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山口太郎手持紅燭照著新娘的臉,眼前又浮現出井玲的麵容,可是此時的山口太郎,已是身不由己了……


    山口太郎即將以高玉林私人代表的身分到連雲港去。臨行前佐藤指示他:“我們對山東根據地要我們的白麵粉感興趣,你要把這項業務抓到手裏。當然,是以你們公司的名義。”


    白麵粉?這裏麵有什麽明堂?山口太郎帶著悵惘的心情走著。特務還能幹什麽呢,總不過是破壞、搗亂而已。一邊是自己的祖國日本,一邊是第二個故鄉中國,多麽艱難的選擇!


    這是山口太郎為了保命,在萬般無奈情況之下,進了特務學習班,被教官洗腦後,才又有了這個想法的。這是心地善良的山口太郎,從前根本就沒有這種想法。


    離開日本才幾天,可為什麽祖國顯得那麽遙遠?……芳子的臉……為戰爭受苦的日本人……還有那緊張的特工訓練:“來自***八路軍根據地的威脅”的政洽課;活活刺殺中國戰俘和民眾的膽量考試,被綁在密林深處的假槍斃;以後就是潛伏上海,打進商行……


    中國,離開你幾年了,記憶卻是那樣的清晰。


    “太郎,近來你怎麽總發呆呀?”高吳江走過來問。


    “這個……”山口太郎連忙振作了一下說,“明天就要去連雲港了,不知那邊現在是什麽樣子?”


    “真是死腦筋!”高吳江撇著嘴說,“還不是老樣子,一個又窮又落後的地方?”


    “啊!”山口太郎聽了很不高興地說,“聽你這口氣,好象那裏並不是你的家鄉。”


    “我是實話實說嗎!”高吳江連忙解釋道,“我的可不是那麽個意思,根據地雖苦,但總是抗日的大本營嘛。現我要求與你這個山口太郎先生,一同去根據地可好?”


    山口太郎聽後卻說:“公司去談生意,在這戰火連天的年代裏又不能觀光,帶個女子象什麽事呀!”


    “不讓我去,這真是太讓人遺憾把!”高吳江顯得特別難過地說著。


    第二天,高吳江把山口太郎送上火車,臨別之際,她掏出一塊懷表放在山口太郎的口袋說:“這是我送你的結婚禮物,你要時時刻刻把它帶在身上,就象我在你的身邊一樣。”


    山口太郎隨人乘火車到達連雲港,受到濱海軍區工作人員的熱情歡迎和接待。


    新民區安排山口太郎一行考察了市場,在根據地的馬車上,山口太郎和新民區區長李耀中結識了,他們年歲歲相近,談得很投機。這時,胡長榮經理走過來對山口太郎說:“如果高老板親自來看看,我想,入股的問題他就會立馬解決。”


    “我一定把耳聞目睹的新景象,如實地向高先生好好地介紹介紹,勸說他入股。”山口太郎笑容滿麵地說。


    在“榮華”董事會議上,山口太郎提出進日本人的麵粉的問題,遭到了大部分董事的反對。他們認為日本麵粉質次價高,不如用蘇北的貨。


    山口太郎極力堅持他的意見,於是說:“這樣不好吧!”


    “這……”胡長榮站出來圓場說,“既然用日本人的貨是高玉林先生的意見,此事請與蘇北商行談後再定吧。”


    利用休息時間山口太郎拿著一束鮮花來到贛榆馬鞍山烈士陵園,他在烈士墓前低頭致哀,兄長犧牲前的囑咐在耳邊回響:“回去以後,別忘了回家看看大大和妹妹,別忘了,千萬別……”


    南榮西岡離開烈士陵園,身不由己地朝自己的小學校走來,眼前的情景又勾起了他對許多往事的回憶。於是,他走進空無一人的露天教室,當年養母在寫在黑板―上的課文“大雁北飛,飛向闊別已久的故鄉”又出現在眼前。他找到自己當年坐過的座位――桌椅仿佛都變小了許多。


    南榮西岡剛坐下,身後響起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叔叔,你坐到了我的位子上了。(.)”


    “你怎麽還不回家吃午飯呢?”南榮西岡問。


    “我……我犯了錯誤,撒了謊,不敢回家。”小男孩子低下頭輕輕地說。


    “王小組!”窗外傳來一個耳熟的女人的聲音。


    “哎!”小男孩子答應了一聲,說,“老師叫我。”


    這個小家夥說著,就背著書包跑出去了。於是,山口太郎也隨著走出了“學校”。


    啊,媽媽,是她!我思念已久的媽媽……曾幾何時,也是沿著這條路,吉布提領著南榮西岡(山口太郎)和井祥放學一回家……現在,媽媽近在咫尺,一別幾年!


    “媽媽!”山口太郎終於衝破了精神上的羅網,從肺腑中喊出聲來。吉布提轉過頭,定睛看了片刻,百感交加:“是你?南榮!真的……真的是你!?”


