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芬冷哼一聲:“我是沒哪個好心,你別忘記了當初她姐姐是怎麽算計人的。”玉芬嘴上雖然不滿,卻還是站起來對著清秋說:“我陪你出去,沒看見表哥在外麵魂不守舍的,唯恐擔心你受了委屈。”玉芬笑著站在清秋身邊:“我今天且做你的丫頭吧。”清秋倒是沒推辭,隻笑著說:“我受寵若驚了,實在不敢當。”倆個人說笑著出去。


    金家有倆個小客廳,清秋她們的這個在靠著花園這邊,本來就是給金太太接待熟悉的朋友和要緊的親戚的,從客廳出去要穿過一個廊子,外麵全是鮮花,薔薇架子齊平著遊廊的滴水簷,把陽光全擋在外麵,夏天走過去一點也不覺的熱。她們兩個聽見一陣說話聲,一個女孩子正低聲的央求著:“求你放開我,我不跟著你走。”玉芬和清秋互相交換個眼神,暗想著別是哪個賓客喝多了,在調戲金家的丫頭。


    玉芬故意高聲咳嗽一聲,洋揚聲問道:“是誰在那邊,小紅你不在前麵伺候跑來這裏做什麽!”話音剛落,隻聽著牡丹花後麵一陣洗洗涮涮,一個男人的影子在陽光下一閃很快的跑遠了。玉芬生氣的對著清秋抱怨著:“你看見了剛才那個人了麽?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咱們家放肆。”


    清秋也是皺著眉:“我恍惚看見個穿著黑色衣裳的背影,其實簡單的很,等下問前麵伺候的人,看誰出來了就知道了。怎麽是你!”看見了從牡丹花後麵出來的女孩子,清秋和玉芬都有點意外了。趙一萍低著頭,整理著身上有些淩亂的衣裳出來,玉芬看著趙一萍冷笑一聲:“原來是我們不對,打攪了小姐的好事。人家的壽宴,你過來做客,好好地這是怎麽回事。這個地方人來人往的,你自己不要臉,也要想想主人家的顏麵。”趙一萍低著頭一臉的羞愧,隻是低著頭手指頭,眼睛裏含著淚水,似乎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玉芬還要說刻薄的話,清秋卻覺得趙一萍未必是自己不尊重和那個男人做苟且之事,悄悄地扯一下玉芬的袖子,對著趙一萍道:“你一個人不要在這裏轉了,今天的客人多,難免有誰喝醉了,我叫人送你回家吧。”


    “謝謝你們幫我解圍,我姐姐叫我在這裏等著她,我還是在前邊等著她吧。”趙一萍聲音顫抖對著清秋道謝,聽著她的話玉芬冷笑著還要說,清秋卻是明白了裏麵的事情,她歎息一聲,給玉芬一個得饒人且饒人的眼神,安慰著被親姐姐算計的小姑娘:“我記得你是趙老的小女兒,他這幾天病情如何了?你姐姐是叫你在這裏等著她麽?怎麽剛才有人說看見你姐姐自己回去了。別是她又要緊的事情把你忘在這裏了。你跟著姐姐來的,肯定是不認識回去的路。我叫人送你回家,剛才那個人你別理會,也別放在心上。以後見著那樣的人躲遠些。”說著清秋拉著趙一萍到了前邊,叫過來金榮清秋叫金榮叫車送她回家。


    趙一萍還是有點不敢走,她四處看著尋找著趙一涵,誰知連個影子也沒看見,清秋感覺有人一直盯著這邊看,她回頭看去,正看見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人連忙扭過臉,躲閃著清秋的眼神。她對著趙一涵的人品更是不恥,看著趙一萍一臉害怕驚恐,卻不敢違拗姐姐的囑咐的惶恐樣子,清秋對著她說:“你隻管走,回家照顧你父親吧。等著你回家了沒準你姐姐也在家呢。”說著清秋囑咐李忠:你和司機囑咐一聲,一定把她送回家。李忠對著趙一萍做個手勢:“趙小姐請吧,汽車就在外麵呢。”趙一萍似乎明白了什麽,含著眼淚感激的看著清秋要說什麽。


    清秋一擺手,阻止了趙一萍:“你快點回家,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一個人不要隨便出來應酬了。”


    “你真是好心,我就不會可憐那樣的人。那個人是京城警察廳長,別看他的官職不高,但是有個好姐姐。他姐姐是總統身邊陳秘書的太太,很能在總統跟前說上話。父親也對著他給三分麵子,她倒是會攀高枝,姐姐巴結上司法部雷司長,妹妹欲迎還拒的和警察廳長不清楚。”玉芬站在清秋身後,低聲的說著那個人的背景。清秋心裏歎口氣:“你也知道他們父親遇上那樣的事情,人情冷暖,沒事的時候全是笑臉,有了事情也都不見了。”


    “那是他們活該,當初大把的賺錢的時候,也該想著有這一天。我看趙家是要完蛋了,你看趙一涵找的都是什麽人。她父親以前的故舊朋友不少,她竟然還要親自和哪種人糾纏。清秋誰也不是傻子,北京城的消息傳得快得很呢。我知道你心軟,不忍心看著趙一涵的妹妹被人欺負。隻是你我都是外人,有那樣的姐姐,也是她命不好。哎呀,繡珠妹妹你來也不理我們反而是唐公子熱絡的很,是老七惹你生氣了?”玉芬看見繡珠過來,笑著招招手,把剛才趙家姐妹的話題暫時放下。


