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扣起了無名指,然後風雪開始繞著我的身體不斷飛舞,而且越來越密集,因為我怕一推開門就會有無數的毒針像我射過來。我回頭看了看月神,她也將左手舉起來,舉過頭頂,然後她手上的月光將她整個身體都籠罩在裏麵。


    然後月神推開了門,在月神身上的月光射進房間的時候,我們看到了針,她正麵對著我們,坐在椅子上麵,對我們微笑,可是笑容說不出的詭異。正當我們要進去的時候,月神突然叫了一聲然後飛快地往後退,我也馬上往後麵飛速地掠過去,因為我也已經看到了針手上地那些寒冷的光芒。


    她頭發上的針已經全部被拔了下來,被她放在手裏,隨時可以出手。


    可是我和月神一直在外麵等了很久她都沒有任何動作。我們加重了身體的防禦然後走進去,針的笑容依然詭異。而我終於發現了她的笑容為什麽會顯得詭異。因為她的笑容已經凝固了,沒有任何變化。


    她死了。月神收起手中的光芒說。


    第二天早上針的屍體被安葬在客棧背後的那塊空地上,所有的人都站在她的墳墓麵前,新挖的泥土堆成一個土堆,在雪白的積雪中顯得格外耀眼。她曾經戴在頭上的那些見血封喉的毒針也隨著她埋葬了。我們知道,在她的墳墓上麵不會被蒼翠的青草覆蓋,因為那些毒針上的毒會蔓延在土裏麵,成為她曾經是暗殺術的高手的見證。


    原來她就是鳳凰。潮涯緩緩地說,頭發飛在眼前遮住了她的麵容,可是依然遮不住她臉上的疲憊和無奈。


    我回頭看了看皇柝,他依然沒有表情,可是他眼中的光芒依然閃耀,我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麽,我隻看到他一直盯著針的墳墓,沒有說話。


    在鳳凰死了之後的幾天,整個客棧都很平靜,依然每天都有人入住,每天都有人離開,隻是我不知道我在等待什麽。也許就像熵裂說的一樣,我隻有等待西方護法的到來,完全沒有防備的能力。月神經常都不見蹤影,皇柝總是呆在屋子裏麵,片風和潮涯總是陪著那個店主的兒子玩球。而我,總是站在聽竹軒前麵的竹林中,看著那些細小散亂的雪花從竹葉上簌簌地掉下來,掉在我的頭發上,掉在我的肩膀上,掉在我的白se晶瑩瞳仁中融化開來。


    隻是在三天之後發生了一件事情,那件事情讓所有的人重新陷入恐慌之中,因為鳳凰根本就沒有死。


    那天那個店主的兒子哭著跑過來,他拉著我的手對我說他最喜歡的那些花枯死了,然後他把我帶到了客棧後麵,當我到了那個地方的時候,我突然沉默下來沒有說話,後來月神和皇柝也來了,他們的表情和我一樣嚴肅。


    因為在聽竹軒後麵的那快寬闊的草地中央,有一大片草已經枯死了,很大的一塊,像是一片明亮的傷痕。


    皇柝說,那塊土下麵有問題。


    然後月神走過去,手上凝聚出月光向地麵劈下去,然後那塊地麵突然裂開,在裂開的土壤中,我看到了一大把針,那些針上淬著劇毒,所以那些草會大量大量地枯死。隻是那些針的頭部,卻不是鳳凰的樣子。


    皇柝說,我們應該再看看針的屍體。


    針的屍體被重新挖出來,陽光照在針僵硬的屍體上。


    皇柝指著針手指上的淤血說,王,你看她的手指。


    我問皇柝,為什麽會有那些淤血?


    皇柝說,因為在她死後屍體已經僵硬了,可是還有人動過她的屍體,有人硬把她的手指掰開。


    月神說,因為當有人要殺針的時候,針已經把她頭發上的針拔下來握在手上了,可是針還沒來得及把針射出去,那個人就殺死了她。然後再硬掰開她的手指把她手上的針換成鳳凰用的針,好讓我們以為針就是鳳凰。


    熵裂沒有說話,他的表情一直很嚴肅。過了很久,他輕輕地說,把她埋下去吧,不要再動她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大堂吃飯的時候,皇柝突然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他在告訴了身邊的店小二他要什麽之後就什麽也沒說了,隻是攤開手掌,我看他手中是一張白紙,紙上是從地裏挖出來的針。


