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怎麽了?”


    墨行衍眉頭緊皺,一言不發,腳步一轉飛速出了門。沈言昭也跟在了他後麵出門,見小院上空壓了一層厚厚的烏雲,其間又有雷光閃動,不由喜道:“師父,南師兄要突破……”


    沈言昭轉頭看墨行衍,卻見他望向了主殿的方向,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他道:“來了。”


    沈言昭著急地看了一眼南一銘的臥房,道:“師父你快去,安置一下南師兄這邊的事情馬上就趕過去。”


    墨行衍點頭,閃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沈言昭急急忙忙錘開了辛陽的房間,辛陽看上去有些困倦,見了沈言昭便懶懶開口:“沈師妹,怎麽了嗎?”


    “辛陽師兄,南師兄現在便要突破了,師父剛才也感受到了魔族來襲,現在趕去主殿了。麻煩你在這裏看著南師兄,別讓他被人打斷了突破。”


    辛陽麵色立刻嚴肅起來,道:“不可,你留在此看著南師弟,我這就去主殿。”


    說著,辛陽便伸出手撥開了沈言昭擋在門口的身子。


    沈言昭麵色一沉,扯住辛陽道:“辛陽師兄現在力氣恐怕也就剩下五六成,去主殿隻能是拖累。更何況,辛陽師兄是不是忘了,我的修為……在你之上。”


    辛陽聞言停了下來,被一個同輩的師妹說自己修為不如她實在不是一件光彩有麵子的事情,但卻也是事實。他內心掙紮了一小會,隻得道:“好吧。”


    “嗯。”沈言昭匆匆點了頭,盯著辛陽灼灼生光的瞳仁道:“南師兄便擺脫你了。”


    說著,沈言昭便匆忙地跑出了院門,按著記憶,往主殿那邊趕去了。她對主殿並不怎麽熟,隻去過一次,怕使用空間幹預反而誤事。便遇上長夜疾馳出去。


    她原先害怕自己找不到,可空氣中漸漸帶上了一縷血腥味,魔氣也濃重了許多。沈言昭便不管不顧地衝著魔氣最盛的那個地方衝了過去。


    在這夜色中,魔氣所在的地方就仿佛有一道紫光籠罩。再明顯不過了。


    沈言昭落到了主殿前的空地上,墨行衍在其內和法空站在一處,可此地卻是一個明空寺的僧人都沒有。


    沈言昭在腦海中細細回想了卜天龜殼中關於明空寺的每一幕,每一個細節都反複咀嚼。可當時卜天龜殼中出現的場景也並不多,僅僅是法空一個人在殿中,然後紫煙就冒了進來,周圍也一個明空寺弟子都沒有。


    可怎麽會這樣,明空寺的弟子難道一個個都睡死了嗎?且不說那些低階的以來就是送死,“法”字輩的法信和法相怎麽會到現在都無法察覺?


    “言昭!”


    沈言昭聽到墨行衍在喚她,便連忙跑進了殿中。


    法空嘴角有著一點血痕。麵色略微有些蒼白,可看上去氣色還算好。雙手合十對著沈言昭念了句佛號點了個頭,沈言昭連忙回禮,卻注意到了法空的手腕上沒有念珠。


    “法空大師……”


    沈言昭正想出口相問,卻見法空麵色忽然大變。一口暗紅的鮮血猛地吐到了地上,麵上黑氣縈繞。


    沈言昭下意識往地上看去,卻見地上散落著幾顆念珠,有些正好沾上了法空的鮮血,圓滾滾地在地上看著有些瘮人。


    “貧僧無礙。”


    這個情況沈言昭一看便知道這不是問話的時候,手腕一翻,玄光鑒便出現在了手上。


    玄光鑒的外形有點像銅鏡。但也隻有一個拳頭那麽大,旁邊還有兩根紅色的穗結。沈言昭把玄光鑒放在了左手,將兩根穗結纏出了個結,把它牢牢綁在了手裏。


    法空見到玄光鑒的一瞬間眼睛微微瞪大,扭頭看向沈言昭問道:“你這玄光鑒可是從長洲來的?”


    “是,晚輩的故友乃長洲之人。(.)便借了我這玄光鑒,還將我的修為提升了些。”


    法空喃喃道:“難怪,難怪……”


    玄黃一閃身從識海中出來,站在了沈言昭身邊,瞥了一眼法空道:“你好好保護自己就是了。哪來那麽多廢話?”


    “玄黃!”沈言昭壓低了聲音叫了一聲,讓她別這麽無禮。


    可玄黃卻一點都不領情,傲然張口道:“他也不過活了九百多歲,若換做尋常人家按輩分排下來,他也不知道能排到我幾百輩的孫子,有什麽好顧忌的?”


    法空的麵色一凝,看向玄黃的目光裏說不出帶著敵意,但也十分複雜。


    沈言昭連忙換了個話題,問道:“法空大師,你方才是不是看到一股紫煙從外麵進來,而後用念珠回擊?”


