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一晚的談話後,家裏的氛圍有了些許變化。


    汪展鵬在家時,舜娟對他也體貼了許多,總是顯得其樂融融,一家人和睦甜蜜的樣子,可一旦他不在,三個女人卻好似都鬆了口氣一般,渾身放鬆。對於這種情況,紫菱隻能無言歎息,畢竟再怎麽努力的維持親情,傷害了的也很難複原了,如今表麵上的和睦和親密,更像是一種無奈的偽裝。


    可日子還是這麽過,紫菱漸漸地沒有太多時間來關注家裏的情況。高三的課業越來越重,各種大考小考模擬考接踵而至,另外她前世的高考可謂亂七八糟,現在也壓根記不起當年的考題,重生的優勢一點沒有。於是這次高考對她來說是一次重大的考驗,加上她卯足了勁想要做出成績,所以壓力真是不小。


    舜娟和綠萍都知道她的壓力,全力支持她複習,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都將紫菱瞞的牢牢的。所以紫菱並不清楚舜娟是怎麽又重新插手了汪氏,如何在公司高層又有了發言權,更不知道舜娟和綠萍又怎麽跟劉雨珊相處更加頻繁親密,將劉雨珊拉攏了過來,以及其他的事情……


    忙忙碌碌的直到高考前幾天,學校放了假,紫菱倒沒有一些學生緊張到失眠的情況,但也一根弦繃得緊緊的。高考前一天,紫菱接到了許斌的來電,電話裏許斌隻字沒提高考的事情,隻講了自己這一年來在大學遇到的趣事,將紫菱逗的笑個不停,倒是把緊張都忘了。最後,許斌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鼓勵:“我相信你可以,我在北京等你。”


    不知為何,明明是大哥哥鼓勵小妹妹一樣的話語,讓紫菱捧著話筒卻紅了臉。放下電話,紫菱忍不住嗤了一聲:“誰說我要去北京了?”但是嘴角卻控製不住的翹起,心裏莫名的就安定下來,仿佛突然就有了足夠的信心去麵對明天的考驗。


    當走出考場時,紫菱有一種恍惚感,她真的不敢相信這麽多年的學生生涯,這三年來的埋頭苦讀,就這麽結束了。迷迷糊糊的回了家,好好地睡了一覺,才感覺緩了過來。又過了兩天對了答案後,紫菱才徹底放下了心,正常發揮,考上她的第一誌願沒問題了。


    想起高考前填報誌願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紫菱的眼睛就不停的往北京的高校瞄。明知家人都希望她能讀上海的大學,卻下意識的忽略了。北京其實挺好的,紫菱在心裏嘀咕著,畢竟重生前那段日子她都是在北京度過的,對這個城市還是有著親切感的。於是,她最終還是填報了北京師範大學——當老師其實挺不錯。現在想來,除了這一份親近感,她也是希望在北京和某個人再遇的嗎……晃了晃頭,紫菱忙把這個突然萌芽的想法掐滅。


    確定自己的成績後,紫菱整個人都輕鬆了,渾身輕快,眼中看著什麽都是美好的,她終於活出了和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這個時候紫菱才意識到,上輩子在此時,她應該已經認識了費雲帆,姐姐應該已經和楚濂鬧翻,沈隨心也該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了。


    這次她沒有和楚濂有牽扯,又沒去過法國,自然沒楚濂和費雲帆什麽事,可是沈隨心怎麽也這麽老實了呢?紫菱的疑惑在舜娟那裏得到了解答。


    “誰說她老實了?她和比爸爸甜蜜著呢。”舜娟翹著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保養完好的手端起茶杯淺淺的啜了一口。


    “什麽?”紫菱震驚。


    舜娟淺淺一笑,優雅的為紫菱也倒了杯茶,繼續說:“兩個月前倆人就‘偶遇’了,然後一來二去勾搭上了,舊情複燃的很快。”


    紫菱微張著嘴,呆滯的看著自家老媽,先不說爸爸出軌的事,她這麽淡定的態度,真的沒問題嗎?


    舜娟看著紫菱的模樣,輕笑一聲,手指刮了刮她的臉蛋,說:“怎麽?因為什麽吃驚,是你爸又和那女人一起了,還是看我態度不對?”


