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上不了頭條了哦。”張倩依打趣道。


    張斯將文章遞給屬下,令他拿去排版,轉頭笑道:“這不值得高興麽?”,接過她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說道:“你怎麽這麽清閑,竟然有時間給我斟茶倒水……”


    張倩依坐下身,說道:“你不上頭條,證明你不再紅了,作為本報的中流砥柱,很危險的哦……”,抖開報紙,“風頭都被這個殺人犯搶了,還是挺厲害的嘛,連環做案,專殺高官巨富,至今未被抓獲……”


    “拿我跟殺人犯比,真令我感激涕零。”張斯撇了撇嘴,說道。


    近來一段時間,張斯終於從風頭浪尖解脫了,沒有勁爆的新聞,老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讀者看了也沒什麽興趣。尤其提什麽花費大小的問題,真是莫名其妙,就連爭論都難於集中到一個點上。


    大家各打各的,很難形成聚合力,很快被其它新聞淹沒了。


    “對了,我是不是該把錢交出來,給你媳婦保管呀?”張倩依說道。


    張斯嗬嗬一笑,問道:“怎麽忽然提起這個?”


    張倩依聳聳肩,說道:“你都快成家了,這些本就該給她的。”


    搖搖頭,張斯說道:“她能力有限,這麽多的財務,根本處理不過來。再說了,我的錢向來收的快,花的快,要是到她手裏,她不給我了怎麽辦?”


    這句話把小姐姐逗的咯咯直笑,說道:“小心眼的家夥,連自己媳婦也不相信。”


    馮軒軒在風潮消失後,在新房住了一段時間,便回家了。她有孕在身,張斯又不懂怎麽照顧,生活頗為不便。沒辦法,隻好勞煩嶽母大人了。相互間有人陪著,兩個女人也不會嫌生活寂寞。


    他也時常住在馮軒軒家,初時見了嶽母,還感覺挺尷尬,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嶽母本有些怨他,不聲不響令自己女兒懷了孕,還給她惹來那麽多非議……但與他相處,卻又找不出可以指責的地方。


    孤寂多年,得了個女婿,她的心意也就漸漸轉變了。對於他也是關懷備至,噓寒問暖,仿佛單雲清一般,真是當作了自己的兒子。隻有一個習慣不好,她隨別人喊多了,見了張斯,總說‘張先生’,被馮軒軒責備了好幾次,也未能改過來。


    “阿斯,你媳婦幾時回家?”張倩依問道。


    張斯疑惑,說道:“她已經在家中住了好久,你忘了?”


    張倩依白了他一眼,說道:“笨蛋,說的是我們家。她一個懷孕的女人,老在娘家待著是什麽意思?”


    張斯聞言,皺眉問道:“老媽讓你來問的?”


    “你說呢?”張倩依吐了下舌頭,說道:“你最好注意點,她來不來,我自然不在乎,可老媽在乎。她來的話,自然有老媽照顧,這樣拖拖拉拉不願來,老媽怎麽想?”


    張斯笑著說道:“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笑吧,笑吧,現在笑了,以後就沒得笑了,”張倩依聳聳肩,說道:“老媽原本就不讚成你娶她,對她的觀感可以說很差。婆媳關係很難搞的,現在不好好表現,以後能有好日子過?提前說一句,你媳婦過門之後,要真受欺負……我隻會幫自己老娘的,其它的,對不起,無能為力。”


    張斯摸著鼻子,沉吟道:“老媽那麽溫柔,才不是這樣的人……”


    張倩依撇了撇嘴,不屑地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不提這些,我想問問你,學校的進展……”


    “偏不告訴你,有本事自己打理呀。小阿斯我跟你說,別指使我幹這個,幹那個的,我是你老板,不是你的手下!”


    “你是我親姐……”


    “呸,我寧願不是!你親媽都沒我這麽疼你,貪心不足……”


    “……”


    過了一段瑣碎,而又不被人惦記的日子,張斯能感到莫名的輕鬆。盡管幾位女朋友與他的關係,極度危險,他卻沒心思在乎的。


    人年紀大了,臉皮也會自動厚些,這樣一來,反倒能過的舒坦些。


    偏偏不去搭理情感上的糾葛,發現人生真的好幹淨,絕不像以往那樣的混亂。


    而這一清淨的狀態,終於再次被打破了。網絡上出現了這樣一篇文章,名為《我知道張斯的錢花哪去了!》,是接著前段時間議論的風潮,繼續深入的內容。


    “作為華夏首富作家,張斯的收入曆次遞增,身家之厚,令人咋舌。


    而在議論的文章中,他花錢反倒不如以前大方了,對許多收入斤斤計較,與他素來的為人頗不符合。許多人作了猜測,盡是扯淡的玩意,沒有一絲一毫靠譜。何以如此說呢,因為,我知道他的錢花哪去了!


