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涼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手腕上,常笑自己握了握,看了一眼水中的月亮,慢慢往回走了。


    你等著我?這是什麽意思?莫非晚上還要來找她報仇?月亮拉出常笑一條長長的影子,她一路思索,回了拾香,發現繡珠早就回來了,常歡也在床上睡得正香。


    竟是給她送來了,難道是嚇唬自己的?


    “常姐你可回來了,把我們二公子急得不行了……”繡珠看見常笑就嚷嚷。


    能讓繡珠這麽穩重的性子急成這樣,想來傲軒是找的很急。


    “不是說走散了就自己回去嗎?”常笑還沉浸在忘川那句話裏。


    “嘿,那可是我們二公子啊!”繡珠擠了擠眼,他被傲軒脫了奴籍,仍然敬重有加,而且見傲軒對常笑極為上心,日子久了也存了撮合之心。


    “董潔怎樣了?”常笑篤定董潔占不到便宜,不過好奇傲軒大庭廣眾之下會怎麽解決,那樣書生氣的一個人啊!


    “哎,別提了,我們都沒聽清,二公子隻給她說了一句話,她就哭著跑了。”繡珠滿臉遺憾,和常小魚的表情如出一轍。


    “嗯……太晚了,趕緊洗洗睡吧。”常笑隨便應了一聲,繡珠見她興致不濃,想是累了,回了屋才想起來忘了問常笑去哪了,見她已經回屋,隻好作罷等明日再問。


    常笑心神不寧地回了房,越想忘川那句“你等著我”越覺可疑,先起身把門窗都給關緊,然後凝神做了幾道符籙,貼在門和窗戶上,躺在床上仍覺不安,總是感覺有人窺視自己的感覺,忍了半個時辰,把被子卷成一個人樣。又蓋了一層被子,溜到常歡床上睡了起來。


    這一夜竟平平穩穩地過去了,不過次日一大早,常笑就被常歡驚醒了。


    “啊——娘!”常歡捂住自己的小胸口。常笑正在朦朦朧朧中,突然就被常歡這動作惹笑了。


    伸手撓在常歡腰間,看著小正太一臉苦大仇深憋屈至極的表情就絕好玩,故意又伸出一隻腳丫子壓住他半邊大腿。


    “娘——”常歡臉真的紅了,他都是男子漢了,怎地娘還這麽對他!


    常笑閉了眼,還想再眯一會兒,常歡突然大叫:“哎呀,我要遲到了,娘。我今天要去南麓書院上課!”


    南麓書院,那時南詔皇家書院,大凡皇家貴族子弟多在那裏學習,常歡平日有忘川親自教授,常笑雖不太在意。也知道那裏有好幾位大儒,至於功法修為什麽的,各方麵也有一些出類拔萃的大師級人物。但是,好端端的,忘川怎會將常歡送到南麓書院,這是不願意親自教授常歡了?


    常笑一麵幫常歡整理衣衫,一麵聽常歡說清楚了。原來前日玉凝公主見到常歡。見常歡修為又精進了一些,便提議忘川將常歡送去南麓書院集各家之長,忘川考慮了片刻就同意了。


    玉凝?上次趙玉凝帶來那兩個孩子還欺負常歡來著,怎地如此好心?


    “怎麽不早說?”懷疑是懷疑,但常笑一麵幫常歡梳頭一麵抱怨。


    “昨天還沒來得及說,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師傅說他以後可能會不經常在府上。所以叫我先去南麓書院讀讀閑書,反正那些功法都教完了,剩下的是慢慢提高靈力。”常笑自己也有些疑惑,又補充著把事情講清楚。


    以後不會經常在府上?常笑滑過一絲不妙,突然覺得昨夜忘川不是正常走了。而是走得非常匆忙,那煙花……


    常笑不及細想,常歡抓起桌上的小布包催促她快些。常笑看到常歡的小布包都被忘川送過來了,反應過來忘川早就安排好了,一瞬間那抹隨著常歡而起的焦躁消失,拉過常歡出了門,叫了一輛馬車往南麓書院,路過包子鋪停下買了兩個包子塞到常歡手裏,讓他就在吃上吃了,省得餓著肚子。


    時間雖然很趕,但總算看起來沒有遲到的樣子,因為書院外麵也正有不少馬車駛來,不過那些馬車都相當豪華。常笑鬆了口氣,正待送常歡進去,到了門口卻被人攔下。


    “閑雜人等,不許入內!”守著書院門口的,除了兩個童子,還有一列士兵,但說話的卻是這約摸十五六歲的童子。


    那童子見他們衣衫普通,和這皇家學院的氛圍格格不入,眼睛一掃,便傲慢出言阻攔。


    常歡舉起手上的玉牌:“小哥哥,我師傅說有這個就可以進去。”


    童子定睛看去,果真是書院的進出門牌,又是一個借關係來沾光的,童子鼻子哼了一聲,朝著常笑常歡伸出一隻手來。


    這是?


