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俺的娘啊!這人吐血了?怎麽弄的?讓馬踢了?”大奎惺忪醉眼,滿嘴胡話問道。


    魯大海怒道:“你眼瞎了?我們是路遇歹人,遭了劫。”大奎一聽,驚懼道:“哎呀,歹人啊?俺還有天蠶寶甲在包裏,可不能叫人劫了。”說罷調轉騾子便欲向來路奔逃。


    那兩廣三醜何等耳力,一聽天蠶寶甲四個字皆倒吸一口冷氣。兩廣猢猻盧誌平反應最快,厲喝一聲:“站住。”策馬追到大奎騾子前攔住去路。


    盧誌平嘿嘿一笑道:“閣下有些眼熟,想必是丐幫門下,既有天蠶寶甲不妨一並留下。”大奎聞言死死抱住包袱道:“那不行,這是俺師父的師父的師父傳下來的。”盧誌平佯裝要打,大奎忙雙手護頭。盧誌平趁機劈手奪過大奎的包袱道:“不想挨打就老實點。”


    盧誌平下了馬蹲在地上打開包袱,入眼是一疊破衣爛衫,最上邊竟是一條四角大褲衩。盧誌平將這堆衣服翻來找去也不見什麽天蠶寶甲,不由氣急敗壞起身怒視大奎。剛要發作,身後不遠的晝夜叉張凱道:“二哥,何必和一個瘋癲之人計較,辦正事要緊。”


    盧誌平氣勢洶洶的道:“收拾你的破衣服滾吧。”說著上了馬調轉馬頭回到黃鶯近前:“別磨蹭了,快把東西交出來,大爺沒時間和你們瞎纏。”


    大奎下了騾子,七手八腳收拾包袱。突然慘嚎一聲:“哎呀,俺的銀子哪?”說著又將剛收拾好的包袱翻得亂七八糟。“哪去了,哎呀。俺的銀子啊。”


    盧誌平一聽,不由火冒三丈。‘這不是存心找茬嗎。’還不等他發作,大奎已起身向他奔來。“你還俺的銀子,定是你偷去的。”盧誌平大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那你就去死吧。”隨即翻身下了馬。


    還不等盧誌平動手,大奎腳下紮了一個四平馬。雙手握拳夾腰,接著左拳變鳥嘴手搭肩推指,並怪叫一聲“哈”,竟是南拳起手式。


    盧誌平一驚‘竟是練家子。’不由暗暗戒備,同時作出形意猴拳的起手式。哪成想大奎接著便形如潑婦般,怪叫著,雙拳胡亂掄打加上兩腳毫無章法的亂踢過來。


    盧誌平一見不由嗤之以鼻,縱身形右臂探手直取大奎咽喉。誰知剛要得手,大奎亂掄的右手臂竟將他的右手砸開了。還未等變招,大奎左拳已到‘叭’一聲,結結實實打在盧誌平左臉上。


    盧誌平悶哼一聲便要後縱閃避,誰知卻動不了。原來大奎左腳正踩在盧誌平右腳麵上。真是亂拳打死老師父,盧誌平每一出手必被大奎無形中克製,隨之身上臉上便會挨上一拳。好家夥,這一頓王八拳揍的。隻聽‘啪啪啪’的響聲不斷。


    觀戰的人都傻了,盧誌平就像站在那裏任大奎狂揍一般,也不還手。盧誌平的大哥李元良不由喊道:“二弟,怎麽不還手。”盧誌平哪裏還說得出話來,臉腫的跟豬頭一般。


    大奎打的煩了,這才退後兩步雙手支在膝蓋上直喘粗氣道:“你還俺銀子,不還跟你沒完。”盧誌平跌跌撞撞退了三步,一彎腰吐出一口血連帶著滿嘴的牙。淒慘的轉過身,大哥李元良嚇了一跳。


    這還是盧誌平嗎?莫說自己,就是他媽來了也未必認得。


    盧誌平隻含糊的說了一句:“點子紮手。”便頹然而倒不省人事。


    可惜隔得遠些,說的也不清楚。李元良及張凱皆沒聽見他說什麽?但自己兄弟被打成這樣總要出頭。張凱歎道:“二哥怎麽這麽不濟事,哎。”隨即厲喝一聲:“納命來。”飛身跳下馬來,直奔大奎。


    大奎嚇得‘媽呀’一聲慘叫,轉身就跑。他不向遠處跑,徑直奔向倒在地上的方祁山而去。邊跑邊喊:“大俠,救命啊。”黃鶯一見拔出寶劍,挺身護在大奎身前。魯大海雖憨直,但也知道這兩廣三醜的厲害,怕師妹有個什麽閃失。忙起身護在黃鶯身前,這三人一時間竟然排了隊。大奎躲在黃鶯身後,不覺一陣幽香鑽入鼻孔泌人心脾。