    我仔細地看著那些針,因為我知道皇柝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叫我看這些東西,當我在燈光下看了很久之後,我突然動容,然後我看見皇柝的微笑,他知道我已經發現了秘密。


    因為其中有根針上麵有著血跡,也就是說,那個把毒針從針手中換下來的人被針刺到了,所以現在他必然已經中了毒。


    皇柝說,解那些毒必須要幾種特別的葯材。


    我看到皇柝的眼睛很亮,然後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我說,隻要我們找到了客棧中誰買了那幾種葯就可以知道誰中了毒。


    皇柝點點頭,說,知道誰中了毒,就知道誰是鳳凰。


    客棧每天都會有運貨的馬車停在門口,然後店小二和掌櫃會去清點那些客棧需要的貨物,當然也會有葯材。如果是居住在客棧中的客人定的貨,那麽就會有搬運的工人直接將貨物送到客人的房間裏麵去。


    我們發現每天都會有葯材從這個城市中的各大葯鋪中被運到這個客棧中來,一大部分是客棧燉葯湯用的補葯,而另外卻有一小部分葯材是被送進銥棹的房間裏麵。


    當我和皇柝把這件事情告訴熵裂的時候,熵裂卻搖搖頭說,絕對不是銥棹。


    熵裂告訴我們,原來銥棹一直都在吃葯,因為在很多年前,她就有傷一直沒有醫好,在居住在太子的府邸時,都是有專門的人為她每天送葯,隻是當搬到這個客棧來之後,隻有把葯送到這個客棧。


    熵裂說,銥棹吃的那些葯都是些恢複靈力的葯材,絕對不是解毒的葯材。


    當我們和皇柝離開熵裂的房間的時候,皇柝對我說,王,我們應該看去看看銥棹的葯方。


    落草齋是這個城市裏麵最大的一間葯鋪,那些為銥棹送葯的人全是這個店裏的夥計,我們走進那間葯鋪,找到大夫,然後問他要銥棹的葯方。


    那個大夫很勉強地笑,但是他的笑容裏的漫不經心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說那是病人的**,作為醫生不能隨便給別人。


    皇柝走上去說,如果你答應給我們看那張葯方,我可以答應隨時替你醫治三個人。


    那個醫生很輕蔑地笑著說,我自己就是全城市最好的大夫,我為什麽要你替我醫治病人?


    皇柝看了我一眼,然後我走上去,拉過旁邊的一個夥計,一揮手,一把冰劍突然就刺穿了他的胸膛,我看到那個大夫驚慌失措的麵容,當那個夥計的鮮血不斷地噴薄而出蔓延到地麵上的時候,我和皇柝笑著轉身離開,當我們跨出大門的時候,我們聽到了那個醫生顫抖的聲音,他說,請你們留下來。


    皇柝用手上的凝聚的光芒輕撫那個夥計的胸膛,然後那個被冰劍刺出來的不斷流血的傷口慢慢愈合了,最後竟然成為一段光滑的皮膚,仿佛從來沒有受傷過。那個醫生早就攤坐在地上,眼中是驚詫和恐懼。


    那張葯方被我們拿在手上,粉紅se的紙張,薄而透明,上麵大夫的字跡龍飛鳳舞。在葯方的最後,是三味奇特的葯材,崆鱈草,火蟾蜍,魄冰蛛絲。


    皇柝說,這三味葯是最好的解毒葯材。


    我望著皇柝,他的眼睛裏又出現了那種奇特但是格外吸引人的光芒。我知道他的意思。


    當我們回到客棧的時候,我在淺草堂的院落裏看到了銥棹,她穿著一件灑金的黑se長袍,華麗而充滿神秘,她的麵容冷傲而神秘,如同黑se的曼佗羅花盛開時的詭異。可是當她看到我的時候,`她突然露出了笑容,如同風吹開冰凍的湖麵,那些微笑在她臉上如同細小而精美的漣漪徐徐散開,她說,王,卡索,你還好嗎?


    我說,還好,我看見你每天都在吃葯,你身體還好嗎?


    她攏了攏額前的頭發,笑著說,沒關係,隻是一些養傷的補葯,謝謝王的關心。


    那天晚上皇柝來到我的房間,他對我們說,卡索,我們應該去一下銥棹的房間。


    我說去幹什麽?


    去看看她的葯材裏麵是不是隻有補葯。


    我告訴皇柝,我們應該叫月神。


    皇柝看著我,遲疑了很久,然後說,為什麽要叫月神?


