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的女兒,趙氏這心裏就不是滋味,正想與高氏說說李春兒的事情,就被參觀完家裏的李秋兒和李冬兒打斷。
“大伯母,這裏這麽多房間,我們今晚住哪間房?”李秋兒興奮的問著趙氏。
這麽漂亮的宅子,這麽漂亮的院子,她還從來沒有住過。
李冬兒指了指當初李春兒住的那間房,還有李春兒特意留給周天楚的那房間道:“大伯母,我剛剛看到西廂房這邊有兩間空房,是不是我和姐姐一人一間?”
“不行,那兩間房是姑姑和村長姑父的房間,不能給你們住。”趙氏正想開口,心直口快的李麗兒就跳了出來。
“喲,這是麗丫頭吧!幾年不見,都長這麽大了。”這時,高氏像是才發現了家裏的幾個孩子一樣,“瞧瞧,幾年沒見,一個個都長得這麽水靈,跟那些大家小姐,大家少爺有得一比了。”
高氏話中的嫉妒與酸味很明顯,估計除了最小的李芳兒之外,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
高氏和李大貴隻生了兩個女兒,李秋兒比李春兒還要大上一歲,卻因為各種原因,至今沒有許配人家。
而李冬兒今年也十八歲了,可家裏如今落得這般田地,哪裏還談得上給她許人家。
看著李大業和趙氏如今兒孫滿堂,而且那個曾是傻子的女兒也好了,剛剛聽李麗兒話裏的意思,估計也已經嫁人了。
想到這些,李大貴和高氏的心裏自然是有些羨慕。
不過,李大貴也僅僅隻是羨慕,可高氏的心裏卻是一千種不舒服,一萬種不舒服。想想自己的兩個女兒也不差,如果不是當年清水村那些村民們狠心,如果不是自家大哥他們不說情,他們一家子怎麽可能被趕出家門,趕出村子。
要是他們一家子沒有被趕出清水村,如今她的兩個女兒也早就嫁人了,說不定都抱上外孫子,外孫女了。同時也能跟著大哥他們一家子過上好日子,哪裏會是落得如今這副無家可歸的田地。
越想,高氏的心裏就越不平衡,也越是憤恨。
高氏那副嘴臉,趙氏也懶得去看,指了指當初李春兒留給李大福和江氏的房間,再指了指特意留給周天楚的那間房道:“三弟,三弟妹,那間房是二弟和二弟妹以前住的,他們現在搬到店裏麵去了,你們以後就住那間房。至於秋兒和冬兒兩丫頭,就住春妮兒隔壁那間房。”
依趙氏心裏的打算,是想讓李大貴一家去住外院的那三間耳房,可那三間耳房按著李春兒的意思,如今騰出來兩間做了書房,給先生教書用。還有一間,則是那個教書的先生執意要住到那裏麵,最後李大業和趙氏他們也沒有辦法,隻得同意。不然,趙氏哪能安排李秋兒和李冬兒住到原本屬於周天楚的那間房去。
平時,李美兒他們幾個和王書瀚都是在那裏聽先生講學的,今天也是那個教書先生家裏出了一點事情,才會放了李美兒他們的假。不然,李大業和趙氏也不會帶著李美兒他們幾個去酒樓看看,更不會知道李大貴他們一家子居然在酒樓裏麵。
對於趙氏的安排,李秋兒和李冬兒撇了撇嘴,盡管不樂意,好在也知道如今他們一家子是要寄居在別人家裏,不可太把自己當回事。拿了自己的包袱,就進了房間,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聽著那響動的關門聲,趙氏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朝高氏道:“三弟妹,看你們也是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我去燒些水給你們洗洗,你們也把東西放回房間去吧!”
說著,就去了廚房。
“嬤嬤,我和大姐去幫您。”聞言,氣呼呼的李麗兒就拉了同樣臉色不好看的李美兒去廚房幫忙。
“三弟,你先去把手裏的包袱放下,我們兄弟倆等一會兒再聊。”李大業的心裏,也是十分不喜高氏這個弟妹,再看剛剛李秋兒和李冬兒兩人的言行舉止,簡直是得了高氏的真傳,心中更是不喜。
如果不是看在李大貴這個親弟弟的份上,李大業估計也不會心軟的將他們一家子帶到家裏來。
看著背彎得比他還有下的李大貴和高氏進了房間,李大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進廚房找趙氏說話去了。
“老頭子,以後這個家,隻怕是沒得安寧了。”李大業一進廚房,趙氏看著他,便是一聲長歎。
“老婆子,大貴畢竟是我的親兄弟,這要沒見到他們還好,這見到了,咱也不能不理呀!他也是個命苦的,自從娶了高氏進門,就沒過過一天安生的日子,為了她,更是落了個被趕出村的下場,如今這般模樣回來,我這個做大哥如何忍心。”想起李大貴如今的樣子,李大業心裏也不是滋味。
“罷了罷了,好在如今家裏日子也好過了,讓他們住在家裏,也短不了他們吃喝。”趙氏擺擺手,又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三弟妹那性子是沒一點變化,我看秋兒和冬兒兩個丫頭的性子是越來越隨她了,也不知道那手腳不幹淨的毛病有沒有改。”
“小聲些,以後咱防著點就是。”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大業是深信這個道理。
趙氏和李大業在廚房嘀咕,高氏和李大貴同樣也在房間裏麵說著。
當然,僅僅隻是高氏一個人興奮的在那裏說著,李大貴則是在一旁低頭聽著,聽到不中聽的話,就抬頭反駁幾句。
“死鬼,你瞧瞧,這被子,這家具,這房間的擺設,都能跟那些大戶人家比了。你說,大哥家這是發的什麽財?”
