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珊提著行李箱,踩著高跟鞋,站在上海這片熟悉的土地上。仰起頭,她靜靜的看著眼前似乎沒有太大改變的機場,唇角不自覺的揚起,時隔五年,她終於回來了。


    五年前,她離開家,隻身在杭州闖蕩,最初隻是給一個小影樓打工,擔當攝影師助力。但她的攝影天賦很快就被發覺,沒多久就被一個大影樓以高薪挖走,又經曆了三年,成為了那個影樓的首席攝影師,如今的她已經在業界小有名氣了。可事業上的成功並不能彌補她內心的空虛,那是一種無根的空虛。她懷念上海,懷念這裏的朋友,也想念她的親人……


    不能一直逃避,那畢竟是她的親生父母,她總要麵對。


    “613!”剛剛走到接機口,一聲清脆的大吼就在不遠處響起。


    “紫菱!”劉雨珊開心的迎了上去,緊緊抱住了闊別多年的朋友。


    “你這個混蛋!你還記得回來,你還知道我們擔心你啊!”紫菱也同樣抱住她,嘴裏狠狠的罵著,眼眶卻不知不覺的紅了。


    “對不起,對不起……”劉雨珊當然知道自己當年那麽消失後會讓她們多麽擔心,可她就是邁不過那道坎,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好了,好不容易又見麵了該高興才對,哭什麽。”許斌笑著將兩人勸開,一邊幫紫菱擦著眼淚,一邊與劉雨珊禮貌的打了招呼。


    “我送上遲到的祝福吧,祝你們百年好合!”劉雨珊很快就恢複了搞怪本色,笑嘻嘻的對他們兩人作揖。


    “哼,果然我就是不如綠萍在你心裏地位高啊,我結婚你不來,綠萍一生孩子你就跑回來了。”紫菱佯裝生氣的說。她和許斌在三個月前舉辦了婚禮,出乎預料的,她收到了來自杭州的結婚禮物,竟然是劉雨珊送來的。這時候她們才知道,劉雨珊其實一直和綠萍舞蹈工作室的一個學員有聯係,通過那個人關注著她們。也是那之後,她們才漸漸恢複了和劉雨珊的聯係,偶爾打個電話,網上聊天,沒有半分隔閡,感情依舊。


    “我的姑奶奶啊,你別冤枉我,我那時候是真的走不開,我的訂單都排到明年了,我這還是跟店長求了好久才跑來的。”劉雨珊心裏也鬱悶啊,有了名氣也鬧心,顧客們都點名要她來攝影,她真是忙不過來的。


    “不過你既然這麽說了……”劉雨珊幹脆彎腰打開了行李箱,從裏麵拿出了好幾本書,賊兮兮的說:“紫菱大作家,幫我簽個名吧,我同事們知道我認識你的時候可激動得不行,都讓我幫忙來要你的親筆簽名呢!這一共有24本,來,別客氣!”說著,還真就把手裏的書遞過來了。


    紫菱立刻明智的閉了嘴,她可不想在機場大廳大庭廣眾之下簽名什麽的……


    這幾年網絡文學飛速發展,她作為網站最早的一批作者,加上本身文筆不錯,小說又受歡迎,所以很快就有了名氣,被網站重點推出。後來這幾年筆耕不輟,保質保量的更新,她儼然已經是網絡文學界的大神,已經出版了幾部小說,其中有兩本賣了影視版權,電視劇已經在拍攝中了。


    可是因為她為人低調,從不在媒體前出現,甚至網站的年會也從不參加,所以十分神秘,讓廣大粉絲猜測不已。所以當劉雨珊從綠萍那裏得知紫菱居然是那位大神時,頓時激動的連工作都做不下去,在影樓裏抓住個人就顯擺一通,之後引來幾位同事的羨慕嫉妒恨,隻好背著二十多本書從杭州過來。


    見紫菱閉了嘴,劉雨珊得意洋洋的轉向許斌:“怎麽樣啊許哥,娶個才女老婆的感覺?”在法國那些日子,他們已經混得很熟,劉雨珊就把許斌當哥們,即使離開了幾年也沒覺得生疏。


    許斌哈哈一笑,攬著紫菱的肩膀十分得意:“當然好了,就是每次看到單位上那些女孩討論紫菱的書怎麽怎麽好看的時候,那種想要去炫耀的心情真是好難壓抑啊!”


