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商賈一直閑聊到明月東升,似乎才開始停止了話題。這群人白天旅途太過勞累,隻能靠聊天來緩解疲乏了。


    這驛亭四麵通風,便是連屋頂都有些破爛,若是夏天雨季到了,恐怕連雨水都擋不住。


    陳焉此時歇臥在自己的鋪上,一旁張梁正在閉目養神,陳焉則環視四周,打量著周邊的環境。


    這條路乃是官路,道路寬敞,土地堅實,算得上是大漢朝的國威所在了。隻是路旁仍是沒什麽人煙,一眼望去,盡是莽野,不知是否有野獸存在。


    此時已經入冬,莽野中連蟲鳴都沒有,寂靜的很,有時北風吹來,陳焉免不得皺皺眉頭,打個噴嚏。


    不過陳焉畢竟內力修為在身,因此寒冬對他的影響算不得什麽。不遠處那群毫無武學修為的旅人可就慘了,四五名大男人環抱在一起,身上批著厚厚的被褥,仍在瑟瑟發抖。


    反觀張梁,則隻是一件黑布長袍,此時就盤坐在石地上,麵色紅潤,絲毫沒有寒冷的跡象。


    那群旅人看在眼裏,心中更是駭人,老程悄聲說道:“你看那軍師,果然有兩下子,不知道在做什麽法……”


    之後一名小年青則笑了笑,說道:“誰知道他真的不冷,興許隻是裝裝樣子……”


    一名同伴似乎不太滿意這小年輕的態度,嘲笑道:“你若是不信,你也來裝裝樣子不就得了。”


    之後那兩人互相嘲諷了一陣,終於冷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那名小年輕忽然又開口道:“你們可曾聽說了,曹操把兗州占領了!”


    聽到“曹操”二字,陳焉一個激靈,打起了精神,困意都消散了七八分,連忙凝神偷聽了起來。


    隻聽老程冷笑了兩聲,說道:“這曹操還真有兩下子,前一陣子還被董卓打得找不著北,如今竟也自立為王起來了。”


    又有一人說道:“自立為王?如今到底有多少人自立為王了?”


    小年輕道:“雖然沒人敢公然如此,但是心底下免不了都有這個打算。”


    老程道:“不過這曹操算是個有真本事的人,手下的猛將,那更是數都數不過來啊!”


    小年輕道:“曹操手下不就隻有個曹仁嘛,還有別人?”


    老程從鼻孔中噴出氣來,似乎十分不喜歡這小年輕狂妄的性格,說道:“小鄭,不是我說,你才多大年紀,見過什麽大風大浪?就敢這種語氣說話。混在江湖,首要謙虛謹慎,懂不懂?”


    那小年輕名叫小鄭的被老程這麽一說,似乎蔫了起來,低聲“嗚嗚”了兩句,算是回答。


    經此一鬧,那群商賈氣氛變得尷尬了起來。畢竟老程是他們的頭領,頭領一發怒,誰都不敢不嚴肅。


    又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誰忍不住寂寞,開口問道:“曹操手下到底都有什麽猛將?”


    老程“哼”了一聲,說道:“他手下的猛將,那可多了去了。夏侯惇,你們聽說過麽?”


    提問的人“哦”了一聲,說道:“莫非就是那個年紀輕輕,便為師父報仇的壯士?”


    老程道:“當年他年紀輕輕,如今卻早已成了曹操軍中的頂梁柱。他單槍匹馬,一人挑了兗州八名上將,你說他厲不厲害?”


    老程說完,眾人都是“哇”的一聲,也不知道是真的覺得夏侯惇厲害,還是隻為了買老程的麵子。


    老程見眾人反應熱烈,立刻變得活躍了起來,又說道:“還有他兄弟,夏侯淵,也是個一等一的好手,不是我誇口,當年他們在虎牢關的時候我曾親眼見過夏侯淵的手段,真是!謔!一個字!猛!”


    陳焉聽到這裏,心裏也是暗暗點頭。夏侯淵的手段陳焉真是實打實的見識過,的確很厲害,自己還差點死在他手裏。


    那邊老程說完,眾人又是一片喧嘩,拚了命的給老程捧場。


    老程果然越說越來勁,繼續道:“可是這曹操的王牌可不止這些,聽說前些日子,他收了一員大將,這將軍長得一丈多高,腰比水缸還粗!”


    這話說完,便有人懷疑道:“胡說吧,怎會有人腰比水缸粗。”


    老程連忙扯著脖子說道:“你們懂什麽?就是有人腰比水缸粗,俺老程見過的東西,你們這些小娃娃加起來都比不過!”


    眾人圍著老程一陣哄鬧,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陳焉自己卻默默尋思道:“曹操手下這個新的猛將,莫非是典韋?可惜了,我倒是一直對他十分崇敬,沒想到還是到了曹操的手裏……”


    老程那邊喧鬧了一陣,那個年輕的名叫小鄭的再一次開口道:“程師傅,您去虎牢關的時候可曾見過劉關張?”


    這話一出,老程那邊的人都是安靜了下來,一人發問道:“劉關張?就是打跑了呂布的劉關張?”


    沉默片刻,老程才開口說道:“可惜啊……當時匆匆,並未見過劉關張這三位奇俠的麵孔……”


    小鄭似乎有些失望,輕輕歎了口氣。


    老程被小鄭問倒,自己好像也覺得沒什麽麵子,也不再多說。


    眾人似乎也都疲乏了,不再繼續追問,沒過了多久,那群商賈便先後傳來了鼾聲……


    月夜寂靜,夜風寒冷,陳焉躺在床榻上,耳朵裏盡皆是旁人的呼嚕聲,這使得他的頭腦格外的清楚。


    張梁盤腿閉目,始終未發一語,但看他呼吸緩慢,胸前起伏,看起來也是進入了夢鄉。


    陳焉不由得回憶起來自己穿越之後所發生的事情。這一路走來,陳焉所經曆的,恐怕比他在現代社會二十年來經曆的所有事情還多。


    陳焉默默地脫下衣衫,看著身上錯綜複雜的傷疤,長長地歎出了一口氣。穿越的日子,聽起來風光刺激,但是其中的痛哭和危險,卻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想到這裏,陳焉剛想鑽進被窩睡覺,忽然隻聽遠方隱隱傳來了馬蹄聲。


    如今天寒地凍,便是白天都沒什麽旅人經過,為何晚上會有人來此呢?更何況這馬蹄聲來得好急,到底是誰在趕夜路呢?


    陳焉緊張之下,剛想叫醒張梁,卻隻見張梁雙眼暴睜,低聲說道:“小心,有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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