“還有啊!你剛剛聽大嫂那個意思沒有,二哥和二嫂也在縣城了,說是搬到店裏麵去住了,這不會是在縣城開了什麽店鋪吧!”
“這又是開酒樓,又是開店鋪,這得賺多少銀子?”
……
高氏在房間裏不停的轉著,伸手摸摸這個,摸摸那個,嘴裏更是喋喋不休的說著。
李大貴終於忍受不了了,皺著眉頭喝斥道:“你就少說幾句,這些事情也不是咱該管的。大哥他們都不容易,如今二話不說讓我們住到家裏來,這份情,咱得記在心裏。”
“喲,現在是不是覺得有大哥他們撐腰,底氣也硬起來了,居然還敢教訓起老娘來。老娘告訴你,這哥哥一家養弟弟一家,那是天經地義。從今以後,咱們一家子就跟著大哥他們吃香的,喝辣的,然後再給秋兒和冬兒兩丫頭說兩門好的親事,我和你隻要等著抱外孫,享福就成。”高氏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李大貴的鼻子教訓著,得意的說著自己內心的打算。
“唉……”在高氏麵前,李大貴永遠是直不起腰來的,重重的歎了一聲,出門去了。
院子裏,李芬兒帶著李芳兒正在玩耍,見到出門來的李大貴,立馬停了玩耍的動作,盯著他猛瞧。
在李大貴笑著朝兩人走來的時候,李芬兒便甜甜的叫道:“三爺爺好。”
當年李大貴一家離村的時候,李芬兒還沒有出生,自然是沒有見過他。之所以知道他是自己的三爺爺,也不過是剛剛聽了李大業和趙氏對他的稱呼。
“三爺爺好。”李芬兒不認識李大貴,李芳兒就更不認識了,但也有禮貌的跟著自己的三姐甜甜的叫了一聲。
“呃,你們也好。”李大貴也不知道兩人叫什麽名字,但瞧著兩人乖巧的模樣,內心也歡喜。
這時,李大業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便走過來,指了李芬兒道:“三弟,這是老二家的,叫李芬兒。”
隨即又指著李芳兒道:“這是老三家的,叫李芳兒。”
眼神掃了一圈,沒有見到李文,便問著李芬兒,“芬丫頭,文小子呢?”
家裏的幾個孩子,李大貴也隻沒有見過李芬兒,李芳兒,還有一個李文,李大業自然是想一起介紹給他認識,免得以後見了麵不認識。
李芬兒指了指李正和李文的房間,道:“三哥在房間裏溫習書了。”
“這孩子,自從教書先生來了家裏,倒是鑽到書眼裏去了。”一聽李文又在溫習書,李大業嘴上如此說著,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自己的孫子喜歡讀書,而且教書先生又說李文很聰明,說不定將來能考狀元什麽的,李大業這個做爺爺自然是高興。
李大貴在一旁感歎道:“孩子們讀書好啊!”
“走,孩子們的事情,隨他們去。咱們兄弟倆幾年沒見了,該好好聊聊。今天晚上,讓二弟和二弟妹也來家裏,咱們好好的聚聚。”李大業一手搭上李大貴的肩,和他一起去正廳聊天去了。
來到正廳坐下,李大業給李大貴倒了一杯茶,問道:“三弟,這些年,你們過得咋樣?”
“唉!”李大貴接過茶一仰而盡,又是重重一歎,才慢慢的將這六年來,他們一家子過的苦日子細細數來。
原來,李大貴他們一家被趕出清水村之後,就去了鄰村安家。可因為高氏手腳不幹淨的壞毛病,在村子裏走動時,經常會順手牽羊的拿別人家的一些東西,不管是大件,還是小件。又因為他們一家子是外來戶,漸漸地就被村子裏的人孤立起來,受盡了所有人的白眼。
無奈之下,隻好再次搬家。
六年之內,他們一共搬了四次家,每次搬家的原因,全部都是因為高氏。
現在,就連李秋兒和李冬兒都被帶壞了,也沾染了小偷小摸的習慣。
他們一家子今天能夠找到黃鶴樓,也是因為在搬家的過程中,聽到了李春兒帶全家吃螃蟹的事情,還有黃鶴樓有兩個掌櫃的叫李三元和李平安。
高氏一聽到兩個侄子的名字,就非得收拾包袱來找,李大貴怎麽勸都沒用,最後隻得全家都來了縣城。
想起這些年的心酸,李大貴就忍不住抹淚。
“真的是家門不幸啊!”聽到這些,李大業更是恨得牙癢癢,憤怒的拍著桌子。
“大哥,都怪我當年糊塗,如果聽了你和二哥的話,骨氣硬一點,休了高氏,如今也不會這般。還連帶著秋兒和冬兒也跟著受苦,沾上了那些壞毛病不說,更是成了家裏的老姑娘。”李大貴雙手捂著臉,又痛苦,又後悔。
“兒孫自有兒孫福,這怎麽能怪你?”李大業實在是不知如何安慰自己這個性子懦弱的弟弟,“罷了,既然回來了,你們就安心的在家裏住下,啥也別想。”
“叩,叩,叩。”就在這時,大門口傳來了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
“這個時候,應該是沈先生回來了。”聽到敲門聲,李大業立馬起身去外麵開門。
“爺爺,我去。”誰知,剛從廚房裏出來的李麗兒速度更快,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見李麗兒跑去開門了,李大業也停了腳步,就站在院子裏等著。
大門外,敲門的是巧兒,周天楚正抱著睡著的李春兒下馬車。
李麗兒掂起腳尖,費力的將門柵拉開,吱呀一聲,大門便開了。
“巧兒姐姐,怎麽是你來了?”巧兒跟著周夫人去過李家幾次,李麗兒自然是認識她,見到是她,小臉是滿是驚訝。
