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生硬的語氣,還有那正兒八經飲茶的姿態,這些種種都讓她笑逐顏開。


    “你還有心情笑?”


    “那是因為你現在的這個樣子,有一種久違的感覺,又和我腦海中在天之涯村時所見識到的若生的模樣重疊在一起,就讓我忍不住發笑。我不是故意的。”說著,對著眼前的人眨巴著眼眸,飽含笑意地說道。


    “不知為何,你越是著急,我就越是想要……”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握著茶杯,正為自己重新添上茶水的張洞瑀給打斷。


    “越是想要慢慢說,我越是著急,你心中越是快意。”因為看穿了,反倒是沉靜下來了。


    “你生氣的時候才不會讓我如願呢。”


    “是嗎?”張洞瑀用那副好似不經意地反問表情開口說道,“我這不是如了你的意?不急躁,冷靜下來,和你說著話了?”


    她無奈地聳了聳肩,“你以前可不會隨意揭穿我。不急躁是假的,哼。罷了罷了,這個情形下,怕是也沒有幾個人能安然應對了。喂,洞子哥,你覺得你是怎樣一個人,若生又是怎樣一個人?”


    這下,輪到一直急著開口說話的張洞瑀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我。”


    “你不知道?”


    他搖了搖頭,苦笑這回答,“我不知道要怎麽說。”


    “你驕傲,就像蒼穹中的烈陽,灼眼的光芒,世人難以匹敵的身手。你堅韌,擁有尋常人沒有的勇氣和毅力。你還很深沉,隱忍勃發。心懷的是國恨家仇,裝的是整個三界。可是若生呢,他善良,就像清晨的露水一樣,清澈透亮還很甘甜。他淳厚,無論你來自哪裏,他都心誠相待。他熱情。也很簡單。他心裏惦記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家天之涯存,他的大哥剪影,他的妻子雙兒。你和他,雖然是同個人,可偏偏又成了兩個人。你們之間的區別就是,你不凡,他普通。你的心很大,可是他卻很小。你深邃,你複雜。他清澈。他簡單。所以,在我了解到若生是怎樣一個人之後,我更覺得當初的決定沒有錯。我所希望的,就是讓你過上那樣一個生活。盡管,那或許不是你想要的生活。當初為了就下你,我確實沒有料到會讓你失去所有記憶。可是轉念一想,那也很好,如若讓身為張洞瑀的你再一次經曆失去所有力量。被仇人打得如風中殘燭一樣,那麽你的餘生,都不會快樂。不會像若生那樣,過得這麽好。”


    說到這裏,看著皺眉欲開口的張洞瑀,她阻攔到,“你不要說,讓我說完。若生甘於平凡,甚至安於那樣的生活,可是你不一樣。隻要你一日作為張洞瑀活著,你就不會甘於那樣的生活。我甚至能夠想象到你就像當年那樣,重新再走一遍這樣的老路。而這一次。我不會知道,你是不是能夠走回到你曾經到過的高度。你隻會陷入無盡的仇恨裏,永生不得安寧。根本得不到真正意義上的新生,沒有任何快樂。而我最怕的更是,那種再也不能手刃仇人,回不到從前不凡的你,作為一個平凡人活下去,你的內心得有多煎熬。我不能想象,我能夠跟你的,隻有這樣一個新生了。不要和我說什麽憑什麽替你做決定,變成了若生你就不是你這種話了。說到底,如果不能好好活下去,那什麽事都是浮雲。隻有好好活著,才是最大的前提。更何況,你的命是我的,我憑的就是這一點。我的命,難道不應該由我支配嗎?”