    “媽……”紫菱心疼的看著媽媽淡然的神色,眉宇間沒有一點煩惱和惆悵,似乎已經看淡了這一切。她明白這種心情,那是因為明知道走到絕路,才不得不看開,不得不看淡,不是哪裏都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可看淡之前那種痛徹心扉,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可是她一直忙著高考,真的不知道媽媽是怎麽過來的。


    “傻丫頭,媽媽沒事。”舜娟看到紫菱的表情,心裏一暖,反過來安慰她:“之前的幾個月,我反省過自己做錯的地方,所以我放低了姿態,試圖挽回他。可是他呢?”舜娟冷笑一聲:“我所剩不多的包容和愧疚已經被他消耗幹淨,我李舜娟可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此刻的舜娟姿態優雅的坐在那裏,脊背筆直,氤氳的水氣中明豔的臉龐微微揚起,仿佛那個讓她唾棄的男人就在眼前,俾睨的藐視著他。好似不是她被男人拋棄,而是她恩賜一般的放過了這個男人。


    紫菱垂下眼簾,暗暗的歎息。其實在她心裏,是不願意走到這一步的,所以她才兩邊遊說,想要媽媽心軟,爸爸收心,維持住這個家。可她忘了畢竟她不是當事人,她沒權利對媽媽的愛情和婚姻指手畫腳。也許這段婚姻誰都有錯,但錯也分大小,也分可原諒和不可原諒。


    “那,現在爸爸是不是察覺到你知情了?”畢竟沈隨心之前和她們見過。


    “誰知道呢。”舜娟不在意的說:“你爸最近是加班越來越晚,出差越來越頻繁了,誰知道他是愧對我們,還是另覓新歡。不過不管怎麽樣,他總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看著這樣雲淡風輕的媽媽,紫菱不知道為何打了個冷戰。如果媽媽咬牙切齒的罵著,她不覺得奇怪,可這樣若無其事的模樣,真讓人心裏發涼。


    “你打算怎麽辦啊?”問出口,紫菱就知道答案了。


    舜娟挑了挑眉沒有說話,而是站起身走上樓梯,然後突然回眸一笑,轉身進了房間。


    紫菱被她逗笑了,然後又止不住的望著舜娟的背影出神,媽媽的選擇也許真是對的,放棄這段婚姻,何嚐不是放過她自己呢?


    又過了些日子,在網上查詢到的確被錄取了之後,舜娟立刻打電話高興地通知了親戚朋友。楚家人第一時間來祝賀,然後兩家商量著一起去法國玩玩,楚濂就快畢業回國了,趁著他在那裏趕緊去一次。


    這個提議得到了一致認可,除了汪展鵬。


    他以加班為由,要留在上海。隻是他說出這話時躲躲閃閃的神情,讓綠萍和紫菱都徹底寒了心。這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兒高考之後的慶祝啊,他都不願意陪同……姐妹倆對這樣的爸爸真是失望透了:如果劉雨珊的事情是年輕時的錯誤還可以商榷,但此時寧可拋下妻子和女兒也要陪著一個第三者……這樣的座位,讓姐妹倆真正的心灰意冷。


    綠萍將汪展鵬的票給了劉雨珊,後者開心不已,拎著行李就投奔而來,一行人飛往法國。至於當沈隨心察覺到自己的女兒居然被舜娟拐走時心裏的驚痛,就不是他們在意的了。


    到達巴黎時,是楚濂來接機。


    幾年沒見,楚濂似乎仍是那個模樣,一樣的溫文爾雅,一樣的英俊帥氣。


    但在楚濂的眼中,紫菱卻變了許多。原來的紫菱隻能算是個生澀的小丫頭,而現在已經滿了18的紫菱,已經是個長開的大姑娘了。齊腰的長發被紮成兩個辮子搭在胸前,上衣是短袖的襯衫,身上穿著修身的牛仔褲,整個人顯得簡單大方又青春俏麗。最主要是她的氣質更是變了許多,原本那種沉悶和自卑全然消失,現在的言笑間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自信和沉穩。


    如果不是那沒什麽變化的五官,楚濂幾乎認不出這是他曾經的“小尾巴”了。


    現在的紫菱卻被楚濂的目光盯的渾身不舒服,不由得向綠萍身後躲了躲。


    而楚濂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禮,心中暗暗對自己說一定是紫菱變化太大,讓他有些吃驚才沒注意到旁人。接著向幾年不見得父母和舜娟打了招呼,就走向了綠萍。


    “來吧,東西我來拿。”楚濂紳士的接過綠萍的行李,就立刻看向紫菱:“紫菱,幾年不見怎麽這麽生疏,不認識我了?”


    紫菱眉頭一皺,不知道楚濂這是怎麽了。這幾年間,他的每次來信和電話,她都找了借口不看不聽不回,本以為這就可以撇的幹淨了,怎麽這次一見麵他居然不先問綠萍,反而盯住了自己呢?


    “嗬嗬,楚濂哥哥好。”紫菱冷淡的打了個招呼。


    綠萍卻似乎沒察覺到異常,笑著說:“你這幾年怎麽樣?每次電話也說不清楚,過年都不回家……”


    楚濂也意識到自己忽略了綠萍,忙跟她聊了起來,可視線卻控製不住的向跟在後麵的紫菱一次次的瞄過去,瞄的紫菱渾身都難受的不行。


    就這麽糾結著,一行人到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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