巧兒讓開身子,指了指抱著李春兒走過來的周天楚道:“麗丫頭,我家公子和少夫人來看你們。”
一見到周天楚和李春兒,李麗兒立馬興奮了,居然忘記了要先請人進門,就直接撒著腿往裏麵跑,邊跑,邊興奮的叫道:“爺爺,嬤嬤,你們快出來,姑姑和村長姑父來了。”
看著李麗兒在門口的背景,巧兒笑著搖了搖頭,隻得對周天楚道:“公子,您先抱著少夫人進去,我和劉叔拿了行李再進去。”
“嗯。”周天楚點點頭,便抱著李春兒進去了。
巧兒和劉叔也手腳麻利的拿了馬車裏的行李跟在了後頭。
裏麵,聽到李麗兒興奮大叫的聲音,李大業和趙氏等人早已出了後院,來到了前院,正好看到抱著李春兒進來的周天楚等人。
“大業叔,趙嬸子。”見到最前麵一臉激動的李大業和趙氏,周天楚如以往一樣,熱絡的叫著兩人。
現在的周天楚是沒了李家人的記憶,但這一路上,李春兒與他說了不少李家的事情,以及每個人的名字和年齡,以及大概的長相,就是為是讓周天楚事先熟悉李家的整個家庭成員,最好是能讓李家人察覺不出他失憶了,免得眾人擔心。
而周天楚也沒有讓李春兒失望,一臉激動的李大業和趙氏根本沒有感覺到他的異樣,而是望著他不停的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
見眾人隻是一臉激動的看著他們,巧兒隻得從周天楚身後站出來,笑著對趙氏和李大業道:“李夫人,李老爺子,少夫人睡著了,咱先讓公子將她抱回房間去。”
“瞧我們,一激動,啥都忘了。”李大業一拍自個兒的腦門,就拉著眾人讓開道,讓周天楚抱著李春兒進後院。
“這春妮兒也是的,都這樣了,還睡得跟什麽似的,也不怕累壞了村長。”看著周天楚懷裏熟睡的李春兒,趙氏笑得眯起了眼,但也忍不住埋怨起來。
“趙嬸子,春兒懷孕了,正是嗜睡的時候,又坐了這麽久的馬車,也是把她累壞了。”聽著趙氏的埋怨,周天楚笑著解釋起來,望著懷裏熟睡的李春兒更是一臉的溫柔。
那樣的溫柔,不禁讓同樣出了房間來看的李秋兒和李冬兒看癡了眼。
這突然聽到李春兒懷孕的消息,趙氏和李大業突的頓住了腳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看到了彼些眼中的驚訝,疑惑,欣喜,再到狂喜。
“好,好,好!”李大業爽朗,大聲,興奮的三個好字,道出了他在聽到自己的女兒懷孕之後的心情。
正是這三個好字,讓熟睡的李春兒慢悠悠的轉醒過來。
睜開眼,周天楚溫柔的眼神就落入了眸中,“春兒,你醒了。”
“嗯。”李春兒點點頭,轉眸看著四周的一切,再看周天楚身後一臉興奮的眾人,這才知道她已經到家了。
見自己還被抱周天楚抱在懷裏,不由的紅了臉,“周大哥,這麽多人看著了,放我下來吧!”
“嗬……”她嬌羞的樣子,令周天楚輕笑出聲,依言溫柔的將她放了下來。
“爹,娘。”李春兒腳一落地,就上前拉住了李大業和趙氏的手,淺笑著喚了一聲。
“春妮兒,瞧你這肚子都三個月了吧!你咋不早告訴我們,我們也好回清水村去照顧你。”趙氏瞧著李春兒的肚子,又是歡喜,又是皺眉。
“娘,已經三個多月了。我這也是怕您和爹擔心,所以才沒有告訴您們。這不,周大哥昨天一回來,我想著這胎也坐穩了,就來縣城看您們來了。”李春兒身子前傾,靠在趙氏的肩膀上撒著嬌。
“真不知說你什麽好!”趙氏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她光潔,飽滿的額頭。
“喲,幾年不見,這春妮兒是出落得越發漂亮了。這咋一看,哪還有一點以前那個傻子的模樣。”在一旁瞧夠了李春兒一家溫馨相處的樣子,心裏不平衡的高氏忍不住酸溜溜的出聲。
聽著這陌生的聲音,李春兒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轉頭看去,這才發現,院子裏多了四個她不認識的人。
趙氏瞪了一眼高氏,指著他們一家四口介紹道:“春妮兒,這是你三叔,三嬸子,還有秋兒堂姐,冬兒堂妹,他們也是剛剛才來家裏。”
“哦?”李春兒淡淡的應了一聲,心裏卻是有些莫名其妙,她怎麽從來不知道,還有三叔一家子。怎麽從來沒有聽家裏人提起過。
也不怪李春兒不認識李大貴一家,以前的李春兒是個傻子,根本就記不住這些人,當她醒過來的時候,腦海裏更是沒有這些記憶。再加上李大業他們覺得丟人,所以也沒與她說過李大貴一家子的事情。
“瞧瞧,這人是變好了,倒是把我們給忘了,還不如以前那個傻乎乎樣子了。”李春兒冷淡的態度,讓高氏心裏越發的不舒服,特別是見到她身邊站著的一臉溫潤,俊逸非凡的周天楚時,心裏更是嫉妒。
轉頭再瞧自己兩個邋裏邋遢的女兒,嘴裏說出的話更是尖酸刻薄了,“剛剛大嫂還說,家裏能夠搬到縣城來,都是托了春妮兒你的福。三嬸子還在想,春妮兒怎麽有那麽大的本事。原來,不過是嫁得好一點。”
見李春兒隻是淡然的看著高氏,也不做聲,周天楚本想看在她是李春兒三嬸子的份上,不與她計較,可高氏的話越說越難聽,臉色也不禁冷了起來,“說話注意一點。”