    此話一出,頓時將劉雨珊逗的樂不可支。許斌也笑嗬嗬的將行李接到手裏,然後三人並肩走出機場。上了車後,一路上都聊起了近況,由於錯過了婚禮,劉雨珊讓他們講述婚禮上的趣事。


    紫菱想了想,麵露無奈地說:“真有件事,我的婚禮費雲帆來了。”


    “誰?”劉雨珊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這個人是誰,然後大驚小怪的叫:“他來幹嘛?他這個怪蜀黍還不死心要誘拐你?”


    紫菱白了她一眼,說:“他是跟他大哥一起出席的,他們是我媽媽的朋友。不過他可能是不死心,婚禮結束後還不走,想要和我單獨說話,不過還好他大哥攔住了他,將他帶回法國了。最後他留了一封信給我……可惜我還沒看呢,就被這個人用打火機燒了。”紫菱眼角瞟向開車的某人。


    劉雨珊鼓掌:“許哥威武!”


    “不過也可能是我誤會了吧,他要是真的沒對我死心,怎麽會這幾年都沒出現過呢?”畢竟以她對費雲帆的了解,這人不是那麽輕言放棄的,唔,果然她有點太自戀了嗎?


    正開車的許斌心裏暗暗一笑,那個男人當然沒死心,若不是他的嚴防死守,恐怕紫菱早就被煩死了。好在是丈母娘大人和許爸聯手出動直接找到費雲帆的大哥,一句話:你弟弟要是再來騷擾紫菱,下我們就直接將人遣送回法國。


    費雲舟這才知道自己弟弟的荒唐事,氣的指天發誓一定將他管住。遣送回國?他們與中國有太多的合作,更何況雖然改了國籍,他們仍是想念祖國的,若是因為追個女孩(還是晚輩的女孩)而從此回不了國……費雲舟氣的渾身發抖,將費雲帆拎到麵前一頓臭罵,從此將他看得死緊,讓他連偷偷往中國跑一次的機會都沒。


    當然,這些事許斌和舜娟都沒告訴紫菱。自家老婆被人惦記讓他很不開心,拿出來說也不會讓大家開心一下的。


    就這麽說說笑笑的,好一會兒才到了綠萍家。


    劉雨珊進門後一眼就看到剛出了月子,明顯豐腴了一些,但卻更有韻味的綠萍。歡叫了一聲,劉雨珊撲上去就是一個熊抱,把綠萍差點撲倒,把一旁的孩子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小腦袋扭過來,烏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嘴裏還嘟嘟的吐著奶泡,可愛極了。


    “天啊,我受不了了,怎麽這麽可愛!”劉雨珊頓時被戳中萌點,忙放開綠萍,湊到嬰兒床邊就在小寶寶的臉上啄了一口。寶寶倒也不生氣,還嘻嘻哈哈的笑開了,小手揮舞著,似乎很喜歡她。


    劉雨珊捂著心髒做暈倒狀,口中不停嚎叫:“我要萌死了萌死了,不行我要拍照拍照,這孩子以後的照片我全包了!”


    綠萍和紫菱被她搞怪的樣子逗的哈哈大笑,頓時覺得這個女孩子似乎與五年前一樣,還是那麽活潑可愛,她的那些身世,那些挫折都沒能將她純淨的心靈染上一絲陰霾。


    “珊珊,好久不見。”剛去買東西回來的舜娟推門而入。


    “阿姨……”見到來人,劉雨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的收斂,怯怯的打了招呼。


    “傻孩子,這麽多年在外麵受苦了吧。”舜娟在心裏暗歎一聲,有些心疼這個孩子了。拋去身世不說,這孩子的性格實在是對她的胃口,也一直相處的很好,雖然有利用的因素,但也的確是喜歡的。加上事情曝光後的愧疚,以及這麽多年能隱隱打聽到她自己的奮鬥和進步,又想著汪展鵬和沈隨心兩人隻圍著兒子轉,幾乎對找這個女兒的事情不上心了……多好的孩子,怎麽會攤上這樣的父母呢?