    繡珠穿著件淺鵝黃色的裙子,新燙的頭發,長長的秀發打著卷好像是海浪般的皮在肩膀上。一條珍珠鏈子襯托著她眼神流轉,明眸皓齒顧盼生輝。繡珠對著玉芬的打趣隻是笑笑:“我和誰交際與老七有什麽關係,他和我沒關係。清秋嫂子,我正想著去看你呢。聽我嫂子說你懷孕了,我可要恭喜你和紹儀哥了。”繡珠很好奇的打量著清秋的身材,特別在她肚子上來來回回的打量著。


    “你哪有時間看我,我昨天才和你的嫂子通電話,她說這幾天你很忙啊。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麽,等著過幾個月才能看出來。我們還是回去找個安靜的地方,這裏怪吵的。”清秋懷孕之後更好靜,大廳裏麵雖然開著風扇,角落裏麵放著幾個青花大缸裏麵裝著小山一般的冰塊,可是清秋還是覺得悶熱。繡珠下意識的回頭看下不遠的地方,拉著清秋和玉芬走了。玉芬抓著繡珠說話沒發現繡珠在看誰,清秋卻是看見了繡珠分明是在看唐家的公子呢。


    “你說,你在外麵是不是有人了!”秀芳生氣的質問聲從門裏麵傳來,玉芬和清秋對視一眼啊,暗想著肯定是鳳舉在外麵的事情被秀芳知道了。他們尷尬的站在小客廳門前,想著是進去好呢還是悄無聲的離開。裏麵傳來一陣爭吵聲,接著是秀芳哭泣的聲音,還有瓷器摔在地上的聲音,清秋和玉芬眼看著裏麵鳳舉夫妻鬧的厲害了,忙著進去勸架。


    還沒等著他們推門進去,就見著鳳舉氣哼哼的推開門,他差點撞上門前的玉芬和清秋,鳳舉愣一下,想方才自己和秀芳的話,玉芬和清秋都聽見了,繡珠一點不知道鳳舉的事情,還不知所以的說:“你們怎麽吵架了,秀芳嫂子懷孕了,你也該讓著她啊。”鳳舉支吾著:“這個,三弟妹和清秋啊。我是沒辦法了她自從懷孕就變得疑神疑鬼的,我是個男人和女人說不來那些歪理。我還有事先走了。”鳳舉說著抬腳就走,扔下清秋她們愣在那裏。


    秀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靠在沙發上,清秋和玉芬都嚇壞了,玉芬忙著叫下人拿毛巾進來,重新沏茶。玉芬和清秋看秀芳哭的傷心,都有些不忍,趕緊話費不少口舌才算是被安慰下來。秀芳抽噎著:“我早就疑心他在外麵有人了,我方才當著他的麵問他,他還不承認,對著我凶巴巴的說外麵的事情不叫我管。我是他明媒正娶來的,憑什麽不能問問外麵的事情。他小心著,叫我發現了看我不在母親麵前告狀。我吳秀芳也不是隨便人家揉捏的,大不了我胡回娘家去。別人看著他們金家的臉色生活,我可是不靠著金家過日子的!”


    “大嫂別生氣,小心別動了胎氣。我看也不是大哥真的在外麵怎麽樣了,最近可能是差事忙,你別胡思亂想,還是過一段時間看看再說。”玉芬對著清秋使個眼色,清秋接著說:“你看我父親也是整天忙著交涉膠濟鐵路的事情,大哥肯定事情不少。大嫂是累了,我們送你上去休息。”繡珠看著秀芳,小聲的問清秋:“秀芳嫂子是為了什麽和金家大哥生氣啊!”


    “人家兩口子吵架上你別問了。”玉芬說著,扶著秀芳走了。屋子裏麵隻剩下了清秋和繡珠,繡珠不滿的嘟囔著:“夫妻就是這麽相處的?我一輩子都不想結婚了。我看金家的大哥是太過分了,秀芳嫂子還懷著孕呢。我為什麽不能問!路見不平我是站在有理的一邊的。他做的不對還不叫人說麽?”


    “你啊,真是孩子氣,人家夫妻的事情你哪裏知道是誰占理,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你橫插一棒子,算是什麽啊。我聽著你玉芬表姐說你和金燕西要定下來了?”清秋用開玩笑的語氣,打探繡珠的心思。


    繡珠稍微愣一下,她下意識的拿起來放在花瓶裏麵的一枝花,沒意識的一下一下的把嬌豔的花瓣揪下來,很快的繡珠麵前就鋪了一層花瓣。繡珠咬著嘴唇,仿佛是在心裏下了決心:“清秋嫂子,我和燕西也不知道要怎麽繼續了。燕西現在對我很好,他不像以前對我不理不睬,肯抽時間陪著我。我說什麽,他即便是不怎麽認同也不會和我爭吵了。甚至有的時候我覺得燕西對我太百依百順了。”


    清秋看著繡珠迷蒙的神色笑著說:“這樣不好麽,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你也不小了,上次你嫂子來我家還說起來你哥哥也擔心你的婚事。你方才看見秀芳和鳳舉吵架,這個不用擔心。燕西不是他大哥,你也不上秀芳嫂子,日子是自己過得,我不勸你立刻確定下來。可是你也該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了。一定要慎重,別慌慌張張的,等著成親之後才發現後悔了。”


    “我就是認真的想了好些日子,清秋嫂子,我發現我有點害怕和燕西走進婚姻。他的性格總是有些浮躁,我真的擔心那一天燕西會忽然改變心思。我以前以為夫妻生活和談戀愛似得,每天都要膩在一起。可是現在我看你和紹儀哥的婚姻,看著身邊我嫂子和我我哥哥的生活,還有這麽多人的生活。”繡珠伸手指著樓上:“我發現十對夫妻,也隻有一對是真心相愛和和美美的,剩下的五對是搭夥過日子,再有四對連著麵子也不能維持,幹脆是撕破臉了。我可不想變得和他們家大嫂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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