冷冷的眼神,涼颼颼的話,嚇得高氏立馬閉上了嘴巴,卻還是忍不住瞪了他身邊的李春兒一眼。
見她閉了嘴,李春兒這才冷淡的出聲:“三嬸子,我以前是傻,現在可不傻。我娘說得也沒錯,這個家能有今天,都是托了我的福,就是你現在站著的這個宅子,也是我出錢買的,房契都在我的手裏。這個家,我說話還是有一定的份量,你們要是想好好的在這裏住下去,最好是安份點。懷孕的人,情緒總是會波動大些,三嬸子也是過來人,想來比我更清楚。所以,這些夾槍帶棒的話,我以後不想聽到。”
畢竟是自己的三嬸子,這些話,李春兒本不想說,但看到李大貴他們一家子像是落難回來的樣子時,她就猜到,這一家子以後恐怕是要在這裏住下去。再瞧李秋兒和李冬兒,還有高氏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毫不掩飾的嫉妒,以及其他的情緒,這讓她聯想到與李荷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還有李荷後來惹出來的那些幺蛾子。
更讓她不喜的是高氏那些話。
這一家子,怎麽看都不是省油的燈,為了杜絕一切可能會發生的後患,所以李春兒也隻得沒大沒小的說出這些話來,算是給他們一個警告。
“聽聽,這當侄女的還教訓起嬸子來了,這還有天理嗎?”李春兒的話音落下,高氏先是一愣,隨即做出一副誇張的樣子,接著又朝李大業和趙氏道:“大哥,大嫂,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還有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來擺威風的。春妮兒剛剛那些話,你們也聽到了,怎麽就不知道管管。”
“春妮兒還沒……”趙氏後麵嫁出去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讓李春兒打斷了,說話的聲音也不禁增了幾分冷意,“三嬸子,不管我嫁沒嫁出去,我都是姓李,一樣是我爹和我娘的寶貝女兒。娘家也是我的家,我在自己家裏,想如何便如何,這是我的自由。據我所知,我們家,二叔家,三叔家都是分了家的,我們家的事情,可還輪不到三嬸子您做主。”
“三弟妹,春妮兒說得對。這個家,在春妮兒醒來的那一刻,我就把當家做主的權力交給了她,不管她嫁沒嫁,咱們這個家一樣是她當家。”李大業本就不喜歡高氏這個弟妹,再加之剛剛李大貴與他說的這幾年高氏的所作所為,心中更是對她到了厭惡的程度。
“三弟妹,春妮兒和村長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省省事兒,先讓他們進屋好好喝上一杯茶。我剛剛在廚房裏燒了兩大鍋熱水,足夠你們四人好好清洗一番,你們還是先去將自己好好的打理打理,等著吃午飯就成。”如今高氏一來家裏,就把家裏弄得烏煙瘴氣,自己的女婿好不容易回來了,與自己的女兒一起來縣城看他們,這才進家門,就弄出這些事情來,不說李大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是趙氏也好不到哪裏去。
因為高氏,李大貴這輩子所有的臉都丟盡了,也知道他根本拿她沒辦法,隻好歉意的對李春兒道:“春妮兒,你三嬸子就是這個性子,你別介意。你放心,有三叔在,絕對不會讓她起什麽幺蛾子。”
“三叔,我沒事兒。”看著李大貴比李大業還要老上許多的臉,再看他站在高氏身邊像是矮了好幾截的模樣,李春兒也忍不住為他心酸。
一個男人,貪上高氏這樣的女人,估計日子也不好過。
李春兒揉了揉隱隱有些作痛的眉心,便朝著李大業和趙氏道:“爹,娘,你們先去正廳等我和周大哥,我們先將行李放到房間,再去與你們聊天。”
“成!”李大業點點頭,見她揉眉心的動作,就心疼的道:“春妮兒,你這懷著孕,又坐了那麽久的馬車,要是累,就先和村長好好休息一會兒,等吃午飯的時候,再讓你娘來叫你們。”
“嗯。”李春兒點點頭,就拉著周天楚進了自己的房間。
巧兒和劉叔拿著兩人的行李跟了進去,劉叔放下行李,就朝著周天楚和李春兒道:“公子,少夫人,老奴先將另一輛馬車裏的蜂蜜塊送到醬香館去,然後直接回清水村去,也好讓夫人放心。你們要是哪天想回村子,就讓人稍信給老奴,老奴駕車來接你們。”
李春兒點點頭道:“劉叔,辛苦你了。你把蜂蜜塊送過去之後,就轉到黃鶴樓,吃完午飯再回去,千萬別餓著肚子。”
“那老奴就先走了。”說著,劉叔就出去了。
“春兒,你坐下,我來給你揉揉。”劉叔一走,周天楚就拉著李春兒坐在椅子上,伸出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替她揉著眉心。
巧兒則在一旁整理兩人的行李。
“大伯母,這裏這麽多房間,我們今晚住哪間房?”李秋兒興奮的問著趙氏。
這麽漂亮的宅子,這麽漂亮的院子,她還從來沒有住過。
李冬兒指了指當初李春兒住的那間房,還有李春兒特意留給周天楚的那房間道:“大伯母,我剛剛看到西廂房這邊有兩間空房,是不是我和姐姐一人一間?”