    劉雨珊能感受到舜娟這句話中的真情,心裏一酸,隻覺得這些年受的委屈吃的苦楚都有了發泄的途徑,眼眶微熱的走到舜娟身邊,哽咽著說:“阿姨,我不苦,能回來看到你們,你們不討厭我我就不苦……”


    這話立刻說的舜娟心都化了,伸手就將她抱在懷裏,憐惜的責備:“傻孩子,這是上一輩的事情,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一跑就是幾年,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還這麽小,要是遇到什麽該怎麽辦!你這個傻孩子,你急死阿姨了……”說著說著,也跟著濕了眼眶,語氣也帶了哭腔。


    綠萍和紫菱無奈的對視一眼,老媽自從晉升為外婆後,這心腸是越來越軟,淚腺似乎也越來越發達……姐妹倆忙上去好一頓勸,才讓兩人都止了淚水,將話題轉移到新生的寶寶身上,才讓大家都重新展了笑顏。


    聊了好一會兒,舜娟才猶豫地說:“珊珊,你回來要住哪?如果你願意就住這裏,如果你……就去看看他們吧。”沒有明說,但都明白這個“他們”指的是誰。


    劉雨珊臉上的笑容一黯,輕聲說:“我和紫菱說好了,先住在她那。至於那邊……我會去看看的,畢竟割不斷的血緣,我總不能一直躲著。”


    “好孩子,真是長大了。”舜娟欣慰的點頭。雖然她對那夫妻倆都厭煩的要命,但那畢竟是劉雨珊的父母,沒道理讓孩子不認親生父母的。單從劉雨珊的角度來講,她也許從道義和感情上跟她們跟親近,但對親生父母又哪會一點感情都沒有呢?不論如何,他們上一輩人的事情,不要牽扯到孩子才對。


    劉雨珊口頭答應了,但心裏卻真的很躊躇。她知道,現在的舜娟一家根本就不再關注汪展鵬過得如何,她們是真的幾乎和他們斬斷了聯係,過得自在。可是她做不到,那是她的親生父母,她無法做到不在意,所以她通過表哥(沈隨心姐姐的孩子,也就是原本收養劉雨珊那家的孩子)來了解沈隨心的近況。


    知道自己身世後,她就當然不會再去怨恨養父母的重男輕女,也跟原來相處不算太好的哥哥改善了關係,那個男孩是個懂事的孩子,對劉雨珊的身世十分憐惜,也對自己的小姨——沈隨心,十分鄙視,所以每次當沈隨心來自家找姐姐訴苦時,他都會趁機偷聽些,回頭轉告給劉雨珊。


    因此,劉雨珊知道,現在的沈隨心和汪展鵬過的並不好,若不是看在那個小兒子的份上,他們也許會離婚了吧。綠萍結婚時,因為沈隨心攔下了請柬,汪展鵬從婚禮回家後,第一次和她爆發了激烈的爭吵。雖然沈隨心自稱是沒看見,不小心弄丟了,但汪展鵬卻已經猜到了她的用意,一個能在商場上取得一定成就的男人,還沒傻到那個地步。


    他怒極了,冷聲質問她,而沈隨心最終承認了她的私心,她的確是為了兒子打算,他們夫妻的年齡大了,也許等不到孩子成婚生子,所以總要為孩子多留些東西。她含著淚反問:我這樣的舉動的確自私,但即使是這樣,你也給了她不少的錢吧?如若不攔著,她們姐妹倆的結婚、生子、孩子長大後的花費,你又要搭上多少錢啊!


