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在亳州城外東麵三裏的雁蕩坡下寨。一練過了幾日,大奎都在紅巾軍營中閑著無事。每天早起,大奎依然是打一趟拳。然後便是四處溜達,因為大奎飯量大,軍營後廚便是大奎經常光顧的地方。


    說是後廚,不過是幾個帳篷加幾個老軍看守著十幾個大鍋。每日雖是粗茶淡飯,但大奎從小吃苦慣了也不介意。一到飯點大奎便脫去鎧甲,到後廚幫著幾個老軍幹活。


    說是幫忙,偷嘴填飽肚子才是正經。一來二去竟和幾個老軍混的熟絡,大奎不時去野外打些野兔山雞之類的回來。就著軍營的鍋灶或紅燒或清燉,香味飄出去引來一群群饞嘴的將校兵卒。大奎也不分兵卒將校一概稱兄道弟,倒也結識了不少帶兵的將校及一幹士卒。


    這日,大奎正在營中溜達。往日相交的一個校尉便來找大奎,這人姓賈在家排行老三,軍中都叫他賈三。這賈三為人厚道作戰勇猛,唯獨有一個嗜好就是好賭。每月發了錢糧他進城不肖一時三刻便輸個精光。


    “哎,大奎兄弟。你可叫我好找啊。”賈三離著老遠便吆喝起來。大奎等賈三走得近了便不解的問道:“不知賈大哥找俺什麽事啊?”賈三道:“最近手頭緊,大奎兄弟能不能借我點銀子周轉。”大奎問道:“你借多少?”賈三道:“自然越多越好。”大奎為難道:“俺也沒多少錢,這樣吧。借你十兩,可要說好近日內還俺。”


    賈三忙不迭的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大奎掏出錢袋,背過身拿出十兩銀子。又將錢袋塞於懷中才轉過身道:“賈大哥,這十兩銀子你可要省著點花啊。”賈三接過銀子忙滿臉堆笑道:“這個不肖多說,有錢自然還給兄弟。”說完轉過身忙三火四的走了。


    轉眼過了半月,大奎去賈三營帳找賈三要錢。賈三磨磨蹭蹭隻說過幾日便還,正在二人爭執間,一陣急促的銅鑼聲想起。賈三驚道:“快,有軍情。出去集合。”大奎隨著賈三出了營帳,隻見傳訊兵卒急促的敲鑼喊道:“中軍將士去營南廣場集合,將佐以上將官去中軍大帳議事。”大奎一聽,忙跑回自己營帳慌亂的披掛上戰甲,配上腰刀。出門直奔中軍大帳。


    遠遠向大帳放眼一望,帳中各級將官不下百人分列兩旁。劉福通一身披掛整齊遠遠迎對著帳門站在那裏,大奎一進門立時與劉福通看了個大眼對小眼。


    劉福通見到大奎遲到,便問道:“張將軍為何遲來啊?”大奎忙解釋:“俺回去穿戴盔甲了,所以來遲。”劉福通聞言怒喝道:“我紅巾軍如今立足未穩隨時可逢戰事,我早已下了帥令。軍中將士每日需甲不離身,刃不離手,馬不離鞍。今日你犯我將令,本帥豈能容你。”言罷厲喝一聲:“刀斧手何在?拉下去斬了。”門外一聲應諾,進來兩名兵卒就欲來拉大奎。兩旁將士齊齊拱手道:“元帥息怒。”一名將佐出列道:“張將軍初來本部。尚不知軍規,望元帥法外施恩。”眾將也都一起求情:“望元帥法外施恩。”


    大奎覺得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回來了,心想平日裏這幫兄弟沒白處。往日都是山雞野兔招待你們,等俺下回一定給你們弄頭野豬嚐嚐鮮。豈知劉福通又道:“既是眾將求情,本帥便饒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啊!拉出去重打四十大板。”兩名兵卒拉起大奎回身便走。


    過不多時帳外傳來一陣板子聲‘劈哩啪嚓’大奎咬著牙硬抗也不吭聲。


    等到兵卒將大奎架回大帳,大奎的屁股已是皮開肉綻。劉福通問大奎:“你可知錯?”大奎道:“俺知錯。”劉福通又問:“你可後悔來軍中?”大奎咬牙道:“湯大哥說過,為了黎民之苦千刀萬刃又何妨,俺不悔。”帳中眾將不由暗暗豎起大拇指。


    劉福通欣慰問道:“你可還能入列議事?”大奎勉力站起身掙脫軍卒扶持,一步一挪走向一旁與其餘將官站齊,回身肅容以待,這幾步路上已是血跡斑斑。


    劉福通見眾將已齊,便朗聲道:“如今元庭欺我紅巾立足未穩,派遣答失八都魯為大將,統兵二十萬來取我亳州。當下其先鋒部隊五萬已離我亳州不足二百裏。”帳中眾將不由議論紛紛,紅巾軍自占領亳州以來,四方豪傑聞風來投。可就算加上新軍總兵力也不足十萬,況且軍備又不足,這下可如何是好。