“不行,那兩間房是姑姑和村長姑父的房間,不能給你們住。”趙氏正想開口,心直口快的李麗兒就跳了出來。
“喲,這是麗丫頭吧!幾年不見,都長這麽大了。”這時,高氏像是才發現了家裏的幾個孩子一樣,“瞧瞧,幾年沒見,一個個都長得這麽水靈,跟那些大家小姐,大家少爺有得一比了。”
高氏話中的嫉妒與酸味很明顯,估計除了最小的李芳兒之外,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
高氏和李大貴隻生了兩個女兒,李秋兒比李春兒還要大上一歲,卻因為各種原因,至今沒有許配人家。
而李冬兒今年也十八歲了,可家裏如今落得這般田地,哪裏還談得上給她許人家。
看著李大業和趙氏如今兒孫滿堂,而且那個曾是傻子的女兒也好了,剛剛聽李麗兒話裏的意思,估計也已經嫁人了。
想到這些,李大貴和高氏的心裏自然是有些羨慕。
不過,李大貴也僅僅隻是羨慕,可高氏的心裏卻是一千種不舒服,一萬種不舒服。想想自己的兩個女兒也不差,如果不是當年清水村那些村民們狠心,如果不是自家大哥他們不說情,他們一家子怎麽可能被趕出家門,趕出村子。
要是他們一家子沒有被趕出清水村,如今她的兩個女兒也早就嫁人了,說不定都抱上外孫子,外孫女了。同時也能跟著大哥他們一家子過上好日子,哪裏會是落得如今這副無家可歸的田地。
越想,高氏的心裏就越不平衡,也越是憤恨。
高氏那副嘴臉,趙氏也懶得去看,指了指當初李春兒留給李大福和江氏的房間,再指了指特意留給周天楚的那間房道:“三弟,三弟妹,那間房是二弟和二弟妹以前住的,他們現在搬到店裏麵去了,你們以後就住那間房。至於秋兒和冬兒兩丫頭,就住春妮兒隔壁那間房。”
依趙氏心裏的打算,是想讓李大貴一家去住外院的那三間耳房,可那三間耳房按著李春兒的意思,如今騰出來兩間做了書房,給先生教書用。還有一間,則是那個教書的先生執意要住到那裏麵,最後李大業和趙氏他們也沒有辦法,隻得同意。不然,趙氏哪能安排李秋兒和李冬兒住到原本屬於周天楚的那間房去。
平時,李美兒他們幾個和王書瀚都是在那裏聽先生講學的,今天也是那個教書先生家裏出了一點事情,才會放了李美兒他們的假。不然,李大業和趙氏也不會帶著李美兒他們幾個去酒樓看看,更不會知道李大貴他們一家子居然在酒樓裏麵。
對於趙氏的安排,李秋兒和李冬兒撇了撇嘴,盡管不樂意,好在也知道如今他們一家子是要寄居在別人家裏,不可太把自己當回事。拿了自己的包袱,就進了房間,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聽著那響動的關門聲,趙氏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朝高氏道:“三弟妹,看你們也是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我去燒些水給你們洗洗,你們也把東西放回房間去吧!”
說著,就去了廚房。
“嬤嬤,我和大姐去幫您。”聞言,氣呼呼的李麗兒就拉了同樣臉色不好看的李美兒去廚房幫忙。
“三弟,你先去把手裏的包袱放下,我們兄弟倆等一會兒再聊。”李大業的心裏,也是十分不喜高氏這個弟妹,再看剛剛李秋兒和李冬兒兩人的言行舉止,簡直是得了高氏的真傳,心中更是不喜。
如果不是看在李大貴這個親弟弟的份上,李大業估計也不會心軟的將他們一家子帶到家裏來。
看著背彎得比他還有下的李大貴和高氏進了房間,李大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進廚房找趙氏說話去了。
“老頭子,以後這個家,隻怕是沒得安寧了。”李大業一進廚房,趙氏看著他,便是一聲長歎。
“老婆子,大貴畢竟是我的親兄弟,這要沒見到他們還好,這見到了,咱也不能不理呀!他也是個命苦的,自從娶了高氏進門,就沒過過一天安生的日子,為了她,更是落了個被趕出村的下場,如今這般模樣回來,我這個做大哥如何忍心。”想起李大貴如今的樣子,李大業心裏也不是滋味。
“罷了罷了,好在如今家裏日子也好過了,讓他們住在家裏,也短不了他們吃喝。”趙氏擺擺手,又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三弟妹那性子是沒一點變化,我看秋兒和冬兒兩個丫頭的性子是越來越隨她了,也不知道那手腳不幹淨的毛病有沒有改。”
“小聲些,以後咱防著點就是。”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大業是深信這個道理。
趙氏和李大業在廚房嘀咕,高氏和李大貴同樣也在房間裏麵說著。
當然,僅僅隻是高氏一個人興奮的在那裏說著,李大貴則是在一旁低頭聽著,聽到不中聽的話,就抬頭反駁幾句。
“死鬼,你瞧瞧,這被子,這家具,這房間的擺設,都能跟那些大戶人家比了。你說,大哥家這是發的什麽財?”
