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回到臨安城,徑直帶著黃鶯去了醉仙樓。店夥依舊是麵帶寒霜,大奎扔下二十兩銀子,那店夥臉上立即春暖花開。


    大奎坐在馬上鄙視著這店夥問:“你這有客房嗎?”店夥忙道:“有有有,在後院。”大奎道:“上房三間,馬喂好料。”店夥忙不迭作著揖的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大奎下了馬道:“去找個本城最好的郎中,我的兩個朋友拉肚子。”頓了頓道:“再準備上好酒席一桌,本大爺要用膳了。”


    說著,抖起破衣爛衫光著一條膀子,一步三晃進了酒樓。


    大奎坐在醉仙樓二樓靠窗位置,外麵是城中美景,桌上是山珍海味,那叫一個爽快。先夾了一塊西湖鮭魚放入口中,香!再來一口花雕,美!自此大奎方知有錢就是大爺,而且是親大爺。


    正吃喝間,黃鶯走上樓來道:“大哥,郎中來了說我兩個師兄的傷要山參續命。可我。。。”大奎佯裝不耐道:“要借錢是吧!現在樓上就俺一個。你把鬥笠摘了說話。”說著吱嘍一口花雕,再吧唧一口香酥鴨。


    黃鶯低聲道:“我們身上隻有十五兩銀子,郎中說要想傷愈需三十兩。”大奎並不理會,隻管吃喝。長這麽大沒吃過這麽好的酒席,哪怕當年在紅巾軍中偶爾吃喝也是尋常酒菜。


    黃鶯見大奎並不理會,又是香肩抖動,再次跪在地上。大奎一見不由喪氣道:“你看你看,又來,快起來。”嘴上說著,手上端著酒杯並沒有來扶的意思。


    黃鶯見大奎還不答應,竟要磕頭。大奎見鬧也鬧夠了,便忙道:“起來吧起來吧!可要記著啊!欠我五十兩了”。說完掏出錢袋數了二十五兩銀子出來。黃鶯連忙道謝,站起身來拿銀子。可一見隻有二十五兩便問道:“先前你幫我時說好二十兩的,這裏隻有二十五兩。”


    大奎瞪眼道:“從我這裏借錢不用付利息啊?”黃鶯氣的渾身直抖:“你。。。你。。。”一跺腳轉身帶著一陣香風下樓了。


    大奎這下可以靜下心來好好品味美食了,等到吃飽喝足。伸手去過桌角的一個布包,這便是李元良所說的小玩意了。打開包,裏麵五件玩意。其中一個藥瓶,瓶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十香軟筋散五個小楷。


    大奎曾聽無戒說過,江湖上一些下三濫就用這玩意害人。這藥無色無味,撒在空中經久不散。人聞了不肖片刻便昏迷不醒,任你多高的武功沒有兩個時辰也難恢複功力。如是下到水裏人喝了藥力疊加。大奎本想扔了,但想想還是留下了。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用上了。


    另外是一個香囊荷包,卻不知有何用處。再有是一串鑰匙,想是溜門撬鎖的東西。還有一本書和一麵小鏡子,這鏡子可不是銅鏡,說不上是什麽做的。大奎拿起鏡子照了照自己,嚇了一跳。


    鏡子裏的大奎滿臉汙垢披頭散發,簡直就是乞丐,比乞丐還乞丐。這鏡子照人就像對麵看人一般清晰,真是寶貝。


    再拿起那本書,書皮上寫著四個字:合歡寶典。書皮右下角寫著逍遙子。大奎好奇的翻開這本書,立即鬧得麵紅耳赤。裏麵竟都是閨房中男女交媾的圖畫,一個字都沒有。


    大奎無心再看,忙將這五件小玩意收起打包放入懷中。生怕別人看見,如同做賊一般。


    也吃飽了也喝足了,反正時辰還早,大奎站起身下了樓。店內夥計忙過來笑著問:“客觀還需要些什麽?”大奎擺足了氣勢,吊著嗓子問:“臨安何處有剃頭鋪子,量衣店啊?”店夥忙道:“出門左走,遇到街口再右走的那條街上您說的都有。”