    此次進山旅遊,在山腰聞見鈴鐺聲清脆悅耳,不知是何物,便循聲走去。透過枝椏稀疏處,看到了山腳的情景。白牆紅瓦,數行房屋,依次排列,圍牆依山勢行走,將房屋圈在一起。內中人頭聳動,不在少數。


    費了許多氣力,才走到那處。


    原來是一所小學,牆上鐫有四個大字‘秋楓書院’,邊上則是一行小字‘華夏第一百零二所希望小學’。


    去年曾來攀過此山,並未見過這所小學,而本地貧窮,確實也蓋不起小學。若要念書,還需乘車至數十公裏以外的地方,至於學費,大部分山民是交不起的,所以真正上學的孩子,少之又少。


    憑空多了一所小學,實在令人奇怪。


    此時,一位麵色黝黑的年輕人,風塵仆仆地從路外走近,向校園中行去。我們攔了下來,詢問狀況。他說話不很流利,明顯不是此地口音:‘這是張斯捐建的希望小學,今年方才落成,剛剛開始運行’。


    ‘張斯?’我不禁疑惑。


    他明顯沒什麽空閑,道了聲抱歉,說道:‘我尚有許多事要處理,等得了空,再向幾位解釋吧。’


    此時,校中一位領導走出,大概是校長,見了年輕人問道:‘王先生,東西到了?’


    年輕點點頭,說道:‘山路太窄,車輛進不來,東西正卡在半途。我們的人數太少,又沒什麽工具,一時之間運不過來。’


    校長聞言,說道:‘那你在校中歇歇,我去處理。’


    年輕人搖頭說道:‘不用了,我的意思是,校長幫忙找些山民,帶上工具,也好好早早抬過來。大不了,多給些工錢就是……’


    校長一擺手,說道:‘要啥工錢,本就是給他們造福,若誰還敢提錢的事,那真寒了張先生的心……行,我這就去找人,這麽重要的東西,我要親自抬上來才是。’


    我們幾人聽得雲裏霧裏,又十分好奇,便死皮賴臉地跟著他們,想瞧個究竟。路上聽年輕人談起,他名為王闖,是桃源中學的學生,也是張斯的好友。


    張斯將手頭的積蓄花盡,要在華夏興辦義學,他感覺這種事挺有意義,便申請休學,向好友討了份差事,來負責一些瑣碎事務。


    ‘那,一共辦了多少所?’我問了一聲。


    ‘目前隻有一百多所,他的財力不繼,暫時隻能辦這些了’他抹了把汗水,說道:‘等情況好轉些,應該會繼續辦下去。’


    到了現場,發現一輛車停在路邊,車上則是兩塊極大的石碑。碑文密密麻麻,許多繁體字,我們認不全。他們忙著抬走,又沒時間給我解釋,隻得照了兩張照片,待回來後慢慢研究。


    一百多所小學,都建在窮鄉僻壤,花費之大,並不難想象。


    我記起前些日子的討論,感覺非常可笑。說什麽窮人與富人的習慣,說什麽草根與上流社會的分別,說什麽老婆孩子的壓力……都是些無聊的閑話,看到這則文章,你們統統應該汗顏!


    人家將全身家當拿出來的時候,興辦義學,你們卻蛋疼地在一旁說風涼話。你們應該好好懺悔,我也應該好好懺悔,懺悔大家與張斯的真正區別在哪。


    從今日起,我便要重拾書本,好好學習。


    並非為了考個高些的學曆,或是在與朋友聊天的時候,炫耀一下自己的博學,更非為了求一份高薪的工作……我想到山裏去,憑真本事教上幾年書,也過一段有意義的生活!”


    這篇言辭並不激烈的文章,被轉載了無數次。


    沒有刻意去攻擊什麽人,沒有提出什麽關鍵性的論點,文章寫的也一般,隻是勉強可以看懂而已。但許多人都很喜歡,讀了又讀,因為作者記錄性的語言中,透露出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到了此時此刻,張斯的財富有多少已經不重要了。


    他的行為本身,就是極好的新聞內容,本來消停的媒體,蜂擁而至。采訪張斯自然不大可能,但想調查一下前因後果還是很簡單的。


    於是,“張斯”“秋楓書院”“希望小學”頓時成了火熱的關鍵詞,在口耳間相傳。媒體工作者,摩拳擦掌,都想搶先一步,將全貌展現在大家麵前。


    網絡上已經流傳很廣,必須抓緊時間,否則就隻能跟在別人後麵喝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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