“還有啊!你剛剛聽大嫂那個意思沒有,二哥和二嫂也在縣城了,說是搬到店裏麵去住了,這不會是在縣城開了什麽店鋪吧!”
“這又是開酒樓,又是開店鋪,這得賺多少銀子?”
……
高氏在房間裏不停的轉著,伸手摸摸這個,摸摸那個,嘴裏更是喋喋不休的說著。
李大貴終於忍受不了了,皺著眉頭喝斥道:“你就少說幾句,這些事情也不是咱該管的。大哥他們都不容易,如今二話不說讓我們住到家裏來,這份情,咱得記在心裏。”
“喲,現在是不是覺得有大哥他們撐腰,底氣也硬起來了,居然還敢教訓起老娘來。老娘告訴你,這哥哥一家養弟弟一家,那是天經地義。從今以後,咱們一家子就跟著大哥他們吃香的,喝辣的,然後再給秋兒和冬兒兩丫頭說兩門好的親事,我和你隻要等著抱外孫,享福就成。”高氏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李大貴的鼻子教訓著,得意的說著自己內心的打算。
“唉……”在高氏麵前,李大貴永遠是直不起腰來的,重重的歎了一聲,出門去了。
院子裏,李芬兒帶著李芳兒正在玩耍,見到出門來的李大貴,立馬停了玩耍的動作,盯著他猛瞧。
在李大貴笑著朝兩人走來的時候,李芬兒便甜甜的叫道:“三爺爺好。”
當年李大貴一家離村的時候,李芬兒還沒有出生,自然是沒有見過他。之所以知道他是自己的三爺爺,也不過是剛剛聽了李大業和趙氏對他的稱呼。
“三爺爺好。”李芬兒不認識李大貴,李芳兒就更不認識了,但也有禮貌的跟著自己的三姐甜甜的叫了一聲。
“呃,你們也好。”李大貴也不知道兩人叫什麽名字,但瞧著兩人乖巧的模樣,內心也歡喜。
這時,李大業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便走過來,指了李芬兒道:“三弟,這是老二家的,叫李芬兒。”
隨即又指著李芳兒道:“這是老三家的,叫李芳兒。”
眼神掃了一圈,沒有見到李文,便問著李芬兒,“芬丫頭,文小子呢?”
家裏的幾個孩子,李大貴也隻沒有見過李芬兒,李芳兒,還有一個李文,李大業自然是想一起介紹給他認識,免得以後見了麵不認識。
李芬兒指了指李正和李文的房間,道:“三哥在房間裏溫習書了。”
“這孩子,自從教書先生來了家裏,倒是鑽到書眼裏去了。”一聽李文又在溫習書,李大業嘴上如此說著,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自己的孫子喜歡讀書,而且教書先生又說李文很聰明,說不定將來能考狀元什麽的,李大業這個做爺爺自然是高興。
李大貴在一旁感歎道:“孩子們讀書好啊!”
“走,孩子們的事情,隨他們去。咱們兄弟倆幾年沒見了,該好好聊聊。今天晚上,讓二弟和二弟妹也來家裏,咱們好好的聚聚。”李大業一手搭上李大貴的肩,和他一起去正廳聊天去了。
來到正廳坐下,李大業給李大貴倒了一杯茶,問道:“三弟,這些年,你們過得咋樣?”
“唉!”李大貴接過茶一仰而盡,又是重重一歎,才慢慢的將這六年來,他們一家子過的苦日子細細數來。
原來,李大貴他們一家被趕出清水村之後,就去了鄰村安家。可因為高氏手腳不幹淨的壞毛病,在村子裏走動時,經常會順手牽羊的拿別人家的一些東西,不管是大件,還是小件。又因為他們一家子是外來戶,漸漸地就被村子裏的人孤立起來,受盡了所有人的白眼。
無奈之下,隻好再次搬家。
六年之內,他們一共搬了四次家,每次搬家的原因,全部都是因為高氏。
現在,就連李秋兒和李冬兒都被帶壞了,也沾染了小偷小摸的習慣。
他們一家子今天能夠找到黃鶴樓,也是因為在搬家的過程中,聽到了李春兒帶全家吃螃蟹的事情,還有黃鶴樓有兩個掌櫃的叫李三元和李平安。
高氏一聽到兩個侄子的名字,就非得收拾包袱來找,李大貴怎麽勸都沒用,最後隻得全家都來了縣城。
想起這些年的心酸,李大貴就忍不住抹淚。
“真的是家門不幸啊!”聽到這些,李大業更是恨得牙癢癢,憤怒的拍著桌子。
“大哥,都怪我當年糊塗,如果聽了你和二哥的話,骨氣硬一點,休了高氏,如今也不會這般。還連帶著秋兒和冬兒也跟著受苦,沾上了那些壞毛病不說,更是成了家裏的老姑娘。”李大貴雙手捂著臉,又痛苦,又後悔。
“兒孫自有兒孫福,這怎麽能怪你?”李大業實在是不知如何安慰自己這個性子懦弱的弟弟,“罷了,既然回來了,你們就安心的在家裏住下,啥也別想。”
“叩,叩,叩。”就在這時,大門口傳來了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
“這個時候,應該是沈先生回來了。”聽到敲門聲,李大業立馬起身去外麵開門。
“爺爺,我去。”誰知,剛從廚房裏出來的李麗兒速度更快,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見李麗兒跑去開門了,李大業也停了腳步,就站在院子裏等著。
大門外,敲門的是巧兒,周天楚正抱著睡著的李春兒下馬車。
李麗兒掂起腳尖,費力的將門柵拉開,吱呀一聲,大門便開了。