    大奎鼻子一哼道:“俺的三位朋友,需好生伺候,他們需用什麽你隻管應酬,短了銀子你來找本大爺,還有我們四個人多出兩匹馬,你挑兩匹不濟事的拉去賣了,錢存到櫃上即可。”店夥連連躬身道:“大爺放心,小的一定辦好。”大奎恩了一聲,大搖大擺的出了門向左轉拂袖而去,當然隻有一邊袖子。


    直到傍晚,大奎拎了一隻包袱回來了。仍是那身破衣爛衫,不同的是胡須刮得幹幹淨淨,頭發也洗好盤在頭上挽了個髻,一根玉簪橫穿在發髻內。大奎一進門便道:“在俺的上房備上熱水,本大爺要沐浴更衣。”店夥忙答應一聲,轉身去了。


    接下來可熱鬧了,大奎房裏老大一隻木桶。三個夥計提水,大奎一會嫌熱一會嫌涼。三個夥計累的坐在地上直翻白眼,最後酒店老板來了。大奎仍是不依不饒,老板也是久經商海的人。便對大奎直言道:“客官,我們店裏有規矩。看衣著招待客人,這可不是小店刻薄,如果客官在樓上吃飯。身邊一群乞丐,您說您還怎麽吃?”大奎瞪眼道:“俺是乞丐嗎?”老板忙陪著不是道:“我這店裏的夥計經常迎來送往的,難免以衣貌取人。這裏小老兒代他們給您賠不是了。”說完深深作揖。


    大奎見這老板如此通情達理,也就不刻意為難了:“既然如此,叫你的三個夥計伺候大爺洗澡吧。”老板忙對三個夥計道:“還不快去,不得怠慢。”三個夥計忙不迭爬起身來幫著大奎寬衣入浴,老板見沒什麽事了也就退身出門了。


    等到大奎渾身洗的幹幹淨淨,三個夥計累的已經癱在地上了。大奎不為難老板,可沒打算不為難夥計。洗一次澡,叫夥計搓背搓腳的渾身搓。一見水混了就叫換水,直換了四桶水才洗完。


    大奎覺得身子這個爽快啊!當初下山前。師傅叫兩個月不能洗澡,臨走時更是給大奎準備了破衣爛衫,說是要讓大奎體會人間的苦楚。如今大奎從裏到外煥然一新,不由想起師父說的話來。


    師傅的話一定有他的道理,這麽做算不算有違師命啊?


    大奎想了想,自己以前愚鈍不開。是師傅令自己變成一個另外的自己,既然是師命自己應當遵從。但平日裏幹幹淨淨的總是要的,穿的普通些應該不妨事。想到這裏,大奎叫夥計去買些尋常的土布衣褲鞋襪來穿戴一新。抱起那些絲綢衣服道:“你們也很辛苦,本大爺便把這衣服賞你們了。”夥計千恩萬謝的拿了衣服走了。


    大奎把那個包著小玩意的布包揣在懷裏出了門,來到隔壁。敲敲門沒人應,便直接推門進去。黃鶯的兩個師兄挺屍一般並排躺在榻上,想是睡了。屋子裏一股草藥味,除此之外並不見黃鶯的影子。


    大奎出門問夥計,夥計道:“那個黑衣的姑娘去前堂了。”大奎轉頭去了前堂,竟在路上見到黃鶯提了個食盒向回走。大奎也不便問,心想一定是自己吃完再喂兩個師兄吃些。


    大奎洗個澡也覺得有些餓便徑直上了二樓,尋張桌子叫來夥計。剛要點菜又想起師父的話,便道:“二斤白飯,一盆豆腐湯外加一碟鹹菜。”這夥計不由納悶,這位大爺好奇怪啊。白天叫了一桌酒席就值五兩銀子,怎麽這晚飯就隻吃不足三十文的飯。