    山口太郎上前扶住吉布提,激動地說:“媽媽,我給你捎信,你老為什麽不回音呀?”


    吉布提搖搖頭說:“自你大哥犧牲後,我們就再也沒有收到你的信……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為什麽不回家……”


    山口太郎來到昔日的家,他不敢向母親說這幾年自己在幹什麽,隻好編造說:“我隨軍開到上海,後又因負傷留在了那裏。”


    “媽媽,現在中日打得火熱你不會嫌棄我這個兒子吧?”山口太郎雙眼淚汪汪地說。


    “孩子!”吉布提懇切地說,“我在青島多年,了解大多數日本僑民,你們大多都是徐福後人,也是愛好和平的,隻有少數軍國主義者,是壞東西,而你是我看著長大,怎麽會嫌棄你呢?”


    山口太郎問“媽媽,井玲可好?”


    “好著呐!”吉布提高興地對山口太郎說,“小玲在搞抗日工作。她呀,不到黃河不死心,快二十八的人了,說什麽也不結婚,她堅信南榮哥會回來。你看,還真和讓她等回來了,她該多高興啊……”


    山口太郎暗暗一驚:“怎麽,她還沒有結婚?這……這可怎麽好……”良久,山口太郎才痛苦地說:“媽媽,我已經結婚了……我對不起小玲……”


    當南山口太郎告別養母時候,井玲正在回家的路上。她邊走邊想一年來自己利用工作之餘,精心刺繡的“武鬆打虎”手帕,武鬆的頭像是以南榮西岡照片創作的,它傾注了一個天真的姑娘全部的愛情。因走得太快,竟把“寶貝”弄掉在路上了。


    井玲進了家,隻見母親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半晌母親才說:“小玲,今天家裏來了個……客人,他是八路軍,認識南榮西岡,說南榮……犧牲了。孩子,忘了他吧。”


    井玲卻沒有哭,她摟著媽媽說:“我不相信,我感覺他沒有犧牲,他還活著。他會回來的,會的……”


    這天,胡長榮經理一行在穀牧、方曉、李耀中等人的陪同下,參觀了根據地的大生產情況,那熱火朝天抗日救國無能運動和幹勁衝天田間勞動,使大家歎為觀止。


    忽然,胡長榮先生哈腰拾起一個嶄新手帕,放開一看,不由地欏住了。歎道:“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穀牧介紹說:“這個手帕是一個姑娘用了一年和業餘時間,最近才剛剛完成,怎麽會丟在這裏呐?”


    胡先生說:“拾金不昧是八路軍的傳統,這個手帕理應上交。但我喜歡這件藝術品不僅是它巧奪天工的精湛技巧,也還是因為它太象我的一個商行的同行了!”


    第二天,高士奎電話來,決定參加投資,籌建商行的協定將正式簽字。同時,山口太郎接到一份電報:“為夫君祝壽,今晨特由上海到連,十六時抵港城。吳江。”


    山口太郎看了看表,找楊經理暫時告假,胡長榮笑著說:“快去接夫人,一會兒來。”


    山口太郎連忙道謝,便匆匆駕車駛向火車站。


    與此同時,李耀中與井玲走進了賓館大門。井玲頭天見李耀中把自己丟掉的手帕送來,又聽老李講起有一個與武鬆相象的日本人,心中又是驚喜、又是疑惑,她堅持要自己親自過來看看。寒暄過後,井玲問起那位日本人的姓名,提出想見一見他。


    於是乎,胡長榮經理笑著說:“應該見一見,他去火車站接妻子了,馬上就回來,他姓山口,叫山口太郎……”


    當井玲聽到“山口太郎”三個字時,好象被人當頭一棒。她強忍住心中的失望和痛苦,趁大家注意力集中在別的話題上的時候,悄悄離開了。


    誰知井玲剛大門,正遇山口太郎接高吳江來,四目相對,百感交集,兩個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這是怎麽啦?”衣著華貴的高吳江走上前來:“這位小姐是誰?”


    “我的小妹。”山口太郎頓了頓道,“她叫井玲。”他又對井玲介紹說,“這是我的夫人、你的嫂子――高吳江。”


    “嫂子!?”井玲頷首微笑,“很高興認識你……啊,我該回去了。”


    井玲扔掉手帕,並衝出大門,越走越快,幾乎是一路小跑……


    當夜,山口太郎對著揀到井玲扔掉的手帕思著,吳江走過來譏諷地說:“還沒看夠?今晚上不準備睡了吧?”


    高吳江又叮問他:“那位小姐是你的什麽人?”


    “是我妹妹,也是我青年時代的女朋友。”


    “怪不得呢,久別重逢的老qing人。我還把你當成個童子雞呐!”高吳江酸溜溜地說。


    “你同我結婚前是處nu嗎?是處nu的話,為什麽出來的血竟然又黑又臭?不會是預先放入的雞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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