    聽著妻子提起年幼的兒子,聽著她苦口婆心的勸說,汪展鵬無言以對。他能反駁什麽呢?綠萍和紫菱是他的女兒,不是她的,她全心全意為自己的兒子打算又有什麽錯?其實是他的錯……汪展鵬看著眼前的女人,第一次覺得她的自私讓他感到心裏發涼。


    這件事很快被揭了過去,但心中的隔閡卻已經不知不覺存在了。漸漸地,兒子慢慢長大,在孩子的教育上他們出現了巨大的分歧。沈隨心是個喜歡藝術、有小資情結的女人,她又溺愛兒子,不舍得孩子吃一點苦,將兒子嬌慣的不成樣子;可汪展鵬本就是從社會底層爬上來的人,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靠著父母的紈絝子弟,他希望他的兒子成熟懂事有擔當,能夠比他做得更出色,在他眼裏,女兒才該富養,男孩子多吃點苦是好的。


    就這樣,他們的分歧越來越大,爭吵越來越多。汪展鵬忙著事業,在公司裏和舜娟打擂台,受到挫折後心情本就不好,回家還要吵架,讓他更是煩躁,時間久了,見兒子已經被他媽媽慣壞,小小年紀就趾高氣昂的模樣,心裏失望反感至極,更不願回家,長時間的流連在公司。


    雖然他現在在公司已經不是董事長,但畢竟也是大股東,到了分公司後也是總經理級別,加上身材和樣貌保持得不錯,很自然就有一些不安分的女人蠢蠢欲動。拒絕了幾次後,汪展鵬也就順水推舟的在外麵養起了女人。


    可是沈隨心是什麽人,她也是從外麵轉正的,哪會察覺不到汪展鵬的行跡,自然是又一場大鬧。這一次持續了幾個月的爭吵冷戰讓汪展鵬真的對她厭煩了,可是為了兒子,他終究不能再離婚。


    隻有在夜深人靜時,他會偶爾回憶起,曾經舜娟和他一起奮鬥創業時,兩人會為了一個項目的成功擊掌歡慶;舜娟為他生下女兒時,他激動的與她相擁而泣;他在事業上遇到問題時,舜娟會幫他絞盡腦汁的想對策……不夠溫柔體貼、不夠依賴順從的女人,卻幫著他在商場上創造了一個又一個輝煌,又為他生了兩個同樣優秀奪目的女兒。


    汪展鵬,你後悔了。他默默的對自己說,然後在黑暗中淚流滿麵。


    回到上海的第二天,劉雨珊去了汪展鵬的家。


    乍見到她,汪展鵬和沈隨心激動不已,後者更是喜極而泣。劉雨珊並沒有冷著臉對他們擺臉色,先是去看了弟弟,然後乖巧的改口叫了媽媽,和汪叔叔。


    對於沈隨心,她不能否認這些年對她的好,她銘記於心;但同時她也不會忘了就是這個親生的母親,將她寄托給了那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這麽多年她誤以為被父母討厭,其中的委屈和傷心沈隨心都知道,卻從不肯告訴她真相。也許沈隨心是愛她的,但她更愛她自己——劉雨珊想的清楚,所以她也會更愛自己,對這個媽媽不疏遠也不親近,這樣就好。


    至於汪展鵬,這個先是拋棄了舜娟選擇了她的媽媽,又膩煩了她的媽媽而在外麵包養女人的男人,她實在是無法產生半點好感,一聲汪叔叔已經是她的極致。倒是那個小小的弟弟讓她感了興趣,雖然驕橫跋扈了些,但畢竟是個孩子,她還是心裏親近的,於是在家裏呆了一周,她大多是和弟弟一起度過的。


    一周後,劉雨珊返回杭州。


    上班後接到的第一個單子是店長臨時交代插隊的,似乎是店長老友家的孩子要照婚紗照。劉雨珊沒有異議的開工,可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是楚濂和郭欣屏。


    幾年不見,楚濂卻仿佛變了一個人,那個曾經溫文爾雅、斯文俊秀的年輕人,眼神再不複當年的溫潤和煦,眼眸中深藏的疲倦和無力逃不過她這個攝影師的眼睛,那是人到中年才會有的滄桑,可他明明才三十出頭吧?對方見到劉雨珊也是一愣,好在郭欣屏對她印象不深,完全不記得他們曾在法國見過。於是,兩人都裝作了素不相識。


    可畢竟楚濂是別扭的,他不想被這個女孩看到他的狼狽和頹廢,他已經到了杭州工作,就是想要避開綠萍一家人。不是怕嘲笑,他知道綠萍她們不是那樣的人,他隻是自卑、後悔、自厭卻又沒有骨氣去反抗,隻能這麽窩囊的活下去。所以畫好妝後,他的動作格外的僵硬,他無法當著劉雨珊的麵偽裝出一個幸福的笑容。