    我說,如果銥棹是鳳凰,那麽隻有月神才可能和她較量暗殺術。


    皇柝望著窗外的夜se,然後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當我和月神皇柝來到那個房間的門口的時候,銥棹已經睡了,因為房間裏沒有任何燈光。


    在伸手推門的一刹那,我突然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以前有過同樣的情景出現過,我回過頭看月神,她的表情也是一樣,我們彼此對望了一會兒,然後同時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於是我們推開門,可是還是晚了,銥棹躺在地板上,臉望著天花板,麵容上是驚恐的不可置信的扭曲的表情,她的咽喉上有著一道很細小的傷口,可以看出是一劍致命。殺她的人肯定是銥棹完全沒有想到的人,因為她完全沒有還手的能力,如果不是出其不意,沒有人可以讓銥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因為熵裂曾經告訴過我,銥棹的靈力絕對可以達到幻術師的水平。


    月神點燃銥棹房間裏的油燈,然後我們看到了她的床邊的那個櫃子,那個櫃子已經全部被打開過了,可是都沒有關起來。櫃子裏全部都是葯材,可是皇柝卻告訴我,那三味解毒的葯已經全部不見了。


    月神說,這樣看來銥棹不是鳳凰,真正的鳳凰就是殺死銥棹的人,她來偷葯,可是被銥棹發現了,於是殺了銥棹,可是我們突然來了,所以她還沒來得及關好櫃子就隻有走了。


    我問月神,那麽你覺得鳳凰是誰?


    月神說,現在就去房間看看。


    房間裏一個也沒有,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大堂裏麵,除了潮涯。


    熵裂坐在大堂的中央,片風坐在他的旁邊,花效坐在大堂的一側,可是她沒有彈琴,她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另外一側是那個配劍的英俊的年輕人伢照,伢照旁邊是那個老人潼燮和那個肌肉發達的男人魚破。


    我問熵裂,剛才有誰不在這裏?


    熵裂說,這裏的每個人都是在天一黑就開始在這裏喝酒的,其間伢照和魚破曾經離開過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夠不夠殺一個人?月神繼續問。


    熵裂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說,不夠,絕對不夠。


    伢照冷冷地看著月神,說,連殺隻雞都不夠何況殺人。


    熵裂低聲地問我,這次死的是誰?


    銥棹。我回答他。


    然後我聽到皇柝的驚呼,他說,我們竟然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然後他衝了出去,我和月神也跟著他衝出客棧,我隱約地感覺到了皇柝要去的方向。


    當我們趕到落草齋的時候,落草齋已經陷入了衝天的火海中,站在那片火海麵前,我突然覺得似乎重新回到刃雪城中,在幻影天的大火裏,釋倒在地麵上單薄的身體,他的白se晶瑩的瞳仁。


    火光彌漫在皇柝和月神的臉上,我看到他們變換不定的表情。


    我問皇柝,你怎麽知道這裏會出事?


    因為我們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王,你還記得那三味葯嗎?


    記得,崆鱈草,火蟾蜍,魄冰蛛絲。


    可是,王,你知道嗎,那三味葯是幻雪神山和刃雪城裏才有的東西,凡世的一個普通的大夫怎麽可能知道這三味需要靈力凝聚才可以生長的葯材?


    那麽那個大夫…


    對,那個大夫是另外的人喬裝的。


    月神緩緩地說,你們最好去問問潮涯,今天晚上她在什麽地方。


    第二天晚上,在我們將銥棹的屍體下葬之後,全部的人都聚集在客棧的大堂裏麵。那天晚上花效遲遲沒有出現,熵裂叫店小二先把菜上上來,那天的菜很豐盛,可是所有的人都不是很有胃口,沒有人在麵對接二連三的死亡之後還會有很好的胃口。當店小二把菜擺完之後,花效還是沒有出現,於是熵裂叫店小二先退下去,我們繼續等花效。


    當我們幾乎要以為花效也被人暗殺了的時候,花效出現了,她穿得很隨便,臉上沒有任何裝容,臉se顯得很蒼白。


    熵裂沒有問什麽,我也沒有問什麽。然後大家開始吃飯。


    在開始吃飯不久,我突然看到月神麵容上彌漫出殺氣,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她那麽充滿殺戾的的表情。然後她手中的月光突然出現,她轉身衝了出去,當門打開的時候,月神看到了走廊上店主的小孩子,他抱著柱子,驚恐的表情,張大了嘴望著聽竹軒的方向,眼神裏的恐懼無窮無盡地彌漫出來影響了每一個人,月神朝著聽竹軒的方向飛掠過去,長袍在風裏發出裂錦般的聲音。


