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梅已經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她和梁經權雖然聊過幾次,坦率的說,兩人之間的聊天還聊得不錯,甚至可以說非常的開心,但是,自從從王勃那裏得知了對方的人品,接觸她的真實目的之後,她對這個人就沒什麽好感了。梁經權的罹難,她固然感到意外,也有些唏噓和遺憾,但卻遠遠談不上悲痛。


    因為明白梁經權接觸她的真實目的,薑梅的心頭便多多少少有些疑惑:自己昨天才上山,對方也坐著中巴車朝自己的家鄉趕,如此巧合的事,就是再遲鈍的人,回過神來之後也會有些不同尋常的想法。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薑梅便問王勃要了手機,開始給米粉店打去。如果她心頭的那個猜測真的被證實了的話,那麽想到這裏,薑梅看了一眼旁邊失魂落魄的王勃,覺得,那大概多少會給他一點點轉移性的安慰吧。


    電話打通了,一連問了好幾個店裏的營業員,終於有個叫小張的新人告訴薑梅,昨天下午約莫兩點左右,有個戴眼睛的中年人到米粉店來找過她,說是她的朋友,聽到她不在店裏的消息後,臉上便流露出了不少的失望之色。


    小張,你有沒有告訴那人我去了哪兒薑梅急著問。


    說了。我說你回老家了。啊,薑店長,我我說錯了嗎接電話的小張開始緊張起來,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沒什麽,就這樣吧。我大概下午回店裏上班。薑梅掛斷電話,將身體靠在後麵的椅背上,體內有什麽東西被一下子抽去,她也終於明白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昨天下午,來米粉店找自己不得的梁經權,又直接坐中巴車殺向自己的老家,遇到了瓢潑大雨,山路難行,然後出了車禍。


    王勃靈魂出竅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兩個小時,直到前麵傳來交通疏通成功的喊叫聲,才完全回過神來。回過神來的他立刻發現坐在駕駛席的薑梅呆呆傻傻,白皙的俏臉,看不到一絲血色。


    你怎麽了,梅梅發現薑梅異樣的王勃抓著薑梅的胳膊關切的問。


    我我薑梅帶著哭音的把她的猜想告訴了王勃,最後一臉自責的說,勃兒,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小婭的爸爸就不會死了她臉上的自責和哀戚有一大半都是假的,目的卻是想讓身邊的小男人不用太過難過,如果真要尋找一個人來責備的話,那麽就找她這個禍水好了。


    你說什麽傻話王勃當即便馬下臉來,嚴厲的說,這是意外,跟你有什麽關係


    真的是意外嗎


    聽好了梅梅,王勃側身掰著薑梅的肩膀,緊緊的盯著女人蒼白的俏臉,梁經權的死完全是個意外,誰都不怪,隻能怪老天爺和他自己他有今天,也算是咎由自取別胡亂往自己身上攬責


    這時,前麵的車已經緩慢開走,後麵也有人在狂按喇叭。王勃見薑梅的樣子實在不合適開車,便要和她交換,但薑梅卻猛烈搖頭,說自己沒關係,她來開,眼神中帶著一股毫不妥協的堅持。王勃歎了口子,不再堅持,看著薑梅熟練的點火啟動,朝前麵的車跟了上去。


    經過出事路口的時候,坐在副駕駛的王勃忍不住朝山下看了一眼,那個四個輪胎朝天,被下衝的力道扭曲得不成樣子的土黃色中巴車,依舊一動不動的呆在茂盛的樹叢之中,見證著昨日車禍的慘烈。桑塔納隨車流越發的前行,那中巴在王勃的視野中便越發的渺小,最終,在車子轉過一道彎之後,整個中巴車,便消失在崇山峻嶺之中,仿佛車禍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薑梅一直把車開到她所住的家屬區門口,下車之前,薑梅側過身,看著王勃說:勃兒,你不要自責,也不要難過。就像你剛才安慰我的,這是天災,是人力無法挽回的意外。我已經想通了,你也要想通,好麽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去告訴,安慰小婭和她媽媽。如果有我能夠幫上忙的,你一定告訴我,好不好


    薑梅的話讓王勃徹底一震,恍然明白過來,他現在糾結與自責或者說攬責有什麽用人死不能複生,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和身邊人,讓小婭和她母親度過她們人生當中最大的困難才是第一要緊的事