    張凱奔到身前也不搭話,單掌如刀直插魯大海心口。魯大海喝一聲‘嗨’側身出左拳側擊張凱右肋,這一下既避開了張凱一掌又還了一拳。這兩下二人皆是出手如電,豈知張凱嘴角帶起一抹冷笑,收右掌下切魯大海手臂,同時左掌直擊魯大海心口。


    大奎見機偷偷甩手飛出一石,‘叭’正打在張凱右腿膝蓋上,魯大海身後黃鶯也閃身刺出一劍。豈料張凱與胡大海同時悶哼一聲,胡大海心口中掌,左臂被切中,噴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張凱竟被黃鶯一劍刺傷左胸,曉是見機的早急退三步摔在地上,但左胸已是血流如注。


    右腿膝蓋此時疼入心扉,左胸中劍已成重傷。


    李元良早已下馬奔來,撲到張凱身邊急急從懷中取了金瘡藥撕開張凱衣服將藥給張凱敷在傷處,他此刻心中明白其中必有蹊蹺。兩位義弟皆是武藝高強,尤其二弟練就鐵砂掌,江湖中少有敵手。隻聽張凱低聲道:“這個瘋子是高手。”李元良暗暗點頭。


    李元良站起身向著黃鶯及大奎拱手道:“今日我兄弟三人認栽了,山水有相逢,後會有期。”說罷扶起張凱轉身要走,大奎閃身出來嚷嚷道:“不行,你們偷了俺的銀子得還給俺。”黃鶯一聽忙來扯大奎衣袖。誰知大奎衣衫破舊不堪,竟呲啦一聲被撕下整條袖子來。


    大奎看著自己光著的一條臂膀道:“姑娘,你對俺有意思也不必如此心急吧。”黃鶯一聽頓時羞得滿臉通紅,虧是帶了羅沙沒被看到。黃鶯的意思是現在僥幸對方三去其二,如果那剩下的歹人動手,自己的武藝又不精可如何是好。


    李元良早知一切皆是大奎在作祟,無奈隻得忍氣吞聲的問:“不知閣下要多少銀子?”大奎眼睛都不眨道:“五百兩。”李元良聽到五百兩差點沒氣死,黃鶯也驚呆了。


    誰出門帶那麽多銀子啊!十兩便是一斤,五百兩豈不是五十斤。這分明是訛詐,**裸的訛詐。


    李元良忍著氣道:“閣下在開玩笑吧!我兄弟身上加起來也就一百多兩銀子。如何會有五百兩?。”大奎理直氣壯道:“我丟的就隻有一百多兩,可我這兩個兄弟不用花錢請郎中買藥醫治嗎?”


    李元良情知這瘋子是裝的,但還是忍耐道:“那也不需五百兩啊!我們馬上的鞍囊裏還有幾件小玩意。加起來也值七八十兩銀子都賠給你,閣下就抬抬手算了。”大奎低頭想了一下道:“你們走吧!馬留下。”


    李元良苦笑道:“沒有馬,我們如何行走?”大奎一本正經道:“我這人心善,見不得別人受苦。這樣吧!不收你們的錢,把我的騾子牽走吧。”李元良一愣,‘騾子’?


    大奎不耐煩道:“看什麽看?我那騾子可是千裏騾子。”李元良忙道:“好好好,騾子就騾子。”李元良扶起三弟走到騾子前,將他舉上騾背順便拿了銀子,又去把二弟也扶上騾子拿了銀子,連同自己身上的一並拿給大奎。


    臨走李元良拱手道:“今天梁子結下了,李某定當後報。”說完牽了騾子取道向南而去。


    大奎喜滋滋看著手裏的一大把銀子,樂的嘴都合不攏。黃鶯在一邊道:“麻煩你幫我把我的兩位師兄送到城裏醫治吧。”大奎聞言道:“我又不會武功,哪有那麽大力氣?”


    黃鶯低頭道:“求求你了。”大奎慢條斯理道:“我向來有個規矩,幫人忙十兩銀,救人命十兩金。拿錢來~!”黃鶯不由香肩抖動,想是哭了。大奎忙道:“莫哭莫哭,這樣吧。你隻要把頭上鬥笠摘下來我看看,便幫你這個忙。”黃鶯聽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大奎道:“那算了,我也不好強人所難。”說罷自去把三匹好馬收攏了韁繩,又把地上的衣服打成包袱放在馬鞍上,牽起馬便要走。


    黃鶯一看忙道:“你別走。”說完竟跪在了地上。大奎本想開個玩笑,豈知這姑娘竟然當真了。大奎裝作很泄氣的樣子道:“我這可是幫你大忙了啊!你欠我二十兩銀子可要記得還我。”說著走過去一手一個將方祁山和魯大海夾在腋下,走到馬跟前一一放到馬背上。


    大奎騎了一匹牽了兩匹馬在前,黃鶯也是騎了一匹牽了兩匹馬在後。不同的是黃鶯的兩匹馬各有一個重傷之人騎在馬上,六匹馬三前三後向著臨安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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