    我隱約感覺到鳳凰已經出現了,我不放心月神,於是跟著展動長袍飛掠過去,可是我的胃中突然一陣劇痛,眼前出現斑斕的se彩,無數的幻覺從地麵升騰起來,我回過頭去,看到所有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我突然意識到飯菜裏麵被人下過毒。隻是皇柝和潮涯依然站在黑se的風裏麵,風將他們的長袍吹動起來,我眼前突然一黑昏倒過去。在我昏過去的時候,我眼前最後的畫麵讓我想叫出聲來,因為皇柝已經對潮涯出手了,他的防護結界已經全部展開,而潮涯的無音琴也已經出現了,我看到無數的白se晶瑩的蝴蝶從黑se的琴弦上幻化出來,我知道潮涯已經學會了蝶澈的暗殺術。隻是我不知道,皇柝和潮涯,誰會被對方殺死。隻是我已經無能為力,黑暗突然崩塌下來,我被埋葬在最深的不見天光的深淵裏麵。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依然在大堂裏麵,周圍的人也漸漸蘇醒過來,皇柝正在照顧那些中毒的人,奇怪的是潮涯也站在他的旁邊,月神也已經回來了,她站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麵沒有說話。


    我剛想去問皇柝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皇柝已經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說話。我望著皇柝的麵容,覺得一切變得越來越不可預料。


    月神走過來,跪在我的麵前對我說,王,對不起,沒有保護你。


    我說,月神,你沒事就好。你追到那個人了嗎?


    月神說,沒有,我筆直地追過去,卻發現越追殺氣越淡,然後我就明白我被人調走了,等我回來的時候,您已經昏迷了。


    之後的幾天又是漫天漫地的大雪,整個客棧的氣氛都很壓抑,因為不斷有人死去。在某些晚上,我甚至可以聽見死去的人的亡靈在天空之上倏忽而過的聲音,那些絕望,恐懼,宿命,背叛,暗殺,溫暖,鮮血,櫻花,所有的幻覺夾雜在如同鵝毛一樣的大雪中紛紛揚揚地從天空之上飄落下來覆蓋了整個黑se的大地。


    我已經厭倦了死亡帶來的黑暗沉重的感覺,那種如同粘稠的夜se一樣令人窒息的惶恐。可是死亡還是不斷地出現在客棧裏麵。而這次死的,竟然是片風。


    片風死的時候是正午,太陽從竹葉間搖晃下細小瑣碎的陽光。聽到片風的慘叫的時候,皇柝正在我的房間裏麵。然後我們和皇柝同時衝了出去,當我們趕到片風的門口的時候,花效也從淺草堂趕了過來,她的氣息非常急促,她說,剛才我好像…聽到…


    然後她就沒有說話了,因為她看到了皇柝臉上凝重的表情,我相信這個時候我的表情也一樣。可是當我們去推片風的門的時候,居然沒有推開,那扇門居然是從裏麵鎖掉了的。


    皇柝看著我,他說,殺死片風的人應該還在裏麵。


    然後我看到花效驚恐地退後了很多,我轉過身對她說,你退後吧。


    然後皇柝伸出手召喚出防護結界,把我和他一起籠罩在裏麵。當我和皇柝破開門地時候,裏麵卻沒有任何的反應。我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任何進攻的準備,可是裏麵安靜得如同一座空曠的墳墓。實際上裏麵的確如同一座墳墓。片風躺在地麵上,麵容恐懼而扭曲,如同銥棹死時的表情一樣。


    片風的房間因為在最角落裏麵,所以沒有任何窗戶,這扇門是惟一的出口。很明顯,暗殺的人依然停留在房間裏麵。


    可是皇柝突然對我說,王,我們去找人,然後他轉過頭對花效說,你留在這裏,看著這個出口不要讓凶手跑掉。


    然後皇柝拉著我離開房間,我想告訴皇柝怎麽可以把花效一個人留在那裏,可是皇柝在拉著我的時候,用手做了一個很奇怪的手勢,我知道他應該有他的打算,於是我跟著他離開。可是在轉過走廊的時候,皇柝突然停了下來,他叫我安靜地看。