    嗯王勃肯定的點了點頭。


    開車回家,王勃整整在沙發上坐了一個小時,直到下午五點,他才毅然的起身離家,開車朝那個他前不久才打算一輩子也不會再去的地方駛去。


    又是一個晚上沒有回來。對於梁經權的再一次夜不歸宿,有過一次經驗的程文瑾已經不那麽難過了,她隻是在想,這人上次,包括這次,到底去了哪裏他哥哥家還是姐姐家,抑或是哪位同事屋頭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梁婭被母親喊她起來吃早飯的聲音驚醒。梁婭在床上用腳蹬著被子,兩手上舉,咿咿呀呀的伸了個懶腰。自從母親去香港後,她就再也沒有在家裏吃過早飯。跟王勃分手之前,是去王勃家的米粉店吃米粉,分手後,則是在小區的門口買兩個包子或者一根油條,再加一杯豆漿權當早飯了事。


    爸呢還沒回來啊刷了牙洗了臉的梁婭走進廚房,沒看到自己的父親,便問她母親。她並不知道昨天下午她的父母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


    沒有。程文瑾淡淡的道,把剛炒的小菜端上桌。


    我爸也是,現在搞得晚上都不回來了,真是夜不收梁婭咕噥著抱怨兩句,但跟她媽一樣,也是因為有前車之鑒的關係,並不太當一回事。


    中午,梁經權還是沒有回來,一直到下午四五點,依然沒有梁經權的任何音信,程文瑾的心頭便多少感覺有些不安。她很想給在農村的梁經權的大哥或者姐姐打個電話,看看梁經權是不是跑鄉下去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拉不下那個臉。


    家中沒菜,冰箱裏也是空空如也。程文瑾看了下時間,五點一刻,便準備喊梁婭陪她一起去菜市場買菜。梁經權賭氣不會來,日子也還是要過。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拍門聲。程文瑾想,多半是那夜不收的回來了,身子一轉,對走出寢室,打算跟她一起去買菜的梁婭說:小婭,去給你那個夜不收的老漢兒開門。


    哦梁婭哦了聲,便去開門。


    門剛一打開,梁婭便愣住了,站在門口的,不是自己的父親,卻是那個她每次想起,都要心痛半天的人。


    梁婭心頭奇怪,心想王勃怎麽敢跑到自己家裏來,難道就不怕自己的父親或者是自己母親讓她過來的母親叫他來幹什麽呢難道是調解他和父親之間的矛盾


    想到有這種可能,梁婭的心髒一下子就急速的跳動起來。


    你,你進來吧。梁婭有些慌亂的說,側身,把王勃讓進屋內,彎腰開始給王勃找拖鞋,又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我爸,他沒在家,媽在。


    王勃聽到梁婭提起自己父親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麽,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將沒分別兩天,但感覺上卻已過千年的女孩兒擁入懷中,緊緊的抱住,肩膀控製不住的一陣抖動,無聲的哽咽。


    突然被王勃抱在懷裏,梁婭發出一陣輕叫,下意識的就開始掙紮,直到感覺抱住自己的男孩竟然在哭泣,她才真的嚇了一跳。


    小勃,你你怎麽了你別嚇我梁婭輕聲叫喚,但抱著她的王勃卻是毫無反應,隻是抽泣,哽咽,梁婭的心頭更是暗了下去,心湖泛起波浪,感覺王勃的身上一定出了什麽可怕的大事,才讓一向冷靜又自信的他如此的失態。


    坐在客廳的程文瑾一直沒見到女兒和丈夫進來,便起身去看,然後,便看到了在玄關處緊抱著女兒的王勃,但王勃卻是在哭,讓她很是有些莫名其妙。


    而且,程文瑾心頭很快冒出了和梁婭一樣的想法:


    這小鬼怎麽來了前天讓他進屋,她答應為他和梁經權調解他都不敢來,今天卻是大模大樣的跑了過來。


    王勃放開梁婭,朝倚在牆邊,似笑非笑看著他的程文瑾走去。


    程阿姨王勃哭喪著臉,悲戚的喊了一聲,伸出雙手,一把又將程文瑾抱在了懷中。


    呀,王勃,你幹什麽快放開我,有什麽事情好好說,好不好程文瑾像剛才的梁婭一樣開始用力掙紮,但王勃的擁抱是如此的有力,卻是無法掙開,不得已,隻得放棄。


    這個時候,程文瑾心頭開始疑竇叢生,感覺到或許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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