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禺山下有大大小小的洞穴,其中多水。夏天水從其中流出,冬天則從外邊流入。可道門曆代祖師據此設下迷陣。凡風水、堪輿、卜算者,都切忌占盡風光。所以可道門將最高峰風光峰留供凡人遊覽。其餘四個山頭,不論凡人修者至此,都會莫名離去。經過千萬年發展,這四個山頭漸漸成為了可道門的根本之地。


    第二高峰量天峰,可道門曆代掌門長老議事之地。名門大派在修者的世界中,往往如人間的諸侯國一樣。掌門的位置也是坐在正中主位,坐北朝南,有南麵而孤的意味。而這可道門的門主之位,卻向西偏了那麽一絲,暗合不占盡風光的意味。


    一個身穿深藍色道袍的老者端坐其上,看著下邊四位道人,緩緩開口道:“此番可觀、可虛兩位師弟歸來,恰逢南禺城主遇刺。雖隻是輕傷,卻是關係到我派顏麵的大事。對此眾位師弟有何看法?有何看法?”


    “回稟掌門師兄,此乃凶兆。”其中坐在下首西南方向,一身穿淡淡藍色的青年道人迫不及待地站出說道,“如今我派三品以上的可字輩弟子不過二十餘人,其中一品‘上長老’不過我們五位。這已是我派自中興之祖後的最低。常道門和魔道門已然蠢蠢欲動,此事也多半與此二派有關。”


    “哦。”老者不置可否,“那依師弟之見,應該如何?”


    那可爾一聽可以說話,急忙從座位上跳起,再次迫不及待地道:“應盡快反應,封鎖南禺城,將常道門、魔道門暗樁全部剿滅。二派之所以不敢動我派,不過顧忌我派絕地一擊,傷其根本,讓另一派撿了便宜。故我派姿態不強硬,不足以自保。四位師兄以為如何?”


    說完,眼神亢奮地看向其餘四人,似乎迫切需要得到幾人的同意。而其中三人眼中略顯悲哀地看向一邊愁眉苦臉地道人,等待他比說的那句“萬萬不可啊!”。


    “萬萬不可啊!”那道人果然沒讓他們失望,繼續道,“如今我派已是生死存亡之地,莫說同時對兩排示強,便是一派的打擊,也不是我小小可道門能夠


    承受的啊!如以此行事,我可道門便當真要如我的道號一般,‘可悲’了!”


    “那就坐以待斃麽?”那青年道人憤憤而起。


    “那也比送死強!”那愁眉苦臉地道人一聲長歎。


    “這樣下去,我派何日能出頭?”可爾心頭火起。


    “如此行事,我派覆滅在眼前!”可悲淚入愁腸。


    “早死早超生,行險一搏方有勝算!”可爾勃然大怒!


    “多活一日算一日,等下一個‘中興之祖’,否則……誒……”可悲淚如雨下。


    “夠了!”其餘三個老道再也忍不住,一起嗬斥道。


    掌門可歎道人又是一聲歎息:“你們倆先出去吧。”


    可悲、可爾一個繼續愁眉苦臉,一個依舊勃然大怒,卻都不敢違背掌門的意思,雙雙離去。


    座上剩下的三人相對長歎一聲。


    “我派一品徹道,入的便是‘墓’境。可爾心急出墓,為心魔所乘,雖位列一品,此生再難寸進。可悲之“絕望”已入偏道,縱能徹道,到‘絕’境也是極限。如今卻都在這觀止殿中充數,方能湊足五個上長老之數。奈何!奈何!”坐在上首西北方的中年道人緩緩說道。


    若南禺城之人能在此看到此人,定然會大驚失色。這不就是那個卦街的“破落李”李可虛嗎?


    。


    “誒,不要說那些沒用的了。”掌門可歎,再次一聲歎息,“二位師弟如何看此事?”


    “不好辦啊!”可觀從座位上站起,左手停下了掐算,“有人蒙蔽了天機,不知哪派出了這麽號人物。我這漏天眼暫時不能再用,這些光景,看不清啊!”


    “是啊!本當示強,卻不知向誰示強。若都得罪了,我派覆滅在眼前;若繼續無為,二派則皆以為我派可欺,比得寸進尺,我派再難翻身啊。”李可虛也是一籌莫展,“不過眼前之計,封南禺城應是穩妥之計。”


    “所幸城主是我於家之人,否則棄之不救,還真不好堵悠悠眾口,不好安弟子之心


    啊。”可觀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那便如此定計了。”掌門可歎道,“叫常名去傳旨吧。”


    “常名不可用。雖不知這蒙蔽天機的是誰,但手法已然高絕。若非尋找有緣人,用了漏天眼,我都發現不了,跟在我身邊幾十年的常名居然是可道門派來的。”


    “常名不能用,可虛一脈身份特殊,也不能用。還是叫我徒常歎去吧。”可歎再次歎息一聲,“可觀,如今我派內門弟子雖不差,可是可信的親傳弟子,可用的太少了。這次收的有緣人何在?”


    “回稟掌門師兄,此人欠曆練,性子寧折不彎,與我道‘順命而行,上善若水,不爭而爭,不剛而剛’之意不合。”


    “哦,那便罷了。”


    “說道收徒,我在卦街倒是看到了幾個不錯的……”


    今日所議之事雖暗藏殺機,卻不急迫。三位都是有道之士,又是一陣長談。直到申時才想起了那個於白鯉,叫常歎去南禺城頒法旨,才各自散去。


    城主遇刺,在上位者看來是不算危急的一件事。可對於在家養傷的於白鯉,卻是頭等大事。


    向來勤於修煉,怠於雜事的於白鯉,破天荒地在府衙呆了一整天。直到日晡時分,才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來法旨。可惜,沒有想象中的救兵,隻是讓他封閉南禺城。看著熟悉的仙人,自家於姓主宗的宗正可觀的筆跡,於白鯉如坐針氈。


    “莫非是要棄我於不顧了嗎?”於白鯉呆呆地坐在尊貴無比的城主座位上,心中卻是無比淒涼。良久才喚來小吏,下令封鎖南禺城後,黯然向幾步之外的城主府踱去。


    “父親。”早已等在門口的於躍龍急忙上前迎道,“派內高手何在?”


    於白鯉有些黯然地看向身後,不發一語。


    “父親,都什麽時候了,外敵都殺到城主府了!別再逞英雄了!什麽大義!不要了!快把派內高手帶回城主府護衛啊!”於躍龍聲嘶力竭地喊道。


    於白鯉更加黯然,父子相對,無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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