    從我這個角度看出去,我隻能看到花效的上半身,她的下半身被走廊的圍欄遮擋了。可是還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走過去,打開房間的門,然後露出了詭異而神秘的笑容,可是門裏麵卻一直沒有人走出來,可是花效卻將頭轉過去看走廊的盡頭,好像已經有人從房間裏走出來又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了一樣。我回過頭去看皇柝,他的表情依然是冷漠而堅硬,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這間客棧的酒相當的有名,熵裂是個懂得享受的人,於是他總是頻繁地在大堂裏麵大擺酒席,店小二當然對這樣的客人格外喜歡,所以當他上菜的時候他的笑容格外動人。沒有人麵對進帳的財富不笑容滿麵的。


    皇柝和我還有月神坐在一張桌子上,伢照魚破還有熵裂坐在一張桌子上,隻是花效沒有來。


    皇柝喝了一杯酒,然後轉身對熵裂說,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鳳凰是誰了。


    然後我看見熵裂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上,那個晶瑩的陶瓷杯子碎裂開來,酒灑了一地。他身邊的伢照和魚破的臉se都變了。


    熵裂問,鳳凰是誰?


    然後皇柝突然撐開防護結界,月神手中的月光突然暴長出一把光劍,而我也已經召喚出所有的靈力,身邊圍繞著無數的冰淩不斷飛旋,潮涯的琴聲也突然變得尖銳而刺耳,無數的白se蝴蝶從晶瑩的琴弦上飛出來在充滿了整個大堂。


    氣氛突然變得格外緊張,無數的風從地麵升起來在房間裏左右盤旋,所有人的長發和長袍都被吹起來,大堂中的燈光變得飄忽不定,甚至整個地板都在震動,因為所有人的靈力都已經凝聚起來了,熵裂他們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一場大戰馬上就要來臨,所以他和伢照魚破潼燮都扣起無名指召喚出了自己的武器,伢照的是一把彌漫著紫se光芒的狹長的冰劍,魚破的是一把不斷變化的三棘劍,潼燮的是一根冰藍se的幻術召喚法杖,而熵裂的武器竟然是馭火弓,那把通體紅se的弓箭是在冰族傳說中被封印禁止使用的兵器。


    那個店小二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他癱坐在地上,正企圖爬出去,可是身體卻被恐懼控製發不出力氣,他很緩慢地向門口移動,口中說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皇柝突然閃身擋在他麵前,他說,放心,我不會輕易地殺你的,因為你殺死的人太多了,我不會要你輕易地死的,鳳凰。


    然後那個店小二的麵容突然變得格外鎮靜,仿佛剛剛那個嚇得癱坐在地上的人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現在他的目光堅定而銳利,渾身散發出逼人的殺氣。


    他轉過來看著我,月神,潮涯,然後問我們:你們怎麽知道我就是鳳凰?


    然後潮涯突然輕輕地笑了,她對鳳凰說,請過來為我們彈奏一曲吧,花效。


    然後我看到鳳凰的臉se突然變得很難看,她說,你連我是花效都知道。


    熵裂的表情格外驚訝,我知道,沒有人會想到是花效,這本來就是個接近完美的暗殺計劃,而且是個連環的暗殺計劃。


    鳳凰轉過身來,望著窗戶外麵,輕聲地說,烏鴉,你可以出來了。


    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轉過身去看著窗戶外麵,可是外麵隻有凝重的夜se,可是我突然聽到長袍掠風的聲音,當我回過頭去的時候,鳳凰已經飛掠向窗戶,我知道她想衝出這間屋子,因為沒有任何人有能力對抗房間裏所有的人。


    可是鳳凰在靠近窗戶的時候突然跌落下來,她回過頭來看我,臉上是憤怒的表情。


    我走過去對她說沒,我早就知道你會逃走的,所以我已經將四麵的圍牆幻化成堅固的寒冰,包括大門和窗口,如果我沒有解除幻術,這裏的人絕對出不去。


    鳳凰臉上的光芒暗淡下來,她的麵容變得說不出的蒼老。


    她問我,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從你第一天在我屋頂上暗殺我的時候開始。


    你怎麽知道是我?


    因為那天你的灰se長袍下麵什麽也沒有穿。皇柝說那個黑衣人絕對沒有時間換衣服,可是,要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卻隻需要很短的時間。


    所以你就懷疑我?


    還沒有,那個時候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而已。然後你又殺了針。


    你怎麽知道是我殺了針?