    想歸想,這夥計還是照辦了。他可不想再伺候這位大爺洗澡,這位大爺一生氣後果很嚴重。這哪是客官大爺啊!這就一活爹。


    如此一直過了七八天,黃鶯的兩個師兄才能下床。直到近半月才能走動,無奈又住了一個月。好歹這二位師兄可以遠行了,一行四人這才出門繼續北行。


    大奎反正閑來無事,不如就跟他們走趟應天府。他怕路上再有高手為難他們,便美其名曰:“黃鶯姑娘,你還欠我五十兩銀子啊”。


    一提到銀子,黃鶯姑娘便氣不打一處來。無奈事實如此,也隻能任由這個財迷跟著了。


    一路走了接近半月,也沒走完一半的路程。兩位師兄因為帶傷,不能騎馬快速顛簸。大奎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找黃鶯瞎聊,黃鶯一副愛答不理的。氣的大師兄方祁山直在心裏罵,無奈自己重傷未愈倒也不便發作。


    這日行到一處鎮子,名曰桃花鎮。一行四人進了鎮子便尋了一處客棧住下了,因為盧大海的傷勢較重,已經不能再走。


    吃飯的時候,大奎問老板:“這裏為何叫桃花鎮啊?”老板笑著答道:“桃花鎮西五裏有座山,山上遍值桃樹。每年此時桃花盛開,滿山嫣紅四處飄香。小鎮因此得名。”


    女孩家多是喜歡花草的,黃鶯一聽便對方祁山道:“大師兄,吃完飯和我去看桃花吧。”方祁山笑道:“既是師妹喜歡,我便陪你去看看。”大奎卻道:“方兄弟身體不適,還是俺陪你吧。”黃鶯嘀咕道:“誰要你陪。”方祁山不由得意的一笑,豈料隨之一陣大咳竟又吐出血來。


    這下輪到大奎得意了,‘叫你和我搶,吐血了吧’。黃鶯忙問老板哪裏有郎中,老板也是好心人便道:“姑娘莫急,我這便去請。”說罷回身出門去了。


    黃鶯關切的道:“師兄,你身體要緊,我不去看桃花了。”方祁山忍著胸中疼痛道:“等我傷好了一定帶你去。”黃鶯低下頭,大奎看到她的肩膀在抖,想必又哭了。


    不到一刻,老板帶著郎中來了。老郎中給方祁山把了把脈道:“不礙事的,這個後生受過內傷。但已基本無礙,隻是胸中有些淤血。吐出就不妨事了。”說完開了一張方子,郎中起身告辭要走。黃鶯忙道:“先生莫急,房中還有一位需要診治。”


    大奎見大家都在忙,便出了門一路向西。既然黃鶯不去看花,俺便去看看也好。


    轉過一道坡,眼前一片粉紅,芳香撲鼻。放眼望去果然是一山的桃花,大奎何曾見過這麽多的桃花。禁不住大發感慨:“俺那娘啊!真好看。”


    大奎左逛逛右走走,不由想到:‘如此美景若黃姑娘看不到豈不可惜’。大奎突發奇想,走到一棵桃樹前挽起袖子。在雙手上吐了唾沫,一彎腰抱住這株桃樹奮起神力一聲大吼“嗨”


    整棵桃樹竟被大奎慢慢的連根拔起。


    這桃樹雖隻有碗口粗細,但要連根拔起也非得近千斤力氣。大奎也在想,‘自己何時變得這般大的力氣了’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喝彩:“好氣力。”大奎一驚。轉頭來看,隻見桃林中走出一個老者。須發皆白雙目炯炯,身穿灰白長袍腰纏綠色布絛,明明已是花甲之年確是行步穩健。


    大奎見是個長者,便躬身拱手道:“晚輩不知此桃林乃是私產,魯莽行為望前輩見諒。”長者哈哈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這裏難得有生人來。而且又是如壯士般如此非凡之人。”頓了頓問道:“敢問壯士高姓大名啊?”


    大奎也不隱瞞道:“晚輩張大奎。”長者驚問:“可是大宋神威大將軍?”大奎謙虛道:“過往雲煙,不值前輩一提。”長者暗暗點頭道:“逝者如斯,過往雲煙啊。”隨即老者道:“不知老朽可否請將軍過府一敘?”


    大奎忙拱手道:“不敢叨擾前輩。”哪知這老者笑道:“不妨事,將軍且隨我來。”說罷一隻手來牽大奎左手腕,大奎本要閃躲竟沒躲開。更為讓大奎驚異的是左手腕脈門被扣住,渾身竟使不出一絲力氣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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