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太子的問話,微娘怔了一下。


    她當初說自己通卜算之術,不過是句托辭,沒想到太子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還在這種時候問出來。


    這個場合……不適合說這種話吧?


    就算她不抬頭,都能想像得到現在的善陽公主臉色一定相當不好看。


    “屬下……。”微娘正琢磨著是該說“鑽研”還是“放下”的好,太子已經打斷了她的話。


    “如果你還沒放下的話,就幫公主算算,看看她的姻緣落在何方?”太子又道。


    這話一說出來,換成是善陽公主和微娘的臉有些黑了。


    用卜算來確定自己妹妹的姻緣?


    太子殿下,您的腦子還好嗎?


    誰是靠這個來訂親的?


    可是太子殿下既然已經說了,微娘就不能駁了他的麵子。


    她應了聲“是”,一邊在腦子裏回想著前世善陽公主的事情,一邊等公主落座後伸手。


    公主是未嫁之身,就算貿然闖進了太子的書房裏,那鳳顏也不是她能瞻仰的,能給她隻手讓她觀觀手相算是不錯了。


    微娘快速搜索了一下記憶,沒想起來善陽公主的事。


    她粗粗估計了一下,應該是當初善陽公主早早就嫁了人,那時的她還在江南忙著跟二房那邊的張氏鬥法護家產,自然沒時間理會這些事情。


    等她二十來歲時變賣家產上京之後,善陽公主早就出嫁了,嫁人之後大概也比較消停,並沒什麽值得人關注的地方。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如果善陽公主下嫁的人在京城裏,她在三皇子府那麽多年,至少該聽過這位公主的名頭。


    但她就是一次也沒聽過。


    這隻能說明,善陽公主前世嫁得很遠。


    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突然被遠嫁,人生地不熟地,其實挺可憐。


    別人都說,站在什麽位置,就要承擔什麽樣的責任。這句話微娘一直很讚成。


    可是如果把這句話套在公主們的頭上,好像就有點兒變了味。


    最起碼,微娘知道,公主們雖然是金枝玉葉,說起來錦衣玉食,好像多了不起,其實她們的日子並不好過。別說平日裏在宮中就規矩多多,平時一舉一動都有專門的人盯著,就連吃什麽不吃什麽都很難有自己的自由。


    她們就像是用線提著的木偶,每天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自有人替她們規劃好,她們甚至可以不用長腦子,隻要有耳朵聽話就行。


    這一世,她提前到了京城,又投到了太子門下,和三皇子成了對立之人。看太子的樣子,對善陽公主這個妹妹還是很疼寵的,有他罩著,不知道她能不能避免遠嫁的結局?


    善陽公主坐在桌子後麵,把手伸出來,手心朝上放在桌麵上。看到微娘沒上前,她不由催促道:“噯,你到底過不過來?”


    微娘幾步蹭了過去:“公主殿下,那小人就失禮了。”


    善陽公主道:“別弄這些虛的糊弄我,你就趕緊看吧。”


    微娘不由抬頭掃了太子一眼。


    我這卜算之術可不是等閑就能出口的,畢竟禍從口出。等下給公主看手相時,到底要說到什麽程度?


    或許說,你這個太子打算護著善陽公主到什麽程度?


    太子雖然不明白微娘怎麽一下子變得扭扭捏捏磨磨蹭蹭起來,但隻以為她是第一次見到宮裏的公主,心裏緊張,便道:“三思,莫多想,你隻當這是在幫本宮看手相就是。”


    把善陽公主當成太子殿下?


    這意思就是讓她實話實說吧?


    看來,太子確實是想一直護著善陽公主。


    有了這個底,微娘鎮定多了。


    她輕輕咳了一聲,就著善陽公主的手相就開始大侃特侃起來什麽“骨肉勻亭,一看就是富貴之相”等等,不要銀子的好話拚命往公主的頭上扔。


    管她怎麽樣呢,反正“伸手不打笑臉人”,多說好話肯定沒錯。


    公主開始還聽得稀奇,到後麵就困得直打嗬欠。微娘的這些話,她都聽過不知道多少遍了,就算微娘不說,以她這公主之尊,當然是富貴之相。


    說了等於沒說。


    還以為這人小小年紀就能在太子哥哥手下做事,會是個得力的,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善陽公主很失望。


    這種失望之色在她的臉上顯了出來。


    微娘自然看到了,不過她也沒辦法。


    誰知道公主會嫁給誰啊?她現在信口雌黃沒關係,萬一以後善陽公主嫁人了,回過頭來想起她現在的說辭,再來找她算帳怎麽辦?