    當時我的確不知道是你殺了針,我隻是懷疑店小二,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你就是店小二。


    為什麽?


    因為那天早上當我和月神告訴針晚上我們會去找她,可是她在我們去之前就已經被人殺死了。當我們和針談話時隻有店小二在我們旁邊,所以我從那個時候開始懷疑店小二。你將針殺死之後又將自己所使用的鳳凰針放在她的手上,然後把她的針取下來埋進土裏麵。你想讓我們懷疑針就是鳳凰。我們本來也的確相信了,可是你忽略掉了針上的劇毒,那些劇毒使地麵上的青草全部枯死。所以我們發現了針其實不是鳳凰,殺死針的人才是真正的鳳凰。因為你在取下針頭發上的毒針的時候,忘記了戴手套,所以你的手已經中毒,可是你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再也沒有彈過琴。


    可是你必須解毒,但是你又不能明目張膽地去拿那些解毒所需要的葯材,所以你悄悄殺掉了葯鋪的大夫,然後易容成他的樣子,去找那些珍奇的葯材,然後放進他的葯鋪裏麵。然後你本來想繼續讓我們轉移懷疑的目標,所以你把銥棹的葯方的最後三味葯改成了那三味解毒的奇葯,可是這卻讓我更有了懷疑你的理由。


    為什麽?鳳凰問我。


    因為一個凡世的醫生絕對不會知道世界上還有崆鱈草,火蟾蜍,魄冰蛛絲這三味葯材。所以我和皇柝知道了那個醫生絕對不是普通的人,而銥棹也絕對不是鳳凰。


    然後呢?


    然後你去偷葯,結果被銥棹發現,於是你就殺了銥棹。


    然後我聽到了鳳凰的笑聲,她說,如果是我殺了銥棹,那麽我又怎麽會一直在大堂裏陪著熵裂喝酒呢?我望著她,她的眼睛裏全是嘲諷。


    那個時候我看見你出現在大堂裏麵,我也幾乎動搖了自己的判斷,當時潮涯不在,我於是想到了兩種可能性,一種就是其實你一直在大堂裏麵,而進去偷葯的其實是那個店小二,而那個店小二,當時我以為就是烏鴉。第二種可能就是潮涯,我不得不承認對於潮涯的不在場你做得相當高明,當時讓我和月神皇柝全部將懷疑轉到了潮涯身上。


    那麽你們怎麽又重新相信潮涯而懷疑到我身上呢?


    因為那天的下毒。我不得不說你的計策相當高明,你故意叫烏鴉引開月神,因為如果月神在那裏,她一接觸那些飯菜她立刻就會知道有人下毒暗殺,在她走了之後,所有的人全部中毒,那個時候你也裝做中毒,本來這是你計劃中最高明的一招,可是卻也是你露出破綻的一招。因為皇柝在之前就檢查過飯菜,他那個時候已經發現飯菜裏麵已經被人下過毒,可是他沒有說出來,隻是他提前配好了解葯,準備看到時候誰沒有中毒,那麽誰就是下毒的人。隻是那個時候陰差陽錯,潮涯並沒有吃任何東西,所以她也沒有中毒,而那個時候你也假裝中毒,所以皇柝馬上就作出判斷潮涯就是下毒的人。


    那麽他為什麽沒有懷疑下去?


    因為你吃了皇柝的解葯。


    每個人都吃了,為什麽沒有懷疑他們?


    皇柝緩緩地說,因為我的解葯本來就是種毒葯,沒有中毒的人臉se會變成藍se而自己並不自覺。當我要對潮涯動手的時候,我就發現你臉se已經變了。所以我知道了,其實真正下毒的人是你。


    然後我接著說,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們開始完全相信潮涯,於是我們問了潮涯為什麽很多個出事的晚上都沒有在房間裏麵卻要說自己在房間裏麵睡覺。可是潮涯依然告訴我們她什麽地方都沒有離開。於是那天晚上我們就躲在潮涯房間裏麵,然後半夜的時候,你進來了,然後對她用了**香,將她迷昏之後你就把她搬到了床底下,然後離開了。於是我們也就明白了為什麽以前每次出事的時候我們去看潮涯,她都不在房間裏麵,其實她就在床底下,而當天快亮的時候,你又去將潮涯搬到床上,所以潮涯會說自己一直呆在房間裏麵,這樣在我們看來格外明顯的謊言就會使我們懷疑到潮涯身上去。你的計劃的確很周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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