“巧兒姐姐,怎麽是你來了?”巧兒跟著周夫人去過李家幾次,李麗兒自然是認識她,見到是她,小臉是滿是驚訝。
巧兒讓開身子,指了指抱著李春兒走過來的周天楚道:“麗丫頭,我家公子和少夫人來看你們。”
一見到周天楚和李春兒,李麗兒立馬興奮了,居然忘記了要先請人進門,就直接撒著腿往裏麵跑,邊跑,邊興奮的叫道:“爺爺,嬤嬤,你們快出來,姑姑和村長姑父來了。”
看著李麗兒在門口的背景,巧兒笑著搖了搖頭,隻得對周天楚道:“公子,您先抱著少夫人進去,我和劉叔拿了行李再進去。”
“嗯。”周天楚點點頭,便抱著李春兒進去了。
巧兒和劉叔也手腳麻利的拿了馬車裏的行李跟在了後頭。
裏麵,聽到李麗兒興奮大叫的聲音,李大業和趙氏等人早已出了後院,來到了前院,正好看到抱著李春兒進來的周天楚等人。
“大業叔,趙嬸子。”見到最前麵一臉激動的李大業和趙氏,周天楚如以往一樣,熱絡的叫著兩人。
現在的周天楚是沒了李家人的記憶,但這一路上,李春兒與他說了不少李家的事情,以及每個人的名字和年齡,以及大概的長相,就是為是讓周天楚事先熟悉李家的整個家庭成員,最好是能讓李家人察覺不出他失憶了,免得眾人擔心。
而周天楚也沒有讓李春兒失望,一臉激動的李大業和趙氏根本沒有感覺到他的異樣,而是望著他不停的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
見眾人隻是一臉激動的看著他們,巧兒隻得從周天楚身後站出來,笑著對趙氏和李大業道:“李夫人,李老爺子,少夫人睡著了,咱先讓公子將她抱回房間去。”
“瞧我們,一激動,啥都忘了。”李大業一拍自個兒的腦門,就拉著眾人讓開道,讓周天楚抱著李春兒進後院。
“這春妮兒也是的,都這樣了,還睡得跟什麽似的,也不怕累壞了村長。”看著周天楚懷裏熟睡的李春兒,趙氏笑得眯起了眼,但也忍不住埋怨起來。
“趙嬸子,春兒懷孕了,正是嗜睡的時候,又坐了這麽久的馬車,也是把她累壞了。”聽著趙氏的埋怨,周天楚笑著解釋起來,望著懷裏熟睡的李春兒更是一臉的溫柔。
那樣的溫柔,不禁讓同樣出了房間來看的李秋兒和李冬兒看癡了眼。
這突然聽到李春兒懷孕的消息,趙氏和李大業突的頓住了腳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看到了彼些眼中的驚訝,疑惑,欣喜,再到狂喜。
“好,好,好!”李大業爽朗,大聲,興奮的三個好字,道出了他在聽到自己的女兒懷孕之後的心情。
正是這三個好字,讓熟睡的李春兒慢悠悠的轉醒過來。
睜開眼,周天楚溫柔的眼神就落入了眸中,“春兒,你醒了。”
“嗯。”李春兒點點頭,轉眸看著四周的一切,再看周天楚身後一臉興奮的眾人,這才知道她已經到家了。
見自己還被抱周天楚抱在懷裏,不由的紅了臉,“周大哥,這麽多人看著了,放我下來吧!”
“嗬……”她嬌羞的樣子,令周天楚輕笑出聲,依言溫柔的將她放了下來。
“爹,娘。”李春兒腳一落地,就上前拉住了李大業和趙氏的手,淺笑著喚了一聲。
“春妮兒,瞧你這肚子都三個月了吧!你咋不早告訴我們,我們也好回清水村去照顧你。”趙氏瞧著李春兒的肚子,又是歡喜,又是皺眉。
“娘,已經三個多月了。我這也是怕您和爹擔心,所以才沒有告訴您們。這不,周大哥昨天一回來,我想著這胎也坐穩了,就來縣城看您們來了。”李春兒身子前傾,靠在趙氏的肩膀上撒著嬌。
“真不知說你什麽好!”趙氏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她光潔,飽滿的額頭。
“喲,幾年不見,這春妮兒是出落得越發漂亮了。這咋一看,哪還有一點以前那個傻子的模樣。”在一旁瞧夠了李春兒一家溫馨相處的樣子,心裏不平衡的高氏忍不住酸溜溜的出聲。
聽著這陌生的聲音,李春兒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轉頭看去,這才發現,院子裏多了四個她不認識的人。
趙氏瞪了一眼高氏,指著他們一家四口介紹道:“春妮兒,這是你三叔,三嬸子,還有秋兒堂姐,冬兒堂妹,他們也是剛剛才來家裏。”
“哦?”李春兒淡淡的應了一聲,心裏卻是有些莫名其妙,她怎麽從來不知道,還有三叔一家子。怎麽從來沒有聽家裏人提起過。
也不怪李春兒不認識李大貴一家,以前的李春兒是個傻子,根本就記不住這些人,當她醒過來的時候,腦海裏更是沒有這些記憶。再加上李大業他們覺得丟人,所以也沒與她說過李大貴一家子的事情。
“瞧瞧,這人是變好了,倒是把我們給忘了,還不如以前那個傻乎乎樣子了。”李春兒冷淡的態度,讓高氏心裏越發的不舒服,特別是見到她身邊站著的一臉溫潤,俊逸非凡的周天楚時,心裏更是嫉妒。
轉頭再瞧自己兩個邋裏邋遢的女兒,嘴裏說出的話更是尖酸刻薄了,“剛剛大嫂還說,家裏能夠搬到縣城來,都是托了春妮兒你的福。三嬸子還在想,春妮兒怎麽有那麽大的本事。原來,不過是嫁得好一點。”