    她正思忖著,就聽到書房門口有內侍細細的聲音傳來:“殿下,蕭護衛求見。”


    那聲音很獨特,她立刻聽出來,是太子的貼身太監同福。


    太子看了善陽公主一眼,猶豫一下,這才道:“叫他進來吧。”


    他身為兄長,雖然不會強行把這兩個人捏到一起,但如果蕭紫真對善陽妹妹起了心思,他也絕對不會阻攔的。


    畢竟,一個是他的同胞妹妹,一個是他的兄弟,兩個要真是能在一起的話,他樂見其成。


    同福說那話時,微娘正在看善陽公主的手。


    善陽公主的手很纖瘦,很小,也很細膩。


    當同福的話傳到書房三人的耳朵裏時,善陽公主本來微微有些彎著的手突然就緊繃了一下,雖然速度很快,微娘卻看得清清楚楚。


    對於一個能隨意就闖進自己兄長書房的公主來說,隻是一個小小的侍衛來訪,絕對不會給她造成什麽震動。


    除非……那個侍衛對她有什麽特殊意義。


    蕭紫……


    微娘想起太子生辰宴上的事情,當時的事情有很多是鈴姑幫她辦的。由於時間太緊,來不及細說,所以沈殺當時算是孤軍奮戰,幸好鈴姑援手得及時,沈殺最終全身而退。


    後來沈殺說,之所以他到那麽順利找到偏殿,還多虧了蕭紫幫他的忙,甚至後來還幫他把公主帶走。


    等等!


    把公主帶走?


    堂堂公主,是能說帶走就帶走的?


    她可以喊,可以叫。就算當時沈殺和蕭紫點了她的穴道,但隻要沒害了她的性命,過後她照樣能一狀告到皇上那裏,整得沈殺和蕭紫下半輩子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善陽公主卻一直靜靜地,什麽反應也沒有。


    這是不是意味著,在善陽公主的心裏,蕭紫的份量早就大過了皇家的體麵?


    善陽公主她……喜歡蕭紫?


    她正在想,就聽到蕭紫進來問安的聲音。她裝作還在看手相,仔細盯著公主的手,果然看到公主胳膊一直僵硬地放在桌子上,動都沒有動過。


    公主的手掌心裏甚至看起來好像有些汗意。


    看來,她的推斷沒錯!


    公主在緊張,她真的對蕭紫有想法。


    看到善陽公主在這裏,蕭紫也十分意外。他對公主見過禮後,就到一邊和太子悄悄說了幾句話。


    太子想了一會兒,回答了幾句。


    雖然兩個人特意走到角落裏,離她們有點兒遠,蕭紫甚至對這邊連個眼神都欠奉,微娘卻依舊覺得善陽公主的身子越來越僵硬,再這麽呆下去,怕是公主都要變成望郎石了。


    蕭紫和太子竊竊私語了一會兒,這才告退。


    太子站在窗邊想了片刻,慢慢踱了過來。


    他臉上的笑容不再輕鬆,而是變得若有所思。


    “善陽妹妹,現在本宮這裏有些急事要處理,你先回去吧,再下次過來,怎麽樣?”太子一邊想著剛剛聽到的那個消息,一邊心不在焉地說。


    善陽公主不高興了。


    她是來找太子哥哥拿主意的,結果主意沒拿到,甚至連正題還沒有切進去,他就要趕自己走了。


    雖然她和太子同住在宮裏,但她的宮隻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院子,太子住的地方卻是東宮。


    別說她不怎麽受寵,就算她是公主裏麵最受寵愛的,公主和皇子相比,哪個更重要些不言而喻。


    她根本不可能有事沒事就跑到這裏來找太子哥哥說閑話。


    現在就這麽被趕回去,她實在是不甘心。


    但是主人下了逐客令,不甘心又能怎麽樣?


    善陽公主嘟著嘴站了起來,想找借口多呆一會兒,卻實在找不到,隻得一點點往外蹭。


    經過微娘身邊時,突然聽到這個小幕僚低聲道:“公主殿下,不管您屬意哪一個,您一定會心想事成的。”


    善陽公主怔了一下。雖然她承認在這個皇宮裏麵,不管是跟別人比腦子還是比心眼,別說跟太子殿下比,就算跟其他的幾位公主比,她也差了一截,不然也不會後宮裏明明有那麽多宮女,他卻偏偏設局陷害她。


    這就是宮裏的生存規則,這就是她沒有很快地找到靠山、找準位置的懲罰。


    當時如果不是蕭護衛見機得快,直接把她帶走離開了那裏,後麵事情到底怎麽發展還真說不準。


    善陽公主看著微娘篤定的目光,竟然不由自主地就點了點頭。


    等她反應過來微娘大概是什麽意思時,她已經走到門口。


    同福是知道公主殿下會來到這裏的,所以看到她並不意外,隻是行了個禮,就看著善陽公主匆匆地走遠了。


    那速度快得簡直就像被什麽咬了一口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困死了,碼字的中途好幾次都差點兒睡著了。現在就去睡覺,親們的留言明天某筆再來回複,錯字明天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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