    “我不想和你爭吵,在這件事上。我的命是你的,這一句話就足矣。”


    “是我讓你無言以對了是嗎?因為這句話,讓驕傲的你無力反駁,就算有千萬條不認可我的理由也會無法開口。是我讓你陷入了這樣一個兩難的境況裏。我就是知道自己無力說服你,才會想要那這句話來壓你。無論我再有多少理由,也無法改變你的想法。當然,正也是你的不凡之一喲。”


    “我若真是不凡,也不會淪落到處處要你來救我。如今也不會變成我不我的樣子,我這次來,除了想要一個答案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帶你離開這裏。這已經是迫在眉梢的事了。不管帶你走了之後會發生什麽變故,我都要先帶你離開這裏。如果你還是我認識的司徒藍牙,如果你還是小貓兒,你就跟我走。“說到這裏,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觸到她托著茶杯的手。


    而她,則是淡淡一笑,從他的掌心抽離,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其實你也想過帶我離開之後,會是怎麽一副光景吧?所以才說的出那樣的話,不管帶我走了之後會發生什麽變故。帶我走,要帶我去哪裏呢?天涯海角嗎?我的出現,隻會擾亂若生原本平靜的生活。你要我用什麽身份跟你走呢?你要和雙兒怎麽解釋這種種呢?你要如何安置一個已嫁作他婦的七皇妃呢?“


    她的每一句話都打在他的心尖,每一下都如同重擊。


    “小貓兒,這就是你要困住我的方式嗎?”皺眉卻不禁自語地說出了那樣的話。而她呢,隻是淡淡一笑,透過他,視線好似落在了遙遠的彼方。


    “我沒有料想過我們還能如此坐著,聊一聊。也沒想要,用這種方式困住清醒的你。深陷命運之下的我們,能夠掙脫一個便是一個吧。”說到這裏,她又扭過頭,眼眸裏的哀傷盡散,咧嘴一笑,“也或許,是我錯了吧。能夠輕易決定別人命理的我,大概總是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武斷到任意妄為。”


    他沒有辦法,隻好無可奈何地苦笑著。無法苛責這樣一個她,麵對示弱的她,沒法義正辭嚴,想來,這一麵。兩次都被她說得無言以對了。


    “若生會對著雙兒愧疚。而這份愧疚或許正是源自他對一個模糊不清的人的想念,對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所產生的琢磨。就算你抹掉了我作為張洞瑀所存活著的所以記憶,讓我變成另一個人。也總還是有些東西,是無法抹殺以及改變的。”


    “是嗎?可是我知道,不管是若生也好,是你也罷。對於責任,你們兩個恐怕都不會任意推脫。無論是你還是若生。都不會放下雙兒的。事實也不會改變,你已是雙兒的夫君。若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就算心中有所疑惑,有所困頓。他都從未在雙兒麵前表現過,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丈夫。愧疚,隻會讓他更加疼惜眼前人,珍惜來之不易的生活。張洞瑀,你會否認嗎?還是你剛才要帶我走。是要拋下雙兒嗎?”


    “我……小貓兒你的生活裏並不光光隻是這些……你還有卡努努,你忘了嗎?剪影和碳都還在等著你回去。你難道就能夠眼睜睜看著他們難受嗎?”


    一如所料的回答,讓她淺淺一笑。“洞子哥,其實你不用如此窘迫。我這可不是讓你在我和雙兒之間做出抉擇。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你也不必避開我的話題,你想要證明你和若生的不同,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以及就算我一意孤行也不代表把你真正變成了另一個人,沒有記憶完全不同於你的若生,還會有你的感覺。可是。我要說的也是,盡管你們完全不一樣,卻給了我一種殊途同歸的感覺。所以,不必太介懷於此。如果,你真的不願意作為沒有記憶的若生活下去。我不會再勉強你,大概在我說出你的命,應該由我支配開始,一直到你的反應,都讓我有了那麽一絲絲的悔意吧。你說你不想和我爭吵,不知為何。我就覺得有些苦澀起來。那不是鳳澤夕的情緒,卻完完全全是司徒藍牙的情緒。我可以讓你作為張洞瑀,過著若生的生活。好好活下去。因為我是如此相信你,堅韌的你。昨日之日已不可留。”


    他沉默著,過了許久,緩緩開口,“他……好嗎?真的值得嗎?”


