龍女分明就是女主,怎麽作了楊過的師傅,有此一層關係,兩人該如何相處?


    而那些聰穎些的人,至此已恍然大悟,明白為何在此時連載這一部小說了。


    那日餘德水在餐館中看到此段,歎息良久,卷著報紙在眼前甩了又甩,搞得鄧曉翠莫名其妙,瞅著他問道:“得了什麽毛病,作出這個怪模樣。”


    餘德水將報紙扔與她,歎道:“以一部如此的傑作,來為馮軒軒正名,張斯賢弟的用心,可謂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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