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沉吟道:“照目下這種情況,丁公子隻能冒一次險,明日奉詔入宮,如果太後隻是賞花,那就一切都好說,太平無事,咱們也不用再提防。(.無彈窗廣告)”


    “如果太後確實想圖謀不軌,那丁公子前去,豈不是自投羅網?皇宮大院,戒備森嚴,他還有死裏逃生的機會嗎?”楊忠在旁肅然說道。


    劉建卻不答話,而是轉頭望向丁曉武:“丁公子,老夫聽說那日慶功宴會上,聖上曾對公子你讚不絕口,還要屬意你作他的義子?”


    丁曉武微微臉紅,有些尷尬地說道:“卻是有這回事,不過皇上畢竟是小孩,讓我這麽大一個人管他叫幹爹,實在拉不下臉來。”


    劉建笑道:“明日丁公子能否安全脫身,其關鍵就落實在小皇帝身上了。皇上還處在豆蔻年紀,喜玩厭靜,卻整日被關在深宮之中,受禮法條令的束縛,自然不會高興。他當然喜歡有人跟他講打仗故事,給他說很多趣聞。明日你進宮若是遇見了皇上,他必然會拉著你問長問短,這樣的話,公子就會安全無虞了。皇太後愛子心切,她若見到你和皇上緊呆在一起,還敢輕易動手嗎?”


    楊忠恍然道:“不錯,緊緊拉住皇上,就等於給自己帶了道護身符,那皇太後投鼠忌器,深怕自己兒子有失,自然不敢再貿然行事。隻是..”他抬眼望向丁曉武,滿懷關切地問道:“可是賢弟,這麽做仍然要冒極大風險,萬一遇不見皇上怎麽辦?或者在遇到聖上之前,對方便已經開始行動,你孤身一人又該如何應對。一切都存在很大變數,難以把握,那皇宮總是龍潭虎穴,你絕不能進入。”


    丁曉武看了看他,再環視了一圈營地中的部屬們,心中忽然想起了石夢瑤,不禁五味雜陳。良久之後,他再次抬頭望向楊忠,似乎下定了決心,冷靜道:“明天我會如期去皇宮赴約,也一定會安全回來,請各位兄弟不要擔憂。”


    楊忠一聽,心中大急,正想再次勸阻,卻見丁曉武擺了擺手,堅定道:“楊大哥,什麽都不用再說了。如果我去赴約,再安全返回,一切都遵照命令行事,沒有任何違拗,那皇太後就找不到殺我們的理由,大家的性命都可以保全。但若不去赴約,而是現在就和弟兄們一塊兒逃亡,這營地裏的眼線那麽多,肯定會把咱們的一切行動及時通稟皇宮。則沒等弟兄們逃離多久,皇太後就會知曉並以抗旨叛逃的罪名快速發出海捕文書。我們畢竟在晉朝的土地上,四麵楚歌,大夥到時候恐怕一個也逃不掉,統統會被抓住治罪。所以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而連累所有人。”


    楊忠還想苦勸,旁邊劉建插口道:“楊壯士必不過於擔心,老夫因為桓都督的眼線,了解到皇宮中的一些隱情。小皇上辰時上禦書房讀書,巳時會得帝師特許,去東側禦花園耍玩一會兒,為了趕時間從而讓遊戲的辰光長一些,小皇上會讓禦輦從前朝邊道穿行,以便抄近道縮短路上的行程。因此,丁公子可以看準時機,盡量拖延些時間,隻待一進宮後,便守在皇上經過的路途中,等禦輦來到時迅速攔過去,皇上見到你後必然心喜,如此咱們的計劃就能實現。”


    丁曉武點頭道:“不錯,我會竭盡全力把肚子裏知道的全掏出來,跟小皇帝天南海北地聊一整天。那教書先生等急了不會找皇帝發火,一定會去找皇太後出麵。等太後來到以後,看到這種情況自然不會再動手。而我也要想方設法脫身離開,最好的方式莫過於向太後主動請纓。蘇、祖二賊雖然已被荊州軍圍困在了老巢,滅亡指日可待,但江北還留有不少死黨。在下就以此為由,趁機提議去江北平叛,離開這是非之地。”


    劉建讚賞道:“此計甚好。你在小皇上身邊侯著,皇太後沒有理由、也沒有膽量拒絕這項提議。那麽,等她同意之後,你就可以拜別抽身離去。太後本來不清楚丁公子和桓溫大都督走得有多近,現在見你與桓溫如此密切配合,積極作戰,心中疑慮隻有更深,必定擔心殺你之後會引發桓溫兵變。趁她失了先機,且又顧慮重重難以決斷之間,丁公子可迅速離開皇宮回到營地。到時候即使皇太後後悔,她也沒有膽量再敢師出無名地給你定罪了。”


    三人計議已定,天色也晚了。丁曉武胃口不佳,匆匆扒了幾口飯混了個半飽,回到寢帳後,他掏出懷中那顆在教坊司被神秘廚子送過來的圓圓東西,在昏暗的油燈下仔細瞧去,發現卻是一顆密封的蠟丸。


    丁曉武將蠟丸碾碎,從裏麵掏出一張字條,匆匆看罷後,便丟入燈火中燒掉了。


    做完這一切後,丁曉武和衣躺在床鋪上,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神秘廚子用烤肉條拚成的阿拉伯數字,那是給石夢瑤發去的暗號密語,與拓拔寔提供的信息別無二致。


    想到這裏,丁曉武禁不住喃喃說道:“阿瑤,我知道你心中的苦衷,所以今日才和你唱雙簧演繹了這場苦情戲,可我實在情不自禁,幾乎全身心投入進去無法自拔了。但願咱倆今番隻是一場假戲真做,千萬不要弄假成真。”


    他輾轉反側了很久,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丁曉武醒來後不久,傳旨的太監果然如期而至,丁曉武定睛一看,發現認得,原來就是先前在得勝回朝的禦宴上布置指揮的常侍總管,那個姓唐的太監。


    唐太監宣讀了太後邀請共同賞花的懿旨,等對方恭敬地接過黃絹之後,又笑嘻嘻地說道:“丁公子,賞花須趁早,臘梅一天中最豔麗的時段在辰時,另外聖上對公子還另有封賞,此間軍營不便,須在宮中聽封。就請公子立刻更衣備馬,與雜家一道快些進宮麵見太後娘娘吧。”


    “是,是。”丁曉武隨口答應著,“太後見召,草民自然不能耽擱,請公公稍等片刻,草民更衣完畢後立刻跟隨公公啟程。”


    “好說好說。”唐太監敷衍了兩句,隨即坐在案桌旁慢慢品茶。他因為很快完畢,沒想到這片刻工夫竟然跟難產一樣漫長,足足喝了三盞茶工夫也不見丁曉武跑出來。唐太監涵養再好也按捺不住了,當即起身,就要急聲催促,不料話未張口,丁曉武已經身著一身戎服勁裝快步走了出來。


    “對不住,剛才在下一時緊張,連續扯碎了兩件袍服,實在沒有可更換的,這身還比較正規,所以隻能穿成這樣出來了,請公公莫要見怪。”丁曉武連聲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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