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溫玉感到非常意外。“為什麽會是白大人告訴你?”


    劉宜光知道溫玉因為阿靜的事情,對白家頗有介懷,便解釋說道:“之前瑞堇大婚,許多進京慶賀的叔伯兄弟,近來都在陸續返回封地,皇伯伯派出了一部分禦林軍隨行護送。這幾天,宮裏的事情多,又要準備我們的婚事,人手有所不足,就調了白將軍那邊的人馬來幫忙,所以近來白將軍常在宮裏走動,就經常過來看望我。”


    一聽此言,溫玉心裏便泛起了嘀咕。平日在王府的時候,也沒見白染秋多有往來,這幾天為什麽經常往劉宜光那邊去,莫不是又在打什麽主意?難道是想趁劉宜光獨自在宮裏,孤單一人的時候,想送阿靜過去陪他?


    劉宜光似是看出了溫玉心中的猜忌,暗暗歎了口氣,牽著溫玉的手,兩人並肩在榻上坐下說話:“你還不知道吧,阿靜……在瑞堇婚宴上被皇伯伯看中,然後白將軍認了她為義妹,這個月月初封了才人。今後便沒有阿靜,隻有靜才人了,以前的事情,便不要再提起了。”


    “……”溫玉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承認她是驚呆了。她當成情敵來提防的那個人,在這短短幾個月內,竟然成了後宮裏的“娘娘”,輩份上成了劉宜光的“伯母”?“這……這也太離奇了吧?”


    劉宜光沉默半晌,說道:“不算離奇……有些話,我不好說。但是我知道,這應該不是阿靜所要的結果。”


    聽他這話中似乎頗有些惋惜之情,溫玉心裏多少有些不悅,覺得他果然還是惦著阿靜。但轉念想了想,阿靜之所以能在瑞堇公主婚宴上獻舞,而且能被皇上當場看中,估計當時也是露了大臉的。這一切,如果沒有白染秋的安排,絕對都是做不到的。溫玉遲疑了半晌,說道:“你的意思……阿靜,是被白將軍設計了?”


    劉宜光沒有說什麽,隻是握著溫玉的手沉默。


    白染秋安排阿靜去獻舞,阿靜估計是抱著在皇帝麵前露個臉,取得歡心後,可以求得一個指去給劉宜光做個側妃的機會。畢竟當今聖上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登位多年,不曾大規模選秀。年前剛選了一次,也是為太子所選。她是萬萬都不曾想到過,竟然會被皇帝看中。如今後宮的情形,阿靜不知道,白染秋卻是知道的。


    皇帝的這一批妃嬪,大多是登位時所選,如今多多少少年紀都有些大了。最受寵的幾個妃嬪,包括梁淑妃在內,在這一年內都陸續有了喜訊。所以在“久旱”之際,乍然間看到個青春洋溢、樸素清新的小姑娘,自然會有一些想法。但是當今皇帝並非急色之徒,他既然開了要人的口,相信必是白染秋在皇帝麵前說了什麽。


    於是,阿靜就被變相地獻給了皇上。就算她醒悟過來,知道自己是被白染秋也設計了,卻也是莫可奈何。事情到了這個份上,若是白染秋不收她做義妹,以她的出身,是很難得到封號的。等新鮮勁過去之後,便是寂寞深宮,人盡可欺。而且她入了後宮,想要在妃嬪中站住腳,她所能倚仗的,也隻有白家。所以,她不僅不能恨白染秋,還得更加地倚仗於他。


    “這位白大人,果真不簡單啊!”溫玉在心裏暗暗地想。以他妹妹白染塵的性格和樣貎,必是入不了皇帝的眼的,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阿靜身上。而劉宜光麽,就算再受皇帝寵愛又如何,隻是有身位地位,手裏一點權利都沒有,還不如他自己,還握了些兵權。所以與其把阿靜嫁給劉宜光當側室,當然遠遠不如獻給皇帝了!


    溫玉點點頭,不再去想這件事情。雖然覺得阿靜這樣被利用,是有些讓人同情,但對她而言,卻是好事。畢竟阿靜的存在,對她構成的危險太大了。現在別人幫她解決了,她還是有幾分竊喜的。


    “玉兒。”劉宜光用手心輕輕摩挲著溫玉的手背,出聲喚道。“我想了一下,我們還是不要成親了……”


    溫玉驚了驚,抬眸看向他。


    劉宜光以為她誤會了他的意思,連忙解釋說道:“並不是我不想娶你,而是……有太多的人不想看到我們成親,想要我們分開……”