    常歡茫然,常笑突兀明白過來,隻是她匆忙之間,身上隻剩下昨夜花剩的一角銀子,買了那兩個包子,付過馬車之錢,隻剩下幾個銅板。


    幹笑了兩聲,常笑摸出那幾個銅板,放到了童子手上。


    童子見她懂行,心中一樂,感覺到手上分量不對時,睜眼一瞧臉都綠了。


    “叫花子,你也配來這種地方?束脩、束脩,你懂不懂?”


    他正發脾氣之時,裏麵突然傳來一陣課鈴聲,隨著這課鈴聲突然湧出來十多位童子,先把大門敞開,然後極快倒地灑水,紅氈瞬間鋪出一條路來,有人衝著這兩位童子喊道:“快準備好,大師今日要來授課了!”


    這兩個童子不再理會常笑母子,急忙躬身後退,做出迎接之姿。


    從書院裏麵出來幾位年長之士,大抵是書院老師之流,也一派莊重地等候這將來到來的貴賓。


    路的盡頭,八匹雪白的駿馬拉著一輛紫檀雕窗的華貴馬車奔馳而來,這些人個個麵露喜色,瞅著那人飄渺下車。


    月白衫,青絲發,白玉簪,朱紅唇,清眸寂寥無涯。


    “忘兄!”其中一位年長之士激動地迎上前去。


    常笑嘴抽了抽,常歡脆生生喊道:“師傅——”


    先前那兩位童子彎著腰你看我我看你,今天眼上糊屎了,這要傳到院長耳朵眼裏,這份肥差可保不住了。


    那年長之士便是院長,聽見常歡叫忘川師傅,忘川又停下了腳步,看了常歡兩眼後不由驚喜道:“忘兄,這便是你那天資絕倫的徒兒?!”


    那兩個童子身子幾乎彎到地上去了。


    忘川微微頷首,瞧著常笑身上帶著匆忙的痕跡,兩隻眼窩還有些烏青,且他們站在偏門之前,這個點兒又過了課鈴,隱隱揣摩出來方才之事,臉上多了幾分玩味,一麵向那院長嗯了一聲,一麵轉向常歡:“今日是第一日,怎來得這麽晚,按照書院規矩,需得打手心二十。”


    院長微有詫異,想到嚴師出高徒,對忘川卻更為敬佩起來。


    他正想著,突然走過來一個婦人道:“我們方才已到,那兩位小哥攔住,才誤了課鈴。”


    這婦人是?看起來也不像奴婢,且能這般和忘川說話,莫非是這小童的母親?院長兩眼之間做出推測,但卻略感詫異常笑輕鬆平常甚至含著些許生氣的語氣。


    這一大早的,就來找茬要打常歡手心子,有這樣做師傅,做爹的麽?


    忘川似乎並不介意這種語氣,抬眼望向院長:“海兄,誤了課鈴可有說辭?”


    聽忘川這麽一問,老院長胸膛挺直,帶著一股巍峨正氣:“錯不究因,不可推卸。”


    常笑瞅著義正言辭的老院長,後則突然覺得被這容貌看起來有些忙亂的婦人一瞅,竟生了一股不踏實的感覺,常笑見他眼角微抽,便收了目光:“那二十下可否由他人代勞?”


    皇家書院裏的大部分都是皇親國戚,常笑如何不懂這些規矩雖然立得多,多是給那上位者看的,若是裏麵的皇子公主犯了錯,又怎會真的打這些皇子公主?且忘川不過又是故意找茬,被打幾下有什麽關係,大清早的挨完了趕快回去睡覺,她還困著呢。


    老院長一怔,卻老老實實道:“若是由他人代受,便是翻倍責罰。”


    常歡此時目露焦急道:“娘,歡兒自受責罰便是。”


    果然這婦人是這小童的母親,不過也太過溺愛孩子了,老院長腹語。


    “都怪娘起來晚了,你好生去念書,反正娘皮厚肉粗不怕打。”常笑拍了拍常歡的肩膀。


    “那你這裏等著,待我出來受刑。”忘川冷眼瞧著他們母子親昵。


    老院長一怔,忘川這是要親自施刑?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且不說忘川從來不管這些事情,這些事情也有專人來做,另外這人終究是個女人,此外還是他徒弟的母親……院長覺得自己老了,頭有些糊塗了。


    瞧著忘川眾星拱月般被湧了進去,常笑唇角滑過一個笑來,猛然瞅見那兩個童子躲在陰影裏,發悶的心歡呼了一聲,慢慢踱了過去。


    那兩個童子正在害怕,隻垂著腦袋期待常笑忘了方才之事,哪知麵前伸出一隻白皙的手來。


    這是?


    童子愣住,突然明白來似的極不情願地從腰上解下錢袋放在了常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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