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靖幽聲音如夏日裏被雨水清洗過的梔子花葉,寧雅之中透著一抹無以言說的深遠。一身淡青色流雲紋錦袍愈發顯得他身長如玉,俊秀如斯,翩翩若月下垂柳,極盡的風姿。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侍從,手中捧著紫檀木鑲象牙托盤。那托盤中心鑲著象牙,浮雕出五福的圖案,外麵雕刻著一朵朵折紙梔子花紋,而在托盤的中間,放著一張明黃底薔薇花紋的請帖。


    看到這請帖,書雲箋自然清楚書靖幽剛才之語是何意思。“薛家家主也請了哥哥嫂嫂一同去嗎?”她笑了笑,雖說是對書靖幽說話,但雙眸卻一直盯著那明黃底薔薇花紋的請帖,“薛家家主請了哥哥嫂嫂,請了狐狸與我,照這種請法,想必還有很多熟悉的人。如此如斯,我倒是更好奇,他會拿出什麽樣的稀世珍寶來拍賣?”


    “哥哥也很好奇,所以攜逢君一起去看看。”書靖幽垂眸看了蕭逢君一眼,她穿著一件淡湖水藍色襦裙,裙擺之上繡著大片大片緋紅如霞的櫻花,這般的顏色與書靖幽的淡青色錦袍倒是同出一轍的淡雅靜默,看起來相配至極。


    抬手替蕭逢君扶了扶發髻上的赤金銜珠步搖,書靖幽對書雲箋道:“逢君自個兒從不出府,隻將自己關在房間中看書、刺繡,要不是每日還要去給娘親請安,哥哥都覺得她能幾年不出西院。她這般,隻能哥哥多操操心,多花點時間帶她出門溜達溜達,人哪能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中不出門?雖然肌膚能養得雪白好看,可是越呆越傻,越呆越悶,哥哥哪能眼睜睜的看著逢君走上這條路啊?”


    他打趣般的言語中帶著對蕭逢君的關懷以及溫柔,蕭逢君看了他一眼,隻當未聞,而書雲箋則是笑了起來,“哥哥這般寵妻,傳出去不怕被人笑話嗎?”


    書靖幽伸手攬住蕭逢君的肩膀,語氣隨意,但眼神卻是極為認真,“我就一個妻子,不寵她寵誰?那些會笑話的人,定然是嫉妒哥哥能娶到美妻。”


    他的動作和言語讓蕭逢君有些臉紅,她想要掙紮出書靖幽的觸碰,但又心中遲疑。


    那一日書靖幽的我喜歡你,讓蕭逢君有些不敢麵對書靖幽,說是不敢麵對也不恰當,正確的來說,她是怕。從沒有一個人這樣溫柔的包容過她,就像陽光一般的耀目溫暖。


    陽光總是那般的吸引人,無論是心中多痛的人,在陽光之下,總會心境平和下來,而她,就如同被陽光吸引一般被書靖幽吸引住了目光。但同時,無止的存在,就像是她心中最溫柔也是最束縛的結,她被書靖幽吸引,卻拋不開心中的結,拋不開那個為了她而死的無止。


    “你放開我,這是在王府門前,如此不合規矩。”蕭逢君沒有掙紮,隻靜靜的說道。


    書靖幽立刻盯著她看,漆黑的眼眸仿佛一口深井,格外的幽邃。“你這是拒絕,我就不理你,若是害羞,我就聽話。逢君,你說你到底是在拒絕,還是害羞?”


    在一邊聽到這話書雲箋立刻憋住笑,她還以為他哥哥初嚐感情,定然是生澀陌生。但誰想,她這個哥哥的撩妹技能簡直開了外掛,比之她的狐狸都絲毫不遜色。


    書雲箋注視著蕭逢君,隻見她從無止離世後便一直冷清的神情有了一瞬間的破裂。她看著書靖幽,紅唇張張合合了好幾次,才出聲道:“害……害羞。”


    “既然害羞,那就藏在我懷裏害羞吧!這樣旁人就看不到了。”書靖幽的眉眼間似乎染了一層溫柔的笑意。而蕭逢君,因為書靖幽這話,她的表情隻能用欲哭無淚來形容。


    見蕭逢君如此神情,書靖幽便沒有再逗她。“好了,別這副表情,笑一笑,你笑起來很好看的。”他對著蕭逢君溫柔說話,蕭逢君也依了他,露出了一個淺薄的笑容,書靖幽這放開她。隨後,書靖幽看了看乾王府門前,在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時,笑著對書雲箋道:“雲兒,九皇叔應該在等你,快去吧!別讓九皇叔等急了。”


    書雲箋‘恩’了一聲,“好,那我去了,等到了悠茗軒,哥哥嫂嫂不如與我們一起。大家坐在一塊說說話,喝喝茶,倒也自在隨意。”


    “恩,逢君也該見見其他人,多與別人交流。”書靖幽看了身邊的蕭逢君一眼,點頭同意。


    走到馬車前,站在那兒的楚茙以及楚蓂對她行了行禮,書雲箋一笑麵對,隨即上了馬車。


    裏麵,北陵青靠著兩個銀色繡紫藤花抱枕,手中拿著一張折子在看。那折子外麵是黑底流雲紋,中間之處有一個圓形,圓形中間白底,一個赤紅的楚字格外的清晰刺目。


    看到這折子的外觀,書雲箋便知道,裏麵應該寫著楚家的事情。她坐到北陵青旁邊,身子直接靠向他的懷抱,北陵青看了她一眼,順勢摟過她。隨後,書雲箋從馬車裏的小書架中拿出一本書翻看。


