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尼看了看母親一眼,訕訕的,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鳳九淵看了看,盯著跪在排頭的老婦人道:“你便是索哈牙的母親金氏了?”


    金氏叩頭道:“是,老婦人便是!”


    鳳九淵嗯了一聲道:“好,教育出兩個好兒。”金氏忙道:“謝殿下誇講,老婦人不敢當!”


    “你確實當不起!”鳳九淵輕咳了一聲,道:“你若是當得起,索哈牙何至於鬧到自殺?”越說聲音越冷厲,突地斷喝一聲,指著金忠澤道:“來人,把這狗東西給我叉出去,哪臭往哪扔!什麽都不懂還敢打主意往太府寺鑽營,若不是看索哈牙的麵,就衝這行徑,本王斬了你!”


    剛還讚好呢,這一轉眼間就雷霆大作,除了常跟他的人,誰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金忠澤想告饒,但看著鳳九淵滿麵的嚴霜,哪裏還叫得出口?隻是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遭來這一通懲罰。


    金氏跪在地上,瑟瑟地抖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天氣還是害怕。


    鳳九淵正在思忖著怎麽發落金氏,就見大國師來了。看這情形,敢情是王二楞在半路上撞見的。忙起身,帶他去救治索哈牙。


    隻要沒斷氣,大國師都有辦法救回來,要不然鳳九淵也就活不到現在了。


    看著索哈牙脖上兩寸來長的傷口在青光中一點一點地愈合,鳳九淵高懸的心終於漸漸地落了下來。直待大國師收功後,他問道:“怎麽樣,要不要緊?”


    大國師道:“放心,皮外傷,就是有些失血過多,將養十天半個月就行了!”鳳九淵一邊謝過他,一邊吩咐人回東宮裏補血益氣的藥材來。


    送走了大國師之後,這對地上的金氏道:“老夫人,敢問你是不是收了金忠澤什麽好處?”


    金氏隻是哭著說沒有。


    古尼也跪下,說他保證母親沒有收金家任何好處,之所以替金忠澤說話,是礙於舅舅多次上門求告,實在推脫不過了。再者,家裏人都認為身為大哥的索哈牙本事大,又是攝政王殿下的跟前人,這點小事斷沒有辦不下來的道理。


    聽到這裏,鳳九淵就冷笑道:“索哈牙是本事大,可都是拿命拚來的。他的功勞是他的,本王自有獎賞他的道理,關你們什麽事?若索哈牙真順了你們,求到我門前,別說什麽六品主事,就連他的東宮侍衛統領都沒得幹。本王身邊容不得這等沒規矩,罔顧朝廷法度的人!”喘了幾口氣,又罵道:“隻可惜索哈牙這人還是腦轉不過來彎,想不出辦法竟然隻有以死來成全你們。他若是老老實實來跟我說明難處,何至於搞得差點把命都丟了?也好在他沒事,要不然我拿你們抵命!”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唬得鐵格力家上下好些人都哭了,特別是金氏,嚇得癱在地上。


    鳳九淵見金氏嚇成那樣,心下到底有些不忍,又想著她是索哈牙的生母,若太過份了,索哈牙麵上也不好看,便道:“這次的事我就暫且不追究了,你們好自為之吧。”又道:“傳旨:東宮侍衛副統領鐵格力索哈牙公忠勇能,護駕有功,著晉三等爵,蔭一。其母與妻另著禮部封賞!”也不等鐵格力府上人等謝恩,便擺駕走了。


    一出索哈牙家,就對王二楞道:“拿本王令箭,傳令刑部左侍郎許庸,查封連雲社,捉拿所有管事人等。另著中京督衛府協助!告訴許庸,一定要,要狠,要準,不能跑了一個人!”


    王二楞領命而去。


    思菊倒是有些想不明白,怎麽又發作起了連雲社來呢?便問道:“這又是為何?看不慣一個金忠澤何至於捎帶上整個連雲社?”


    鳳九淵冷笑道:“你不知道呢。一個屁都不懂的貨棧掌櫃,憑什麽敢打起太府寺的主意來?第一,當然是因為索哈牙的關係,若沒有這一層,也輪不到他來出麵;第二,秦家在背後推波助瀾,如果沒有他們的授意,連基本的通貨膨脹理論都不知道的,還敢來太府寺當主事?這裏麵若還沒有鬼,本王願意把頭割下人,讓人當球踢!”


    思菊想了想,道:“你不覺得這裏麵有些詭異麽?”


    “嗯?”


    “秦倫父三人已經被控製起來了,秦家上下也被嚴加監控了起來,偏偏連雲社還能暗中布置行動,甚至想借著朝廷機構改革之際把人安插進太府寺,進而影響和控製鳳凰界金融。這是不是說明:連雲社的背後還藏著一個指揮體係?”