見李春兒隻是淡然的看著高氏,也不做聲,周天楚本想看在她是李春兒三嬸子的份上,不與她計較,可高氏的話越說越難聽,臉色也不禁冷了起來,“說話注意一點。”
冷冷的眼神,涼颼颼的話,嚇得高氏立馬閉上了嘴巴,卻還是忍不住瞪了他身邊的李春兒一眼。
見她閉了嘴,李春兒這才冷淡的出聲:“三嬸子,我以前是傻,現在可不傻。我娘說得也沒錯,這個家能有今天,都是托了我的福,就是你現在站著的這個宅子,也是我出錢買的,房契都在我的手裏。這個家,我說話還是有一定的份量,你們要是想好好的在這裏住下去,最好是安份點。懷孕的人,情緒總是會波動大些,三嬸子也是過來人,想來比我更清楚。所以,這些夾槍帶棒的話,我以後不想聽到。”
畢竟是自己的三嬸子,這些話,李春兒本不想說,但看到李大貴他們一家子像是落難回來的樣子時,她就猜到,這一家子以後恐怕是要在這裏住下去。再瞧李秋兒和李冬兒,還有高氏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毫不掩飾的嫉妒,以及其他的情緒,這讓她聯想到與李荷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還有李荷後來惹出來的那些幺蛾子。
更讓她不喜的是高氏那些話。
這一家子,怎麽看都不是省油的燈,為了杜絕一切可能會發生的後患,所以李春兒也隻得沒大沒小的說出這些話來,算是給他們一個警告。
“聽聽,這當侄女的還教訓起嬸子來了,這還有天理嗎?”李春兒的話音落下,高氏先是一愣,隨即做出一副誇張的樣子,接著又朝李大業和趙氏道:“大哥,大嫂,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還有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來擺威風的。春妮兒剛剛那些話,你們也聽到了,怎麽就不知道管管。”
“春妮兒還沒……”趙氏後麵嫁出去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讓李春兒打斷了,說話的聲音也不禁增了幾分冷意,“三嬸子,不管我嫁沒嫁出去,我都是姓李,一樣是我爹和我娘的寶貝女兒。娘家也是我的家,我在自己家裏,想如何便如何,這是我的自由。據我所知,我們家,二叔家,三叔家都是分了家的,我們家的事情,可還輪不到三嬸子您做主。”
“三弟妹,春妮兒說得對。這個家,在春妮兒醒來的那一刻,我就把當家做主的權力交給了她,不管她嫁沒嫁,咱們這個家一樣是她當家。”李大業本就不喜歡高氏這個弟妹,再加之剛剛李大貴與他說的這幾年高氏的所作所為,心中更是對她到了厭惡的程度。
“三弟妹,春妮兒和村長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省省事兒,先讓他們進屋好好喝上一杯茶。我剛剛在廚房裏燒了兩大鍋熱水,足夠你們四人好好清洗一番,你們還是先去將自己好好的打理打理,等著吃午飯就成。”如今高氏一來家裏,就把家裏弄得烏煙瘴氣,自己的女婿好不容易回來了,與自己的女兒一起來縣城看他們,這才進家門,就弄出這些事情來,不說李大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是趙氏也好不到哪裏去。
因為高氏,李大貴這輩子所有的臉都丟盡了,也知道他根本拿她沒辦法,隻好歉意的對李春兒道:“春妮兒,你三嬸子就是這個性子,你別介意。你放心,有三叔在,絕對不會讓她起什麽幺蛾子。”
“三叔,我沒事兒。”看著李大貴比李大業還要老上許多的臉,再看他站在高氏身邊像是矮了好幾截的模樣,李春兒也忍不住為他心酸。
一個男人,貪上高氏這樣的女人,估計日子也不好過。
李春兒揉了揉隱隱有些作痛的眉心,便朝著李大業和趙氏道:“爹,娘,你們先去正廳等我和周大哥,我們先將行李放到房間,再去與你們聊天。”
“成!”李大業點點頭,見她揉眉心的動作,就心疼的道:“春妮兒,你這懷著孕,又坐了那麽久的馬車,要是累,就先和村長好好休息一會兒,等吃午飯的時候,再讓你娘來叫你們。”
“嗯。”李春兒點點頭,就拉著周天楚進了自己的房間。
巧兒和劉叔拿著兩人的行李跟了進去,劉叔放下行李,就朝著周天楚和李春兒道:“公子,少夫人,老奴先將另一輛馬車裏的蜂蜜塊送到醬香館去,然後直接回清水村去,也好讓夫人放心。你們要是哪天想回村子,就讓人稍信給老奴,老奴駕車來接你們。”
李春兒點點頭道:“劉叔,辛苦你了。你把蜂蜜塊送過去之後,就轉到黃鶴樓,吃完午飯再回去,千萬別餓著肚子。”
“那老奴就先走了。”說著,劉叔就出去了。
“春兒,你坐下,我來給你揉揉。”劉叔一走,周天楚就拉著李春兒坐在椅子上,伸出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替她揉著眉心。
巧兒則在一旁整理兩人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