    法空點了點頭。


    沈言昭心中隱約覺得不妙,按這樣發展下去,法空必定是逃不過一死的。可如今她和墨行衍插入了這一段,不知是能夠逆轉,還是會和法空一同殞身在此。


    想到這裏,她的麵色又凝重了幾分,指尖冷得像冰塊一樣,可掌心卻熱燙得仿佛要燒起來。


    恐懼?


    不。


    沈言昭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自己此刻的感覺——興奮。


    是的,她在興奮。


    宛漫千從來沒有離她這麽近的時刻。


    從前她修為太低,複仇之類的事情隻是咬著牙在肚子裏悶著。可如今她的實力並不止那麽一點了,再加上還有玄光鑒這樣的法寶,即便不能給宛漫千造成多大的傷害,一點顧忌還是能造成的。


    血液像是沸騰了一般,心跳的聲音也一聲大過一聲。


    轟隆——


    稍遠處悶悶的雷響炸開,將沈言昭從亢奮狀態中稍微拉回來了些。玄黃、墨行衍和法空都沒有說話,這殿中四個人靜靜立著,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


    就在理智回到腦海中的一瞬間,沈言昭發現宛漫千依次攻下的三大派,唯獨明空寺這裏是隻去了法空的性命,其餘的都是發動了聲勢浩大的進攻,仿佛是要滅門一般。難道明空寺當真如傳聞一般讓宛漫千忌憚嗎?


    可看法空這個樣子卻不讓沈言昭覺得他有多值得被忌憚——還不是被宛漫千一擊的手了?


    三人的神識重疊著,遍布了方圓一裏的每一個角落,卻一點宛漫千的蹤跡都沒找到。


    “禿驢,裂天在哪裏?”


    正當三人都全身戒備的時候,宛漫千的聲音卻悠悠然從後方傳了過來。


    沈言昭猛地回身,見一襲白衣的宛漫千麵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就坐在了佛像上頭,而且是坐在了佛祖盤膝的正中,身子還靠著佛祖的肚子。


    法空嗬斥道:“放肆!”


    說著,法空手中金光一閃,出現了一個“卍”字,衝著宛漫千飛了過去。


    宛漫千卻一點躲的意思都沒有,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捏便讓“卍”字偏離了方向,朝著佛祖的頭部飛了過去。


    佛祖畢竟也隻是金身塑像,被這弄偏的一擊打斷了頭,佛頭便這麽落到了地上,麵上依舊慈祥,但此情此景看上去頗為諷刺。


    法空氣得渾身顫抖,往前踏了一步作勢要衝上去。


    沈言昭已經往玄光鑒中注入了靈力,對著宛漫千找了過去。白光從玄光鑒中射出,空中留下了一道殘影。宛漫千未曾料到沈言昭手上有玄光鑒,一心都放在了法空身上沒來得及躲,頭隻能微微一偏,白光便擦著她的臉頰沒入了佛像中。


    宛漫千麵色一冷,手在自己麵上一抹,沾了一指血。她伸出舌頭來舔去了指尖上的血跡,極其妖媚。她秀氣的眉毛挑了挑,沈言昭便覺得身周有一股巨大而無形的壓力兜頭罩下。


    沈言昭將靈力外放,在身周形成了一層保護膜,身上登時一鬆,長劍已經握在了手上,橫在身前等著宛漫千。


    “年紀輕輕,能有這等修為,實屬不易。”宛漫千看沈言昭不怎麽受影響微微一訝,但神色很快恢複如常,又轉頭對法空說道:“禿驢,我問你裂天呢,你怎麽不回答?”


    法空仍舊沒有回答宛漫千,隻是飛走幾步欺身上前,掌中金光大盛,周圍隱約有佛音,整個大殿都變地莊嚴許多。墨行衍亦是把折淵拿在了手上,口中念了幾句短咒,折淵上便放出了藍色的亮光。他足尖輕點,提劍上前,一揮便是一道劍意飛出,朝著宛漫千的門麵上打去。


    宛漫千仍是從容,廣袖一揮便將折淵劍意打偏方向,折淵劍意朝著沈言昭的方向飛了過去。沈言昭腳下幾個漂步便躲了過去,劍意在地上打出了個深坑。


    墨行衍無暇費心顧忌沈言昭,腳上動作仍是不停,與法空一左一右飛上案桌,夾擊宛漫千。


    宛漫千卻對墨行衍不管不顧,飛身往右邊的法空衝了過去,五指成爪,突破了法空身周的金光,直接就抓上了他的脖頸,眼角微微向上,出口的語氣又是魅惑又是輕佻,她道:“我問你,裂天呢?”


    法空脖子上的青筋冒出,臉色漸漸漲紅,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仿佛是從九幽地獄傳來。


    “你休想知道!”


    沈言昭見情況不妙,催動了身體內的半數靈力全部注入了玄光鑒,蓄勢許久,對著宛漫千的頭部放出了一道極粗的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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