    看著張洞瑀那副躊躇的表情之後,竟然是問出了這樣的問題之後,她又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這個嘛,值不值得我倒是不得而知了。至於好不好這個問題,也不好回答啊。總歸,不管我怎麽樣了,他都還是在的。開始的時候,是這樣的一種默聲的陪伴吧。可是不知不覺,就有什麽東西好似深入骨髓,難以割舍了,到最後,便是越來越濃厚。在我還不記得他是誰的時候,他已是幾次三番舍命相救,反倒我,確實傷害他頗多,為了卡努努,不惜將他送回這個不屬於他的地方,讓他麵對這那幫視他為眼中釘的兄弟們,還要應對他帝王般無情的生父,在這裏的每一天,都猶如困獸之鬥。說起來,他體內的破軍之力的蘇醒,也和我脫不了幹係。若不是因為我,大概他是不會出現在天之涯村的吧。雖然,那個時候帶著恨意,跋山涉水去找他,為了他,交付了自己,有了他的孩子,還要躲著他。深怕他,為了我身體裏的孽劫而傷了孩子。可最終,孩子還是死在了那個人手裏。當年是阿姐,如今又是孩子。那個時候,當真是心灰意冷,生無可戀了。可偏偏,破軍蘇醒同樣也要他回複了從前的記憶,獨獨忘掉了在這魔界發生的一切。麵對這樣的他,我恨不起來。愛也好恨也罷,最終我都還在這裏,還在他的身邊。“說到這裏,她柔和的臉讓同桌麵對麵的張洞瑀有了一絲恍惚。


    第一次有這樣微妙的感覺,她是在和他訴說,她對一個男子的情意,可是,那個男子不再是自己。是否也有那樣的舊時光,她也坐著,和其他人,訴說著心底的情意,而當時,那個人,還是自己?曾經緊握在手的東西,一不經意就已飄然離去,到底是自己鬆了手,還是……


    “洞瑀,情愛這一事,實屬不易。我想我是不擅於此道。作為司徒藍牙,曾數年傾慕於你,也隻是純粹用著自己的方式,因深知與你,國恨家仇纏身,所以,從不奢望。隻想。傾盡我所有,助你達成心願。你的每一次回避著我的感情,都不曾讓我放棄追尋你的腳步。即便知道你我不可能,我也從未刻意讓自己忘記過你。在我失落的時候,你是我的力量。在我虛空之時,是你填補了我內心的空洞。可是,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的心很小。真的很小,當我想起鳳澤夕的一切,當我知道我將有可能所麵對的未來,在我看到自己身後的君禾之時,我就不再隻是那個一心一意對著左手劍的司徒藍牙了。正因為我的心很小,有人要進來,勢必就會有人要離去。在我找到剪影,重新看到天之涯村的若生的時候,我就更加確認了這一點。我不愛你了。看到你和雙兒,心中的那份釋然也源於此。或許,其實,我們根本不曾愛過,因為司徒藍牙和張洞瑀始終在錯過,他們從未開始過。他們之間相隔的從來都不隻是彼此多背負的命運。還有雙兒。至始至終,你們之間都有一個雙兒。你身為魔君之子,昔日的戀人。就連說愛你。都是底氣不足。可是,君禾不一樣。“說到這兒,她抿了抿茶,繼續開口說道。


    “如若,愛一個人即是完成他的心願。那麽,呆在他的身邊,便是我要做的事。他此生最大的心願,最大的執念,不過是我。那麽,隻要呆在他的身邊。便是對他,最大的愛意。所以,無論是你。還是大叔,或者是剪剪,我都不會跟你們走。這就是我堅持的原因。不管是司徒藍牙也好,是鳳澤夕也罷,我始終還是我,會傾盡我的一切,去愛我心中的那個人。“


    聽她說到這裏,聽她輕描淡寫地說著,我不愛你了。猶如被雷電所擊中,全身無力動彈。她後來說了什麽?為何自己好似恍惚到已經遺忘?張洞瑀的視線模糊,茫然而無措。“若是,當年我的心願也不過是同你廝守,那麽你是否也願至死同我不分離?此生,可不知愁離之苦;此生,可不知相思之味;此生,可不知相忘之痛。“


    “對不起,張洞瑀。我沒法回答你,能夠回答你的隻有完完整整的司徒藍牙,可我卻已是鳳澤夕。我既然已經不是你所問之人,又怎能替她回答。“


    聽著她的話,他閉目搖著頭,苦笑著開口,“不是你回答不了,是你不想回答,如同你問我雙兒與你,如何抉擇一般,難以回答。你不會跟我走,你和木君禾的羈絆已是我等所無法比擬的了。當年,你能為卡努努舍他。可如今,你卻不會再為全天下而棄了他,我所言可對?“