    兩人的麵前是一張楠木雲龍紋矮桌,桌上放著茶壺以及茶杯,還有兩盤精致的點心。矮桌的右邊,放著一個黑色折枝綠萼梅抱枕,此時蘇菲正蜷曲著身子在上麵睡覺。


    “護舒寶那麽貪嘴,怎麽今日沒有跟你一起出來?”北陵青放下手中的折子,換了一張外觀一模一樣的折子。他的右手邊還放了一疊,大概有三四十張。


    “昨夜瞎蹦躂累了,出來時怎麽喊也不起,隻讓我給它帶些點心回去。”書雲箋翻看著手中的書,那是一本野史,寫的是天垣王朝鄰國逍遙國的一些事情。


    “哦!”北陵青應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隻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折子。


    乾王府作為一等親王的府邸,地段自然是帝都城中極好的地段,而悠茗軒,作為薛家的產業,更是位於帝都中最為繁華的商業街道。兩處距離不遠,但也不近,馬車到悠茗軒門口時已經是小半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北陵青的馬車與書靖幽的馬車從一處出發,自然是同時到達。書雲箋和北陵青下馬車時,剛好書靖幽也在扶著蕭逢君下馬車。待蕭逢君落地,書靖幽牽著她,走到北陵青和書雲箋麵前。


    “九皇叔。”書靖幽和蕭逢君依禮向北陵青行了一禮。


    北陵青點了點頭,“靖世子與世子妃不必多禮。”


    待書靖幽和蕭逢君站好,北陵青看著兩人,聲音溫良如玉,“靖世子與世子妃當真是一對璧人,可惜二位成親之時,青尚在雲都守孝,不能親自參與二位的大婚,實在是抱歉。”


    “九皇叔說笑,九皇叔讓人送來的賀禮,實在是貴重,靖幽還未親自謝過九皇叔,如今剛好在此謝過。”說著書靖幽又向北陵青行禮。


    北陵青虛扶了書靖幽一下,繼續道:“依敏敏的性子,應該邀請了靖世子與世子妃同我們一起,進去吧!”


    “好。”


    北陵青和書雲箋走在前方,書靖幽和蕭逢君夫妻走在後方,四人便這樣兩兩一起,一前一後進入悠茗軒中。今日悠茗軒裏並未像尋常那般喧囂熱鬧,一樓的大廳幾乎沒有什麽客人,隻有悠茗軒中的夥計在走動。


    悠茗軒的老板看到北陵青等人到來,連忙去請了薛遺風出來,以他的身份迎接今日來此的富商什麽的倒還可以,但現在來的這幾位,一個是名動天下的九皇叔,一個是已定的未來天垣帝後,另外還有乾王府的靖世子夫婦,這樣的身份,他確實是不夠資格迎接。


    薛遺風很快便從三樓的一間雅間下來,到了一樓大廳,他穿著墨綠色刻絲錦袍,墨玉冠束發,腰間佩戴在青玉螭龍紋玉佩以及一個藍色繡薔薇花香囊,整個人看起來極為的清朗如鬆。


    走到書雲箋四人麵前,薛遺風拱手一一見禮,“九皇叔,紹敏郡主,靖世子,世子妃,薛某在這兒有禮了。”


    四人立刻還了一禮,此時又聽到薛遺風說,“九皇叔,好些日子不見,你似乎比之前更加的清瘦了,身子還好吧!”


    “勞薛公子掛心,青一切安好。”北陵青唇邊的笑意清淺而又淡泊,宛若冰雪融化後的雪水,極淺,極輕。


    薛遺風平和的笑著,“那就好,薛某還一直擔憂,九皇叔的身子會撐不過楚公的守孝期。”他的雙眸中劃過一絲冷漠,“但如今見九皇叔一切安好,薛某也就放心了。”


    “薛家家主好寬的心思,你是生意人,不惦記你薛家的生意,惦記我的人做什麽?”書雲箋突然開口,清麗的臉容上有著懶懶隨意的笑容,但言語卻極為清冽寒涼。


    書雲箋開口,薛遺風的注意力自然移到了她的身上。這不算是薛遺風和書雲箋的第一次見麵,不過薛遺風一直未多加注意書雲箋,如今仔細看著,他的眼中快速掠過一絲極為詫異的光芒。


    悠悠一笑,薛遺風平和的說道:“郡主說笑了,薛某隻是記掛著九皇叔如今身子差而已。”


    “那倒真是奇了怪了,這天下身子差的人數不勝數,怎麽薛公子隻記掛著他?”書雲箋似乎很是好奇。


    薛遺風雖是生意人,處事說話圓滑,但書雲箋這完全是在和他胡扯瞎說,比嘴上功夫,一時間他倒是真的有些不習慣,有些無法招架。稍停了停,正要說話,旁邊突然傳來一陣流氣輕浮的聲音。


    “呦呦呦,好標致的小美人,瞧瞧這小臉,美的跟朵花似的。來來來,和我去無人處好好聊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禦寵世子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七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七下並收藏禦寵世子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