    鳳九淵道:“正是這樣,我命許庸火速捉拿連雲社的管理層!突審之下,不怕沒有收獲!”


    “其實,所有的關鍵都在一個身上!”


    “你是說馮夫人秦氏?”


    “這個女人太詭異了。她的背後肯定藏著很多的秘密!”


    鳳九淵歎了口氣道:“誰不知道呢?問題是這女人太聰明了,又是一個不怕死的貨,刑訊逼供的手段對她是不管用的,隻有交給路德文慢慢磨!”


    “或許我有辦法!”


    鳳九淵一驚,問道:“當真?”


    “你覺得她給你的第一印象是什麽?”


    “淡定,保養得很好!”


    “淡定是一種心態,其實不過是做出來給我們看的。對付她的法很簡單:就是讓她知道,如果不合作,不老實交待,會讓她變得奇醜無比,再也漂亮不起來。”說完她就問道:“你覺得呢?”


    鳳九淵想了想道:“或許這還真是一個辦法。要不讓路德文試試?”


    思菊掩嘴笑道:“隻要不讓我去就行。其實這法忒卑鄙,忒毒了些。”


    鳳九淵道:“他們對付我的法就不卑鄙,不毒了?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連雲社突然被封在中京城著實引發了老大的轟動,商家們以為這是朝廷無力解決財政上的困難,借故查封商社,抄查商家,以充國庫。


    盡管朝臣們素來看不起商人,但金錢的力量總是強大的,商人們總能想辦法打通門路。這不,刑部端了連雲社,其他幾家商社就找到了各自在朝廷裏的代言人,打探消息,看看朝廷是不是有意對商家下手。


    普通的官員又知道什麽?


    而知道內情的官員又不是商家能夠搭得上手,或者說或者不屑與商家打交道的,任商家如何的揮金如土,也撈不到一個實在行情。沒有辦法,他們隻得開始秘密轉移家財,以防被抄了個底朝天。


    亂了一整夜之後,刑部那邊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第二天早上,鳳九淵剛用過早膳,現要去鳳儀聽政,就說刑部左右侍郎一起求見。鳳九淵見他們來得這麽齊整,就知道有要事,便讓資政堂見。


    路德文說了,經過連夜的突審,秦氏的心理防線終於被攻防,她交待:馮宣的所作所為都是她假借名義幹的,而她卻並不是得到倫的授意,而是一個代號叫‘鴿’的人!


    鳳九淵聽到這裏,奇道:“她堂堂秦家大小姐,為什麽還要聽從這個鴿的命令辦事?”


    路德文道:“據秦氏交待,秦家的錢其實並不是他們自己的,而是這個叫‘奧斯曼投資銀行’的組織提供的……”聽到這裏,鳳九淵像遭雷擊般,猛地彈跳了起來,駭然道:“什,什麽?”


    路德文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道:“殿下,可有什麽問題?”


    “你,你剛說,說是什麽組織?”他像是活見鬼了似的,恨不能躲到桌底下去。


    “叫什麽‘奧斯曼投資銀行’,這個名字可有些怪異,應該是某個神秘的宗教組織。不過從他們的實力來看,應該不是成立一天兩天的了……”


    鳳九淵哪裏還有心思聽路德文說?他的心裏隻是叫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奧斯曼投資銀行不是星大銀河聯邦時代的產物麽?怎麽會出現在鳳凰界?他們是追著我來的?還是,還是早就滲透到了鳳凰界了?


    想到秦家和連雲社也是有好幾十年的曆史了,意識到奧斯曼投資銀行恐怕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滲透到了鳳凰界來。至於他們怎麽會來到鳳凰界,是專門針對他還是針對鳳凰界的,他一時也分析不出來。


    總之,奧斯曼投資銀行簡直像幽靈惡魔一般,讓他恐懼切切實實的恐懼。


    好半晌,終於定下了心神,這讓路德文重匯報了一遍,聽著又覺得不夠仔細,便讓路德文回去切切實實寫上一份報告來。然後問許庸的調查情況!


    許庸的調查收獲較路德文那邊顯然有些微不足道,除了查到了許多連雲社偷稅、漏稅和走私的證據外,唯一具有突破性的是證明了連雲社裏除了秦家的管理係統外,還有套影係統運作,而這套影係統是連雲社真正的決策層。


    鳳九淵就問有沒有抓到人頭,許庸說抓到了,有十四個。鳳九淵就讓審,還讓許庸把刑部所有的精銳力量都投入到對‘奧斯曼投資銀行’的追查中去。還說:“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把他們給我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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