    “本來以來一個月的分離之後,就能高高興興地成親,沒想到卻連出意外……這絕對不是偶爾。就算這次委屈了你,讓你作為側妃出嫁,他們必不會善罷幹休,肯定還有後招。所以,就算想辦法將婚禮延時,說不定到時候,又要先來一個月的分離。與其這樣一直一直地分離,不如幹脆就不成這個‘親’了。咱們像之前一樣,照樣每天在一起,隻是……”


    劉宜光看看溫玉,不由地又攥緊了她的手,柔聲說道:“當然,這也隻是權宜之計。本來我們的婚禮,是定在年中的,之前也往胡盧國送過信。所以,過兩個月,舅舅應該會過來一趟。那時候,那些謠言應該也淡去了,到時候,我們再想想法子。”


    “嗯。”溫玉點點頭,這確實是眼下看來比較好的法子了。而且有胡盧王舅舅坐陣,劉宜光的婚事就有一半的作主權到了舅舅那邊。舅舅肯定會站在他們這邊的!


    “隻是,皇上那邊……不是君無戲言麽,如今聖旨都已經下了,還能收回成命嗎?”


    劉宜光說道:“嗯,白大人幫我想了法子。他讓我裝病,淑妃娘娘剛生了小皇子,很容易被認作是雙喜相衝,婚期延時是自然的。到時候再加以勸說,也就可以取消了。”說著,他拍拍溫玉的手,安撫說道。“避過這陣風頭,等舅舅來了,就好了。隻是遲些日子,我們還是能成親的。”


    “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溫玉點點頭,回眸見劉宜光因為此事愁眉深鎖,悶悶不樂著,便轉開話題說道。“對了,緒哥哥他們的定風原之旅,不是因為我們的婚期延到四月底麽?我們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


    劉宜光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那旅程,最長不過十天時間,我想跟皇伯伯說下,我們順道去寶定府的行宮住一陣子。那邊還有個避暑山莊,五月裏正是風景最好的時節。等舅舅來了,我們再回來。”


    “嗯。”溫玉點點頭,忽然想到紫菱來報說他來了的時候,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覺,便問道。“你是怎麽出宮的,皇上知道麽?”


    “我與皇伯伯說我一定要出宮,他就同意了,而且還答應會幫我保密出宮的事情。不然讓那些人知道,呆會我回去裝病,他們必定會把責任推到我們婚前相見這件事情上麵。皇伯伯讓白將軍送我偷偷地出宮,過會我就回去……過了這幾天,我們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他說的是有道理,但是皇帝和白染秋是知情者,這兩個人,她怎麽覺得都不怎麽靠譜?“白將軍……信得過麽?”當然,她覺得皇帝那邊也很懸,但是當著劉宜光的麵,她是不好問的。


    劉宜光說道:“白將軍與舅舅有故交,是可以相信的。”


    溫玉又陷入了沉默,白染秋竟然與胡盧王有故交!難怪啊,劉宜光之前會將阿靜托付給白家。不然以劉宜光不怎麽與人交往的性子,怎麽會知道白家小姐想學冰舞?這個白染秋,不簡單啊!在暗暗提防白染秋的同時,溫玉忽而心念一轉,想到了內廳那邊還有個超級大隱患:宋懿行!


    宋懿行還在那邊!而且紫菱來找她說劉宜光來了的時候,宋懿行分明是聽到了的!


    溫玉心中一急,連忙起身衝到門口,喚過紫菱吩咐道:“你趕緊過去蘇姐姐那邊,看著盛陽侯,在我過去之前,別讓他離開。”


    “是。”紫菱領了命,快步去了。


    溫玉轉回身,便見劉宜光從裏屋出來,問道:“怎麽了,誰在?”


    “宋懿行。”


    劉宜光的神色微微一動,問道:“他怎麽來了?”


    “他與蘇姐姐他們一道來的。之前我急著找你,信息卻又無法傳進宮去,他說他有辦法相幫。”


    劉宜光想了想,淡淡地說道:“他倒是熱心。”


    “他是不安好心!剛才紫菱過去喚我過來的時候,被他聽到你來的消息了,我得過去穩住他。不然,讓他給傳了出去的話,就不妙了。”


    劉宜光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去吧,我也回宮了。”


    見他眼中有不舍之情,想到兩人闊別多日,好不容易再次相見,卻隻能匆匆別過,溫玉心中也非常難過。拉過他的手,踮起腳尖,戀戀不舍地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地啄了一下。


    “玉兒……”劉宜光低喚了一聲,摟過溫玉的腰,印下深深的一吻。二人耳鬢廝磨、繾綣纏綿了一陣,方才分手作別。


    溫玉深呼吸,平複了一番澎湃的心情,快步往回走去。那邊廳裏,還有個難纏透頂的家夥,等著她去對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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