    劉福通見眾將麵上為難之色微微一笑道:“眾將稍安勿躁。”轉過話頭又道:“敵前鋒官是元庭兵部虎牙將賀蘭巴魯,此人武藝高強尤善騎射,但性格暴虐有勇無謀。”劉福通隨即一聲厲喝:“眾將聽令”。帳內眾將齊齊應諾。


    劉福通道:“左路將軍張開。”“末將在。”“你自帶本部人馬一萬在亳州北二十裏黑鵲山以北設伏,待元兵來到不可妄動。見黑鵲山上狼煙起,便向黑鵲山峽穀衝殺,不得有誤。”“末將遵令”。


    劉福通又道:“右路將軍童猛後備將軍李樺。”“末將在。”“你們自帶本部兵馬兩萬在黑鵲山峽穀左右兩側設伏,多備弓弩滾木礌石。元兵進入峽穀不可妄動,隻等中軍回頭便放狼煙並一同擊之。”“末將遵令”


    劉福通再道:“前鋒將軍劉宇。”“末將在。”“你自帶本部兵馬一萬在黑鵲山北二十裏野豬嶺設伏,隻等元兵敗退便截殺其敗兵。”“末將遵令”劉福通頓了頓道:“中軍眾將聽令。”眾將齊齊應諾。劉福通續道:“我等自帶中軍兩萬在黑鵲山以北三十裏迎敵,此戰許敗不許勝。直至將元兵引至黑鵲山峽穀內,我等在峽穀以南會齊後便率軍回殺。務必將元兵先鋒部隊全殲於黑鵲山。眾將齊聲應諾“末將遵令”.


    劉福通最後道:“眾將依令行事吧。”眾將齊齊應諾後,便散了大帳。大奎扶著屁股一瘸一瘸向外走,劉福通叫道:“張將軍留步。”大奎不解的轉過身來,劉福通道:“此戰張將軍就不要去了,會同其他幾位將軍帶領新軍留守亳州。你也好養養棒傷。”大奎悶聲道:“本來俺也能去,還不是叫你打的。”劉福通笑著拍了拍大奎的肩膀,道:“去養傷吧。”說著叫來兩個軍卒把大奎扶了下去。


    大奎躺在帳中,默默看著營中兵士開拔,心裏很是不好受。人都走了,誰扶俺溜達啊。就是溜達到外麵四下無人也是無趣啊。想起後廚的幾個老軍,他們肯定沒走。大奎不由嘿嘿直笑…


    黑鵲山以北三十裏,是一片廣闊的平原。此時紅巾軍兩萬將士在此整齊的列成四個方陣,距離紅巾方陣兩箭之地是黑壓壓一片元兵,元兵擺著箭矢陣與紅巾軍遙遙相對。


    秋風吹起,吹得戰旗獵獵作響,偶爾幾聲戰馬輕嘶。


    元兵陣中奔出一匹黑馬,馬上戰將手持長柄大斧來到陣前大喝一聲:“我乃千夫長骨特,可有人敢與我對戰。”紅巾軍陣中也奔出一匹黑馬,馬上之將大喝道:“偏將張興邦來會會你。”


    說著舞動手中大刀衝將上去,兩人便在陣前戰在一處。


    打了三十幾個回合,張興邦敗下陣來。骨特緊追不舍,卻被紅巾陣中策馬衝出一將攔住去路。骨特大喊問道:“來將通名。”“偏將楊林。”兩人再不搭話,各舞兵刃戰在一起。這回兩人可謂旗鼓相當,打得難解難分。直到一百多回合還沒分出勝負。雙方陣中戰鼓齊鳴,都在為自己人助威。


    陣中劉福通站在戰車上見到不覺嘴邊帶起一抹冷笑,揮動令旗號令全軍壓上。古時戰陣中武將單挑時,是講究單打獨鬥的。如果一方武藝高強,可允許另一方再出一將。但如此一來出兩名武將的一方便是承認不敵對方。劉福通之舉已是大反常規,但主帥號令已出紅巾軍中號角聲頓起。


    兩萬紅巾軍呐喊著如一道洪流壓向敵陣,可憐元將骨特被紅巾士卒一擁而上亂刀砍死。元兵先鋒大將賀蘭巴魯遠遠看到,氣的大罵。但此時也隻能號令全軍衝上去與紅巾軍廝殺。雙方人馬如激流對撞般衝在一起,霎時間喊殺聲響遍四野。


    眾所周知,元兵是以騎兵見長。但此處大戰的雙方皆是以步兵混戰,劉福通心知對方必是暗藏伏兵。紅巾軍是貧苦農民組成的隊伍,軍中馬匹多是耕馬改作戰馬用。可元庭騎兵確是清一色的蒙古戰馬。早在對戰之初劉福通便看出元兵精兵未出,對陣的元兵不過四萬人左右。


    果不其然,雙方大戰不足半個時辰。戰場左右兩側便殺出兩隊騎兵,各有五千餘眾。劉福通見時機成熟,急令鳴金撤兵。紅巾軍向南一路敗逃,潰不成軍。元兵大將賀蘭巴魯一聲冷笑道:“此去亳州尚有五十餘裏,紅巾多為步卒。我看你等如何逃出我鐵騎追殺。”說到這裏,大喝道:“命全軍追擊,有活捉劉福通者賞黃金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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