    “楚濂,你到底什麽意思?你不想結婚就早說,本姑娘不缺你!”郭欣屏很快發現了不對,柳眉一豎轉身就是一頓怒罵,完全不顧及著還在一旁的攝影師化妝師等人。


    楚濂臉色一僵,忙輕車熟路的安撫:“對不起啊屏屏,我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不在狀態,要不我們改天……”


    郭欣屏聽了卻更加生氣,將手中的花束一摔,聲音提高了八度:“不舒服你怎麽不早說?來的路上不是還有說有笑的嗎?改天,我有那麽多時間?你知道這裏的攝影師有多難請嗎,要不是爸爸托了人我們根本就還得排上一年!一年!一年後孩子都出來了,我的身材都走樣了怎麽照相!”


    劉雨珊目瞪口呆的看著郭欣屏指著楚濂的鼻子怒罵著,而後者隻低垂著頭,唯唯諾諾的道歉,那副窩囊的樣子讓她根本無法與當年在法國的那個神采飛揚、自信非凡的年輕人聯係到一起。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楚濂委曲求全到這個地步,隻對郭欣屏的潑婦行徑歎為觀止,記得當年她是怎麽討好楚濂的啊……


    眼看著郭欣屏越罵越起勁,工作人員忙上前調和,等郭欣屏消了氣後才重新拍攝。劉雨珊已經聽明白郭欣屏是有了身孕的,雖然肚子平坦看不出來,但她仍是十分小心,一些動作較大的造型都被她取消,改成了其他。可偏偏郭欣屏根本不理解她的苦心,挑刺找茬的折騰了許久,將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惹的黑了臉後,才罵罵咧咧的照完離開了,而這時已經是晚上11點了。


    收拾著器材,幾人同時都低聲咒罵起這個可怕的女人,然而幾分鍾後,楚濂卻去而複返。他沒有多說,隻是認真地道了歉,然後給了每人一些小費後,才又匆匆離開了。


    化妝師數了數小費,立刻眉開眼笑:“哎,這個男人看起來窩囊,但人還不錯嘛,就是可惜娶了個這麽潑辣的老婆。”


    “得了吧,那叫潑辣?那就是粗魯跋扈!這男的其實挺帥,氣質也好,什麽樣的好女人找不到啊?這個女的看著還挺好看,可是這個脾氣真受不了,估計這女的有錢還是有權吧,否則這個男的能幹?就是看起來可真可憐,都被指著鼻子罵了,連反駁都不敢,嘖嘖!”負責燈光的小弟搖頭感慨。


    劉雨珊望著窗外的黑夜,似乎視線中還殘留著楚濂匆匆而去的背影。


    她知道他的確遇到過更好的,甚至是最好的,可是他沒有珍惜,所以他沒資格後悔也沒資格反駁吧。他做出的選擇,就要承擔後果,就算這個選擇是錯的。


    口袋中震動的手機讓她收回了注意力,是個陌生的號碼:“喂,你好。”


    “喂,613是我啊,楚沛!好幾年不見,你跑哪去了,我才聽綠萍姐說你到上海來著。好嘛,你回來也不找我,咱當年也是哥們來著吧,你這個沒良心的!等著你哥我後天正好去杭州出差,你說你怎麽補償我受傷的心靈!”楚沛劈裏啪啦一頓話砸過來,讓劉雨珊插話的機會都沒。


    回想著五年不見的朋友,回憶起曾和他一起勾肩搭背出去遊玩的場景,劉雨珊突然就覺得心情好了許多,笑著回答:“好啊,我會好好招待你的,包吃住怎麽樣?幾點的飛機,我抽時間去接你。”


    “夠哥們!記住了啊,航班號是……”楚沛高興的報上航班號。


    掛了電話,劉雨珊原本心裏的那點惆悵都消失不見。


    其實這樣挺好,幸福的人仍舊幸福,不幸福的人卻是自找的。


    還好我是幸福的那類人,劉雨珊笑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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