    “我不會再給自己那樣一個機會。我不願我們之間再跌跌撞撞,我們之間已經浪費了那麽多時光了呢。好不容易,才抓住彼此。我很好,比你們想象的都要好,都還要幸福。“說著,她淺笑著,那笑意裏的滿足已經讓他炫目。


    “看樣子,我倒要辜負剪影和碳的信任了。恐怕,不能帶回你,要讓他們兩個失望了。“


    “也不一定喲,我說了。隻要你希望,我可以讓你這樣活下去。我不會再任意拿掉原本屬於你的記憶。所以,你這一趟,也不算白跑。“說著,調皮地對著他眨眨眼。


    可未想到,他站起,負手而立,背對著她,往著這個和水榭幾乎一模一樣的地方,開口說道,“既然司徒藍牙已非完整,我還留著完整的左手劍又有何用?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我不想這樣對著雙兒,這也對她不公平。要不就一開始不要讓我做若生,要不就讓我此生就以若生的身份活下去吧。你說的很對,張洞瑀心中的東西很多,這天地之間,他企圖展翅,俯瞰全三界,真正做到問鼎天下,手刃仇人,他已經辜負了兩位女子。若生的命,是你給的。他可以為你而死,卻也能為雙兒而活著。你找到了你想要的幸福,我想我也找到了我能夠撇開一切,好好活下去,得到幸福的兩全之策。謝謝你,總是為我思量,就讓我作為若生,走完這一生吧。我不記得的,你可要替我記得啊。“


    “好,我會替你記得。記得,那些年,山峰上的那身紅衣。“


    聽著她的話,張洞瑀轉身麵對她,“容我最後肆意一回吧。”說著,抬手。輕撫了撫她眼角的鬢發,吻上了她的臉龐。


    “我走了。”說完,便轉身,背對著她,揮了揮手,大步離去,好似不帶一分不舍。不再眷戀。


    而望著他大步離去的司徒,也終是落下淚來。也就在這一瞬,她的背後才閃現過一道人影。


    她還未看清來人的模樣,眼角滾落的淚珠卻已被輕輕抹去。不用凝眸也知道是君禾在身旁,歎了口氣,沉澱了未知的情緒之後開口,“竟然落淚了呢。“說著,抬起臉,不再看那遠走的背影。


    身後站著的君禾。望著自己濕潤的指尖,麵無表情地含入了自己的手指。


    “難過嗎?“那是夕兒的淚水,卻不是為他而流。


    “有什麽好難過的。十年之前我沒有難過,如今也不會。“轉過身,望著木君禾開口說道,全然不在意他在這裏呆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她和張洞瑀談的那些事。


    “你的淚水,很苦澀。即便不難過,你的心中肯定也是苦澀。“他說得肯定。而後卻又一臉的委屈”我也很苦澀。“


    “為何苦澀?“這一回輪到她不解。


    “他吻了你。“說著,伸手撫上她的臉龐,輕輕擦拭著,試圖擦掉那無形的痕跡。有些不適的她微微皺了眉,他卻急急開口解釋道,”我隻是正好路過,來得時候正好看見他吻你。不要讓其他人來這裏,不要讓其他人觸碰你,不好嗎?“說著,輕輕靠向她。彼此鼻翼相觸,感受著對方的氣息。他早已情難自禁,雙手圈上了她的腰際。緩緩擁她入懷。


    不知為何,他的話讓她想到了上一次,和大叔呆在這水榭裏看著日落,最終卻是三人不歡而散的場景。


    “君禾,你的世界,你的眼裏,都隻我一人。可我的生活裏,卻還有卡努努,有大叔,有剪剪,有很多曾經一路相伴而來的知己朋友。純水峰的水榭裏,有歡聲笑語,也有淚雨涼寒。人的一生,總是不能無憂一世啊。今日,並不全如你所見。我和他的往事既已被我悉數斬斷,你也不必太記掛於心。我不想,你再心魔纏身。“


    她的話說到這裏,卻忽然被君禾捏住了下顎。她有些無措,上仰著臉,看向他的眸。誰知,閉眸睜眼的君禾一瞬卻已是萬千變化,此刻的他眼神慵懶,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的冷意讓他此刻的笑容顯得越發的滲人。那嘴角的笑容,帶著嘲諷和不屑,像是一堵無形的牆,生生將司徒逼入絕境。而那捏著她下顎的手,漸漸用力,讓她感受到了痛意。


    “君……禾。“她輕輕出聲,那個眼神,那股冷意,太過熟悉,簡直就是當初恨著她,折磨著她的慕雅。好似到處都充斥著不信任、陰冷、背棄的感覺,一陣陣的刺痛從身體裏傳來,如同重新被上了枷鎖般的沉重,難以喘息,讓她忘了,自己到底是身處何處。


    雖是如此,她卻不願用術法在他的麵前反抗。“君禾,鬆手,你的情緒波動太大了……”前後就像兩個人,慕雅的影子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她還未說完,便被眼前的男人一記深吻,封住了到了嘴邊的話。那帶著侵略般的吻意,不再溫柔相對,隻是掠奪!邊吻著,邊擁著她瞬移,進入了水榭的一間廂房。她還認得,那是她從前的屋子,一模一樣的擺設,如同夢中畫卷。


    被他輕輕一揚手,整個人便落在了床間,剛雙手撐著起身之時,他整個人便已經覆了上來,一陣風過,床幔已是落下。


    那邪魅的笑意,容不得她思考,吻如雨下,一點點落在她的身體之上。不知何時起,兩人的衣裳已被他用術法全然褪盡。


    她伸手,抵在兩人之間。而他,隻是覆手落在她的手上,抓著她的手,撫弄著自己的胸膛。那輕佻的目光,落在她的整個身子之上。


    “我不喜歡你這樣打量我,我不喜歡你這樣的眼神。”她抽手,卻也給了他貼近她的機會。兩人的雙手掌心相連,十指緊扣與身體的兩側。他靠在她的頸一側,向著她的耳畔吹氣。不用一絲光亮,他也看得見她白皙的肌膚之上那層淡金色的絨毛,朦朧而美好。而那飽滿的耳垂,在這一瞬如同色澤鮮豔的櫻桃讓他垂涎,真想一口吞下,慢慢在口中咀嚼她的甜,她的美。


    當他的舌尖一次次卷入她的耳垂,司徒卻是緊繃著身子不敢動彈,甚至不敢睜眼看看木君禾的此刻的神情,明明害怕著,卻又擔心隻此一眼便就此沉淪。理智告訴著自己,這一刻,她不想。


    不,任何一刻,她都不願在這樣的情形下同他歡愛。那麽的不明不白,那麽的不情不願……為何一瞬間,他就可以如同化作了兩個人一般。


    可是,她推不開。明知不喜,卻又不得不如此。她同樣不喜這樣的自己。自己如同在這個君禾一手為她打造的城牆之內,一點點淪亡。他不理會自己,他隻感受的到自己的怒意,而要讓她也一並承受他的怒意。這樣的歡好有什麽意義,她寧可不要,倔強如她,從始至終都不予回應。


    而這也隻是讓身上之人越發的被激起了怒意,肆意地擺弄她,想要她誠實的麵對身體的感受。


    被痛觸所包裹著的快意一點點襲來,而她也隻是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君禾,你可知,我心底有多不願?閉上眼眸,不再想著眼前的他,時光流轉,記憶隨著自己心中的願想回到最初的重逢,那個時候還不能開口的他,曾用世間最炙熱的目光凝視著自己。每一次的悸動,都來自他的無聲無息。心中越是害怕,便越是不自主地抗爭著眼前的他,同時也越發地想念那個曾經的他。就這樣想著,淚水便不自覺地落下。連自己都忍不住歎息,真是日日淚眼婆娑。


    “我就真的讓你這麽難受嗎?”哽咽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再一次睜眼之時,身上的那人已然抽身離去。涼風吹開了床幔,也讓她覺得一絲的寒涼,打了一個哆嗦,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已經不見他的人影。


    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兒,卻讓她陷入了更深的思念之中。


    不知何時,夜幕已降臨,月光已透過窗戶落在了屋內。如同十年內的每一個月夜晚一樣。隻可惜,物是人非。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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